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s "刚才瞧你认真的望著花池,再想什麽?" 拔拓无极转头,将视线落於御花池上,"朕还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御花池里的荷花开得漂亮,庞大的数量占满整个花池,朕为了让朝中大臣都瞧见它的美丽,当时还特地办了盛大的花宴。 只是夏日一过,它卸下夺人眼目的花装,就连鲜绿的荷叶也萎缩得枯黄,哪还有昔日的丰采。你瞧每日经过这里的人这麽多,但是......还有谁是因欣赏它而停住步伐呢?他将美丽献给夏日,提供他人观赏的雅致,却将孤独留於秋後一人品尝。而朕呢?朕将青春献给玄武国、献给百姓,而今後呢?等朕年老病衰时,还有人会记起悯德王、记得朕吗?" 望著他孤傲的侧脸,江风兴起想再度拥他入怀的冲动,"无极,你别当皇帝了,如果你怕晚年孤独,那我陪著,让我陪再你身边一辈子......我们永远永远也别分离!" 拔拓无极嗤笑,"你总爱说些空头白话,第一,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家室;第二,皇帝的身分不是说不干就能抛却的;第三,两个男人是不会有未来可言,在你我的国家,世人还未有能大大方方接受两个男人的胸襟。" 他道得淡然,这时一阵强风刮起,抚乱他一头发丝,他拨了拨,一旁的江风霎时间误以为瞧见仙子,拔拓无极飘邈得像是不存在於这人间,让人摸不著、碰不到,江风慌恐地揪住他的手心,"可以的!炎夷国皇帝好几年前曾立了男皇后......" "那是因为他位高权重, 万人之上的皇帝有谁敢说不是?" "那我也行的,我是将军,没人敢说──" 拔拓无极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江风,朕不想在这话题打转,别再谈行吗?"假设性的问题一点也没有谈论的价值。 他和江风根本没有将来,江风会来玄武国全是炎夷国皇帝的命令,时间一到,他还是得回自己的国家继续效忠炎夷国皇帝,终而有一天......忘了他。而他也非一人,他有国家、有百姓、有妻儿......太多太多不能抛弃的锁链将他箝制在玄武国,他的一举一动皆动辄天下百姓。 "好、好......不谈这个,那谈谈你的梦想可好?"江风微笑地转移话题。 "梦想......"他目光飘远,苦笑,"当皇帝那有什麽资格谈梦想......若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开间医馆吧......朕想,这世上肯定还有像朕这般身体的人存在,甚至於,比朕更加可怜,因此,朕想开间医馆,治疗苍生百姓......" 江风专注的听著。 脸上平静无波,只是紧握的拳头却泄漏了他的情绪。定风波 之三十 当日夜晚,江风难得的没有夜寝於皇宫,他回到驿馆,立即召见两名属下,他取出将军命牌,严肃道:"黄虞、林齐,两人听命。" 黄虞、林齐见命牌示出,立即恭敬的单脚半跪在地,抱拳道:"属下恭听将军指命!" 江风凝起面容,不苟言笑地望著两人道:"你们两人立即策马回驻扎於玄武国京城外十里的军营,每日带著军队往京城移动半里,记住,千万别让人发现行踪,我有事回国一趟......"他在脑中思考著两国的距离,若依他的轻功来回需耗十日的时间...... "十日後,我会到军营一趟,到时候我们──破城而入!" 黄虞、林齐再次抱拳,"是!"说完後,两人不再多待,连忙策马回营。 冷清的寝房内只剩江风一人,他揉揉酸涩的颈项,抬头望著窗外皎洁发光的明月,发了神,思绪飘向宫里的那人。 方才── 激情後,江风搂著气息未定的拔拓无极,道:"无极,我决定明日起程回炎夷国一趟。" "?" 他朝拔拓无极咧嘴一笑,"我回京说服皇上别对玄武国发动战争,两国还是和平共处的好。" 拔拓无极大喜,惊讶地反握江风的手掌,"真的?!" "恩,当然!" "江风,谢谢你!朕......我真的很开心,我替全国百姓向你道谢......" 江风微笑,搂著拔拓无极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些。 思绪渐渐飘回,江风抬手,看著刚才被拔拓无极握得发疼的手心,温柔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上头。 他垂著肩,两手掩脸。 无极......别恨我,我别无选择。 另一方面,宫中。 江风离去後,拔拓无极倒回床,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道:"青儿,别躲了,出来吧。" 话落的同时,一抹身影由穿外飞入。 青儿脸上还有著尚未卸下的震惊。 "皇上......" 拔拓无极没有望她,视线盯著上方,"你全都看见了对吧?朕和江风方才的事......" 青儿跪在地上,"奴婢知死,奴婢不该偷窥皇上和......" "起来吧,朕又没怪你,何况你也已经不是朕的丫鬟,别再说什麽奴婢不奴婢卑微的话,且也是朕叫你过来宫里一趟......赶紧起来。" "谢皇上开恩!" "幸好江风没发现到你的存在,也算是万幸了。" "皇上......"青儿欲言又止。 "什麽事?" "恕青儿无礼,青儿想知道......小皇子的父亲──是谁?" 