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儿子的卫汉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去求了林珍珍。但是他不可能出卖自己母亲，干脆把一切都往自己父亲和他姘头林珍珍身上推，反正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不认家人，一个害自己母亲半生抬不起头做人！ “……居然是这样！” 欧阳怎么也没想到，卫家居然还有这等秘辛，仔细观察了卫汉风愤恨厌恶的表情，确定他说得都是真话……卫二爷和林珍珍现在都不好接近，自己一个人力量实在太薄弱了！ 欧阳想了半天，把卫汉风扔在散发着恶臭和酸腐味的垃圾堆由他自生自灭。 凶手果然就是得了最大好处的卫二爷！ 要接近他们为小凡一家报仇，得从长计议。欧阳红着一双眼满身戾气的走出垃圾堆时，却看到了正等在那里一脸担心的于尘…… 两师徒慢慢往回走，欧阳把听来的消息跟于尘说了。 沉默良久，于尘问：“你打算怎么办？” “找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给小凡他们一家报仇！”欧阳咬着后槽牙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眼里的狠意没一点掩饰。 “……其实，林珍珍能请得动又敢动卫军长一家的人，不外乎两个。”二尘想了半天，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一是冯系的冯明忠，林珍珍没结婚之前，他是最有力的追求者。” “第二呢？” “第二就是远东第一女间谍——川岛芳子。林珍珍曾在日本留学四年，期间结实了大名鼎鼎的川岛芳子。回国后两人一直交情匪浅。她父亲在政坛上强有力的支持者除了卫系和冯系外，还有就是这个不怎么为外人所知的川岛芳子。” “既然是不为外人所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欧阳一听到这个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女谍，忍不住立刻追问了起来。 “……那个人也是军阀！还跟川岛芳子有联系。”于伯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笑笑。 第52章 欧阳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把川岛芳子都会扯出来。 这个女人现在还没怎么出名，都是军政两界的要人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于伯仁的旧情人知道她的消息，也很正常。 于尘看看欧阳越来越凝重的表情，说：“我去找他兄长问问，可能会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给老师添麻烦了。”欧阳双眼一下子就发了光，道完谢之后，欧阳又担忧起来，“只是他的兄长吗？” “只是他的兄长！不知道你在乱想些什么。”于尘领会了他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的心思还真复杂，自己根本都没转到那方面去。 第二天于尘就把自己从头到脚修饰一新，在欧阳亮闪闪的小眼神注视下出了门。 老师出去为自己奔走，欧阳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老师对他这样一个孤儿好得真是没话说了，自己以后说什么也得报答他。当然了，最好的报答就是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如果他同意的话…… 现在的卫府已经从上海滩上流社会名流们的眼界中消失，没人再来关注。就连卫家现在所谓的主人卫二爷也不回这里。 卫二爷盘踞其间的手下们，居然就在卫府光明正大的招妓进来亵玩，天一黑成群的花街柳巷的妓女们就从卫府大门出入了……偌大的卫府就只有手下们用来赌钱喝酒玩女人的房间还亮着灯，其余的地方完全漆黑一片，月光之下鬼影瞳瞳，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怵。 不过，也有特别的地方。 这天，在卫家主楼照样地板照样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倒映着一男一女两个衣着异常的人影——他们是日本人。一个是穿着和服面容姣好的美女，一个是武士装腰间挎剑的精壮男人。男人正低着头向女人汇报事情： “据医官报告，卫庆已经快了。” “嗯，继续加大剂量。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听命令的败类，留着只能浪费我大日本帝国的银钱米粮。”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浑身上下散发出阵阵冷意。 “是！”男人立刻按着剑柄无比恭敬行礼回话。 太阳落山的时候，欧阳终于盼回了他的于老师。 于老师许是这趟出行太过于劳累，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他进了大厅看了欧阳一眼，欧阳就跟在他身后去了他的房间。进了屋，于尘摘下礼帽，松开里面的衬衣扣子，接过欧阳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半杯才示意下人出去。 在欧阳的殷勤期盼下，于尘斟酌了下语序开了口：“我等会说出来的话，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都会很惊悚，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克制下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 “老师你尽管说吧，小凡的事我都挺过来了，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到我了。”老师这样一说，欧阳的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是先说好消息吧，让我能有精神顶住后面的坏消息。” “……你听好了，”于老师盯着欧阳方正的面孔，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小—凡—一家—没有事—全都活得好好的！” “……小凡一家没有事，全都活得好好的……小凡一家没有事……”把这句话的意思翻过来翻过去咀嚼了两三遍之后，欧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到了极限，简直不敢置信。 他立刻站过来拉着于尘的袖子，十分急切的想寻求他的证实：“老师，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小凡他没有死，他们一家都没有事，是不是？” 如果他们没事，那自己就又有了兄弟，有了母亲一般的刘姨娘，以及不那么亲切的卫叔叔以及那个冷眉冷眼却对自己十分纵容的卫小叔了！自己心灵上就又了依靠，不似现在这样只是这尘世间的一根游踪浮萍…… 欧阳眼里一下子就涌上了极其喜悦的泪水，一迭声扶着老师的双肩追问：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不是来哄我开心的吗？” “是的，他们一家都没有事，活得好好的。”于老师含着笑看着激动万分的欧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欧阳立刻追问他们的下落，看着瞬间凝重了表情的老师，他脸上狂喜的表情也慢慢僵了，有些焦躁又张惶“……是不是他们处境不太好？