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三大国间,苍寰的势力已是渐渐衰微。 乱世降至,这苍寰需要的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强势帝王。 那小皇子凤卿,虽说只有十岁,却坚韧不止、强势有余,更是独具才智,这样的人,才能引领着苍寰国强大起来。 原先心中的哀愁,淡了些许。凤岚合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隔扇,将房间一分为二。 里外床榻上的二人,静默地想着各自的心思,倒也是一份别致。 窗外,曙光微照。 “主子,”凤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凤卿已经穿好衣衫,回转过身子,只见凤岚将洗漱用具放好。 凤卿拒绝过凤岚的服侍,径自静静地洗漱着,低首间,长发总是十分碍事。在往日里,早晨起床后,都是无心替他束发。 只是现在,他将无心与绿环赶了去,让他们和那几个即将一起共事的亲卫在一起。 微微不耐,凤卿翻出发带,折腾了半天还是无法束好。 静默旁观了半晌,凤岚轻轻开口,“主子,让奴才帮您吧!”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对方,凤卿将长发绑成现代式的马尾,便也作罢。 走出房门时,凤卿淡淡地开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是。”凤岚垂首低声应道,他知道自己的本分便是影卫的工作,而主子的私事,是不允许自己插手的。 “带我去见魁吧!” …… 静静地听着魁讲述当前国内的朝野势力分派和另外两国的大体状况,沉吟了下,凤卿看向对方,道:“那柳丞相为人如何 ?” “柳相国为人圆滑,长袖善舞。”魁想了下道:“好在也不是被秦家所掌控。倒是他的儿子柳意,今科状元,才华横溢, 却难得正气刚直。” “哦?”凤卿声音轻扬,“他现居何职?” “为户部侍郎,柳意向来不齿秦家所为,在年轻官员间声望颇高。” “秦家不会为难于他?”凤卿微微奇怪,想当年蓝家正是因与秦家作对,而被莫须有的罪名而害,转念间,凤卿便知,彼 时今朝情势大有不同,“看来,秦家也开始衰微了。” “正是如此,但秦家一族势力错综复杂,近几年间倒是依旧能够稳居其位。” “这样吗?”凤卿冷嗤,也罢,他本来就打算亲手除去秦家势力。垂眸寻思了片刻,话锋一转,“父皇的病,还是没法根 治吗?” “正在寻找医神传人。” “医神传人?” “是的,当年正是医神的药,才能够保住圣体的安全,”魁倒是直话直说,“只是医神受秦家所害,逃出苍寰,后来不知 去处,据说已经去世,但后来查访得知他还有一个传人,只是一直下落不明。” “嗯。”凤卿点点头,“好了,本皇子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想父皇复命吧。不日,本皇子也要动身,以后通过 影卫联系。” “殿下,您要去哪?”魁微讶。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凤卿漫声道:“本皇子在蓬莱阁待了十年,对这人世的一切尚且知之不深。三年内,本皇子就 游历这三国吧!” 虽说他这几日从魁和影卫那里,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但是他还是亲身去体验才能够确定。 “这,皇上的意思……”魁虽能理解凤卿的话语,但几分犹豫,毕竟皇上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让这个皇子开始学习接触 政事。 “魁不用担心。”凤卿略微解释了下,“头两年,我还是留在国内,依次去亲卫所在的各地。” 他的亲卫,他自己来收服。他的势力,也须由他自己来建立和掌控。 “相信父皇能够理解。”凤卿补充了一句,便起身离开。当年在皇宫里观察的几日,对那个‘父皇’,他有几分了解。 “是,殿下。” “岚,”走在长廊上,凤卿轻声开口,“从明日起,你不必再练原来影卫所教的武功。” “是,主子。”没有任何异议,凤岚恭敬地回答。 闻言,凤卿忽然停下脚步,几分赞赏地打量了下凤岚,不过一日多的相处,这个沉默的少年便大致了解了自己的习性。不 多嘴,不多问。看来,这个侍从,倒是选对了。 “四人中,你的武功最差。”凤卿复又开口,看着面色无愧无惧的凤岚,道:“但天资最好,潜力最大。” 凤岚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着,听着凤卿的话语。 “日后,”凤卿继续道:“你就随本皇子练习蓬莱阁的内功和剑法。” “是,主子。” 满意地颔首,凤卿继续原来的步伐,朝前走去。之所以选择凤岚,不只是对方那清澈的眼睛吸引了他,最重要还是看重对 方的武学天资。