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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Ⅲ颠覆——sm^-^~~[上]

时间:2008-11-16 14:26:58  作者:sm^-^~~[上]

"大王你当初若不是有此贪念,又怎么会听了雷延武的话便进军中原?"那王后声音不大,却对国王完全没有敬畏之色,低着声音冷冷的质问般地说道:"如今两军交战,中原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在这个时候斩杀大将,岂同儿戏?以后还有什么士气可言?这仗还怎么打?......"
"王后!......咳咳!"一声断喝,接着一阵暴咳,国王总算最后缓过这口气,喘吸着道:"西砥人生在大漠边,长在草原间,过得就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咳咳,我同意进军中原,为的是王后你思乡心切......咳咳,而本王确有自傲之意,以为四分五裂的中原定可轻易入手......咳咳......而今西砥将士的命填得太多了......王后......你便死了这条心吧!什么以后的仗怎么打......本王不会再同意发兵!"一句长论,又是一番急咳。
这王后却正是当年宴国和蕃下嫁的定宁郡主。西砥王年近四十才得此娇妻,爱她美貌姿色,竟二十年如一日,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是莫查和、女儿是叶纳,王后生性冷淡,厌恶床第之事,生下儿子的四年里,定宁郡主并不肯与他同床,直到第五年上,定宁群主才为他一番情深感动,又生下了叶纳一女,岂料王后得下病症,再也不能生育。
国王一直深深爱慕她,哪似自己两个兄弟妻妾成群。只是一直难以讨得娇妻欢颜,长久以来生活得知娇妻情牵中原,当时正巧雷延武这中原武夫来投西砥,自荐效命攻打中原,便成就了这一打便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的战事。
王后听了国王一番话,面色冷清,微微坐正了身子,垂着眼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大王此话,可是当真?"
"王后,咳咳......你就死了这条......死了这条心吧!咳咳......"西砥王说着,伸出一双苍老的手,试图去拉她那双经过岁月也依然纤秀柔嫩的双手。
定宁郡主"窣"地站起身子,腰杆直挺、下颌微扬,居高临下地望着苍老的国王:"大王,你可知道......莫查和今年多大了?"
"二十整了,我怎么会不记得?"
"......"定宁群主的目光微微游移,在她苍冷的面上隐隐范着温柔的光彩:"是呀!二十年整了!我有二十年,没有回到宴都了......我不想莫查和与叶纳,在这片苍凉的土地上生活,那里......"缓缓伸手指向东方,回头挑着眉头,看着西砥王:"那里有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宁儿、咳咳......你们中原有句话:一夜夫妻百日恩......咳咳、你在西砥这么多年,我又待你如何?你为什么,心一直在那里?"
"传王子来!国王要见他!"没理会国王,定宁郡主向帐外的侍女发号施令,然后悠悠转身:"大王,咱们还是让莫查和说说要不要发兵吧?"
"他是你我唯一的儿子......咳咳、你、你想他战死沙场么......"西砥王咳得越发历害,想挣扎着起身,却终是无力。
定宁郡主就定定的站着,看他几度摔倒,最终无力。
"父王、母后。"莫查和全身战甲进了营帐,来到西砥王的床边跪了礼,坐在他身边。
莫查和身材修长,面貌白析,全然不似西砥大漠中成长的孩子,想是遗传了母亲的血统。
"王儿,如何了?"定宁郡主只看着自已的孩儿问道:"一切可都安排停当了?"
"是。两位王叔意图乘父王的大军伤兵之际谋反作乱,孩儿已将他们抄家处斩。"莫查和边说着,利落的拿起手边的毛毡枕。
"什么、咳咳......你们、......唔......"还不待老国王说完话,莫查和猛然将西砥王的脸上重重的压上毡枕,复上体重。
定宁群主转过脸去,望着厚重不透风的帐营重帘,用汉语轻声道:"孩子,随着你舅舅,见你亲生爹爹去......"

