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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carrotmiao

时间:2016-08-25 19:36:08  作者:carrotmiao

  他觉得吕益像白鹤,身形颀长,走路和说话都是轻飘飘的,有点绵软的味道;吕储则像豹子,走路带风,仿佛一下便能窜到面前咬住你的喉咙似的,浑身上下憋着股劲儿。
  他又朝书房那边张望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你这是欺君罔上,目无法纪……”约莫是吕储在责难。
  “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何必认死理?”是吕益在辩驳。
  ……
  “你和大哥暗中勾结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吕储显然已经气急。
  “我这也不是为我一个人着想,你当初甩手走了,说断就断……吕家家大业大谁来打理?”吕益比平常说话大声了些。
  ……
  “我原以为你不会插手吕家的事务,只做个温良的读书人罢了。想不到你竟早有准备。”是吕储的声音。
  “那是你有眼无珠罢了……”吕益的声音听着很冰冷。
  ……
  吕储是为周鲁被撤职一事前来。
  这次的事件虽说是事发在漕运环节,关乎仓储事宜,但与周鲁一同检查丝绢的是户部下设度支司的官员。那官员归他管辖,这次竟越级将奏本递交了仓部司,从吕衡那边参了周鲁一本。
  就事论事来说不算违规,但这明显绕过顶头上司把戏,如果不是他们吕家暗中作祟才真是见了鬼了。
  更何况当天夜里消失的绢织,翌日便可售罄,如果不是垄断了绢织贸易的吕家自卖自销的话,恐怕无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判寺语焉不详,没有抓住这一点彻查,不知是收受了吕家的贿赂,还是自知继续往下追查也无物证人证。于是这件事在三天之内,变成了周鲁被革职这么一个收场,着实讽刺。
  通过仓部司上奏显然是吕衡从中协力,一夜之间消失的绢织想也知道是吕益动了手脚。
  吕储可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吕衡已经动到了他的人,他便想把话说清楚。他昨日去找过吕衡,吕衡对自家这个榆木脑袋的弟弟是既怕又恨,躲着不见。而今天他来找吕益,吕益这边不觉得做了件错事,反而指责他甩手了吕家事务,不负责任。
  “你为官清正,你廉洁奉公,你倒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娘和婶子是你出钱在养吗?吕家上下是你事无巨细地在打点吗?”吕益讥笑道:“出了事情你不帮忙兜着,反而过来拆台?吕家养你二十多年不如养头畜生罢了。”
  吕储听着反而笑了起来,笑声却无任何喜悦之情:“你的口气倒越来越像爹了……难怪老头子选择你作为主管,真是慧眼识珠。”
  吕益冷冷地回应:“怎么……担心弟弟我卷了全部家产一走了之?还是记恨爹当年把你排除继承之列?”
  吕储叹了口气:“我们吕家世代忠良,到了爹这一辈却以权谋私,动江山社稷之根本,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并非愚忠之臣,只是领一朝俸禄,事一朝君主,竭己之所能罢了。若爹及早罢手,告老还乡的话,我自然愿意给他养老送终……”
  吕益听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动容。但吕储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你们为了一己之私,推卸责任,陷害忠良。那周鲁是去年武试的榜眼,上任以来在边塞屡立奇功,如今竟为了这一船一箱的课绢而丢了官职……你们陷人于不义,如何不令人发指?”
  吕益恢复了漠然的表情,甚至冷笑了一下:“一本奏折就折了一名六品官员,而朝廷连继续追查的旨意都没有下达……你觉得这是偶然吗?”
  吕储被问住了。
  一个六品官员被一个语焉不详的奏本革了官职,朝廷之中竟无一人奏请重查此事,而皇上竟也不以为意,不再下令彻查。细细想来,确实令人存疑。
  吕益点破其中的门道:“大哥比你看得清楚。所以他才敢接到奏本立即上呈,不担心背了污蔑朝臣的罪名。”他话语停顿了一下,留出些时间供吕储细想。
  “朝廷之中,二府对峙已久。自西北出了叛乱之后,皇上便扶植文官当政,削弱枢密院掌兵之权,这也是父亲一路青云直上的原因之一。”吕益接着道:“与其说是我们俩人加害,不如说是当朝天子本就对武官心存疑虑。”
  吕储被吕益的一番推测有些说动了,但嘴上依然不饶道:“即便军政不合,你和吕衡做的那些事也是违法。我不知道那些绢织消失的原因,但猜测不是缺斤少两,就是以次充好。你把它们销了,便是不想留下罪证。”
  吕益恢复了宠辱不惊的姿态,扬了扬下巴,算是个挑衅:“你若怀疑我便去调查罢……我拭目以待……”
  吕储正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了敲门声。许白在门外叩门道:“二位少爷是否用茶?”
