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风流-----天籁纸鸢——

时间:2008-11-15 15:23:47  作者:

  订房掏盘缠付账下住,一气呵成。见几人衣着光鲜,店内伙计小二则拉了桌子,大摆客栈的特色菜,一看馔食名字,众人纷纷掉眼珠子:没有凤爪,没有肉丸,没有热肠,没有辣子鸡。季斐然将腿一翘,满眼喜色:"真不错。"

  封尧道:"觉得不错,就多吃点罢。"游信微笑道:"拙中见巧,倒也别具一格。"
  
  季斐然跟着干笑,几道"没有"下肚,也饱了八九分。回房歇息前,偏偏又瞅着桌脚的酒坛子,拎起,二话不说上楼。游信欲言又止,封尧倒替他说了话:"小贤,少喝点。"季斐然挥挥爪子,稀泥抹墙,甩了门自个儿享受。

  散了席,看书的看书,舞剑的舞剑,玩花的玩花,喝酒的喝酒。一个时辰后,看书的看不下去,光临隔壁房门。

  刚推开门,游信便看见季斐然躺在椅子旁,手中还抱着酒坛子。游信惊得立刻蹲下扶他,却见季斐然抬眼凝视自己,眸中一半水雾,一半醉意。片刻,季斐然伸开双臂,抱住椅子脚,哼了一声,靠在椅背后睡着了。

  游信勾住他的腋下,抱他起了寸许,他奋然挣扎,便不敢再动。季斐然晃晃脑袋,四处摸索,抓起酒坛子继续灌酒。游信按住他的手道:"斐然,不要再喝了。会着凉的,我扶你上床。"
  
  季斐然奄忽搂住他的脖子。游信一愣,似大虫搂着自己搬,僵如雕塑。季斐然已无力气,倒在游信身上,踢翻了身边的酒坛子。一小股酒水流出来后,坛子便空了。

  季斐然吸了吸鼻子,轻声道:"齐祚......"

  这会子游信更似不能动了,完全滞在原地。季斐然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一个劲蹭来蹭去,眼皮子都给蹭红,声音依旧未变:"齐祚。"游信将他抱起,安置在床上。季斐然还在不断唤着那个名字。
  
  游信在他身边坐下。季斐然闭着眼,眉角已冒出细汗,双手乱抓。游信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垂头平静地看着他。季斐然握住他的手,打了个酒嗝,坦然微笑。想说些什么,却嘴皮一抖,唇角扁下来:"齐祚......"

  游信咽了口唾沫,抽出手,看了季斐然许久,走出门去。季斐然抱住被褥,咳嗽两声道,支吾了一句话,却模糊不清。

  次日清晨,游信路过马棚时,发现少了一匹。问过店小二,方知天还未亮,季斐然已骑马离开。
第 29 章

  牡丹花开动京城,城里花开城外香。季斐然回京时,满城花开,百怪千奇,美得一塌糊涂。扑鼻花粉味带回家,打头一个见了娘。季母泪如金波,涕泗滂沲,左一句儿瘦了,右一句儿累了,七十三八十四,倒弄了半个时辰,总算安静。

  屏当,沐浴,更衣,用膳,进茶,动罔不吉。舒适躺了,睡上个好觉,安安心心去上朝,不想听到一个爆料:朝廷内即将举行一场颇盛大颇隆重的婚礼,女方还是湘公主,主壻名叫凌秉主。
  
  湘公主虽不是皇上最爱的女儿,却是皇后的独女,娶了她,凌秉主还真成了地地道道的黄门驸马。据说湘公主貌不惊人,会的东西倒不少。

  数年前,皇上曾想指湘公主给龙回昂,独怜龙将军一个不小心,被常及常老头折腾归西,所幸婚礼尚未举行,公主躲过孀居之劫。然始即是指给游信,不料游信生来油嘴呱嗒舌,顺利过关。皇上既然给了他这个台阶下,就定会给得充实。于人道,游大人公而忘私,国而忘家,令人感动;于公道,违抗圣旨,罪不可赦,打几十棍子停俸禄,一切权当未发生过。

