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炀皱了皱眉头,这下又要被那小子说了。有时候彭放那张嘴真是欠的让人想揍他,原炀特别不愿意得罪他,不是怕他,而是烦他那张絮絮叨叨的嘴,打吧,又不能真打,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骂吧,也骂不过他,太烦人了。 顾青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未接来电,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一言未发。 到了公司,一切如常。 原炀从食堂给他把早餐端上来,他则趁着吃饭的时候看看新闻,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似乎什么事情都井然有序。 原炀吃完早餐后,又处理了顾青裴交待的一些工作,然后填了几份申请表,因为下午他就要跟张经理出差,带上王晋和杨律师去看那个旅游开发项目,当晚要住在附近,明天才能回来,上午这么一忙活,他扭头就把给彭放回电话的事忘了。 顾青裴本以为原炀会来找他说些什么,没想到直到下午三点多原炀离开公司,都只字未跟他提。 他说不上原炀抱着他亲了又亲,然后痛快地去出差时,他是什么心情。那种心情介于心里堵得慌和松了口气之间,既矛盾又可笑。 原炀是打算装着不知道,连解释都省了吧。 这样也好,他更是懒得应付。 原炀变聪明了。或者,顾青裴觉得自己也许是低估了原炀。 原炀和张经理跟王晋他们的车汇合后,变往郊区开去。 车程大概两个多小时,按照顾青裴的要求,他们先到那里直接吃晚饭,好好招待招待王晋,然后第二天早上光线好的时候再去看地,明天下午回来。 那个地方有个环境很好的温泉酒店,他们的两千多亩地就在那个酒店附近,于是就近择优下塌。 吃饭的时候原炀基本没怎么说话,逼得同样不善交际的张经理热场,一顿饭吃得多少有些尴尬。 王晋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快,反而适度地说点玩笑话,缓解气氛,弄得张经理更为不好意思,心里直抱怨原炀少爷脾气严重,一点都不懂事,跟王总的大度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炀本来就讨厌王晋,不对他摆脸色就不错了,实在热情不起来。 反正他就是带王晋来看地的,项目规划主要由张经理来讲解。反正,只要不是顾青裴来陪王晋就行。 晚上回到酒店后,原炀累了一天,先去洗了个澡。 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全好,依然不能沾水,自己费尽地洗澡的时候,心里格外想念顾青裴。 趁着洗澡的时候占占便宜、调调情,那滋味儿简直好极了,原炀想起来嘴角都会上扬。 洗完澡后,原炀趴在床上想给顾青裴打电话。 连续两天晚上没回家,原炀觉得这是个事儿。一个男人不回家,应该跟他对象解释解释。 他打开手机,突然想起彭放那厮了。他叹了口气,还是先打给了彭放。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喂?原炀啊。” “孙子,在哪儿逍遥呢。” “在家呢,大冷天的我才懒得往外跑。你呢?你是逍遥完了吧,要不然会倒出空来给我回电话?” “说什么呢。我昨晚手机被我妹妹玩儿没电了,再说昨晚我肯定出不去,那俩小兔崽子都在我家,我昨晚看孩子呢,你约我也不开开天眼,看爷有没有空。” “我呸。我约了你几次你不是这破事儿就是那破事儿,你什么时候出台费那么高了,叫你都叫不动。” 原炀也不是不愿意跟彭放出去,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兜里一毛钱都没有,出门丢人,就算是现在,手里也就那么点儿工资,还不如在家抱着顾青裴睡觉快活呢。 不过这么长时间不跟他们聚会,这帮人该磨叽他了,是该出去喝喝酒、吹吹牛了。 “我这段时间不是忙吗,现在还在出差呢,过两天吧,这个周六行吧?” “我昨天在网上就想跟你说这个周六,你小子说了两句话就他妈跑了,跟你说个话真是太费尽了。” 原炀皱眉道:“你说什么啊,我昨天没上网……”原炀心里猛地一惊。 彭放“哼”了一声,“那昨天是鬼上的呗?” 原炀急促道:“我昨晚确实没上,你他妈跟谁聊的天,几点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彭放也意识到原炀不是在开玩笑,他想了想,“十点多的时候吧,如果不是你上的,那是谁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是谁,反正能碰我那个电脑,只有顾青裴。” 彭放顿了顿,呼吸有些沉重,“哪个电脑?以前我那台?放那个……那个录像那台?” “对!”原炀记得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你们、你们说什么都,啊?都说什么了?” 彭放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里有点沉,昨晚说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他有些心虚,拔高音量道:“你他妈傻逼啊,干嘛把电脑留他家里,连密码都不设一个。” “我住在他那儿,昨天我弟弟妹妹来,我才临时回的家,妈的我怎么没设密码了,密码就设的我生日,谁知道他……我操,彭放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提到那个录像没有!彭放你要是敢提我他妈弄死你!” 彭放也急了,“你个大傻逼,这年头还有人用生日当密码,你他妈的……等等,你住他哪儿?你们俩同居了?你、你真跟他同居了?原炀,你想什么呢你跟一个男的同居,这男的还是你爸下属公司的老总,你想什么呢” 原炀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他咬牙道:“告诉我你们昨天说了什么!” 彭放想起昨天他们的对话,头皮直发麻。 52 顾青裴看到来电显示是原炀的名字的时候,不太想接。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太想听到原炀的声音。那种任性的、霸道的、耍流氓的口气,有时候他觉得很新鲜,也算作一种情趣,可有的时候,让他厌恶。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第一通电话过去了,很快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以原炀的性格,就会一直打下去。