四角的小铃铛还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响声。 “大公子的车,怎麽停在这角落?”丫环奇怪。 “你过去看看。”望月见下面泥路颠簸,不肯下了,又止不住好奇心。 主仆正打量着,马车往後退了一步,吓他们一跳。 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吵我睡觉?” “大牛!”望月熟悉得很。 “哦,小公子。”牛大一向这麽称呼望月,望月喜欢别人这麽叫他。 牛大探出头,衣服大敞,露出长毛的胸膛,一脸惺忪,果然刚睡醒的模样。他见是望月干脆把马车掉个头,驾了过来。 “你怎麽在这里?”望月的声音有些兴奋。 “哦,偷懒睡觉呢。这里离马概近,以为没人发现。”牛大落落大方地道,“我先把马车驾过去了啊。” “大公子呢?”望月不由问。 “多喝了点,回房去睡了吧。”牛大含混道。 “怪不得大中午就回来了。”望月往回走,边走边对丫环说,“你叫人送碗醒酒汤去。若大公子睡了,就跟他房里的丫环们多聊聊。” 这望月虽然不喜欢卢君见,但是一心想抓卢君见的小辫子,於是打着先知己知彼多了解的念头。没想到这次竟误打误撞了。 大牛扯谎。 卢君见不在房内。 卢君见正在哪里呢? 他坐在草丛里。浑身兜着件斗篷,芦草遮了他的身形,他一动不动地窝着,蚂蚁爬上他的脚背,他都没反应。靴子脱在马车里了。 卢君见虽然头疼,酒意却淡去不少。 方才情浓,忽然听闻人声,他受惊得如同兔子,只知道往牛大怀里躲。 牛大反应快,直接抓了一边的斗篷把他包起来,放在了草丛的死角,然後掩人耳目跟望月搭讪几句,先行离开,把马车赶走了。 牛大叫儿子在这里等着。 卢君见等着。 不敢稍动。 虽然是大中午,但是头顶上的太阳被云遮住了,只露了一半脸。 风吹得云越来越多,水汽密集,要下雨的样子。 昏暗让卢君见觉得安心。 苇草的一角垂到卢君见的脸上,痒痒的。卢君见抬起头,盯着面前的草叶子发呆。这样,什麽都不想,似乎心就能平静了。 卢君见知道牛大不会扔下他不管。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大汉踱着步,不慌不忙往这边走来了。他把手里卷着的衣服往墙角一放,笔直朝卢君见走来。 男人站在卢君见面前,阴影罩住了卢君见。 卢君见一脸空白地仰起头,分外觉得牛大的高大和英武。那处帐篷就顶在卢君见面前。 卢君见抱着膝缩在斗篷下的孱弱样子,表情像个迷失的小孩,令牛大觉得激动。 卢君见仰着头,斗篷从他头上滑落,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束发的簪子早被牛大拔掉,卢君见的长发披在肩头。牛大摸了摸儿子的头,一手掏出大鸟,一手按住儿子的後脑勺,迫不及待地往卢君见的嘴巴里挤。 卢君见听话地张开了嘴。 牛大安慰他:“没事。我来前四处看过了,都没人。快下雨了,谁还在外面晃。” “呜……” “含住,对,给爹好好舔。” “……” “乖儿。爹的心肝肉。” 卢君见蹲着变成了跪着,双手揪着腿边的草。牛大顶进了他的深喉,他整个人若不是被牛大按着头,快往後倾去了。 牛大没有在他嘴里释放。 差不多的时候,抽了出来。蹲下亲吻卢君见酸疼的嘴巴,舔干净卢君见嘴边的汁液,舔得卢君见仰着下巴小兽一样呜呜叫。 牛大抱他起来。 …… 丫环回来说,大公子没回院子。 望月此时坐在夥房的灶前看火,上面炖着鸡汤。望月听丫鬟说了,心里一动,什麽都没讲,只嘱咐丫环在这儿替他看着,他出去走走。 丫环不明所以。 望月没想着会在原地再看到什麽,他只是心里躁动不安,好像有什麽秘密隔着层纱,等着他去发现。 大牛说谎了。 