且四人中,他最年幼,此时修蓬莱阁的武功也还是来得及。 比起其他的影卫,身为贴身侍从的凤岚,他要求有更高的武功。只是那影卫所习的,皆是杀人之功,并不适合他。 于他凤卿,杀人,只有是万不得已才需要。 春日里,阳光微暖,清风撩人。 临城郊外,一中年美妇,面色哀怨,哭哭啼啼地搂着一黑衣少年。 “主子,你当真如此狠心,留下我绿环不管不顾了?”绿环嘟囔着,这个孩子虽是冷情,但十年相处,她早视他为自己的 孩子了,此次分离,却不知何日才能重见。 “嗯。”对于绿环,凤卿最是无可奈何。前世今生,所相处的女人也只有这一人,早将他视为至亲,无奈绿环性格古灵精 怪,连他时常也被捉弄。此行分离,却也无奈。 临城将会是他的商业基地,至为重要,必须留下一个自己人才可。至于那些亲卫,此时还不能说是真正为自己所用。 轻轻地拍了拍绿环的后背,凤卿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复又看向无心,淡淡地说道:“无心,你保重。” “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望。” “绿环也会将主子所吩咐的都做好。”绿环擦了擦眼泪,淡笑开来,虽说平日自己喜欢瞎闹,但是主子心中的大业,她也 是知道的。 不再回首,凤卿跳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车前,凤岚长鞭一挥,马车绝尘而去。 许久过后,凤卿轻轻掀开车帘,回过头,看着车后滚滚的尘土,远处是隐隐约约站立的人影。 看了一会,凤卿才端坐起来,静默地看着赶马的凤岚,半晌,道:“过几日,你教我骑马吧!” “是,主子。” 盘腿坐在车内,凤卿静静地运着内功。 车前,赶马的凤岚轻抿着双唇,稍稍眯了下眼,东边的晨阳有些刺眼呢。 迎面,是细细的微风,暖和舒适。 官道上,简朴的马车,急速地朝着前方驶去。 第七章 三年往遍踏河山 马喑沉沉天色暮 旅人踯躅青石路 三载故往,已逝流年 烟花在,笑语去 十里河畔,并影立足 苍寰国皇城莲京城,十里长河穿城而过。两畔,楼阁林立,灯火辉煌;河面,画舫遍布,笑语欢声。 时近时远的丝竹歌曲飘荡夜色里,两道黑色身影,静立河边,遥望远处。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十里长河吗?”凤卿喃喃道,看着眼前那一片奢靡景象,倒不由让人想到中国古时金陵秦淮河。 那时则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而今苍寰,又仿若是另一个短命古都金陵城。 不再多作感想,凤卿偏头看向凤岚,问:“魁传书说的,是哪个画舫?” “回主子,是绮红楼的画舫。”凤岚轻声道,抬手指向那画舫上飘摇的旌旗。 “哦。”凤卿若有所思地点头,挥了下手,“走吧。” 时间荏苒,又是一个三年。这三年里,凤卿带着凤岚走遍了三国疆土;前二年,按照他的布署,苍寰十三府俱是建立了他 的势力:为搜集人才和情报以及暗杀的暗影所设东影楼,为积聚财富所建的商号。两年中,十三府,他一一走过,指点与 督察暗影的训练,并指导手下商号的经营;最后一年,他大致地游走了另外的两大国:鸿承与广宇,在宏观上了解这两国 的国力。 凤卿不得不承认,如今最强为鸿承,是当今苍寰国难以比拟的,若不是在位皇帝年迈体衰不思霸业,苍寰则定有外患;而 那广宇,虽说不敌苍寰的富裕,政治却十分清明,人民皆为拥护,那皇帝正是一少年天子,根据他的消息,其野心甚为不 小。只是当前,总体局势仍是稳定,三国相互牵制,那广宇倒也一时不敢动作。 “到了,主子。”被凤岚打断了思绪,凤卿抬眸,那绮红楼的招牌赫然映入眼帘,画舫在水面轻轻摇曳。 画舫的隔音效果甚佳,船内,静得只余细细的呼吸声。 互相打量着片刻,凤卿,此刻开始便是司苍卿,缓缓地躬下身,淡淡地唤道:“儿臣司苍卿,见过父皇。” 未曾计较司苍卿不行君臣之礼,司苍绝天面色整肃,却难掩眼中激动的情绪,听到司苍卿的话语,便急忙开口:“莫要多 礼,你我是父子。” 心中喟然,这奇妙的感觉,便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亲情吧?司苍绝天审视着这个瘦高的少年,精致的面容眉眼间可看出当年 慧妃的风采,狭长的眼眸里是一片冷然与深沉,左眼下的一滴泪痣柔和了原本冷漠的脸庞。 一时间,司苍绝天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朝堂上,那冷硬强势果断狠绝的帝王,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更是与亲子生离十几年的父亲。心里实为愧疚, 司苍绝天半晌后才缓缓道:“这么多年,皇儿你过得可好?” “嗯。”司苍卿轻轻地应了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激动的情绪,他俱是看在眼中。