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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出书版)——古木

时间:2008-11-24 03:36:02  作者:古木

27

武帝本不该饶恕这大胆的蝼蚁,但他饶恕了。他甚至是漠然的就手捉住那狂书生的发,柔软,寒冷,天生的寒冷,就和那人的心一样,如此矛盾又贴合无比,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刘彻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
他就手抽了剑,御剑,龙吟不绝,清冷幽光,可以很简单、可以更简单!--他纨了满手的发,气力已经使出来,狠狠就斩--那人的身体完全被他拖拽,而居然一点声响也不发出,就那样无声无息,看自己的发落了地。
直到颈子。冰凉凉的颈子,寒气伤到了。
--"你在跟我说爱吗?跟我、刘彻、说什么爱吗!就因为我睡过你?"--
那样空旷华丽的世界里,纱缦飘荡得像死在宫闱争斗的冤魂,夜那样深,月亮奇异地光亮,一切都在发出光,他们俩都感觉出来了,地上的断发,搁置的剑锋,冷冷的石狮子,甚至于宝瓶上一个水波花纹,竟都在慢慢发出光来,皎洁,寒冷--
这奇异的景象,只能归结于心,激烈,敏感,挣扎,这让一切都显得非常虚假。
过于真实那就像是假的。
默默对峙,对方每一个五官,和细微的眼神变化,瞬息万变,好难揣测。
--"我们之间,说‘爱'?司马,你以前从不说,你现在却在对‘我',对你的皇帝说,你知道,你已经输了。"--
帝王放过了他,松开了禁锢,轻轻叹息,张开手掌,就看着手中那缕断发,镇定而从容,刚才的真实都是虚假。
这个一定将被世代传诵的王者,轻易就翻过掌心,断发落地,没什么可以改变他的磅礴与英伟;并不在乎拥有,帝王眼里只有江山万里,一切成空。
司马迁的手在捂住自己的额头,血的味道让整个室内失去庄严肃穆,青色的衫子,灰白的面貌,显得很残败,只要失去了帝王的宠爱,花朵都会转瞬凋谢。他始终一言不发,不表白也不辩驳更不笑话。
一切很自然,时间过去了,感觉会变化。然后,还有然后。
将来、很久以来、几千年过去,后世的人总以为能回述千年前的一切,会有无数人无知而沾沾自喜,揣测帝王和他的将相们的过往,但,怎么可能,这个瞬间就是这个瞬间,没有人再能重复。
世上只有一个刘彻,也只有一个司马迁而已。
这书生,始终不发一言,眼睛着上血,眼睫却不眨动,只大大用力睁着,终于看天子,恨,在这盛世,也只是能是恨恨而已。
他在说--我不会动摇的,我这种眼神,我这个人,是不会因为你而做任何动摇的。我才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根本很嘲笑你,你听懂了吗?--
这书生的眼神--
那种恨恨--
竟撼动了天子。他那用劲地、努力地、不眨眼地定定地看,那种方式,让天子再一次、像个真正的恶棍、混蛋、市侩一样,去扯着那书生留在自己身边的一切,束发的方巾、废物、书、废物、笔、废物、纸、废物、砚台、废物废物废物,甚至还有那个废物昨夜里刚使过的象牙梳,分不清了,管不了,都统统扯过来,去掼在这个根本打不过他的废物东西身上--
不会发生噼啪碎裂的声音的,因为都砸在了人的身上。要打碎他每一根骨头,要把每一根刺都扎进他身体,要让他哭,要让他叫,要让他吼,要让他发疯到崩溃--
就如同帝王,现在所体会到的那种感觉,前所未有,一生惟独一次。
所以,他就像个破碎的娃娃,是的,一个书生形状的娃娃,一切大大小小或割或扎的物器都在凶狠地掼下来。
"你以为你真是独一无二?--"
"你以为我大汉朝除了你没人写得出了--"
"你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
"是我!"
吼着,似乎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这最后一声的吼叫。赤裸裸、男人对男人的占有,到最后就是"我"和"你",你必须臣服我,我要你臣服于我。天底下谁都可以,你不可以。
"是我成就你,是我刘彻!"刘彻掼下伸手可及的最后一件,又是那废物的书!那个废物抽搐了下,再这些掩埋他的物件中,他的身形单薄而历经重创。再也没办法看到了,那眼。
"有我才有你、你能笑是因为我让你笑、你能恨是因为我还让你恨--你放肆、你这废物、你敢恨我?!"
这个对天子毫无用处的,连上床也无法讨其欢心的书生,这是一个多么简单至极的废物。
他没有任何声响,寝宫没有任何声响,武帝的呼吸带着冷酷的平静,他毫不急促。人的生死,他已经习惯操纵,这一刻,就好象,这个人,也跟其他任何人一样。很普通,死了就死了。不会带走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动容。
--然后,血就这样慢慢溢出来,从那么多的书里溢出来,就好象是黑色的墨迹化了。全部都化了。
你会觉得是书在流血,而不是人。
--他才知道,他可能真的已经杀了他。
越来越多的血、快要淹到皇帝的御靴了、刘彻后退了一步、他不会让自己沾到这个人一点一滴的血。然后他又紧接着再后退了一步--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故事的章节,皇帝像夺命一般地惊骇喊叫起来--"御医、宣御医!快、快宣--"
就好象每一部九流爱情里的峰回路转,爱情他在想来的时候你哪里可能知道哪里可能容身哪里可能说半个"不"字,就算没有御医也总会有别的什么见证,见证,我们历史上堪称最伟大风流的皇帝,像个调皮反复的大孩子一样,扒开那堆书,扒开那堆砚台,扒开那堆笔,拨开了最后一把断裂的象牙梳,才能紧紧抱住了口鼻脸上腿上都在出血的破娃娃--
他给他制造了如此多的伤口,直到他如他所愿再也不会恨恨看了,然后他后悔了。
御医的惊骇可以想象,他花白的胡子头发眉毛都在抖动,"陛下--陛下--"他惊骇地看见,他万能的崇高的陛下,紧紧抱住那个可怜人,就像任何一对平民的生理死别,欲断肠,这高傲的冷酷的人人都当他像太阳一样照耀大地的全能无上的男人,不断地亲吻那灰白的眼帘,不断地低下头来......