十五年前得知皇上怀孕时,她震惊极了,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因此这麽疑问就这麽搁置在心头上,只是过了十五年後,方才又撞见皇上和江公子的性事,她的脑里浮现答案,可却又不敢妄下定论。 "青儿,你心里早又答案又何必问我?" "皇上,你是说......小皇子的亲爹真的是、真的是......" "恩。" 青儿缓下紊乱的心思,知道自己不可再多探究皇上的私事,既然皇上十五年前没告诉她原委,想必是不想让他人知道。青儿识相地闭了口,转移话题又道:"不知皇上召见青儿来宫里......" "朕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拔拓无极做起身,盖於胸前的丝被立即落下,未著衣物的胸膛上布满情欲过後暧昧的痕迹,青儿瞧见赶紧别过脸,不敢多望一眼。 在心头嘀咕:没想到......江公子还真热情。 "不管什麽事青儿都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拔拓无极微笑,"说得很好,怕隔墙有耳,你耳朵凑过来。" "是。"她走近床沿,拔拓无极将唇覆於耳廓边,说了几句话。 青儿边听边点下头,待他说完後,青儿立即答覆:"皇上,这件事就交给青儿,青儿绝对会完成使命。" □□□自□由□自□在□□□ 八日後,青儿再度来到宫里。 青儿在宫里寻过一遭,最後在御花池边找到拔拓无极。 "皇上。" "你来了?事情调查得怎麽样?"青儿这欲开口却被他制止,"隔墙有耳,你凑近。" 清儿依言走近,在他耳廓边嘀咕几句。 听完,他歛眼,微微的失望浮现眼底,"恩......你先下去吧。" "是。" 青儿转身,却又被他唤住,"青儿,等等。" 她停了脚步,一脸疑惑。 "明日,你再来宫庭一趟,拜托了。" 青儿微笑,"皇上,您这样尊贵的身分是不能说出‘拜托'两字的。" 拔拓无极闻言,苦笑著点头。 "那青儿就先下去。"她恭身作揖离去。 视线再次回到御花池上,八日前还微绿的荷叶如今已枯黄飘游花池上,御花池上冷清,池水伫立著一根又一根的荷茎,荷茎已非挺立模样,而是没精神地委靡。 秋日的御花园,竟是如此冷冷清清。 青儿的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回绕,没想到事实真如同他所想的那样...... 深夜,拔拓无极来到慈安宫,皇后一见到他的来临,有些讶异,不过却是欢喜大过於惊讶,她连忙跪身请安。 拔拓无极扶起她让她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皇后别多礼,朕想和爱妃聊聊天。" 皇后腼腆地笑著,虽已年过三十,却仍有小女人的风韵,"不知皇上想和臣妾聊什麽?" "朕想聊......"他唇微启,念头一转,道:"爱妃生下的皇子,父亲是谁?"他说得专注,未有任何一丝捉弄及嘲笑。 皇后大惊失色,扑通第一声跪在地上,全身忍不住地颤抖,"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臣妾......" 她慌乱地落著泪,十七年前刚得知自己怀孕时,她急得想打掉孩子,但她怀有孩子的消失却不慎走漏,那时朝廷还因她未产下子嗣而闹得满城风雨,文武大臣极力要皇上再纳妃子,但却被皇上否决纳妃提议。 而後她怀了皇子消息传出,群臣全噤了口,她事後想想孩子若打掉,那他皇后的位子不但不保,说不定还会被打入冷宫。原以为皇上会气恼的砍了她的脑袋,但皇上非但未愤怒,还一再告知她要好好安养身子,母子平安的产下皇子,因此她冒著险将孩子生下。 以为皇上已不再追究她背人之事,不料事已过十七年之久,却突然提起这事,难不成、难不成......皇上今日来此目的便是兴师问罪吗? 皇后小脸低垂,千百种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不断绕著、转著。 拔拓无极看著她惊吓的反应,叹口气,再次扶起她,"爱妃不必吓成这样,朕并非要责备你,只是想单纯问问孩子的父亲。" 皇后抹著泪,哭咽地道:"是......护卫陈武......" 护卫?陈武?这麽说来,是青儿夫君王白的下属。 "爱妃,朕真的不怪你,说倒底,朕也有错,朕不该冷落於你,今後......朕可能没办法再继续留在你身边......" 皇后抬起头,泪水布满她的面容,花容失色道:"皇上......难道你要赶走臣妾吗?臣妾知错、臣妾真的知错......求求皇上别赶臣妾......" 见她哭得如此凄惨,拔拓无极揉了揉眉心,"爱妃......你先别哭,你好好定下心让朕将事情一并说完。" 皇后呜咽著,震於王威也不敢再多说话,梨花带泪地瞅著拔拓无极。 "朕之後要说的事爱妃得好好听著。" 皇后点著头 "这事朕也不怕爱妃知道,反正迟早都会发生。" 她疑惑地眨著水眸,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最晚後日,炎夷国军队会杀门而入,所以爱妃你今日连夜带著皇子逃出宫中,逃得越远越好。" 皇后瞪大眼睛,"皇上......皇上的意思是──" "玄武国很快就会灭亡。"他平心地替皇后说出。 "什、什麽?!" 拔拓无极微笑,起身唤了公公进门,"小林子,你传护卫陈武立即来慈安宫见朕。" "是。" 