  “进来……”吕益道,心想这茶真是送得真晚,想必小孩在门外偷听了许久,怕吕储再抖落些当日的情况。
  也不知是帮我还是帮他。吕益暗自叹气。
  许白把茶奉上桌,吕储毫不领情,拂袖而去。
  “许白,替我送客。”吕益讪笑了一下,自家二哥说不过就走的作风还真是没变。
  吕益根本不怕吕储彻查,甚至还希望他揪住这件事不放,一查查到装船的舟卒,征丝的商行和商人,把吕谯牵扯出来。
  他做了什么?无非是一个善后,销毁了几百匹的次绢而已,无证据也无多大的罪名。
  始作俑者是做买办的吕谯。借吕储之手若能除掉吕谯,倒省了他好些力气。
  许白跟在吕储身后,美其名曰送客,实则是一路被他带着跑。
  “二少爷,”吕储欲转身上马车离开之时,许白终于赶上了他的脚步:“三少爷让把这个给你。”
  吕储接过一看,竟是两个烙饼。
  想想可能是吕益居住的这个别府的早餐,吕益终归还是认他这个二哥的……眼见孩子跟着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又把饼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拒绝的话倒真说不出口。
  他伸手摸了摸许白的头,接过饼,拱手谢过上了马车。
  这饼还真不是吕益想起他这个二哥一早前来,没吃早点而特意备下的。只是许白不想看到兄弟阋于墙的一个擅自的举动,希望吕储能领了吕益的好意,念及兄弟之情不去彻查这次的事件。
  虽然他不太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想到这件事曾使得吕益彻夜不眠,殚精竭虑,便希望这件事快些过去。
  过了些时日,吕储那边无动静,想来是把这件事放下了。
  许白不知是吕储真的念及兄弟之情,还是手头事务诸多,无暇顾及,索性放手了。
  但他不知道吕益的心思,以为是帮了忙,实则却是添了乱。
  吕益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
  等了几天得知吕储不打算彻查了之后,他得闲数日,决定亲自前往江南,会一会吕二爷的小儿子吕谯。
  

☆、16. 吕谯3-错付

  吕益带着许白和几名家仆,乘一艘大船,渡黄河后沿运河南下。
  临行之前,他特地备了美酒佳肴,也特意对许白表现得亲近了些,在外人看来便是吕家病弱的兔儿爷携娈童下江南游山玩水的印象。
  许白也注意到三少爷似乎总是在人前会对他有些动作,时而会揽着他的腰,时而会握着他的手,一副亲昵的姿态。但进了船舱之后便立即放开,小声道:“方才失礼。”他知道少爷是有意而为之,却不知为何这样做。
  只知道当少爷把他揽在怀里的时候,他的心便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又是为什么?
  沿河是热闹的集镇,酒肆和旅店的幌子支到了河边,迎风招展得好不热闹。入夜还常有点灯的仪式,将整个河道映得姹紫嫣红一片,不知是祭祀还是庆典。
  许白上了岸总想往集市里钻。八月桂市,琳琅满目。他被各式小物吸引得移不开眼,摸摸这个又动动那个。
  “若想要便买给你。”吕益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信步款款。
  市井之中走来了一位如此秀美的白衣公子,若不是杵着拐杖的话,真可谓风度翩翩了。
  行人和摊贩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更有商贩直接道:“公子如此英俊,何不看看我这挂穗可配得上公子的佩玉?”
