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幼鹭很不相信,毕竟夏野是有前科的人。 夏野认真说:“爸爸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爸爸只爱妈妈,还有你。” 幼鹭睁大眼睛看他,继而开心地笑:“真的吗?那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吧?” 夏野看他笑得可爱,也忍不住笑起来:“不好,我们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呢?” 幼鹭扳着他的脖子,开玩笑道:“爸爸那么花心,我就给你做个小老婆吧。” 夏野心中一跳,差点推开他,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幼鹭只是在开玩笑,于是勉强笑道:“你有这份心,也该拿出一点实际行动来。我房间里有两间脏衣服,你拿去洗。” 幼鹭松开他的脖子,整理裙子站起来,娇声说:“那种粗活都是丫鬟干的,人家就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他踮着脚尖,拿了一大瓶雪碧和洋芋片,回房间玩游戏去了。 夏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被虚掩住。幼鹭手心的温度和汗水还残留在夏野的脖子上,身上的热度还留在他的腿上。夏野微微翘起嘴角,心里无端觉得安宁欢喜。 第二十章:不期而遇 夏野一大早去阳台拿衣服,十分震惊地看到幼鹭正踮着脚尖将洗净的男式衬衫挂在晾衣绳上。 夏野还对昨天幼鹭说的“小老婆”这种话念念不忘,所以看到眼前的情景,内心简直雷电交加。不是开玩笑的吗?怎么当真做起这种事情了,现在的小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实在是太早熟了!怎么能对自己的爸爸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幼鹭用湿淋淋地袖子擦了擦额头,转过头看到夏野,很高兴地说:“爸爸。”他邀功似的伸出手:“我一早上起来就把你的衣服全都洗了,给我一点零花钱好吗?” 夏野有一种踩空了的感觉:“就只是要零花钱吗?” 幼鹭惊喜道:“你还想给我什么?” 夏野脸色冷淡地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钱,重重地拍到幼鹭的手上:“你的工钱。” 幼鹭也不嫌少,撒开蹄子跑出去玩了。 夏野心里有些失落,反正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思想太下流了呢。 环城公路四周荒芜,一栋白色的小楼位于公路旁边空地上,大门口挂了一个白色的木牌:XX公路值班室。 幼鹭带着茶色的太阳镜,推开生锈的大门进去,院子里并没有人,大部分房门都是紧缩着的,唯有二楼中间一个看起来略微干净的房间是开着的。 走上二楼,幼鹭站在门口看了一下,里面烟雾缭绕,几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正聚在会议桌前打牌,几个人看到幼鹭,都楞了一下,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开口问道:“干什么的?” “我是、我是在北边那栋报业大楼上班的人。”幼鹭早已经编造好了一套说辞:“前两天我下班经过35号路段,摄像机从包里掉出来,不知道被谁捡走了,摄像机是单位的,还挺贵,所以我想看看那条公路上的监控录像。” 当他说到自己在报业大楼上班时,那个年长的人冲旁边丢了一个眼色,其他人立刻将桌子上的纸牌和钱收起来。然后那人才懒洋洋地说:“你报警了吧?” “警察说遗失物不归他们管,是他们建议我来调取监控录像的。” 那人看幼鹭是个女子,便觉得软弱可欺,于是不耐烦地说:“我们公路局不归他们管,录像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为什么不能?公共场所的录像是公开信息,公民当然可以申请查看。”幼鹭说话中带着一些书生语气。 那人黑着脸:“不准看就是不准看,要是每个人丢东西都来看录像,我们要忙死了。” 幼鹭看着那些人有的低头扣指甲有的抬头看天花板,他很困惑地说:“你们很忙吗?我就看一个录像,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他不会央求人,更不会命令人,就只是很无辜地站在那里,食指勾着太阳镜晃来晃去。 那人就站起来,也不理他,带领部下出去,嘴里骂骂咧咧:“跟你这个女人讲不通道理。” 只留下幼鹭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里,他犹豫了一会儿,跑到走廊上,大声喊那个人:“喂,你是站长吧,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刚才在会议室里打牌怎么说!” 那几个人立刻站直了身体,警惕的瞪着幼鹭。 