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麽?” “明明没分开……” “嗯?” “想你进来……”卢君见咬住了嘴唇。 1.6 牛大如儿子所愿地,重新放了进去。 剑和剑鞘合拢。 卢君见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羞赧地道:“我这样,难道不奇怪?” 牛大摸了摸儿子快哭出来的脸蛋,安慰道:“我想我明白怎麽回事了?” “嗯?” 牛大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表达自己也不甚清楚的道理:“这是我师门的一种武功,可以两个人一起修炼。因为昨天一晚上,我就发现自己的功力源源不绝地回来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这样的进度,我本来以为至少要花上几个月时间……” “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吗?” “师傅说,武功一门本来就要一路体验,他并没有告诉我们很多。可是我方才探了探你的脉门,你体内流转着一道细小的气流,这是刚入门的迹象。我想定是这个原因了。” “可是,我们这是……在修炼吗?”卢君见看着自己和他爹的姿势,钻地底的心都有了。 “也算吧。”牛大憨厚一笑,“比我一个人打坐修炼快。以後咱都这麽练!” 卢君见挣扎着坐起来,脸红润得像朵花,骂道:“成何体统!” 牛大知他害臊,搂了人就朝那张脸啃下去。 卢君见躲开,跳起来就跑。谁知,被牛大捉住脚踝,摔倒在地上,地上都是柔软的青草,没伤到,不如压上来的汉子重。 牛大在儿子耳边笑地直喷气:“昨晚是谁脱了衣服说想要?方才是谁喊我放进去?既然你我都舒服,跑什麽?” 卢君见又惊又怒,他原本奇怪自己为何如此贪恋男人,以为是情之所至,便顺从本心,故有种种作为,本是再自然不过的表达。此时听牛大扯一堆什麽功夫啊修炼啊,如遭雷击,心想原来是邪功所致吗?怪不得迷乱至此。 心气翻涌间,竟满目苍凉,直吐了口血出来。 牛大这才慌了。 卢君见难受至极,顿觉体内数道气流翻涌,如刀割斧凿。原是他初涉修真一门,心法未通,不知如何辖制体内真气。 牛大吓得直唤师傅。 卢君见本是个执拗的性子,昏迷前不忘虚弱地顶回去:“你要修炼,找别人去!” “我的儿,除了你,爹爹怎麽会与别人亲近?”牛大目眦尽裂,大叫一声。 忽然,临空掉下个麻袋,裹了两个人,卷上云端。 “我就说你的法子笨死了。”长角的四足兽摇头晃脑说。 一旁的白狐狸,伸出爪子抱住了脑袋:“怎麽办?” “我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找琼陵去吧。” “嗯。”狐狸乖乖地点了头。提了麻袋,跳上四足兽的背,朝西风驰而去。 袋子里,牛大抱住卢君见不动。 虽然周围一片黑暗,但是他知道,这是他师傅的法宝,乾坤袋。平常用来装食物的。 卢君见的脉搏都快停止跳动了。 牛大心痛不已,嘶吼着发泄体内愤懑,神络重创间,竟七窍流血,有自绝之像。 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等到了地儿,找到了主儿,白狐狸发现自家小徒弟和徒弟媳妇都快死了大半,不禁嚎啕大哭。 一张大的足够把人包住的轻柔白布兜头落在白狐狸头上。