  游大人向来爱撑门面,赶子不会把自己被抽的事说出口。

  这等责罚,对当事人来说,那叫死了一回;对受害人湘公主来说,那叫鸡毛一根。嫁了三回才嫁出去,面子何在,矜贞何在!乱丝难理,怨妇难治。要她不记仇,太阳打西边出来。且湘公主要嫁的人不偏不倚,又是乌眼鸡凌大人。

  季斐然站在白玉墀上望天。别人看着和平时没两样,在他看去就黑不溜秋,多了十分的悲凉凄惨。游大人呐游大人,你走背字,完事大吉,洗洗脖子等入棺。

  "季大人。"一个声音传来,扎得季斐然脖子直痒痒。回头,见皇上的乘龙快婿笑吟吟地瞅着他。从头到脚的喜气,从脚到头的桃花,头顶一颗红鸾星,闪闪发亮。两只眼睛斜飞,比平时多了几分热情,初见时激愤青年的形象一扫而空,颇有几分洒脱之气。

  季斐然点点头,颇喜庆地笑道:"凌大人。"凌秉主道:"季大人定是应了先前说的话,战胜洪灾,凯旋而归了。"季斐然心中喟叹,口气氯崃瞬簧伲袄锘故谴湃翊谈终搿S谑堑溃骸澳睦锬睦铮杏未笕肆恕!?

  凌秉主道:"季大人去乡下待了一圈,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淳朴呢。"敢情在讽刺他成了乡瓜子。季斐然道:"那是那是,没有乡下泥腿,饿死城里油嘴。"

  凌秉主未像他所想那般暴怒,竟收敛了许多:"季大人真是尽忠竭节,体恤百姓。朝中有我季大人,国定安邦,如日中天。"季斐然道:不敢。斐然读书不多,偏偏喜欢孔夫子,故以为止戈兴仁,方是治国之道。"凌秉主搭浆几句,拱手入殿。

  从面皮上倒看不出个所以然,小伙子在这一年定吃了不少苦,毋奈对头是游信,若无身后的常老贼子,他就一只糠萝卜。凌帅小伙儿死板归死板,刻薄归刻薄,心眼应该不坏,方才说的话估计会让他憋屈一番,毕竟窝里反了,必先暴内。

  季斐然浅笑掸掸衣袖,跨进大殿,昏昏沉沉地听早朝。皇上问洪灾一事,季斐然大体上报,把责任一箩筐倒在游信身上。皇上无心过问此事,看看常中堂的位置,一如既往,空的。
  
  近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季斐然全无头绪,下朝后问过姒大人,姒大人交代了一个闷雷般的事实:国库亏空,已近崩溃。季斐然问其缘故。姒大人只含糊说:填充兵粮。
  
  确是晴天霹雳。季斐然猛地想到离开京师前发生的事。他原以为,当初陈大人被贬谪,是凌秉主贪污,常老头包庇他。原来不是他所想那么简单。不是常及一拨三转,也不是皇上棒打不回,更不是游信睁眼瞎。

  狐狸号叫狗偷盗,常及蹲在茅厕里,摇旗造反夺乾坤。

  皇上这回玩联姻,实非明智之举,却也是弦箭之举。老贼鼓秋的小贼怎可能反之,反了常及,凌秉主便是丧家之犬。退一万步说,且当姓凌的肠子真软了,他是个什么道儿,常及若听他的,癞蛤蟆都得长毛。再说常及是军机大臣,手握兵权,部队里全是精英,不似皇上养的,膘肥肉厚,怕路都忘掉如何走,现在暗躲起来,光明正大扩充兵粮,竟无一人敢持反对意见。恐怕大臣们俱放弃挣扎,等着舆图换稿。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上完早朝,季斐然走出大殿,又一次望天。这天看在别人眼里与平时无两样,他看去却比乌鸦毛还黑,比秋风还悲壮。季斐然长叹一声,某公公乌鸦般的嗓子,却让他想悲壮都悲壮不起来:"季大人,皇上叫您哪。"还好声音不大,不然隔他这么近,准耳聋。
  