  许白见吕益被搭话了,便跑回来拽着他的手往前跑。他不想他家少爷在人群中如此醒目,人人都可搭讪一番似的。
  吕益被他拉着跑着一路小喘,以为他是看中了什么物件,只得摆摆手道:“你莫拉着我……你要去便去,想买便买……回头我给让丁卯给你结账。”
  许白听这么一说赶紧停下来,满脸忧心地望着他。
  吕益见他不说话,一脸又是担心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道:“莫要拘礼,莫要见外。想要买了便是……”
  许白摇摇头,咬了咬下唇,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只道:“什么都不想要。”
  在镇上停留了两天,下一站便是余杭了。这趟出行走了一个月之久,一路玩玩逛逛倒也惬意。
  吕益没有通知吕谯,也没入住吕府,只是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打算观察几天。
  但不主动去找,吕谯倒自己送上门来。
  刚到的第一天,吕益照例带着许白在集市东瞅西逛,不知不觉走到了红灯笼高挂的一片街坊,道两旁的楼宇鳞次栉比,而外出揽客的姑娘也都风韵十足,搔首弄姿。
  吕益正准备带着许白离开之时,听见彩楼上格外喧嚣,好像打起来了一般。接着那吵嚷之声似乎下了楼,一位华服的公子连同几位家仆被赶了出去。
  “吕公子,我们如画姑娘说了卖艺不卖身,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也不要仗着你们吕家的威望来威胁我们!姑奶奶不怕你!你以为你后台硬,我们沾露舫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逼急了谁都别想好过!”追着他出来的老鸨厉声呵斥道。
  她口中所说的吕公子,就是被她赶到了街对面的吕谯。
  吕家的公子各个英俊秀美,吕谯也不例外。若他不开口,站在那里便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不住称赞。但他一开口便是另一番景象,污言秽语,连威胁带恐吓,抓着老鸨的头发便一拳打了上去。几个家仆也没闲着,和龟公冲突了起来,大打出手。
  许白自幼在烟花之地长大,对青楼的姑娘们有很深的感情。此时见老鸨乃至姑娘们都被牵连其中,不由得有些愤怒。他拽了拽吕益的衣角说:“少爷,我们帮帮姐姐们吧。”
  吕益在远处看着,不出手也不回避。听见许白的话之后,突然被逗笑了:“你倒是个多情的种。”
  许白霎时羞红了脸,急忙辩解道:“我不是……我……”
  吕益安抚似的说道:“不必藏着掖着,男儿长大了自然会想行侠仗义,替女子出头。我不是笑你,我是觉得你小小年纪便有此心,长大了不知要引得多少女儿牵肠挂肚。”
  许白被说得更羞了,抓着吕益的衣袖掩住了自己的脸。
  那边的冲突引得附近的几家风月场也不得安宁,出动了几十名男丁帮沾露舫又打了回去。
  吕谯被人踢了一脚,又被砸了额头,痛得往后退到了墙根儿,见势头不好便瞅机会吆喝着下人赶紧逃了。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
  老鸨嘟嘟囔囔地还在咒骂着,还有位姑娘被扯乱了衣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吕益热闹看够了,转身离开。许白担心那位姐姐,还停留着想看了一会儿,但被抱着跟上了吕益的脚步。
  翌日晚,吕益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沾露舫,特点了如画姑娘,想探一探情况。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却很有眼光啊。”老鸨笑着前来迎客,她左脸的颧骨上还留着昨日的淤青,用脂粉勉强遮住了:“如画姑娘可是我们的头牌。只不过今日不凑巧,有大人钦点,如画姑娘恐怕一整晚都脱不开身。”
  “那便可惜了……”吕益一脸惋惜状:“我久闻如画姑娘才名,特地从外省而来,就是为了一睹姑娘芳容。这备下的千金重礼,恐怕也只能扔到钱塘江里去了。”
  老鸨一听便急了,连忙道:“如画姑娘不来,如烟姑娘可先陪着公子。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催催。话说那个张公子来了也有一个时辰了,曲子也该听够了罢。”
  吕益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随从递上了两锭银子。随后他被引入雅间,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推开门扇走了进来,怀抱琵琶,开始弹唱望海潮。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骑拥高牙……
  “我听说如画姑娘被吕公子胁迫了?”吕益倒了杯酒。
  如烟的琵琶声断了,愣了一下,便感慨道:“如画姑娘有情投意合之人,但吕公子宁要从中作梗,要如画姑娘陪酒陪/睡。如画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这几次三番的纠缠,次次都是大打出手。我们这小小画舫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
  “敢问如画姑娘心许何人?”吕益少抿了一口酒,一副关心的样子。他身体依然不好,喝酒不可过量。
  如烟看到他紧张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想,为何如此俊逸的公子也是奔着如画而来?为何如画如此幸运?而自己却没有这个福分?这么想着,少少动了一下心思,于是将如画的事和盘托出。
  “那人乃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卢翰礼,已与如画姑娘私定终生。”
  吕益假意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可惜……”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问道:“那如画姑娘何不早早从良?”
  “怕是妈妈不放人罢……如画年轻貌美,又是头牌……卢知府是大户人家,卢公子又正值婚龄,总不能娶先娶了如画姑娘为正吧……”如烟想让他断了念头,不再提此事,又补充说道:“但卢家公子承诺过,待他中了进士,与卢父断了关系,定会娶如画姑娘进门。如画姑娘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吕益点头称是,又叹了口气。
  如烟见他不再追问,有些高兴了起来:“奴家再为公子弹一曲黄莺儿吧。”
  珠玑声起,如烟轻唱。
  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当上苑柳秾时,别馆花深处。此际海燕偏饶,都把韶光与……
  吕益抚桌闭目,仿佛喝醉了的样子,却眉头微锁,满面愁思。
  如烟以为他为如画姑娘之事无法释怀,实际上,吕益的脑子却转了起来,暗自盘算,恐怕那卢公子对如画也不是真心罢。
  听如烟描述,那并非是吕谯第一次来闹,而昨日听老鸨说的靠山想必便是卢知府卢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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