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个身型颀长的青年,白绫纱,青丝发,明明是最简单的装束,表情也是淡淡地,但是举手投足间流转风华,眉眼轻动,神态万千,说不出的抓挠人心。 青年说出的话,却不怎麽客气。 话是对白狐狸说的:“不是叫你莫要来吵我麽?哭得震天响,别的仙家以为老人家我死了呢。” 完全一副教训小辈的口气。 白狐狸抽抽搭搭,爪子刨着地,慢慢腾挪出白布。 毛色白得跟布快一色了。 “快把眼泪鼻涕擦掉。看了碍眼!”青年嫌弃地微微侧身。 四足兽歪着脑袋在旁边看,狐狸琼陵是狐狸精们的老祖宗,是天上风雅无双最魅惑人的美人之一,也就是在白狐狸这只徒孙徒孙徒徒孙的面前,还会表现出鲜少展露的一面。 无论如何,对面前这只又肥又懒又不成器的小狐狸,琼陵还是很偏爱的,不然不会听见哭声,就亲自出来了。 白狐狸显然也很明白自己的特长,它笨拙地拿爪子抓着兜头的云纱使劲擦了擦,然後就磨蹭上去,飞快地抱住了青年的右腿。 青年拔出脚,使劲想甩开它。不料白狐狸抱得死紧,屁股着地,任拖拽,不放弃,百忙之中不忘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昂起头哀求。 番外二:海外有狐仙 2.1 “你到底要干什麽,说吧!”青年咬牙。 白狐狸马上道:“我的小徒弟和徒弟媳妇快死了,琼陵你快救救他们。” “人类,不救。”琼陵皱眉。 白狐狸哭,它的眼泪就跟水闸门一样,一放就出来。 琼陵眼看着白狐狸的鼻头滴着鼻水蹭到他的衣袍上,斥责:“这麽丑笨的浊物,你怎麽收的?” 白狐狸干脆把肥厚的屁股挪坐到琼陵脚上,道:“我把你给的药给他们吃了,教他们双修,谁知道,谁知道……” “我以为,你们两个用。”琼陵冷笑着,看了眼白狐狸,又看了眼四足兽,鄙视地道,“凡人怎麽受得起?” 这回,连四足兽的鼻头都红了。 白狐狸却尖叫起来:“怎麽办?我给大徒弟也用了!” 这回,琼陵脑门上青筋直冒:“你以为是大补丸吗?四处送?” 白狐狸屁股坐在琼陵的脚上,抱着琼陵的右腿,拿毛茸茸的脑袋拼命蹭:“救啦,救啦,只有琼陵你能救了。”这是它百试不爽的撒娇方式之一。 “哼哼……”青年倨傲地扬眉,“我的仙岛上不收外人。”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白狐狸呼呼笑,“我就俩徒弟,这个是小的。怎麽是外人呢?” 青年抬起脚,肥厚的白狐狸就跟球一样死死抱着挂在上面:“你不是我儿子,不是我孙子,是我什麽人?他们更与我没关系了。” 白狐狸抱着青年的脚往上攀:“你救过我啊,我们怎麽算没关系啊。大家都是狐狸嘛。” 青年忍无可忍,手心向上轻展,那团白布就飞了回来。青年手一抓一揽,直接拿布把没廉耻的狐狸裹住,抱进了怀里,喃喃一句:“真是蠢笨得教人受不了。” 四足兽见青年虽然语气不怎麽样,但是眼角眉梢有婉转笑意,知道琼陵不会拒绝自己的夥伴,便准备走,却被白狐狸扭头飞快叫住:“哎呀呀,记得去看看我大徒弟啊,要是也出了事,麻烦带过来,叫琼陵一块儿医。” 青年忍不住按下白狐狸的脑袋,团着白毛,驾云往岛中央去。 有两个仙奴出现在青年身後,把地上两个昏迷的人类带了回去。 四足兽怔怔看着恢复了安静的仙岛外围,他知道琼陵这处岛上除了狐狸一族,真不欢迎什麽外客。四足兽也知道,白狐狸不是真的痴傻,他是知道琼陵总会对他例外,所以才直奔这处而来。 四足兽甩了甩脑袋,化光而去。 话说,青年抱着白狐狸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没关心受伤的两个人要怎麽办,反而叫人端来了酒果点心,喂白狐狸吃。 