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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carrotmiao

时间:2016-08-25 19:36:08  作者:carrotmiao

  既然已有前科,那么卢尚坤应该有能力派府兵来提防此事。只是以聚众滋事的罪名便可假公济私地将吕谯关上十天半个月。但昨天的情况来看,卢尚坤并没有前来干预,而且应该是次次都没有,否则吕谯断不敢如此猖狂。
  再退一步讲,卢尚坤禁止他儿子与青楼女子相恋,故而不干涉。但若卢翰礼真是情真意切,恨不得朝朝暮暮的话,该替如画赎了身才是。
  方才,老鸨听说他携重礼前来,立刻转了脸色,可见是贪财之人。而卢尚坤据他所知,并非清简廉洁之人,卢家应该不缺那点银两,完全能负担得起。所谓的老鸨贪财不放人的理由并不成立。
  但卢翰礼未替如画赎身,可见他即使对如画有心,也畏于父亲的权威或者家族面子,或者其他的什么理由,不敢也不愿这么做。
  女子这边诚意相许,男子那边却未见得,真是把情意错付了。
  吕益想罢,又抿了半杯酒。
  如烟看着英俊公子若有所思,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是同情如画的遭遇,一边宽慰,一边又把这事儿形容得板上钉钉,道:“公子该为如画姑娘高兴才……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画姑娘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唉……确实如此……”吕益表现得似乎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但心里盘算的可不是痴男怨女,郎情妾意之事。
  吕益此次前来是要废掉吕谯的,所以一切有关吕谯的事都必须加以利用。感情也是可以利用的方法之一。他想,必须再摸清一下卢翰礼、如画和吕谯的关。
  若卢翰礼对如画并非真心,吕谯对如画有意,但如画对卢翰礼痴心不改的话,这个关系便有用了。
  静谧了片刻,如烟正要抬手再弹一曲之时,如画轻叩门扉走了进来。
  如烟见状便退下了,临走之时不忘看了他一眼,他侧目微笑。
  吕益打量着跪坐在眼前的女子,确实是绝色佳人。杏眼含春,贝齿朱唇,拈花浅笑之时,牡丹都黯了颜色。
  如画纤手抚古琴,吕益摇扇轻拍案,一唱一击,伯牙子期。
  之后又交谈了些,大概是因为吕益亲切的态度,加上知音难寻的缘故,如画说了自己的身世,也说了与卢翰礼相识、相知、相恋的经过,当真是心有所属,心心念念。而她对吕谯的厌恶也是到了极点,绝无半点容赦之意。
  吕益暗笑,想来吕谯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又腰缠万贯,竟被青楼女子和爱财的老鸨恨到这个地步,也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回到住处已是子夜,吕益洗漱了一番,上床准备入睡之时,发现许白已经睡了一觉,此时被他有点吵醒了。二人同榻而眠已然成了习惯,即便外出不需要掩人耳目之时,依旧如此。
  “几更天了?”许白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见吕益睡下之后便靠了过来。
  “三更了。”吕益伸手帮他拉了下被子:“快睡吧……”
  许白闻到了他身上的胭脂味还有一点酒气,这味道他很熟悉,想也知道是去了哪里。于是皱了皱鼻子,心里觉得难受了……为何难受?哪里难受?不知道……只是往后挪了挪,仿佛嫌弃似的。
  吕益见他疏远了,又背过身去,便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
  “你不喜欢我去,那我便不去了。”吕益道。
  许白听着心里颤动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明……少爷在乎他的感受。他开始慌张了起来,转过身却对上吕益的眼睛,吕益也侧身看着他。
  被这么一盯着,许白心跳得更厉害了,顿时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好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破了。羞愧难当。
  “睡吧……”吕益转身仰面躺着,闭了眼睛,不再给他难堪的机会。
  许白斗争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想像平常那样入睡。但鬼使神差地又靠了过来,弱弱地伸出手,拉着吕益的袖子,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心安了一般。
  