 

28

霍郎来过,廷卫不敢放。
皇后来过,廷卫不敢放。
李美人来过,廷卫不敢放。
下次,不知道轮到哪位大人了?廷卫个个提着脑袋,抖如麦糠,恩威并重面前,仍是不敢放。
不敢放任何一个人进去面圣。
圣上不眠不休已三日。就算在朝上,也可以隐约看见皇帝的倦容。除了在朝上,皇帝只待在一个地方,他守着那个再次惨遭毒打的人,这不再是诡异而成为一种可怕,这不正常,这是可怕。
他注视着他,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
他没有跪拜,他向来宠爱他,他不需要跪拜。
他的衣袍触着他的手臂,他的手指,一缕就过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他却走得太快他急切。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人,也会像对待女人一样对待他。不看,便过。
有种东西哽咽在喉咙里,这让年轻威武俊美的青年将军,微微地闭上了星般的眸--曾经以为为他捍卫疆土,为他厮杀拼搏,为他孤注一掷,为他付出一切,为他成魔为他成仁--为他思念为他轻狂为他枭雄霸业风流快意为他都是为他--刘彻,难道你现在才要告诉我,我从开始就选错了方向?当我终于成为你无法舍弃无法忽视的股肱,当朝廷没有我边疆没有我你没有我就势必慌乱无措,当我为了你做了这一切,你告诉我,你的眼里,不再只有我了?
霍去病再次张开眼睛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失态,他仍旧是他,名扬大汉朝历代赞颂的青年英雄,他的骄傲他的狂矜他的英伟盖世仍旧是不朽的传奇。只是这一刻,对他而言,他要的不是这些,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的眼睛里,星般的光芒依旧耀眼夺目。那是永不服输。
他第一次睁开眼时,看到的人,是他。恍如隔世,连看到这样的凶神都全不记得害怕,反而涌动出生的喜悦。
是啊,还活着......每次坚持不是为了求死啊,只是忍不住,只是忍不住,就开始倔强就开始坚持,就开始忘乎所以,去斗胆挑衅帝王的权威。
他们彼此看着。那夜里的殴打和折磨使他的骨头有的折了有的碎了,使他的脸上肿胀到变形,那几乎是一张畸形的猪肝色的倒尽胃口的脸,因为他一度把砚台狠狠砸上了他的额头,墨迹和鲜血刻骨至今不能抹尽。
--他发抖。回忆,是苦痛和不堪的根源。他只知道也只记得他再次被他疯狂地殴打。
--这很可怕。
--他就像是一个酷吏,他带给他的痛苦,难以用语言描述。剥开了皮,再浇灌进水银,再一次抽出筋脉,受不了,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他肿胀的只能睁开一点点缝隙的眼里,是清楚的惊惧,他终于成功地使他害怕了。
刘彻试图消除他的紧张,他平静而威严,他是天生帝王的相貌,他在这华丽的一切里,仍然平静而威严,他是天子,触抚他的脸--天子轻轻流连--
"我气糊涂了......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是很生气......从来没有过......心揪在一起......帝王也可以有心吗......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总是让我生气......我是皇帝你知道不知道?......司马......"