大牛驾着马车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啊。 外面已经飘起了飞洒的小雨。没有伞,望月不可能这时候去马概细查,再逮住大牛问话。 望月只是想往那个方向走,像有猫爪子在心里挠,牵着他。 那麽偏僻的角落,谁会靠近? 大牛为什麽在那里出现? 睡觉的话,哪里不可以睡? 望月边走边想,大公子身上的谜可真多。 拐过转角,没有马车。 望月心里一松,他讨厌泥地,也讨厌下雨,所以往回退了退。但是,他似乎听见了什麽响动。 人的声音。 嗯? 不想下去,万一滑到怎麽办?现在的自己可金贵得很。 望月四处望了望,发现一边的砖墙上有一扇年久失修的小窗户,镂着花,他找个凳子站上去,刚好可以不用淋雨就可以看见。 没有凳子,但是有个木桶。 望月踩了踩,还算结实,忙拖了过来。 他确定墙後面有人。 是谁呢? 望月的血液有些沸腾。他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扶住墙,凑上眼睛,像偷偷摸摸做见不得人的事。 然後,真相显然更教他震惊,血液直冲脑门,差点摔了下来。 望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怎麽也没有想到,是大牛和……大公子…… 平日彬彬有礼的大公子衣衫半掉,伏在大牛身上,腿盘在大牛腰间,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墨黑的蛇般盘旋在雪白的肩背。 大牛就这麽抱着人,站在雨里。 大公子身上的重量几乎都在大牛身上。藤花一样依附。 大牛的力气,望月当然很明白,他此时有力的双臂托着大公子的腰,一步步合着动作猛干,大公子的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麽,他望着大公子的眼睛,就想要把人吞嚼入腹。 望月抓着墙壁的手,指节都快露出来了。 卢弼时从来没有这麽抱过他。 卢弼时这次回来後,虽然每每与他同床共枕,却根本不碰他了。说得是怜惜望月的身体。 大公子仰着头,雨水流进他微张的嘴巴,喉结上下动了动,大牛狼一样咬住他的脖子。他们抱得那麽紧,似乎融为了一体。 六十三,失声寻报复 大牛几乎好好穿着一件衣服,但是雨水浇湿了他,衣服贴在身上,很好地显出了男子蓬勃有力的身材。 雨下大了。 望月痴痴地觉得,面前的两个人虽然做着最下贱的事,但是和谐的鲜明肉体,竟透出妖异的美感。 撞击着围观者的心,惊心动魄,恨不得雨下得更大,把横烧的火都灭了。 大牛狼一样的眼光,忽然直直射了过来。 他看见了! 他看见我了!望月几乎尖叫。 望月从没有发觉这个叫做大牛的人有这麽危险的眼神,他一向看上去忠肯老实,像条狗,不会咬人的狗。 望月哪里知道牛大是有前科的。 他喜欢隐秘,也喜欢暴露在人前,卢君见小时候,他就曾当着三四个客人的面,故意凶蛮地要了他。有人偷窥,他的兴致更高昂了。 虽然愿意顺着卢君见的意思,不教人知道,可真被撞破了,对牛大来说,没什麽可怕。 老子要儿子,天经地义。 卢君见就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是。 望月看见的,不过是他们经常做的事。看吧,这才是我的好儿子!他不会反抗我,他的身体顺从得很,他爱我这麽对他! 牛大拍着儿子的屁股,啃着儿子的肩膀,在儿子耳边说:“有人看着呢,瞒不住了。” 卢君见一时分辨不出语意。 什麽?他快抱不住牛大了,全身湿漉漉。 “卖力些!”牛大呼呼说,“快了。”然後低吼着,掐着卢君见的腰,注入了火热。 “还有力气没?”牛大问。 卢君见摇头。 牛大哈哈笑着抱着他滚进了草丛,不,现在是泥潭了。 脏兮兮…… 卢君见叫了起来。 “你是想更多的人来看吗?”