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呢?”南希也转过去,抱着文凌,就好像抱了一只小兔子在胸口,小心的不敢触碰,生怕施予伤害。这几天文凌的心很不平静,好像所有的自卑都向他涌来,南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的时候倒是话说重了,可是关于更堇,南希真的没有办法给文凌一个交代。 文凌不再说话,不再说他拼命害怕,也从未说过。看见更堇,就好像看到了十年前,自己是如何卑贱的受着折磨,南希我的心是多么怨你,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每每想到责怪,我都心疼的想要把你抱住。 南希搂着文凌的身体,也不再说话。 文凌久久的没有睡着,却也不敢太大的动弹,起身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天黑的厉害,想去倒一杯水缓解一下咽了很多次口水的干涩的口腔,才坐起来就寒冷的不想出去。 要是南希,喊一句就有人送来,就算是觉得折腾人,还有自己下去拿,可是在这安静里,除去了南希的回护,文凌还是那么一个高贵不起来的人。 穿着薄丝的睡衣,白玉般的脚放在鞋里,向着客厅走去,才一开门,南辰在门口走来走去,看到文凌出来,赶紧走过来。 “父亲,”南辰不知道怎么说好,一方面自己在这里没个主意实在是太不对了,可是思前想后还是犹豫不决。 “怎么了,辰儿?”文凌的左手蹭了蹭右手的手臂,寒冷的衣服好像冰块一样。 “父亲怎么穿这么少,快上我屋里拿一件衣服披上吧。”辰儿最关心的还是文凌。 “你先说,怎么了。”文凌有些不安。 “父亲,那个……”怎么称呼“更堇他好像难受得很厉害,你要不要去看看。”南辰是晚上睡不着,起来去门口看看更堇,哪想夜深人静听见更堇轻轻的呻吟,到底是忍不住走过去,身上烫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更堇虽然相处才一天,可是明明是个不愿意麻烦人的性子,只怕没什么事自己大惊小怪,倒是给更堇找麻烦,爸肯定就要骂他了。 文凌也明白南辰的难处,也没再问,径直的上楼去了。 更堇的房门半开着,文凌坐在床前摸了摸,的确是热得吓人。也难怪,那么重的伤,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怎么能不出事,还是自己太粗心了。伸手给更堇拉了拉被子,薄的厉害,心里又是一阵自责,怎么叫下人添置被褥的时候,没吩咐要一床厚的。 “父亲,穿上吧。”辰儿给文凌拿过来了衣服,知道文凌是不能回屋里去拿的,要是拿了衣服,吵醒了南希,南希怕是又要觉得更堇多事了。 “辰儿,你去打点水来,我要回一下屋里,药都在里面。”文凌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南希睡的好,不要醒来。 文凌悄悄的向房间里走,眼睛看着南希,一点一点,终于够得到药箱了。“文凌。”南希的声音明显不是大梦初醒,完全是根本没睡的精神。 文凌站住,不动了,也不转身。 “你蹑手蹑脚的做什么。”南希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快。 “我……”文凌不知道怎么说,可是要他撒谎实在是有些难以让人相信。 南希看着慢慢转过来的文凌,严厉的等着答案。本来以为文凌只是起来喝水,哪想到和南辰在外面说起了话。 “我有些不舒服,拿些药。”温文凌低着头,不敢看南希。 南希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一只手臂环着文凌,拖到床上。照着屁股狠狠地一下,文凌完全被打蒙了,这些天所有的不快和着泪水一块涌出来。 “还和我撒谎,不舒服是吗?”南希狠着心,不顾文凌委屈的眼泪。 南辰倒来了水,给更堇敷好了帕子,看文凌迟迟的没回来,怕是南希醒了,这些年到没有了,小的时候南辰是时常看得见文凌挨打的,南希下起手来可不是像教训自己那样,完全是皮开肉绽得打,南辰和文凌的感情除了父子,还有一点革命情谊。 南辰下了楼来,在门口小心的听了听,还没等安稳下来,只听得里面南希的声音。 “南辰,你给我进来,” 南辰吓了一跳,没有办法,推开了门,却看见文凌跪在床上,带着泪痕,也不知道是受了委屈还是挨了打,可是南希到底是舍不得让他去地上跪。 南希在床上坐着,看着南辰进来。 “怎么?你是看你父亲身体不舒服过来探望的?”南希问着。 南辰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看文凌,文凌略摇了摇头,南辰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南辰答复。 “是?你父亲是这么给你暗示的吗?”南希说着狠狠地在文凌腰间拧了一下,文凌也不敢表现出来,从南辰那里是看不见的,南希是有意留面子,要是自己叫出来岂不是冤枉。 南辰好一会没说话,然后就狠狠的心疼了。好几天没睡好,心情糟糕的厉害,困得难受,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文凌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有预谋的趁自己睡了出去,还敢蹑手蹑脚的回来拿东西,以为自己功夫有多好,问起来还敢撒谎。 可是看文凌单薄的身体跪在白色的大被里,泪水充盈着眼眶,心里哪能不心疼。 “说吧,那小子怎么了?”南希看着文凌,也不管南辰是不是进退两难。 文凌哪还敢说谎,南希什么都明白,可是又不想说,好疼,南希都好久没打过自己了。 “别委屈了,我和你上去看看。”南希把文凌搂在怀里,心疼的不可附加,不说就不说吧,是我委屈你了,明明你可以不管的,好好睡你的觉,不会把身体冻得这么凉,却还是因为我操劳着,又被我打得这个委屈。 文凌没反抗,由南希抱起来。却发现南辰还在,羞得示意南希放他下来。 南希看看也是不对,就把文凌放在地上,一件厚厚的棕色袍子披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系好扣子,才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药箱。”文凌要转身,南辰正好有机会动弹,拿了药箱,跟着上楼去。 上楼的时候南希走得很慢,自己刚才那几下打的不轻,文凌忍着看起来也是有些难受的。 更堇的房里文凌不说话,南希看他委屈的眼睛又红了,赶紧上前安慰。“我的不对,别生气了,回去给你看看好不好,你先给他送点药下去,是烧的很厉害吗?” 南希是没办法赌气说你愿意治不治,没那里立场,也舍不得和文凌怄。 文凌看看更堇,也没有和南希怄气的意思,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自己也承认刚才挨打好不习惯,真的已经很好了,很久没受过苦了。 文凌轻轻地唤着更堇的名字,更堇从睡梦中醒来。 “更堇,醒一醒,吃点药再睡,告诉我哪里难受的厉害。”文凌一堆的问题,更堇却是迷茫的眼神。 这是在哪里呀?然后才慢慢开始思考。 “没有哪里难受了,就会好了,就快好了。”更堇说得很认真,文凌的心难过了一下,除了意志再也没有什么能帮助你了是吗?不要说了,我明白的,明白那种绝望。 可是文凌不知道更堇不明白那是一种绝望。 而南希和南辰以为更堇烧糊涂了说着胡话。 第十章 文凌轻轻地唤着更堇的名字,更堇从睡梦中醒来。 “更堇,醒一醒,吃点药再睡,告诉我哪里难受的厉害。”文凌一堆的问题,更堇却是迷茫的眼神。 这是在哪里呀?然后才慢慢开始思考。 “没有哪里难受了,就会好了,就快好了。”更堇说得很认真,文凌的心难过了一下,除了意志再也没有什么能帮助你了是吗?不要说了,我明白的,明白那种绝望。 可是文凌不知道更堇不明白那是一种绝望。 而南希和南辰以为更堇烧糊涂了说着胡话。 “来,张嘴,把药吃下去。”文凌接过辰儿递过来的水杯,让更堇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一颗药丸放入口中。更堇的唇好软呀,好像两篇煮好的百合,好像南希这样说过,是说自己的吗? 更堇顺从的咽下去,不问用处,不问原因,吃下去就对了,没有任何立场能去抗拒。也没有任何能力。对于身边的一切,更堇总是难以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躲得很远,最好和自己没有关系。把自己看做没有,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意识,就这样最好,更堇的顺从来源于此,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南希靠近床边坐了,屋里只开了台灯,微弱的光芒,更堇红扑扑的脸紧皱的眉头,诉说着痛苦和平和,摸一摸被子怎么这样的薄,心里忍不住的一丝心疼。 南希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文凌也没追问,让更堇躺好,拿了药水,在更堇的背上细细摩擦,烧的滚烫的身子,碰到冰凉的药水一个激灵,就再也不喊疼了,焦了的皮肤干枯的脱了皮,还有很多血肉模糊的痕迹,文凌就算是手轻,也是明白更堇隐忍了多少的。