胡璇静静坐在窗前望着此起彼伏的宫墙殿瓦,悲凉之意绕在心头。
在宫中静养半月有余,终于能稍适行走,却仿佛无形中被宴子桀规定关在这百尺见方的小庭院中,哪里也去不得,除了侍候自己的四个侍女和两个小太监,便再也见不得别人。
宴子桀每天下了朝都换了便服来探望自己,可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来看自己,就像做贼一样,一个侍卫和仆人都不带......自己,终究是见不得人的羞耻,对他来说。
听说上阵子宫里闹剌客,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岂不是抱恨终生?
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可当初即然跟了他回来,现在还要开口离去,又唱得是哪出戏?
轻轻嗔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把玩的那块玉佩,心里一直念着的,就是当时在桐城民居那段两个人相处的时光,好象世上只有彼此才是对方的唯一,自己每天奔波劳碌只为了子桀,他所牵挂盼念的人......也只有自己......
"公子!公子!"唤作玉柳的侍女远远的奔了过来,语气中甚是欢快。胡璇为人和蔼,这几个宫人虽然是宴国人,不知道胡璇旧时的仁慈,却也在这些天相处下来得他温言相待,与他相处得自在许多。
玉柳奔进房来,向他做了个万安,忙招呼身后两个小太监进房来。胡璇看过去,其中一个抱着七八批缎绢样的精绣布料,另一个手中托了个托盘,上面放着此金玉饰器,另一边排满了元宝。
"宫里今年的年货给了这么许多?"胡璇知道这是每年过大年的时候,皇上赐给各宫宫人的对象,各宫宫人每月都有月销的银钱,所以这样走个形式,给这么许多的,胡璇也是第一次见。
"还有皇上大婚嘛!"玉柳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的说了出来,方一收口。胡璇是个男子,又温和亲切,平日里郁郁寡欢的,玉柳跟他说话解闷习惯了,却忘记了他终是皇上后宫的人......胡璇对皇上有情,她自看得出,却还是不经心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胡璇也见她一时口顿,勉强扯了一抹笑意道:"这些我用不上,你们分了吧。"
"......"不只玉柳,连两个托着盘的小太监也长长了眼。这个主子倒大方得很,他们这些奴才,在宫里拼一辈子,也没这一托盘的积蓄。
"公子......"
"我用不到,你们六个人平分了吧!"胡璇浅笑着:"谁也不许拿多或拿少了!"说罢向两个小太监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两个小太监自是心里欢喜欢,却又仿佛不敢相信是真的,又生怕拿了这些惹了什么事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个也没敢动。
"去罢!"胡璇转过脸去,幽幽的望着远处不再说话。
玉柳向两个小太监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公子......"
胡璇转头看她。
"皇上待您有意,你也得抓住皇上的心呐......"轻声轻气儿的说着一直自己也不敢言及的话题,不时的挑着眉眼,看胡璇的神色。
"......"胡璇垂下头,仍是微微含笑,没应她的话,却将手中的劣玉交给玉柳:"这个帮我缝进荷包里吧!很重要的事物,我总怕弄坏了,自己却做不好。"
接过那块玉佩,寻常人家里或许是个贵重对象,在宫里却简直就是连宫人们也不用的东西......却不敢多问了,当下点点头,转身走到房中的小柜边,拿出针线和置放着的小块绢帕做起活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胡璇清淡的气质所感染,还是本应是冷宫的殿园便是如此苍凉?玉柳做着手中的针线活,仿佛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只能听到针线带出的细微沙响,或是园中偶尔吹过轻缈的风声......
胡璇,他总是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玉柳就是隐隐的觉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有一颗死寂的心。那微微的波动,只能在提起皇上的时候,泛起莫测的流光,却又瞬息淡逝。
胡璇仍旧静静的坐着。生、或者死,如果一定说有区别的话,就是子桀的存在。就那么一点儿点儿不甘,一点点牵挂,最后一点点贪心,挨着这不知边际的日子,等待他每天来探望自己那一会儿。
有些东西,明明得不到,能看看......也是好的。人总是贪心的,仿佛草根一般,剩一下点点儿,也要生长......
