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蛋子是个打架好手。他抬手一架一抽，直接把伙头兵的武器抢了过来扔在一边，另一拳头就挥了过去，两人立刻扭打成一团…… 打起来了！好爽！ 军营里本就是雄性激素泛滥的地方，苦闷的生活里少不了这种肉身相搏的野蛮乐趣。他们这一闹起来，大伙也顾不上吃饭了，全都站起来围了过来呐喊助威，整个餐厅都沸腾了。 卫小凡也兴奋了：如果这俩货能顺带把自己也打了，那自己就有借口装死不操练了。抱着这个见不得人的目的，他扔下饭盒就挤到了围观队伍的最里边，满心欢喜的跟着斗殴者打转，想蹭点伤在身上…… 这样一来，可急坏了那些带队的士官和炊事班班长，纷纷过来劝的劝，拉的拉。奈何群情激愤，大头兵们都想继续看热闹娱乐娱乐自己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他们的呐喊声直接把军官们的口哨压下去了…… 被大伙围在中间的两当事人打得越发凶狠了。 没多久，场中优劣立断，很明显那肥肥的伙头兵不敌了。他被那满身腱子肉的新兵给追着打。那些围观的大头兵们就边让路边兴高采烈的喝倒彩，嘘声一片。 那伙头兵被打急了晕了脑袋，恶向胆边生，一把就抽出了离自己最近一军官的佩枪，回头就瞄准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新兵蛋子，推枪上膛扣动了扳机…… 那新兵蛋子是个打架能手，反应贼快。他一看对手扒出了枪，立刻迅捷的拉过身边最近的人给自己当了人肉防弹衣。 “呯”的一声枪响之后，大腿中弹的卫小凡惨叫一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晕过去之前，他居然嘴角带了幸福的笑：哥的苦肉计成功了。 随着那一声尖利的枪响后，围观的人立刻被镇住了。 现在声音被集体卡壳，突然静穆一片，跟放无声电影似的，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卫系太子爷大腿上溅出一片鲜红的血雾后，缓慢的倒了下去。 是，他的苦肉计成功了，可这差点使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这个原因，本应享受各方关爱的卫小凡醒过来后，接二连三的被训了。 他如愿以偿的醒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人一清醒，就发现边上围了一圈黑鸦鸦的人，军队里的大佬全都来了。军长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眶也有些发红，还一头的汗。卫师长的脸色则相反，黑成了锅底，眼里的戾气很盛，看着卫小凡的眼神凌厉得似乎能洞穿他的心脏。 别的人都不怕，卫小凡就怕师长卫让。 这男人完全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卫小凡看着他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折吃入腹的狠厉眼神，有些不安的想往床里边挪挪身子，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左腿钻心似的痛。 这苦肉计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自己挨这一下就疼成这样了，不知道当年黄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英雄就是比自己这一种只想画画的小老百姓来得有魄力了。 他这明显力不从心的一动，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卫军长压着火气柔声问他：“腿痛得厉害？” “嘶~，也不是很痛，只是刚一醒来有些不习惯。” 卫小凡白着脸色抖着嘴唇回了话。看着卫越眼中的难过，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当时只是想蹭点小伤，根本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拉去挡枪子。 醒过来后，想起当时的情形也有些后怕——他还没活够呢，暂时不想死。 “刚缝好伤口，好好躺着，暂时别乱动。” “嗯~，父亲……”卫小凡瞄了瞄了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大腿，再看了看卫军长泛着汗的脸庞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的腿没有废吧？” 如果只是为了逃避当兵的命运就弄残一条腿，那也太得不偿失了。 “没事，就子弹穿过肌肉，没伤着骨头。”