  皇上依然在御花园,面如黄土目呆滞,一年内老了十来岁,见了季斐然,并未与他谈国事,只强笑着嘘寒问暖。季斐然忽然觉得心里不自在,应付几句就想闪人。可万岁爷死活不放人,愣拉着他聊天,聊登基亲政,聊册封王妃,聊人间百态,聊人生朝露。

  皇上七岁登基,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连为人当作孩童抱起的机会都无。站在高台上,看着被车裂的尸体,他知道,一切俱是为了天下。只是闭上眼,那些死去的人们总会对他狰狞地笑;伸开手,便觉之永为鲜血污浊。

  皇上瞧上的第一个姑娘,那是他偷偷上街时遇上的。为了她,他向太后哭闹数次,太后非但不同意,还派人杀了她。他不是痴情种,不会爱一个女子一生一世。后来看上数个,顺利讨回来。难产,投井,吞药,意外,什么死法皆有,到最后,已不知自己心在何方。

  儿时他曾问过太后,为何要当皇帝。

  太后说,帝王一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天由你来撑,地由你来踏。

  一向爱发表感想的季斐然,这一日成了哑子。皇上令他退下时,天真黑了。季斐然走出宫门,看着满目京华繁景,想起自己中举时的情景。

  区区一个五品官小修撰,则已乐得澎湃忘我。还十分崇拜常大人带病上朝,精忠报国,四处宣扬常及该当众臣楷模。与齐祚成为挚友后,更是被他的血性感染,两人曾站在高山上,对着千里金城,大好山河盟誓,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成为名垂青史的忠臣良将,为国家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看来,尽是浮云。

  季斐然逐步没入人群,疏忽间,不知该去何处。

第 30 章

  季斐然的生活里,没有时间观念。这一点是大槐树上挂的肥灯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数日未打听朝廷内的消息,外面的更别提。满朝文武大臣,连带万岁爷,包括季老爹直接放弃之,无视之。唯季母还把他当宝贝疙瘩,天天给他弄燕窝补身子,则差未补出鼻血来。

  混了一些日子,归大人和九王爷凯旋奔回朝廷,风风火火,精神奕奕。

  季斐然看来看去,总算发现点端兆,问过洪灾的事,也不究细儿,大抵知道点情况:皇上同意了游信的计划,使之按屯洛阳,摆平洪水再回来。

  然后季斐然又开始混日子。世间甲子须臾事,常老头子的新一次寿筵又将到来,宴会完了以后,还是宴会。不过是常老头子养的小王八成亲,满朝大臣都得去的。

  常及面子海,摆了几十大桌子,几百小椅子,请的官员还都是三台八座。季斐然一进了中堂府,成了一群肥大象身上的跳蚤,巴巴儿的跳出府邸,回家睡懒觉。

  常府看去也没什么银子,摆了一堆人,则似要吃空之。宅子主人笑脸常开,在季斐然眼里,是仁慈中带着些狡诈,狡诈中带着些奸诈。常及的哈巴狗凌鼎元凌驸马凌王八端庄傲然,整一个释迦牟尼。

  人来人往,再冷的天都给弄得像个活炉子。季斐然摇着扇子,举目望星空,忽然觉得夜色特别孤寂,特别深沉,于是学别人叹了一口气,颇伤感地吟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诗未吟完,已有人将手按在他的脑门上。

  朝廷里,除了颤抖王,没人敢这么招惹季斐然。季斐然又叹一声:"我瞧这月色,真是断人肠哪。"归衡启道:"我瞧这季大人,风湿犯了。"季斐然道:"你就没点正经,我正在惆怅呢。"归衡启搬了板凳过来坐着,学季斐然翘了小腿儿,人五人六地说:"惆怅就好,我就怕你不惆怅,一脑袋扎进去,拔也甭想拔出来。"季斐然道:"归大人想多了。"

  常及和小王八到处敬酒,常及的脸白生生干巴巴,老说自己醉了。小王八的脸红通通粉嫩嫩,老说自己没醉。后院似个棺材,乒乓叮咚直打锣,闹得像炸开了锅。

  归衡启偏偏给季斐然传染了,在最不深沉的环境里,摆了个最深沉的造型,只手撑着额头道:"斐然哪,归叔叔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话,不得不说。两一样重的碗水,左加点歪了,右加点还是歪了,可你非得加它,想要端平,比摘星还难。想想吧,还是齐小祚最好。"