白狐狸好吃,犹好美酒,这时缩小了身形,趴在青年胸口,就着青年的手,吃得开心,边吃边问:“我徒弟呢,不会有事吧?” “不会。”青年摸了摸白狐狸的头,手在它柔软的白毛里轻揉,“不过是因为道行太浅,初入我门,一时气血翻涌,没把握好分寸,走火入魔了。” “那要怎麽办?”白狐狸担忧。 “先洗干净了,再教他们正宗修炼的法门。” “哦,哦……”白狐狸温温吞吞地答,颇有些懒洋洋地伏下了头。 “你不留下来陪我吗?”青年替白狐狸理了理嘴巴边沾了饼屑的毛发。 白狐狸僵了僵。 青年一转身,也变了只狐狸,体型足足是白狐狸的三倍,直把白狐狸快压成了块毯子,毛发却是少见的灰黑色,近似了狼的模样。 白狐狸恼怒地叫了声,炸毛。一张口就咬住嘴巴边的狐狸腿。 但是,在灰黑色狐狸的灰黑色双眸注视下,白狐狸叼着却咬不下去,鼻子缩了缩,眼看着又要哭了。 灰团子抱住白团子,在榻上滚了滚:“我又没欺负你。” “你这样还算没欺负我?” “小白……”灰团子叹了口气,“你在人间还没玩够吗?” “谁都喜欢你,我才不要在你身边……”白团子说着,眼泪就滚下来了。 原来这灰狐狸是一只媚狐,成仙前专门靠吸食精气存活,本不该有机会入仙门。只是它虽然本性放荡,但从没害过什麽性命,在人间游荡时颇积了不少善德,三方四界都有情人,做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活得久了,结识夥伴的越来越多。 人间界,仙神界,妖魔界,畅行无阻。 既有人送它法宝,又有人助它渡劫,虽然成仙後仍然放诞无忌,但神帝说任它自由,仙帝便睁只眼闭只眼。灰狐狸广纳後宫,乐得自在。 白狐狸便是他後宫里的其中一员。因为体质弱,被灰狐狸救回来养着,却也因为体质弱,灰狐狸一直没怎麽碰他。白狐狸离家出走,去人间自立门户。灰狐狸只是笑笑,便纵容了。 2.2 白狐狸专心地掉眼泪。 它发现有柔软的舌头在安抚它,睁开眼对上灰狐狸幽深的黑瞳,察觉到顶着它的还有跟灰狐狸体型成正比的物件。白狐狸愣住了。 看着从来都蜷缩在脚边儿的毛团长大了,变肥了,知道什麽叫双修了,灰狐狸觉得自己该说话了:“我把药给你了後,我就在想,要把你抓回来。无论如何,我算你半个主人,好不容易把你养齐全了,怎麽能送给别人去磨牙。不如我自己享用,你说是不是?” “……”白狐狸呆了,“不是。” “你说什麽?”灰狐狸眼睛一眯,白狐狸努力缩了缩。其实一块被压住的毯子,是实在缩不了多少的。 白狐狸咽了口唾沫:“不要。” 灰狐狸舔去白狐狸挂在白色睫毛上的泪珠儿。 白狐狸紧张地闭上眼睛。 灰狐狸强调:“你说什麽?再说一遍。” 白狐狸吞吞吐吐,结巴地道:“琼陵你有那麽多情人……” “我会对你好。”灰狐狸恶劣地加一句,“如果你足够乖的话。” 白狐狸哇地哭了:“我跟兽兽也不跟你。” 灰狐狸一滚,变回了人形。 青年无聊地敲了敲白狐狸的脑袋,懒洋洋地道:“真不好玩,逗你呢。就你那水桶腰一样的身材。” “谁说的!睚眦山上的妖精们都夸我美!”白狐狸吸鼻子,不服气地原地变化,果然变了个眉目如画的美人儿出来,只是身上一丝不挂……果然是个有肉有骨有身段的狐狸精。 青年咳了一声,笑眯了眼睛。 白狐狸一瞅自己,面红耳赤,马上又变回狐狸形态。蹦上青年的身体。 只是白狐狸蹦的实在不是好地方,热烫直挺,可不是升起来的帐篷?白狐狸抵着头,风化了。 青年也有点不自在,捞过白团子,弹了记他额头:“怎麽这麽笨,变化还不会加上衣服。” “忘了。”白狐狸闷闷道,伏低身体,一动不动。 青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的毛,也不说话了。 