一说到这个，卫军长眼里又泛起些狠意。 “……那开枪的伙头兵呢？”既然伤到了自己，估计这伙头兵的日子不太好过。 “还担心着凶手呢！担心你自己的腿吧！”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卫让突然冷着声音接了嘴，他眼里的戾气一直都没有消散的迹象。 “……别太为难他们。”卫小凡不敢看卫让，转头求着自己的父亲。 他怕的是他们一枪把那两当事人给崩了，那他的罪孽可就大了。毕竟如果因为自己而背了人命的话，他的心理压力会很大。 “养你的伤就行了，别的事不要瞎操心。”提到那两个差点让自己再一次失去儿子的混蛋，卫军长脸色也不太好看。 卫小凡还想多说两句，看看周围的低气压还是算了。这支军队可是姓卫，卫家人还不都跟皇帝一样的，伤了太子估计处置轻了都不能服众。 军长和众人再三叮嘱他，叫他好好养伤之后，先后离开了病房。 世界终于不清静了。卫小凡松了口气。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病房里堆满了鲜花和各色礼品，其中以吃得的最多，水果糕点不一而足，都已经被人码得整整齐齐。病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分好的苹果芽。 一看到吃的，他就想到自己还没吃完的饭盒，顿时觉得胃里饿得慌。 他咽了咽口水，僵着一条伤腿撑起身子要去拿桌上水果。只是他腿脚不便，身子不灵活配合得不好，一个侧身手按滑了，人立刻就惊叫着往床下栽了去…… 就在卫小凡以为自己肯定会摔得狗啃泥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当当的扶住了他。 “谢谢，谢谢！”卫小凡一边忙不迭的道谢一边抬起了头，映如眼帘的就是卫让那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眼里的戾气十分明显。 第16章 “……小叔。”卫小凡瞅着他眼里的重重杀气，连声音都跟着打了颤，叫了人后马上就低了头。 卫让没有马上应他，黑着脸扶着他坐好，盯着他快垂到胸口的脑袋瓜看了会儿，视线又下移到他伤腿上看了良久，才冷冷的开了口： “好玩吗？” “……不怎么好玩，我不是故意的。”卫小凡抬头看了眼四爷，实在受不了他眼里的强烈责难，只好尽量把身子往小了缩，差点缩成一只鹌鹑。 “真不是故意的？”卫让不相信。 “真的，我还没活够呢，怎么会故意往他枪口上撞。是他情急把我拉过去挡枪子的。”卫小凡连忙举双手保证自己其实真不想寻死。 “那你不知道离远一点，跑那么近干吗？”卫让看看他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说谎，眼里的戾气才消散了些。 “我哪里知道他会夺枪杀人。我当时只是想去蹭……”卫小凡也委屈，他当时真的只是想借光蹭点小伤，好装死逃避操练。 “只是想去蹭点伤有理由不操练？”卫让的脸色又黑了。 “不是，我当是只想去看热闹！”卫小凡连忙否定。开玩笑，如果惹毛了卫师长，自己当真会吃不了兜着走，“真的，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 “仅仅只是去看热闹吗~？”卫让拖长声调看着他，眼里一抹了然。 “……”卫小凡在他洞察一切的注视下，渐渐低下了头。 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什么都骗不过他。 “你说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会帮你想办法的吗？你干吗还要这么做。”隔了半天，卫让才叹了口气，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训他。 “……可这都过去多久了，你那边有点响动吗？你都不诚心帮忙，还不许我自己想想办法？”说起这事，卫小凡的意见也相当大。 “我这不是一直在忙吗？这么一点时间你都不能等了！话又说回来，你想的又是些什么办法？苦肉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不顾惜身体，怎么对得起你的双亲。” “……苦肉计不也挺奏效的吗？”卫小凡给他吼怕了，转了脸不愿意继续面对他那一张黑面孔，可心里又不服气，忍不住低声嘟哝了两句，“我现在已经不用训练了。” “你还有理了！如果当时打中的是致命的地方，死了，你父母怎么办？又或者死不了却残掉了，你和你父母又怎么办？”卫让的话语里带着怒气，声音也高了，失了一贯的淡定。 “……” 看着老男人额上的青筋直跳，卫小凡乖乖的闭嘴了。 卫让在气头上，如果气不过逮着自己揍一顿，那就亏大发了。这房间里又没外人，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这个伤残人士。 “不说话了？知道错了？”卫让看他不再顶嘴，脸色才和缓了些。 “知道了。”这个时候装乖才是上策。 “我知道你不想接你父亲的班。可兹事体大，我们得从长计议。如果我不想个万全之策就胡乱插手，你父亲误会我觊觎卫系的军权怎么办？到时候一个不好闹起了内讧，又怎么办？！这些利害关系，你有没有琢磨过？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一个劲的给我添乱。” “……对不起，小叔。我真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多顾虑。”听了卫让这席话，卫小凡才终于明白他迟迟没能拿出有效的办法，原来还有这么多的曲折在里面。 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当军长什么的，真不是他这种一根筋的人能胜任的。早早的退位让贤才是硬道理，否则还真有可能让自己祸害了卫系。 “这也不能怪你。你本来就笨，失忆后就更加笨了！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了。” “……” 卫小凡又无语了，这老男人说话怎么就这么打击人呢！ 你要不要这么蔑视哥的智商？术业有专攻而已！拿你的长处跟我的短处相比，有比头吗？要不咱们比绘画好了，到时我也能说你一句，笨蛋！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你也不用多想了，好好养着吧。我看看能不能趁这个事加把火，让你父亲同意你离开军队。”卫让还以为他对自己心服口服了，开始使用怀柔政策。 “嗯。”卫小凡乖乖应了。 看来永远脱离军队这事有希望了！ 正事说完，卫让这才想起问他刚才下床想干吗？ 不问不觉得，一问卫小凡才发现自己肚子已经不饿了，但是尿却急，很想嘘嘘。可他当着卫让的面又不好意思说，只好随口糊弄：“我想拿东西吃。” 他这话出口没多久就后悔了。 卫让以为他真的饿，就叫人送来了一大碗营养粥。这是小厨房特别熬好放着，以备病号太子爷的不时之需。 粥送来了，卫师长还非要守着他吃完。卫小凡一边叫苦连天，一边往自己嘴里送粥，还得分神应对边上目光炯炯的卫四爷。这感觉简直太糟心了。 最关键的是：他好想好想尿尿。 看着边上一点都没有离开意思的卫让，卫小凡差点泪了。可他真没脸跟卫让直说自己想上卫生间。因为卫小凡很悲催的发现，屋里没有拐杖！依他跟卫让的亲近关系，多半人家会直接把他扶进厕所里，看着他嘘完再扶着他回床上。 这事情本身就很尴尬好吧！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存在过那么亲密的关系，想想都让人脸红。 要命的是：这粥本来就是生尿的东西！卫小凡觉得自己的膀胱已经开始发涨了。但是，他还是开不了那个口。 可就算卫小凡自己不说，聪明如卫师长，他还是察觉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表情这么憋屈？”在卫小凡把那一大腕粥往胃里灌完的时候，卫让终于发现自己侄儿的脸色实在不太奇怪了。 “我没事，小叔，我吃完了。” 卫小凡艰难的把空碗递给卫师长的同时，无比热切的望着他，企图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他：马上拿着碗从我眼前消失，马上拿着碗从我眼前消失！ 可惜他的修为不够，自制力超强的卫让没能被他的意念所控制，还照样守在床边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时候，卫小凡觉得自己的膀胱已经快要爆炸了。实在受不了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尿在床上了，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再不开口，他真很可能会成为被自己尿尿憋死的第一人。 “小叔，我要去尿尿。”碍眼的人始终不肯自动离开。别无他法，卫小凡只得红着脸看着卫让可怜兮兮的开了口。 “你就为这个红了半天的脸，早干吗去了？”卫让终于弄清楚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之后，一个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卫小凡无比难堪的被卫让周道侍候加围观了嘘嘘的全过程…… 完事后，卫小凡的一张俊脸又热又烫。 卫让欣赏够了卫小凡的脸红耳赤，还夸了他的小JJ长得很好看之后，才一脸愉快的噙着笑离开了病房。 看着门被关上，四爷的身影消失之后，卫小凡想一头撞死在床上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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