幼鹭心里很没谱,自己孤身来到郊外,要是被这几个人杀了灭口怎么办,他脑子里想起了美国恐怖片血淋淋的场面。 结果是那个站长骂骂咧咧地带着幼鹭进监控室,骂骂咧咧地打开主机,骂骂咧咧地输入密码。然后问幼鹭丢摄像机的日期。 幼鹭说的日期是湖边发现内脏的前四天。“大概是傍晚六点,”幼鹭胡诌了一个时间。站长调好了日期,然后将播放速度调快了几倍,顺手拉了一张折叠椅,朝旁边一顿:“你自己看吧。” 幼鹭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缘,将眼镜随手放在电脑桌前,装作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站长说:“您不用陪我。” “你当老子愿意陪你啊!这电脑里的东西只能看,绝对不能复制,也不能带出去!你晓得不?” “我知道了。”幼鹭很纯良地说:“我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哦。”他把手提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里面只有水壶、纸巾和一支签字笔。站长想了一会儿,禁不住打牌的诱惑,严厉警告了幼鹭几句,就出去了。 四天的录像既长而无聊,幼鹭心不在焉地盯着屏幕,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幼鹭觉得很烦燥。他不知道自己能在录像里找到什么。但是既然靠近凶杀案现场,就一定会留下凶手的踪迹。 镜头边缘是施工工地,几名建筑工人正往车上装水泥。也许被杀的民工就在其中。一名建筑工人会合谁结怨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其他工人之间有矛盾,如果是这样,警方应该很快就能破案,不必像现在这样讳莫如深。 幼鹭正想着,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大概是有客人来了。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地迎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个工作人员很不耐烦地说:“喂,你还没看完呢?” “没,”幼鹭好脾气地说:“这个要看很久,你们不用管我。” “你想得美,监控室原本就不能进外人的。我们要出去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能不能通融一下。”幼鹭深知一旦出去,再想进来就难了,只好哀求他。 “不行,让你看监控就已经是破例了。”那人已经在下逐客令。 “谁在监控室?”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厚重的声音。 “一个记者,挺烦人的,林哥你等一会儿。” 院子里的男人朝监控室走了几步,看到屋里的人,便毫不迟疑地走进来。幼鹭无意间抬头,刚好和他打个照面。 幼鹭:“……” 林漠:“你好。” 幼鹭转过头看电脑屏幕,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认识你。” 林漠凑到幼鹭身边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旁边那人说:“这丫头是我朋友,你跟你们站长说一下……” 那人笑起来:“既然是朋友,那还有什么说的,让她待在这儿吧。”然后很暧昧地朝林漠做了个鬼脸:“你们俩聊,我就不打扰了。” 幼鹭争分夺秒地看监控录像,没心思搭理林漠。林漠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这里的监控录像不允许被带出去。” “我知道。”幼鹭头也不抬地说。 林漠缓缓地伸手将幼鹭的茶色太阳镜拿到手里把玩,幼鹭伸手去夺:“还给我!” 林漠单手一握,眼镜折成两段,里面露出细细的铜线,镜片边缘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摄像头。 “你——”幼鹭夺过来,微型摄像机已经坏掉不能用了,这可是在网上花了几千块钱买的,原本打算先把这里的录像记录下来,回家以后再慢慢翻看,这下子之前的功夫全白费了。 幼鹭气得脸色苍白,将墨镜劈面砸到林漠脸上,大声吼:“你赔我眼镜!” 第二十一章:高山仰止 林漠用手捻着墨镜,冷淡地问:“苏小姐,你到底想查什么?” 幼鹭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手机,调成摄像功能,放在电脑旁,没好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赵,你过来一下。”林漠朝外面喊了一句。 幼鹭看了他一眼,很迅速地从他手里抓过墨镜,塞进手提袋里。 “什么事啊?”站长手里抓着牌,站在走廊上问。 “你把这姑娘要的录像拷一份给我。” “好。”站长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明天早上给你送过去,过来玩一局?” 