卢君见从来没有想过书上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却活了过来,不仅活过来了,还在一个奇妙的地方。 这里,花明锦绣,风清日朗,云雾如纱,飘渺其间。是海中一处小岛。岛上的动物会说话,植物会自己长脚,有只肥得快看不见的脚的白狐狸趾高气扬地叫他“徒弟媳妇”! 卢君见连着几天浑浑噩噩,如在梦里。 若不是体内的真气仍时不时如刀割斧凿般掠过脆弱的内脏,若不是熟悉的牛大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卢君见会以为自己疯掉。 白狐狸的主人说了,勉为其难收他们入门,若想活下去,必须好好收心养性,按照他说的做。 青年说四足兽给他们种的心法本来是没错的,错在两人太过如胶似膝,练功积极,进展太快,若一路顺行,倒是功力会飞速进展,是美事一桩。但最忌讳在行功时候两心相悖,情人如同敌人,功力反噬,对初初入道的人来说,自然难以抗拒。 轻则,血脉倒流,心思成灰,成为废人。重则灰飞烟灭,爆体而亡。 至於此前白狐狸急於求成,为促进他们双修而贸然下的猛药,无药可解,只能暂且压制住药性,容其慢慢释放,自得其益,反害为利。 知道牛大的师傅是为了帮牛大恢复功力,没有交代,就给自己筑基,带自己入了道门。自己在林中之所以反常,一则因为行功的原因,二则因为被下了助兴的药,却没牛大什麽事,他跟自己一样,当时并不知详情。卢君见心思缓和。 又听青年道,这合修之功,重在两情相悦,非有情人不能练。不然伤筋断脉,滋长心魔。卢君见知道自己神智迷乱之时,害得牛大如何跟着伤痛欲绝,险些同赴黄泉,不由心惊。 他之前恼牛大与他好,是为练功,此时想来,未免小儿女心肠。他若不爱牛大,如何甘愿一次次雌伏?牛大若非爱极了他,已是修真之人,为何回去找他?不过都是为情从事,哪里是行功和被种药的原因?恐怕没有那药那邪功,他也会做那些事。 心已乱,情已种,而已。 如此想开了,卢君见心头拨云见日,再没有什麽郁结。 那牛大,却没这麽多心思。儿子乐,他好,儿子苦,他愁,儿子不生他的气了,他乐。守着儿子,没错。 2.3 这狐仙岛虽说是仙岛,却坐落在人间,岛上就住着这麽个狐仙,和侍奉他的人。 狐仙琼陵的情人们偶尔会来拜访他。 虽说已经入了仙籍,不如以前为妖般必须以精气进食才能存活,而且琼陵与修炼一事上并不见得如何用心,成日里无所事事,睡睡吃吃度日,不然以他的千万年岁数,跻身神界做个众仙膜拜的主儿不是难事。 终究是一只媚狐,走的不是正道。迷恋他的不少,看不起他的更多。他本事再大,不过是迷惑勾引的把戏,仙神两界能客客气气容他已是大度,不可能奉他尊位。 这狐狸自己清楚明白,也不去惹是生非,安安静静蛰居小岛。 比之在人间的时候,琼陵现在是修生养性得多,但身边来来去去的伴儿没停过,毕竟他修的就是欢喜道,不靠精气存活了,增进修为上仍需仰赖。 除去岛外间或来拜访的密友们,岛上便有宠姬娈童无数,或受他恩惠,或慕他颜色,或拜他门下,小白狐狸原本就是其中之一。 奇怪的是,这只万年老狐狸作风混乱,即使看见自己的宠姬和娈童有了私谊,也是不管不顾。却把只小白狐狸看得紧,教养得单纯痴傻,自己不下口,也没容别人下口。 小白狐狸的名字也是琼陵起的,叫白水。因为琼陵在水边捡的它。平时便叫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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