  季斐然手中扇子停了停,俨然道:"这人世间,无人能顶戴齐祚。"归衡启道:"这么正南巴北地和人讲话,季大人这是第几回呢。"季斐然笑道:"我是打掌子的西瓜皮,严肃不来,严肃不来。"归衡启道:"季大人总算不为齐将军伤神,也是件好事。"

  季斐然摆摆手,竟不知如何接口。归衡启道:"你说的没错,这人世间,无人能顶戴齐祚。却有人能超越齐祚。而那可能超越齐祚的人,偏又是你要不起的。"
季斐然道:"归大人最近说话的调调,和子望还真是像极,一根棍子决计通不到底。"
  
  归衡启叹道:"我是怕你接受不了么。齐将军离世太久,你若还天天想着念着,老归我都得送你看大夫。你要来第二春,我举双手赞同。可你偏生选上游子望,心寒~~心寒呐~~"
  
  季斐然盯着愣神儿,半晌才摇摇扇子:"不能与之结厚,这一点斐然明白。不过子望待我不薄,且与他接触频繁,确是因为他十分健谈。"归衡启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想了一些不该想的,那是真的呜呼哀哉。"
  
  季斐然弄白相道:"子望欠归大人几锭银子,怎的当他大虫了?"归衡启道:"大虫一掌劈死也就罢了。我才从朝廷里听来,这一年里,游信和皇上根本未断过搭咕。"季斐然表情有些僵硬:"如此甚好,窝里贼想反也反不了。"
  
  归衡启道:"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以前游信把常及造反一事都告诉了你,何故这件事他就不肯说?"季斐然合上扇子,伸了个懒腰:"有些事别想太多,咱们喝酒去。"
  
  归衡启眼巴巴看着他站起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同时,一只手搭上季斐然的肩膀。季斐然微微一怔,回头看见九王爷。封尧把他按下来坐好:"小贤,避坑落井这种事,相信你不会做。早些面对现实,也算对得住自己,对得住齐将军。"季斐然道:"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个小子望么,不说话便是。"
  
  封尧小声道:"没几人知道,对皇兄威胁最大的人不止常及。"季斐然笑道:"行了,你能不能直接点?"封尧道:"游子望的父亲游迭行,就是皇兄与常及战争的牺牲品。被赶出朝廷,他一直心有不甘,借机卷土重来,无奈年老力衰,只得寄搭于独子。"
  
  季斐然道:"嗯。"封尧道:"倘或游信想要篡位,不无可能。"季斐然道:"嗯。"封尧道:"游信开始踩着你往上爬,你不计较,那就算了。后来,他又借与你的传闻作障眼法,把常及那帮人都给唬住。常及还真当自己坐镇朝廷,将得天下。"
  
  季斐然别过头,漠然道:"嗯。你继续说。"封尧道:"趁水和泥,捣虚敌随,游子望做得出神入化。可你不能把他的能力与感情混为一谈。成功的政治家,无一不冷血。"季斐然冷笑道:"这一点还不必劳烦王爷来提醒。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有。游信还未回来,朝中几位大臣都知道你们在洛阳的事。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常及曾派过无数眼线监视我们。游子望声东击西,天天与你亲热,就是想让奸细以为我们没干正经事。"封尧抓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提防这个人,知道吗?"季斐然垂下脑袋,声音放得极轻极低:"我知道。"
  
  封尧未想他如此温顺,一时语塞。常及等人不知去了何处,庭院里官员们醉的醉睡的睡,季斐然推了封尧一下,仍未抬头。封尧不知所以然,归衡启拉了拉他衣角,总算带着他离开。
  
  季斐然扬头,木板上的钉子般,眯起了眼。黑漆漆的一片天,月朗星稀。眼眶发热,眼内滚烫。景色开始重叠,开始模糊。季斐然睁大眼,不敢再闭上。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