你直说吧，我受得住。不要骗我就好。” “……他们现在被冯明忠关着。”半晌才从于尘那紧抿的薄唇中吐出这么一句。 原来，卫小凡一家四口并没有在那天的火灾中丧生，卫让和他兄弟准备转明处为暗处提防不知名姓的敌人。只可惜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敌人居然是两路！防到了一路明着来放火的，却没有防到螳螂之后的黄雀。火灾之前半个小时他们一家转移出去，到了一个新据点休养着，却因为月末卫让跟军队主管财务的手下接洽回家时，被冯明忠一路跟踪手下来了个连锅端。 于尘旧情人的哥哥手下，刚好有一个打入冯明忠内部的奸细参与了这次行动。事后就把这事的前后经过全汇报给了自己的正主子。 “被关在哪里？”听完于老师的话之后，想着卫小凡一家正被关在什么阴暗腐朽的鬼地方受罪，欧阳的心都揪紧了。 “中途被转移过几次，他手下的人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正在积极的打探之中，你不要着急。冯明忠的目的是他手上的军队，不会太早要了他们的命。”于老师看着他一脸的悲伤焦急，忍不住出口宽慰。 “……谢谢老师。”欧阳呆站了一阵之后，脑子里各种设想轮了一遍之后，明白现阶段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只有慢慢的等待别人的消息。 欧阳魂不守舍的下去之后，于老师慢慢踱去了自己卧室边几年都没有涉足过的小房间。虽然他没有进来过，但一直都有人打扫着，里面一尘不染十分的清新雅致。于尘走进去之后，在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家具上这里瞅瞅，那里摸摸……看着书案上那个相框和那本还翻着的书，凝了目光……仿如那个人还在这里秉烛夜读…… 那个人，曾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于尘眼里慢慢涌上了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个相框，无比怀念的抚摸着，凝视着相框中那张只有半张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位英挺军官的照片…… 泪水……慢慢……滴落在相框玻璃上…… 他红着眼对着相片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瞒着我……” “老师，你……”去而复返的欧阳突然出现在了房间之中，叫了一声老师后，才发现他的表情如此酸楚痛苦，立刻吃了一惊，咽下了自己的问题，喃喃的问，“老师，你怎么啦？” “……没事，”于尘立刻擦了擦眼角，放下手中的相框，收敛了一下自己外泄的情绪，“你找我做什么？” “……我现在没事，只是老师你有事，可以跟学生说说吗？”欧阳看着他的极力掩饰，就瞄向了书案上那个只有半张脸的军官相，心里一动看向自己的老师，“这就是他？” “……是，就是他。你想知道什么？”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什么都想知道。” 欧阳是真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包括那个让他守身如玉的男人。 他们转战了战场。于老师带着自己的学生去了阁楼外面的天台，一人提着一壶花雕。于尘边喝边向欧阳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跟他相识在年少时期……相互钟情于大学……那个时候，天真的我以为一定我们能双宿双飞一世安乐。事实上，这些都只能想一想，现实之中我们有许多的无奈……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年少的我们自己…… “大学毕业之后，他被家里逼问，我以为他能象我一样的坚定，不会向现实屈服。穷点累点这些都不能阻挡我人瓣情比金坚……但是我错了，一年之后，他就坚持不住突然就搬离了我们的住处。回了自己的家，三天之后就闪电般的结了婚，当年就有了他们的孩子……” 欧阳听到这里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愤愤的为老师抱不平： “这种渣攻，踹掉他的孽根才够解恨。” “……我当年……也跟你一样的想法。我痛恨我痛苦，我自怨自艾自暴自弃，颓废了很久。父亲不堪我的胡闹，强制把我送出了国门……” “后面会有什么样的转折？”欧阳一听他的口气，就猜出他们之间有误会。 于尘灌完自己手中的酒后，凄凉的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当年离开我时，其实是已经确定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不想让我守着他的尸体伤心难过才断然离开了我……你说，他当年为什么会那么傻，跟我说明白不好吗？非要哄着我骗着我，自己一个人去独力承担……” 多狗血啊！ 跟电视剧差不多…… 这世界上真有这种事，欧阳傻眼了。 半天他才又开了口：“对于老师来说，他倒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对于他妻子儿子来说，还不是渣男一个。” “他那妻子是买来的童养媳，不嫁他也只能守在他家……他其实已经够好了，死之前写了休书，给了一大笔银钱，让她再嫁……只是她自己愿意为他守寡而已。” “……” 欧阳彻底无语了，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希望都没了。 第53章 那天在天台对月倾听了于老师的往事之后，欧阳整个人一下子就萎了。 兄弟小凡暂时没有什么事，欧阳就担心起了自己的事。可他自觉没有把握能把于老师的心从那个已经过世很多年的男人身上拉回来…… 毕竟那个男人是于老师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 跟他一比，自己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于老师大概也知道他的弟子到底是所为何事在郁郁寡欢，因为事关自己，他也不好直言劝慰，只得不加理会期望他能慢慢想通。可这欧阳是个一根筋的小子，要他自己想通，还真的有点困难。最后，于老师居然发现自己的弟子瞅着自己出神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后，想着得用另外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就又提前几天去了他旧情人哥哥的府上。 出发之前，他告诉了欧阳自己出去的目的。这一下，就又把欧阳原本偏离的轨道的一颗心肝又给拉了回来。 晚上，于老师回府带来了个好消息：他们查到了卫家被囚的所在地，一家四口安然无恙！ 欧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于老师说完好消息，又面色凝重的递给他一封信，叫他认认真真看完了再回自己的话。欧阳撕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信笺，展开刚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一脸严肃的老师，又继续把视线集中在了信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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