玉柳走过来,将绣好了的荷包交给胡璇。正这时候,问外一声传唤:"皇上架到──"
玉柳扶了胡璇跪下来,对着院中凉亭的大门,一身紫缎袍子金丝束腰的宴子桀,意气风发般笑吟吟的进了门来。


11


宴子桀一手轻撩褂摆,迈进了门槛,还没到胡璇近前,面上带着喜滋滋的笑意,却几分佯作不悦之色说道:"朕说过多少次了,你有伤在身,不要跪......"说着来到胡璇现前双手一托他手肘,将他扶起来,顺势便将他拥进怀中。
胡璇忙着将自己的小荷包收进袖里,被他这么一拥,脸上"腾"的泛起一抹潮红。
玉柳机灵得很,躬身施礼惘若无视般说道:"奴婢去为皇上备茶点。"边退着小步出了去,到了门口顺手一带,将房门关合。
玉柳向偏厅走去备茶,刚巧路过侍女的厢房,听到里面正为分东西闹得热闹,探头看了一眼,正要走过去,便听到其中一个小太监道:"本以为到了这冷宫来,在宫里的前途就没了。哪知道遇到璇公子这样的主儿,现在倒是感谢祖上积德!谁说宫里的冷宫最惨来着......嘿嘿。璇公子这么淡薄财物的人,咱们跟了他,以后可有得好处了......嘻嘻嘻。"说着说着喜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边上几个都应着是,忙着分份儿,另一个侍女却压低了声音道:"少美了,有一天过一天的吧。咱们主子得宠的话,还会给放到冷宫来?你看人家韩公子,大摇大摆的在后宫出入,架式便像后宫之主一样,就差没跑到龙庭上坐皇上身边儿了。那才叫得宠呢!"
"是呀是呀!"边上一个侍女马上接话。玉柳心里骂这些吃里扒外的,却好奇他们说些什么,便悄悄停在窗边儿,细心听里面也压低了声音的聊侃。只听那接话的侍女又道:"我可听说......"说到这儿,她一抻长音,卖起关子来。
"说什么?""玉杉,你快说来听听!""哎呀你说嘛......"
"咱们说好了,今天这话,你们谁说出去......全家都死!"玉杉想了想,狠叨叨的对几个人道。
"好好!你说就是了!我们应了!""是呀是呀!一个倒霉全倒霉,咱们如今都是拴在一起的呀!"
"那好......我跟你们说呀!我听说,咱们主子为了皇上,陪原来桐城那个楚康帝......那个过!"她压低了声音,拿腔拿调的说道。众人也是凝神听,一时没了别的声响,玉柳便仍听得到她说话:"后来他又被那个西砥的将军雷什么的给关了好几个月......听说、也是不清不白的。再后来他夫人,就是现在的阮贵人呐,知道了他的事儿,又爱上咱们皇上。不过阮贵人你们也知道了,虽是有夫之妇,却忒漂亮,皇上看上她了,咱们公子一气之下跟皇上翻了脸。"
几个人"哦"的轻应了声。玉杉又道:"其实你说他这样左一个男人右一个男人的,皇上怎么会不嫌他那个?正就了这借口便把他给赶出宫去。谁知道这回怎么又在桐城接回来了......你们说,公子只身去桐城......那儿哪有他什么人呐?他这身子板儿,不是光受罪么?"玉杉留了个话口,便有人跟着七嘴八舌的道:"是呀是呀,莫不是,却找那雷什么的西砥将军了?""嗯,看来有这可能......那咱们皇上......?"
玉柳越听越气,走到房门前,"!"的一脚踹开房门,把这五人吓得同时惊颤,玉柳也不大声喝骂,挨个指点着他们,柳眉怒竖:"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着主子的东西在这里诋毁他!一个个的都不怕有银子拿没命花么?"