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药水流淌的声音再没有其,却突然听见他南希的脚步声响起,叠的板板整整的被子很大,在南希手里却很得心应手,不过也遮盖的大半个身体。南希把被放在床边,就上一旁坐了。没有给他盖好,没有解释,只是这么做了。 “现在发着烧,别盖得太多了,你爸是看你被子薄了,拿了一床给你,等烧退一退再换上”文凌给南溪说着好话,也不知道是南溪真的心疼了,还是碍着自己的面子。 更堇抬起头,看看远处做的南希,却不知道说什么。要是他很讨巧,说一句谢谢爸,在南希已经心软的夜晚,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点不一样。 更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南希,没有任何的话。 “爬好吧,别看了,你爸不会计较的。”文凌还要给更堇开脱着。 更堇也不坚持,可是自己爬在这里文凌坐在床边给上药,南希坐得远远的看,南辰还站着,这兴师动众的,更堇心里有多过意不去,是没有人知道的。 更堇不是不想站起来,不是还不明白什么叫为人子的义务,师傅教过他太多关于孝的美好理论,而且他深信不疑。只是开始的时候浑浑噩噩,如今站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就只能这样趴着,还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一个开始。什么时候能给他一个开得了口的机会,叫一句爸,说一句父亲。 “更堇,药上好了,你快睡吧。”文凌耐心的收着药瓶。低着头掩盖酸疼的双眼,更堇很安静的还是没有声音。 “更堇没事了,请……”这父亲和爸三个字如何也说不出口,多么的向往,可是好陌生,那字眼太神圣,以至于不敢说出来玷污了它。“请你们回去休息吧。” 更堇说完只觉得这话说得像是吩咐的口气,却不知道怎么能说的自然一些,有口难开,就是这样的气自己。 “南希,你和辰儿回去睡吧,我再看一会。”文凌略动了下身子,看起来自己也是疼得厉害。 “你回去睡吧,我守着,有事叫你。”南希哪里忍心要文凌受这个苦,自己拦了过来。本就是委屈了他,要是再和更堇在一起,发现什么过往的难过事,一晚上又要伤神了,还不如自己看着,文凌觉得亲近了父子关系,也会同意。 “更堇是真的没事了,您也回去早点休息吧,这么晚了还要你们睡不安生,实在是罪过了。”更堇说的很真诚,眼里的急迫看得清楚。 “父亲,你就和爸一起回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保证他没事。”辰儿说。 更堇不敢再说什么推脱的话。 文凌点了头,知道自己不回去,南希也睡不着。 南希和文凌刚走,辰儿就坐在床边。 “我是真的没事了,你父亲的药不是很好是吗?快回去睡吧,都这个时候还没睡好。”要是说更堇有多关切,那是有一点夸大其词,可是不想麻烦倒是真真切切。 南辰赶紧向门口看了一眼。“别这么说,什么你父亲,要是爸听到了又要生气了。”南辰看着更堇涨红的脸,也不再说下去。 “凌儿,给我看看。”南希把文凌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要脱了裤子看看伤的怎么样,文凌哪里肯,躲着不要他看。 “别闹了,我看看,好不好。”南希哄着,看着文凌侧躺的身体,心里说不出多恨自己,明知道最近文凌也不知道怎么,总是自轻自贱的,如今挨了打更是委屈的不行。 文凌向后蹭了蹭。 南希更努力的抱着她。 “希,好疼,你打的好用力。”文凌的撒娇是很少见的。 “我知道,我知道,让我看看,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文凌脸上一片绯红,不理南希认真的话语。 南辰到底是犟不过更堇,早早的回去睡了,嘱咐了好多次,要是有事就喊他一声,更堇一句一句答应了。 大家都离开的时候,更堇的心开始难以拯救的怨恨自己。更堇托着燥热的身体,从床上下来,直直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可是他必须这么做,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糟糕,怎么会连一句话都说不好,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弄的一家人睡不好,怎么会叫不出父亲,叫不出爸,怎么说的话听起来那么刻薄。 膝盖上是破了的水泡,被压在身下,是刻骨铭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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