林漠摇头拒绝,然后大步离开了。 幼鹭被那些人赶了出来,他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只好飞快地去找林漠。 林漠并没走远,他手里拿着报纸遮阳,一个人沿着路边梧桐树的倒影悠闲地散步。幼鹭叫他时,他略微放慢了步子,却并不回头,幼鹭跟在他身边说了很多好话,并且邀请他一起吃饭。 “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林漠很不客气地说。 幼鹭抿了一下嘴唇,脸上堆起来的笑容也凝注了,初夏的太阳照在他的脸颊和脖子上,汗水顺着通红的皮肤滚落下来。他忙了一天,编造了很多谎话,也赔了许多笑脸。起初的兴致勃勃到现在已经变成了疲倦和辛酸。然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事找事。 他不说话,林漠只好继续问:“你到底为什么偷偷调取这里的录像,是和前几天的凶杀案有关吗?谁派你做这些的?” “好奇罢了。”幼鹭没精打采地说。 林漠不相信地笑了一下:“对凶杀案好奇?你是中学生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录像给我?”幼鹭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林漠意味深长地说:“我自然会把录像带给你,不过相应的,你也有对我有所补偿。” 幼鹭了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纸,刷刷写了几笔,交给他:“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开个价吧,想好了告诉我。”他招手拦了一辆车,临上车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老子有的是钱。” 林漠的脸色十分难看,幼鹭坐在车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心里略微觉得高兴了一些。 经过这几天的奔波,幼鹭被晒成了一只焦皮猴,他自己对此没有什么觉察,是夏野发现的。 当时幼鹭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拼图,夏野下班回家,看到了沐浴在客厅灯光下的幼鹭,觉得吃惊又好笑。 夏野蹲在幼鹭身边,握着他的脚腕查看了腿,然后又捏着他的手心左右翻看。 “你回来了。”幼鹭从夏野的脚下抽出一张塑料拼图,漫不经心地说。 “我刚才看到你,还以为你穿了长筒丝袜和手套。”夏野指着他的胳膊说:“怎么晒这么严重,你整天去哪疯了?” 幼鹭长长地叹气:“爸爸啊,我这些天都在忙一件蠢事。” 夏野微微一笑,觉得他故作老成的样子很可爱。 “以前的我太幼稚了,”幼鹭摇头:“你说的对,我应该找点正经事情做,而不是整天拎着相机到处跑假装侦探。”他抬头看向夏野:“所以你还要助理吗?” “爸爸说的话你全不听,非要自己吃点苦头才肯回头。”夏野坐在幼鹭对面,无奈地笑:“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做侦探了,是没有兴趣了,还是觉得太难?” 幼鹭捧着脑袋,很苦恼地说:“是我觉得太苦了。”他扁着嘴,很委屈的样子:“我这几天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跑,赔了很多笑脸,说了很多好话,好不容易找了一点线索,又被别人抢走了。” “原来是这样。”夏野点头,语气里并没有太多同情:“不过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助理。你连这些冷落都受不了,又怎么去摆平那些难缠的客户?” 幼鹭满肚委屈,本以为会得到夏野的安慰,不料却碰了冷钉子,当下生气地站起来:“不跟你说了,你什么都不懂!” 其实夏野有什么不懂的呢,一个外表娇弱的女人去做一件听起来很荒谬的事情,不被人嘲笑和欺负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幼鹭举止斯文,容貌秀丽,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爸爸这样惯着你。”夏野把幼鹭拉到自己身边,温和地说:“你今天所遇到的,还只是人生经历中最微小的一部分,爸爸年轻的时候创业,遇到的困难是你无法想象的,如果我也像你这样甩手不干,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的。”幼鹭叹气,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很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夏野的肩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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