皇后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坐著,完全不明白国家即将灭亡和陈武有什麽关联?"皇、皇上......" 拔拓无极微笑,起身唤了公公进门,"小林子,你传护卫陈武立即来慈安宫见朕。" "是。" 皇后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坐著,完全不明白国家即将灭亡和陈武有什麽关联?"皇、皇上......" "爱妃先等等,在一旁坐著。" 公公的手脚极快,须臾的功夫便已将陈武带到。 陈武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头,你──可是陈武?" "......是。" "那朕的大皇子亲生父亲可是你?" 陈武慌恐,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的回答:"......是。" "不错,男子汉敢作敢当。现在可有家室?" 陈武摇头。 "那好,朕现在派於你一项任务。"他牵起皇后的纤纤玉手,走向前并扶起跪在地上的陈武,将皇后的手覆於陈武的掌心,"朕的爱妃就交给你照顾了。" "皇上?!"皇后惊讶地望著他。 "爱妃,带著大皇子和陈武一起离开宫里,你们才是一家人,留在宫中只会受无妄之灾,还有可能丢了性命,朕已帮你备好马车,大皇子朕已命他待在马车上,东西也别带,马车里头朕放了一千万两黄金,你们就用这笔钱财好好开家商店。" "皇上,一千万两太多了......" "国家都快灭亡,留著也是白留,不如给予需要帮助的人。"他微笑,两手不断将两人推往门外,"快走吧,记得,走得越远越好。" 皇后落著泪水,拉著陈武向拔拓无极再三叩拜,"皇上......您的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 他叹息,"别多礼,快点走吧......"拉起两人,继续往外头推。 "皇上,那小皇子呢?臣妾也该一并带走他吗?"离开的那一刻,皇后连忙又问。 他摇头,"孤儿他......朕另有打算。" 将皇后送走後,隔日他召集宫里所有宫女太监於蟠龙殿上,并将皇宫内所有值钱的财物堆放大殿上,他对他们简单说明玄武国接下来的状况,并要他们将财物分了离开宫里。 大家纷纷表示不愿离开,要为玄武国尽一份心力,他们要对抗到底,听著他们不自量力的话,他嗤笑,"不用对抗你们就已经全被杀掉了。想死的人就留下来,如果不想大好人生就此停在这里的人,拿了钱就赶紧离开,口风紧一些,别让百姓知道你们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免得造成百姓慌恐。" 朝殿中央的大夥个个面面相觑,浮动吵杂了好一会儿後,有宫女怯怯地走到那堆财物边,殿里顿时没了声响,小宫女拿了几颗玉明珠後朝他跪下嗑了好几个响头,而後默默地离开大殿。 大家盯著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走後浮动声又开始渐渐大声起来,陆陆续续有人拿了财宝离开,但这现象没持续多久,朝殿的宫女及太监全都奔到财宝处,拼命抢夺。 拔拓无极面无神色地盯著他们的举止,没有嘲讽、没有笑意,只是冷冷地瞅著。 顷刻後,原先堆如小山的财物全被抢夺一空,而蟠龙殿上,也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留下,大家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是为了玄武国、为了捍卫皇宫而愿意停留。 这就是人性,贪婪而自私。 拔拓无极坐在龙位上,右手轻抚著刻有龙腾手把,来回抚摸。 昨日青儿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回响。 ‘青儿,你帮我探查城门外是否有敌军驻扎,若有的话,帮我留意他们的情况。' ‘皇上,正如同你所料,延夷国军对离城外莫约有一里的距离。这八天来,他们趁夜晚时朝京城缓慢移动。' ‘敌军共有多少人?' ‘回皇上,步兵莫约一万人,骑兵约五、六千。' 他早对江风的那番‘炎夷国皇帝不打算并吞玄武国'的话感到怀疑,炎夷国皇帝一项野心极大,他不可能放任玄武国这块肥肉不吞下,这些年各国间的国事他一清二楚,三个月前他已消灭位於玄武国东南方的宁盟国,那时拔拓无极早已心知肚明,炎夷国的下一个目标即是玄武国。 因此当江风说出"放弃攻打"时,他当下是真信了,只是事後认真回想,很快就能明白那是江风的谎言。 炎夷国的皇帝没那麽好心,他在各国间是出了名的残酷无情。 他在心里下了个赌注──在江风心中,他和炎夷国皇帝究竟是谁重要,而江风会选择谁?因此他才不动声色地和江风闹了几天别扭,和江风玩了几天恋爱游戏...... 没想到最後的结果,江风还是选择了效忠炎夷国皇帝。 江风告诉他要回国一趟,他在心里打量江风也许有了动作,所以他要青儿去探勘一番,城外的敌军一天比一天往京城逼近,而江风所说的回国十日转眼间也快来临,拔拓无极很清楚这场战他们是必败无疑。不愿伤及无辜之人,因此他送走皇后、遣散宫廷奴仆,不希望有人留下来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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