牛大把儿子捞到身上,免得他被草叶子和小石子磕到。 “什麽?”卢君见这才回神,“有人……” 面色一变。一个响雷轰顶。 “你……故意的?”卢君见面色雪白,情晕一下子褪去。他转过头,雾蒙蒙的雨,哪里来的人? “是有人。”牛大诚实得很。 望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但是两个人貌似打了起来,溅得草叶和泥水齐飞,一片狼藉。 卢君见想站起来,被男人一扯,狠狠吻住,根本跑不了。 望月拍拍胸口,爬下木桶的时候快跌了,他飞快地跑了。这天大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他要怎麽办? 大公子这麽浪,一点看不出来啊。 在他背後。 浑身泥浆的卢君见跨坐在牛大身上,扯开脑袋上的草叶子,啪地甩了牛大一个耳光,眼里都是冰渣子:“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牛大眼色沈沈,盯着他:“你为什麽不肯走?” 卢君见忽然觉得这个牛大,他不认识。 “钱?身份?家?还是因为人?”牛大的抚摸,力气大得像把卢君见碾碎。 卢君见拍开他的手:“你是我什麽人?凭什麽质问我!” “我是你的谁,你不清楚?” “清楚,当然清楚!人拐子!骗子!恋童癖!恶人!坏蛋!就会逼我!你以前害我害得不够吗?阴魂不散又来找,见不得我好!”卢君见不敢大叫,但是他的声音颤抖地带了哭音。 牛大忍不住心疼,把儿子按进了怀里。 “你到底要我怎麽样?是不是要把我毁了才甘心?” 牛大的气泄过头了,舍不得儿子伤心,退让:“爹是骗你的,没人看见,嗯?谁也不会知道。爹怎麽会逼你,爹喜欢你还来不及。别哭了。” 卢君见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牛大说:“我们再不回去,可真要被怀疑了。” 衣服虽然脏了,还是得穿好。 “就说摔倒了?”牛大实在想不出什麽好理由。但是他的轻功好,可以人不知鬼不觉把卢君见带回房里。 卢君见一声没吭。 水岚瞧见两个人这麽狼狈,速度拿了热水,伺候卢君见清洁。没叫一个人知道。 牛大知情识意地自己滚一边去了。 望月心思不宁,连晚上卢弼时没回家,炖的鸡汤没人喝,他不仅没生气,干脆自己盛来喝了。 然後,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大牛! 望月吓得勺子掉了地上。 人呢?怎麽没一个人跟进来?望月想大叫,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叫不出声了,喉咙好痒,他拼命咳嗽,但是出不了声。 怎麽了? 望月慌乱。 牛大走近,他看着望月的眼神就像看着小动物,没有敌意,甚至没有过分的在意,他说:“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是你下的药? 望月护着喉咙,拼命摇头。他吓得快哭了。 牛大点头说:“有解药。没有人知道,我才会给你。” 望月冲上去拉住他,跪下去求他。 牛大说:“阿卢不喜欢别人知道我跟他的事,你谁都不能讲。这药不烈,是我师傅配的,过个三五天,你就能稍微出声,但是要完全好,得服解药。等我确定没人知道,再给你解药吧。” 望月就这麽被晾在了房间的地上。他眼里有恶毒的光芒,但是恐惧深深掩盖了报复的欲望。 他怎麽会把这样的人招进家! 简直瞎了狗眼,自作自受! 第二天,卢家的人都知道了,怀孕的望月公子吹了冷风受了凉,体质弱得失了声。大夫说忧惧过甚,宜静养。 什麽都是宜静养! 卢君见疑惑地望向牛大,牛大只是说:“不会有人知道。” “你哪来的药?”