司马迁,这个肿胀变形地脸和身体的主人,他那样忽然地就翻下了床,皇帝甚至是茫然的,当他跌跌爬爬地以手肘在地上颤巍撑着,以一种狗看向主人的姿态,他跪拜在刘彻面前,嗡嗡的声音虔诚而麻木:"皇上恕罪,求皇上饶罪臣不死。"
尽管如此小心,司马迁鼻腔里的一点血仍然不小心滴到了皇帝的红色锦袍上,他伸手试图给他擦去--他绝不要自己的血沾在这个人的身上,绝不绝不。这是他一个人的热血。
"罪臣......这时候,你还自称罪臣......"
"臣有罪,触怒王上,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很急不可待地撇清,就像知道前面一个摆着大甜饼的大陷阱,不跳,就是不跳。
"好,你、好、好......"
--抱住他,管那么多惺惺作态,管那么多小心翼翼,管那么多抗拒管那么多咒骂管那么多深沉无望的卑屈--
刘彻焦灼地舔吻这个书生,这个才活过来的男人的干枯嘴唇,他不管不顾、他蛮横粗暴地、他就是要攻城掠地、他生来就是个最冷血的攻击者--他用狡黠舌头舔吻这个书生的舌头,他本一径退缩,而他竟又诉诸武力!帝王扒开了书生已经流血的嘴,去用手抓出来、再去用舌头缠住直到他们的一部分结合在一起,他玩弄着他的技巧,他不断地舔吻,吮吸,似乎着迷于这异样的情谜,唾液流下,舌尖一一舔干净那粘滑液体,他的平静和威严全都不见,那幽深龙目,是露骨的煽情和狂躁--
司马迁的双膝明显抖动,他经不起这种阵仗,他从不知道有这种阵仗。
皇帝咬着他的舌,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用起咬劲,他的眼里全然恶意、他如反抗他就咬下他的舌--
现在,他开始打算脱去他的衣服,依旧是华丽而煽情的步调,当一一解开他的结,那些青青紫紫,破破烂烂都拜他所赐--
现在、他竟又要强暴!
这个书生完全不是对手,这个书生又开始要推开他的怀抱--
"你后面的洞--"他低低笑,抱住那书生的头,举起来,端详那种惨淡和无望:"给朕打开。朕要你自己扒开它。"
这个书生,这个司马迁,他完全、完全地没有办法了,因为不能哭,因为不能绝不能像女子一样哭哭啼啼,他脑袋里几乎什么都不剩下了,诗书子集没有了,只有眼前这极端的羞辱,这从来没有想到过、经历过的事情--
只是写书,原来不可以。不可以。
他完全不懂闺房之乐,与心仪女子短暂微薄的数次更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眼下的他反应强烈,眼睛几乎通红,全部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他所命令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刘彻知道。当然是知道的。他所有的弱点他都知道。
他有的是经验有的技巧有的是冷酷心肠傲慢手段,激起司马迁所有的情和欲。
他就是要他成荡妇,彻彻底底的淫荡放浪,敢跪下磕头认罪是吗?敢再说遍再无其他是吗?--
"朕现在就让你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清高无华!你骨子里就是朕的荡妇,是朕的女人,你以为你能摆得脱吗?"
抱起来,扔这样一副瘦骨嶙峋的骨架到床上,大汉风流倜傥后宫美女三万的皇帝就手挥下了金缕帘--