他是不方便关机的,谁知道会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 叹了口气,他接通了电话。 他第一次听到原炀用这种慌张的口气说话,“喂,顾青裴。” “嗯,怎么了?” “你、你在家呢?”原炀只觉得口干舌燥,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彭放就在他面前,他绝对揍死那小子没商量! 顾青裴皱了皱眉,“你这么急干什么?那边儿没出事吧,王晋他们还好吧?” 原炀又急又怒,“你扯他干什么,他好得很。” “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你、你昨天是不是开我电脑了!”原炀本来想委婉一点地套套话,可是他觉得以顾青裴的智商,自己肯定什么都套不出来,而且他也实在没心情绕弯儿了。 顾青裴心脏一紧,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睡袍,他平静地说:“是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开我电脑!” “我的电脑出问题了,昨天急着要发一封邮件,我记得你电脑里有,所以就开了。对了,换个密码吧。” “顾青裴!”原炀大吼了一声。 顾青裴淡道:“没事的话我挂了,好好招待王晋和杨律师,千万不能怠慢。” “你不准挂。”原炀大口喘着气,“你昨天……你昨天是不是跟彭放聊天了。” “嗯,说了一会儿。” “你们、你们说什么了。”原炀心里发虚,额上都冒出了汗。 “我们说什么,你应该早知道了吧,要是不清楚,明天回来看自己的电脑吧。” 原炀几乎被顾青裴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给弄懵了,他胡乱地解释着:“他那个人嘴特别欠,你、你别瞎想。” “嗯?”顾青裴顿了顿,“瞎想什么?” 原炀怔了怔,低声道:“你没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顾青裴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慢悠悠地说:“如果你是指你黏着我不放的原因什么的,我想我们彼此都知道吧?不就是因为我在公司管着你了你不服气吗,我以为这是咱们俩的共识呢,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彭放肯定理解错了,我现在对你宽容了一些,不是因为你把我干舒服了,而是你自己表现得比以前好了,有时候谦虚很重要,但也用不着妄自菲薄,我是个不喜欢徇私的人,你不必觉得咱们俩上了床,我就会对你额外照顾,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所以别放松警惕,好好表现,给原董争争光吧。” 原炀说不清听完这一番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就感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并且还在不断收紧,让他几乎要窒息。 顾青裴说得没错,他们俩之所以走到一起,最开始的原因是什么,彼此都清清楚楚,这里面没包含什么情啊爱啊的,仅仅是一场征服与较量的游戏。 顾青裴一贯聪明,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对于顾青裴来说,他们只是勉强合得来的床伴,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所以哪怕彭放说了那些话,顾青裴的心思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因为他从来没把他们的关系放在心上。 原炀颤抖着握紧了拳头,他咬牙道:“顾总真是大度。” “没什么大度不大度的。你让彭总不必担心,在我眼里,你们还都是孩子,说话放肆一点,可以原谅,看你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王晋出事儿了呢。”顾青裴笑了两声,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那你早点睡吧,明天可能下雨,山路不好走,你们提前点出发,别耽误工作。” 原炀的头几乎垂到胸口,他沉声道:“顾青裴,咱俩始终就是炮友,对吧。” 顾青裴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杯底撞得茶几叮当响,他的手在抖,但他的声音冷静如常,“不然还是什么?” 原炀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长这么帅,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顾青裴轻笑了两声,“傻小子,赶紧睡觉吧。我还有事要忙,以后没有重要的事儿,就别打电话给我了。”说完,顾青裴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你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顾青裴脑子里嗡嗡嗡嗡地响,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重复这句话,一遍一遍,逼得他想发火。 原炀那儿来的自信,问出这种话?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小了十一岁,幼稚又任性,霸道又无赖的小流氓呢?他干嘛要喜欢一个处处给他添麻烦,让他头疼不已的人?他又不是有保姆综合症。 尽管他一直喜欢找那些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儿过夜,可他真正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一个成熟稳重,体贴大方,并且能跟他流畅沟通的人,就好像……就好像王晋那样。 反正,绝对不会是原炀那样的。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堵得慌? 顾青裴想了想,一条狗养久了尚且有感情,何况是人呢,也许是因为原炀成天在他家晃悠,让他多少产生了些感情吧。 不过,也就这样了。 