卢君见对牛大的气还没消,说话冷冰冰,不带客气。 牛大不介意:“师傅用毒很厉害。” 卢君见想到了王旦给的那瓶药,可以教他彻底摆脱牛大的药。只要牛大不会武功,不会走路,甚至变成个残废,他就不会压制他,逼迫他,威胁他了。 但是,卢君见还没下定决心。 这次的事,教他对牛大不放心,但是,需要用大狠招吗?牛大毕竟对他…… 卢君见踌躇。 他们不知道,望月毕竟年纪小,虽然惜命,但是一口气吞不下的时候,似乎威胁什麽,都可以放到脑後。 望月想到了卢君恩。 谁可以帮他对付卢君见? 卢家的二公子,卢君恩。比他更讨厌卢君见的人。 若卢君恩知道卢君见跟下人做出如此不齿的事情,他会怎麽做呢? 望月开心地笑了。 如果,卢君恩告诉卢弼时,他的宝贝儿子自甘下贱,卢弼时会有什麽反应呢? 望月只是想想,都开心得不得了。 老爷,你看,这个大儿子,根本不值得你的重视。他只会辜负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是值得荣耀的卢家子嗣。 望月虽然不通文墨,但是大字还是认得几个。他决定请二公子来见。 六十四,辗转思对策 望月去请卢二公子的盛情,并没有顺利传达到。卢二显然不怎麽信任他,更不愿意踏进娈童的居所,去听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说话。 卢君见在牛大手心如一粒糯团子被任由搓扁捏圆,心却在沈到最底部後有了浮躁和反抗的意识。 自怨自艾的绝望情绪只会把他推入火坑。 此前,情事被三弟和王旦撞见的意外,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子。如今,是这宅子里的人捉住了他的痛脚,指不定会怎麽编排作乱。 被迫接受别人的审视和安排的下场,无疑是最糟糕,是卢君见不能接受。 要掌握主动权,就得主动出击。至少,可以期望避开或者选择轻一点的後果。 望月麽…… 穿着一袭轻袍的卢大公子推窗站在门口,听手下讲隔壁派了人去请二公子,二公子没有应约。 二弟麽? 卢大公子眸色深深,谁也不知道他手扶着窗栏在想些什麽。 等到人都下去了。 只剩贴身服侍的牛大盯着稍显单薄的身影。 卢君见并不瘦,甚至有几分肉,玉润得狠,只不过近来多思多虑,夜夜未好安眠,在牛大的双手丈量下,不免见纤弱。 此时,窗外日头照进来,覆在半侧立的青年身上,一半阳光,一半阴影,硬把青年略显柔和的脸庞映出几分狠厉生冷。 卢君见就这麽背光站着,打量着牛大。 牛大忽然觉得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了,即使抱了卢君见这麽多次,但是在牛大的心里,对儿子的真切印象仍停留在刚捡了卢君见的时候,小小的粉团儿。 可惜时光不能倒转。 人总是要长大。 长大了的儿子,有点不像儿子了。 牛大觉得悲伤。 若不是卢君见领口隐现的重重红痕是他昨个留下的吻痕,牛大都不敢确定这个儿子是他的儿子。呵,儿子薄薄的一层衣服下,满是他行虐的证据,儿子再冷静,在他身下也是不冷静的。 这麽想着,牛大对视上儿子冷淡的目光,也丝毫不退缩了。 卢君见微微皱眉,避开牛大露骨的注视,他沈下声音说:“你还记得我指与你的赌坊吗?” 牛大点点头。 卢君见说:“我会安排好人接应你,告诉你具体位置。你且去把我要的东西取来。动作要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儿子说什麽,是什麽。 “黄昏时分,赌坊客众,防卫松懈,二弟这几日都回府用餐。正是可乘之机,你白天歇着,晚上再混进去。”
5/22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