 

29

快入夏了,流萤在灌木丛里透亮,遥遥地,天边的月梢似也睡了。
深似海的宫阙,不知多少红颜悲白发,在默默向着月老祷告。
一朝陪在君王侧,命如叶薄将奈何。
年月多,时光换,春愁秋思知何限。
侍卫是不能有一点懈怠的,他们应该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要拔刀就要砍去--但眼下,这呐喊、这诅咒、这声嘶力竭、这悲痛哀绝--他们好象耳朵聋了,他们是傻了呆了痴了?他们听不到这瓷器这夜明珠这沐香炉倒了碎了砸了、这宫灯明明暗暗凄凄惨惨最终灭了、难道就连这一句句足以抄家连坐灭九族的疯狂都只是今夜的一场梦而已?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你不要脸!你不要脸--"
"......刘彻--刘彻--"呜咽到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喊叫,竟只能如垂死之人赌上最后一口气咬碎了牙齿嚼住那仇人的名讳,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好生记得,全是怨毒所至--"刘彻......"
有如鬼一般凄厉的声调。直到最后无声无息。
或许是死了吧。死了或许更好吧。
人们都是这样想的。换成我,也会发疯吧。
月已经被云遮了。
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刚刚一刻失去了神智,但这一刻,他就惊醒,身如陷入红莲地狱,不得解脱,他再次要对抗、他要去推开这种巨大的压力、但他的手他书生的手只能在笔墨纸砚上见真章、他的双手被反折于头顶。
这是多么不公平!
这根本不该是他来承受的命运,后世要记住的绝不该是现在这个被帝王压缚在身底的司马迁!
这之后--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他已经经受不起他再一次的粗暴。
太史令的大腿近乎痉挛,但他万分执拗地闭合着双腿,就好象一个从未开苞的处女对于忠贞的坚守。他不断地不断地骂着、是的是的他不甘愿他从来不是甘愿的--
但他就是不哭。腿被大大撑开来,也没有哭的迹象。
"总有人会知道的--"他不带哭音,头扭在一侧,腿在拼命地发抖,他永远无法习惯跟一个男人紧密相拥,永远无法习惯让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大腿上留下濡湿的咬痕,他在摆弄他、他当然知道、他在用这样的猥亵摆弄他的人生--"你我做的丑事。"
这丑事,将再也不容他踏进祖先宗祠。
武帝没有再说一个字,他带着些许冷漠投入这个病人瘦弱的身体,将他偶尔吐露的呻吟和妖娆深深埋进自己嘴唇,他本就不是要带领他领略什么**的美好,他的叫唤只增添他的兴奋残暴。
初夜总是要留下疼痛不堪的记忆,他的强大让他的私处破裂并流血。完全谈不上美好。
他疼得发抖。猛然攥住对方肩臂,猛烈摇晃,只想问个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却一再发出淫乱催促:"太紧了......腿压下来点......快松开......你在吃我--是这样,就要到了,朕的太史令,我的司马大人,骑到我身上,朕要看你自己动......"
"不要扭,现在不行,我要看你摸这里--对--再撑开--手指要弯起来,慢慢动......"
"张开来--喝下去--每滴都喝下去--好喝吗......过来,让我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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