他和原炀的关系,至多也只能到这样了。 另一边的原炀,对着被挂断的电话僵了足足三四秒。 他猛地站了起来,把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抬起一脚踹翻了离他最近的椅子。暴躁愤怒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把抓起外套和车钥匙,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门。 他要见顾青裴,马上。 心脏被狠狠压迫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糟糕。他没试过这种感觉,以往碰上再强大的敌人,打击的也是他的外在,他只要有强壮的身体和敏捷的伸手,就可以抵御,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顾青裴一样,能让他从内里开始难受。顾青裴的每一句话都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整个人如同悬在半空一般,不上不下,好像随时会坠落。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只知道,顾青裴并不在乎他这件事,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而如果顾青裴对他百依百顺,他就愿意把所有顾青裴想要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 原炀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手都还在抖。 他这是……他这是喜欢上顾青裴了? 不可能,他最不可能喜欢的,就是那个处处招惹他、挤兑他、奚落他的顾青裴。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谁年轻的时候没放纵个几年,他和顾青裴,也并不算太出格,但要他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想都没想过。 不可能,他对女人还是有感觉,他不该……他不会喜欢一个男人! 原炀坚决地否定着这一点。如果他真的喜欢顾青裴,顾青裴不知道会多么得意,他甚至能想象顾青裴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样子。 他好不容易把顾青裴压在身下,怎么可能允许顾青裴再次骑到他脖子上。 对,是征服欲罢了,他对顾青裴,从头到尾,都是不肯服输的征服欲。 可他想马上见到顾青裴的念头,怎么都扑灭不了。他开着车,沿着黑暗的高速公路飞速前行。 他想看看顾青裴的脸,想看看那张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也跟电话里的声音一般无波无澜。是不是顾青裴对他从来没有过一丁点动心,是不是对顾青裴来说,他随时就能抛掉,根本无足轻重。 原炀眼睛发红,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力气之大,甚至能听到骨骼转动的声音。 原炀在较劲儿,从头到尾,都在跟顾青裴较劲儿。 他几乎是偏执地认为,如果他喜欢上顾青裴而顾青裴不喜欢他,他就输了。 他习惯了和顾青裴较量,怎么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认输。 顾青裴睡到半夜,突然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大半夜的突然有人闯门而入,实在让人心惊。他跳下床,转了一圈儿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最好勉强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牛角雕刻装饰品。 刚要走出房间,客厅的灯亮了,原炀的声音在半夜格外地响亮,“顾青裴。” 顾青裴愣了愣,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原炀不是在二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出差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还没等他多想,原炀已经冲进了卧室。 他那么急躁,甚至连鞋都没脱。 顾青裴揉了揉眼睛,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你、你怎么回来了?” 原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想质问顾青裴是不是对他丝毫不上心,可这话怎么问,却成了一个难题。 他不想表现得在乎,因为顾青裴不在乎。 原炀突然就觉得鼻头发酸,心脏针扎一样难受。 顾青裴皱眉道:“说话啊,突然跑回来干什么?” 原炀死死地盯着他,想说的话,刚好卡在了喉头。 53 原炀呼吸有些沉重,他直勾勾地盯着顾青裴,哑声道:“我想见你。” 顾青裴微微蹙眉,“做什么?让我想想,你大老远跑回来,是想做爱?原炀,你也就会这两手了,什么时候不顺你心了,你就床上解决。我也挺喜欢充满激情的生活的,但性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到头来除了下半身爽了,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不要以为事事都能顺你心,你以为你是谁?”顾青裴扒了扒头发,道:“我不知道你回来要干嘛,没事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头快天亮了,你还要带王晋去看地。” 没带眼睛,让他不太看得清原炀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原炀情绪的剧烈波动。 原炀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把他顶到了墙上。 俩人四目相接,眼中火光大盛,激烈的情绪在彼此的呼吸之间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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