☆、17. 吕谯4-魔鬼

  在余杭停留的数日间,吕益基本摸清了绸庄的赚钱门道。
  除了垄断江南的丝织贸易,并包揽了朝廷的征税事宜之外,绸庄还经营了若干个钱引铺,给养桑养蚕的农户放贷,从中抽取三分利。
  农户一边要承担高额的利子,一边不得不接受吕家开出的低价,两头受损,可谓苦不堪言。
  至于卢翰礼其人,吕益在余杭名门子弟举办的游诗会上见过一次。
  所谓游诗会是指在游船上吟诗作对的风雅韵事。泛舟轻漾于夏荷漫开的西子湖上,喝酒,吟诗,赏诗,作画,舞文弄墨。这个活动在富家子弟之中颇受追捧。
  卢翰礼在诸多子弟中算得上是身长玉立,诗画俱佳之人。游诗会那天他穿着淡青色的锦袍,吟了一首西江月夏塘荷月夜,博得一片喝彩。
  周游至傍晚,酒酣耳热之际,有人开始打趣他和如画姑娘的事,卢翰礼不以为意,跟着嬉笑了起来。
  吕益返程前又交代了些事,还见过几个客人,算是筹划妥了,只等结果。
  十月,彼岸花开。
  江南传来速报,吕谯捅死了一青楼姑娘,犯了人命官司。
  王氏一听当场落了茶盏。她一介女流之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雇了马车急忙往南边赶,见了吕谯之后斥责也不是,喝骂也不是,只心疼不已。
  吕谯不复公子哥儿的样子,穿着脏兮兮的囚服,被拘押在监牢之中。人瘦了一圈,形销骨立,蓬头垢面,见了王氏止不住地哭:“娘啊,人不是我杀的……但我说的话没人信……当时有个蒙面人进来,一刀就把她捅死了……然……然后把匕首扔在了房间里就跑……跑了……谁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巧,丫头进来送火盆……进来就看见我了……这……这是陷害啊!有人要害我啊!”说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氏一听也愣住了,即刻的反应是,这孩子是不是被关了些天,受了些罪,东想西想想疯了罢……
  “真不是我杀的!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您知道我的……”吕谯紧紧抓住她的手说:“我当时就吓懵了……乔娘那个老/婊/子报了官……那,那卢翰礼本来就跟我有过节……抓了就往死里打……”他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颈子上的红痕,把王氏的手往那一处拽:“娘……你看!你摸摸!这绳子勒得可紧……我都快被勒死了……”
  王氏听到了卢翰礼的名字,也没心思心疼自家儿子了,急忙问道:“你得罪卢翰礼了?”
  吕谯一副委屈的样子:“谁得罪他了……他先惹的我,谁……谁叫他和如画好上的?”
  “你这捅死的还是卢翰礼的人?”王氏原以为只是死了一名普通的青楼女子,给点钱打发一下便是,却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不知轻重,连地头蛇也敢动。
  当年吕家二爷之所以能在余杭的地界里,将绸布绢织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少不了卢尚坤的照应。二人暗里有些钱财往来,卢尚坤对吕家是睁一眼闭一眼,能捞一点是一点。
  吕谯接手吕家二爷的生意之后,好多事儿还没弄明白,该送的该打点的都是吕二爷的心腹罗叔在打理,他吕小少爷整天招猫逗狗的,没个正形儿。
  去青楼看中了姑娘,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把人绑着上了,结果被轰出门来。第二次还是不知悔改,见不着姑娘就把沾露舫给砸了,事情闹大之后,赔了一大笔钱了事。
  他辗转知道了如画和卢翰礼相好的事之后,气得不得了。在公开场合跟卢翰礼又是摔茶盏又是踢桌子,撒泼一般,次次都以卢翰礼的退让为了结。
  至于事后罗叔怎么处理的,他小少爷没关心也没问,依旧还是提笼挂鸟去找姑娘,把沾露舫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
  “动了又怎么了?一个妓/女还讲究这些……”吕谯抽了抽鼻子:“小爷我没偷没抢,去嫖/个妓还要被打……娘……我真冤枉……那卢翰礼就是个伪君子……”
  王氏听到他这番话,气得直想给他一巴掌,但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哭得满脸泪痕的,还是下不去手,终归是自家儿子。
  “娘,文彦哥该有办法吧……他不是在朝廷当大官吗?”吕谯想到了吕衡,可怜兮兮地抓着王氏的手祈求:“您救我吧……先掏点钱把我弄出去也行……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了……这都吃的是什么呀……娘啊,我是您的亲儿子,您可一定要帮我……”
  王氏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是又气又怜,安慰道:“好好好……我想想办法……找你堂兄商量商量……”
  回到吕谯府邸之后,王氏急忙给吕衡和吕益写信。
  吕衡和卢尚坤是官场同僚,怎么着也比她这个妇道人家出面好一些。
  写给吕益主要是因为这次要动一大笔钱,说不定得卖掉一个绸庄或者钱引铺,罗叔那边不敢做主,她得征求吕益的同意。
  吕衡那边应承下来了,但人无法亲自下江南一趟。他虽与卢尚坤有过几面之缘,但京官管不了地方官,卢尚坤收到了急信只是客套一番,说不会为难令公子,实事求是,这个案子我们还要再审,无法定论。眼见吕谯在监牢里遭罪,王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后来吕益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为了堂弟花多少钱也没关系,罗叔尽管操作便是。但唯一一个条件就是,吕谯需立即回京,不再插手绸庄的生意,少在余杭惹是生非。“现在不比当年,爹和二叔都不在了,我们吕家可是大不如前,经不起折腾。”下人传来了吕益的原话。