"哎哟玉柳姐姐你饶了我们吧!"一时间五个人齐齐的跪在地上便向着玉柳磕起头来,声色之凄惨,便像立时便要掉了脑袋一般。
"......"玉柳气得气喘得也急,却见几个与自己一般可怜的宫人头捣蒜似的哀求自己,心里一软,冷声道:"我不去告你们的状......"话还没完,几个人便谢天谢地的向她又磕头。
"可是你们几个记好了!今天这笔帐我给你们记着!公子再怎么也是皇上的人,是你们主子!他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子!现下皇上就在公子房里,公子腿上好得差不多了。没准儿今天就是公子的好日子,全都去备柴挑水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去!"
几个人忙悉悉索索的出了门去干活,玉柳这才算消了口气一般,转身去偏厅备茶。

宴子桀拥着腿脚微微不便的胡璇缓缓踱到塌边坐下来,脸上还带着喜洋洋的笑意,对胡璇也是充满关切之情,柔声问道:"怎么样?还痛得厉害么?"
"多谢皇上关心。托皇上洪福,只是使不上什么力气,不痛了。"胡璇虽是每天都盼着宴子桀来,可是他真的一来到了,自己的心里便七上八下的打鼓,一来是欣喜,再者,他自打心底,便已经怕了宴子桀的反复无常,生怕哪句话、哪个地方不对了,他就火光起来,所以他对宴子桀字字留意句句小心,宫里的规举,半个字也不少。而每等他来、盼他来,他真的来了,却连抬头多看一会儿都不敢。
"说话带那么多罗缀!"宴子桀依旧嘻笑着拥着他,试图调节气氛,边转着话题道:"宫里送来东西了么?做几套好衣裳吧。别苦了自己。再几天就过大年了,穿点艳色也喜气些,精神也能清爽些。朕命人先给你做!"
"胡璇多谢皇上龙恩。"胡璇紧张的低着头,便是在他怀里,也微微欠身向他施礼。
"......"宴子桀喜气洋洋的来,却一见到他不自然据谨的神情便有些失意:"你这次回来......与朕越发的生分了!"
"皇上......胡璇是民!皇上是君......"一听他话里音乐变淡了,胡璇便慌了神,抬起头来急欲辩解,却正对上宴子桀专注盯着自己的神情,心中莫明的一阵慌乱,又低下头去。
"......"看着胡璇全然不似从前的平宁淡雅之色,倒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样子在自己面前惴惴不安,宴子桀心里几分懊恼。
这才去了外面几天,莫不是他的心里早就野了?心,根本......不在朕的身上了?
宴子桀这半月来确是一直对胡璇温柔有加,依着他自己所想,一个天子,每天陪着笑脸来向他示好。他若是真的爱着自己,总是该放开以前的心结......可是现在看胡璇,却根本就是从心底在排斥自己。
拥着他的手臂放了开,随着自己茫然所思,表情也麻木起来。
胡璇只静静的低头坐在他身边,一动也不动。
宴子桀微微回头再看他,胡璇便因为他的动作向后微微闪了闪身子。
"你对朕......已没有感情了?"宴子桀缓缓开口,自己的心仿佛就在喉咙口鼓动着,仿佛害怕听到某个答案──失去一颗长久以来对自己死心埋地的心。
胡璇微微张开口,想说什么,却目光游移,半晌也没发出声音来。
爱──他不敢说出口。从宴子桀攻进宴都那天就没有立场。而如今......被他闲置在清冷的冷宫里的这付残破不堪的身躯和心意,说出来......会不会被他再度拿来做为嘲笑的把柄。
原来爱一个人,也是一种罪。
若对他说自己不爱他了呢?他会不会从此就再也不看自己一眼......瞬时间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竟然除了还贪恋着每天望他一眼而已,仿佛这生命里就什么都没再剩下──而事实又是如此,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答话,宴子桀更是心里乱打鼓,有一些对自己心里很重要的支撑,仿佛就要失去了一般,猛然间扑上前,不顾胡璇慌恐的打了个机泠,紧紧把他拥在怀里:"你喜欢朕的,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要跟朕回来?啊?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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