相较于司苍绝天,他并没有太多 的感觉,毕竟,他的灵魂拥有着自己的经历与记忆。不过,眼前这位帝王,这世的父亲,他倒也不排斥。 作为一个帝王,这人有着足够的才智与力量,让他欣赏;作为一个父亲,这人虽与前世父亲凤傲竹有着同样的长相,却断 然不同,他能够感觉出这个男人对着自己有着深刻的情感,是源自于血肉相连的舐犊之情,让他更是倍觉好感。 未曾想到司苍卿是如此冷淡,司苍绝天倒一时有些愣住,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终是心有戚戚,怕是那凤无非所言极是 ,这孩子因为缺少了父母的关心与照顾,如今便是形成这般冷清的性子。 “皇儿,你的名字叫卿?”司苍绝天找了个话题,淡淡笑道:“我便叫你卿儿吧!只是,为何你师父为你取卿字为名。” 卿,乃卿相大夫之意,身为苍寰国未来的帝王,取此字为名似有几分欠妥。 “此卿非卿相之意,”虽然不太明白为何对方将话题转到自己的名字上,司苍卿只是有问有答,“师父曾说,卿一义为尔 ,寄寓儿臣做真我之意。” 只是,绿环总笑话,那不过是师父的借词。她觉得,师父纯粹是觉得顺口才为他取名为卿的。司苍卿对于自己的名字无甚 感觉,凤卿也好,司苍卿也罢,只是称呼而已。将希望寄托于这些不实在的东西,并无他用。 “原来如此,”司苍绝天微显苍白的脸上漾着笑意,“凤无非果不愧蓬莱仙人之名。” 轻微地颔首,凤卿不置可否,静等对方后续的话语。 看着对方虽然冷淡但是不失认真的面容,司苍绝天很快便清楚这个孩子只是天性冷淡,倒不是真的排斥自己。话语虽少, 态度确实认真诚恳。 父子二人,便在这画舫里,轻声低语地交谈起来。 气氛不再凝滞,司苍绝天也如常人家的父亲般,一一问起了司苍卿自小到大的成长往事。 或许是前世凤傲竹的记忆,也或许是对这个帝王的欣赏,甚至或许是这具身体与对方的血脉亲情,司苍卿话语虽少,但对 司苍绝天的问题俱是认真回答。 “父皇,不知此次为何让儿臣前来京城?” 漫天满地地聊了许久,司苍卿终于开口问道。当年司苍绝天与凤无非约定,便是十六岁成人礼前他才回皇城,可为何司苍 绝天现在便要见他。 “原本是与你师父约定,让你十六岁才可回来。”司苍绝天神色温暖,轻笑着解惑,“那时,留你在身边太危险。你可曾 怨我?” “没有。”司苍卿微微摇头,他毕竟不真的是无知幼儿,而是有着成年心智的游魂而已。 释然轻叹,司苍绝天继续说道:“当年我给自己十六年的时间,去铲除秦氏一族;而且,你也需要学习与锻炼。只是…… ” 他不曾料到,这个孩子几乎是天纵奇才,有着缜密的思维和实干的才智,更是有着独立的想法与果敢的个性。他,几乎是 天生的帝王! 更何况…… “我的身体,越发地衰弱,”司苍绝天苦笑,“那秦氏也未能从根本上铲除。这几年,虽然你我没有见面,但是你的成就 足以表明了你的能力,若是苍寰交到你手上,我必无担忧。” 沉默地看着眼前不过刚刚而立的帝王,脸色几许病态的白,两鬓隐约有一二银丝。这些年,可见他过得非常艰难。本有天 赋的才智与坚韧的性格,却无奈身受绝心蛊之苦,一代帝王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幼子。 何其悲哀! 沉思了片刻,司苍卿轻幽地问道:“父皇,你的病治不好吗?” “无药可医。”司苍绝天语气淡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怕撑不了几年,故而希望皇儿能继承大统。” 不用司苍绝天自己说,司苍卿其实心中清楚,这几年来暗影的消息,他对于皇帝的健康了解得很清楚。 “父皇,”司苍卿淡淡地开口,“儿臣会将那秦家一族清理干净,更会将我苍寰国力推上顶峰,只是……” “我还需要些时间。” “多久?” “两年。”司苍卿眼神幽深,望向对方,“既要作为这天下最高位之人,我需要更强的武功。” 虽然当今,他的武功若真要比试起来,定在江湖前茅。但,定有更强之人在外,虽说,这武学无巅峰,但是既然明知更有 攀越之处,他又怎能松懈? “两年啊,”司苍绝天低低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今年你还不到十四岁。那么,父皇便再支撑几年吧!” 神色和蔼地看着司苍卿,司苍绝天轻柔地说道:“至于武功,你也莫要强求。为帝者,首不在武。” “儿臣清楚。”司苍卿应声,只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弱小。 “那便如此罢!”司苍绝天起身准备离去,“就如当年约定,成人礼前,你再回京。” “卿儿,保重!” 船门微微扇动,夜风清凉,人已远去。 司苍卿静默地坐在桌旁,垂眸不知思索着什么。 “主子,夜深了。”凤岚走了进来,轻声提醒,“您,明日还得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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