  王氏差点对吕益感激涕零了,别说生意不生意,只要把儿子的命保住,从牢里完完整整地出来,她也就不求什么了。
  前后打点了一个余月,吕谯被放出来的时候都是立冬了。
  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此刻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见了王氏想跑过来,跑了几步腿一软,跪在雪地里,王氏连忙迎上去。
  吕谯抱着王氏的裤脚哇哇地哭。王氏心里跟刀割一般,落了一头的雪都感觉不到冷意,一个劲儿说,人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调养了一个多月,吕谯的身子渐渐好了,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恢复了小公子的派头,只是变乖了许多。一晃到了年末,王氏带着吕谯返京过年,听吕益的话打算把儿子留在身边。
  这边的生意经这一遭之后,赔了很多钱,只留下一个烂摊子。
  吕家大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
  吕夫人说是要冲喜,去晦气,特意准备了火盆让吕谯跨过去。
  吕谯看见火盆就想起了丫头送火盆进屋那一幕,腿仿佛灌了铅似的迈不出去,整个人抖了起来。王氏急忙说是染了风寒,派人送进屋去调养,这火盆也就没跨。
  吕衡见了吕益便引进屋,查看门外无人,就把话敞开了说。
  “你这次做得真是有点过了……”吕衡低声道。
  吕衡是谁,吕家狐狸,两个弟弟的性子他一清二楚。二弟耿直,三弟心机。这次吕谯犯下案子,吕益又出手相救,条件是吕谯不再插手绸庄生意,他便立即明白这人十有□□是吕益派人杀的。
  “大过年的,不说晦气话。”吕益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你不去动那姑娘,肯定也有别的办法。何必如此……”吕衡的口气有些责备。
  “但这是最快的。”吕益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像在说怎样解决一个麻烦事一样:“谁叫我就碰见了他和那姑娘之间不清不楚的事儿呢。”
  吕衡摇头叹气。他虽知道三弟心思深,但没想到这么心狠,这么不择手段。
  “卢尚坤那边恐怕以后都不会给吕家好日子过了吧……”吕衡转念想到:“你杀了他儿子的人,他以后肯定处处跟吕家作对,余杭的绸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吕益轻抬了一下嘴角,像是一抹笑意:“这个你放心……卢家老爷子感谢我还来不及呢。他家孽子跟个青楼女子纠缠不清,他早就想把这件事儿了结了。无奈明里暗里都下不去手。卢翰礼虽然难过了几天,但终归听了他爹的话,不再纠缠此事。据说他还打了吕谯,也算报复过了。”
  吕衡听他这么一分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你动手之前,都计划好了?”他不敢相信吕益能把人心把玩到这个地步。
  “若没有九成的把握,我不会下手。”吕益轻笑:“卢老爷子非但不会为难吕家,只会跟吕家走得更亲近。”
  吕衡突然觉得,在他眼前松松垮垮地坐着的人不是他三弟,而是魔鬼。可以生吃人肉,生饮人血的魔鬼。人命滔天的案件竟然全都是计划之中,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而已。这个计划既狠又快,且于己无害。
  这番心思,竟都是他这个笑起来如沐春风的三弟动的。
  他籍籍无名在别府长到弱冠之年,被父亲从某个角落拎出来,吹了吹灰,然后放在一个棘手的位置上。上要顾全兄弟脸面,下要操心大小事宜。但他非但没懈怠,反而亮了亮隐藏的爪子和嘴里的獠牙。
  吕益起身杵着拐杖缓缓往外走,走到吕衡身边时,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轻声道:“我不会对自家人怎样的……你放心……吕谯不也周全着么?”说罢,他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浮上了嘴角。
  

☆、18. 情动

  许白被扔到隽春馆的时候临近小年,故而被取名为年年。他出生日期不详,许圆圆给他乱定了一个正月初八,若按照这么算来,过了这个年之后,他便满十一岁了。
  他的心智比一般孩童成熟,外表看来却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些,依然是秀秀气气的样子,模样俊俏。
  过年的时候,吕家大宅热闹非凡。但许白被留在了别府。听着窗外炮竹声隆隆,天空被映得姹紫嫣红。别府这边,吕益回了本家之后,更是清清冷冷……
  “许少爷,饭菜已经端上桌了,三少爷今晚应该是不回来了。您就先吃吧……”下人过来叫他。
  他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只得回屋了。想也知道这大过年的,吕益肯定是要在本家应酬,一走便是五六天。他跟着吕益时间长了,稍稍分开一会儿便会不安起来。
  除夕之夜,除了老二吕储之外,里里外外的亲戚都到了。吕益接手了生意之后,没亏待那些个游手好闲的亲戚。亲戚们自然也有眼色,知道谁是真正当家的人,争先恐后地给吕益敬酒,诉苦,希望来年能多关照多提拔。吕益一一谢过,以茶代酒,一时风头竟盖过了大哥吕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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