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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腹黑养了一只傻白甜——carrotmiao

时间:2016-08-25 19:36:08  作者:carrotmiao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吕益叹气道:“现在市面上恐怕流通着近十种假交引。虽说假交引之间略有不同,但一一甄别需要时间。欲换钱的百姓一齐涌入的话,交引铺的掌柜根本无暇分辨,只能都收了,绝对不能让假交引流到都城来……”
  虽说兑钱的这笔损失无法避免,但能不留痕迹地收购大批粮食,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贪婪的人总要累一些……”吕益觉得初秋时节,抱着个暖烘烘的小孩很是舒服,“可能人的一生所得是一个定数,贪得多了便活不长了……”
  “那不要那么贪婪是不是便能活得长一些?”许白不喜欢听到他这么说,“我希望少爷能活得很长很长……”
  “贪婪不是与生俱来的,是你的那个位置助你长起来的。”吕益缓缓道:“你得到了一,便想要二,得到了二,便想要三……位置越坐越高,便会变得越来越贪婪……”
  许白觉得自己似乎是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
  他在心里小声说,我只想要少爷一直陪着我就好,不会贪心太多。
  

☆、22. 王琛4-善人

  战争很快便来了。
  九月还没过,蛮族的军队便踏破了山海关。西北的住民纷纷往都城涌进来,一时人满为患。
  许白随吕益出门的时候看到沿街都是乞讨的难民,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做小生意的多不出摊,平日里灯红柳绿,炊烟袅袅的景象便也看不到了。
  随着秋风萧瑟,草木摇落,都城仿佛凋零了一般,不复盛夏时繁花似锦的景象。
  一时天子脚下也变得犹如兵临城下一般。
  随后,朝廷执行了门禁政策,将难民拦在了城门之外,一时双方冲突不断。
  最终枢密院派兵镇压,但难民们也不散去,反而在郊外扎起了帐篷来,见到有官兵打扮的出城便叫骂的叫骂,吐口水的吐口水。
  “少爷,这是怎么了?”许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和吕益两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大小公子一路走来,不断有乞讨的人像盯着猎物一般地一直盯着他们,若不是有家仆阻拦,恐怕就有人会扑上来了。
  “盛衰有道,枯荣由天。”吕益见怪不怪的样子,目不斜视。
  “那我们可以救救他们吗?”许白被旁边突然扑过来的乞丐吓了一跳,急忙往吕益身边靠过去。
  吕益伸手揽了揽,呵斥旁边的家仆:“人看得紧点,不要放进来。”家仆唯唯诺诺地听令,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不知为什么,许白突然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他被牙侩拐走的时候也是这般蓬头垢面的样子。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为了抢那么一点点糠饭便什么都顾不得了。那个时候,时间、外表甚至尊严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只是想着如何能不饿,如何让自己在那个黑屋子里变得好过一些。
  如果不是被吕益买来的话,他可能就和这些难民一般,伸着骨瘦嶙峋的手,祈求一点吃食了。
  看到那些斗胆往他和吕益身边靠过来的乞丐,被家仆拿着棍子打了的时候,他觉得仿佛就是在打着曾经的自己。
  “少爷,能令他们不要打了吗?”许白看到一个老头被家仆的棍子打掉了破碗,四仰八叉地跌坐回去,脚上的鞋都被甩掉了。
  “不打他们,他们便会伤害你。”吕益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是打人的人,有些人是被打的人,这也是定数。”
  “可是……”许白想反驳,他不知道那些人哪里跟他不一样。同样是一个鼻子,两个耳朵,饿了想吃饭,痛了会逃跑。若真说有不一样的地方,恐怕是这一身锦袍和那一身褴褛的差别,恐怕是他被吕少爷买走了,而其他人没有被买走的差别。
  他第一次开始对吕益的话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少爷说这是定数,明明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可以把自己的馒头分给他们吃的话,他们不就有饭吃了吗?
  “少爷……”他拽着吕益的衣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示意安静。
  他们来到了城西的空隐寺,寺里的僧人正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木桶、木勺和矮桌,被施过粥的人群刚刚才散去。
  “吕施主,有礼。”一个胡子花白面容和善的僧人见了吕益,便合掌行了礼,“今年的难民格外多,恐怕西北战事不妙。”
  “阿弥陀佛。禅乐方丈。”吕益合掌拜过,许白也有样学样地合掌拜了一下。
  “不知吕施主是否有意捐些米粮?”方丈询问道:“我们寺里的粮食在连施了四天粥之后有些吃紧,朝廷还没下拨赈灾的粮食。吕家是大户人家,不知是否有余粮可救济?”
  吕益点点头,“正是为此事而来,来人……”只见家仆从马车后搬出了几十石粮食。
  方丈感激涕零,连声道:“多谢吕施主……多谢吕施主……”
  “但我也有一事相求,”吕益不是白白施舍,他有个条件:“请方丈在施粥的时候替我们吕家美言几句。最近难民闹得凶,城里的大户人家基本都被闹了一遍。其实我们也是乐善好施之人,不愿看到大家挨饿……这不,就把家里的余粮全部搬出来了嘛……”
  一位跟着将米搬进寺里的和尚来报了数:“共计六十石。”
  这个数恐怕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粮食量了。除了感慨吕家家业大之外,他相信吕家小少爷这次捐了那么多,肯定是一心向善,因此又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佛祖保佑,老衲一定替吕家美言。要让做了善事的人得到善报。”
  “那就有劳方丈费心了。”吕益还礼之后整了整衣衫,跨进门去,给菩萨上了柱香之后,又捐献了些银两,便告辞了。
  “少爷,您刚刚许了什么愿吗?”许白看到吕益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的时候,想必他定是在想着些什么吧。
  待走到大路的时候,吕益把他抱上马车,自己也乘了上去,回答道:“我既不信,为何要许愿?”
  “少爷您不信?”许白觉得不理解。他听少爷和方丈一来一往,显然已是熟识。少爷敬香,跪拜的样子也确实像个信佛之人。
  吕益笑了笑,把帘子稍稍掀起了一条缝,看了一眼又放下,“做姿势容易,做姿态也容易,都是人前装装样子罢了……”
  他这次来捐粮主要就是为了散播一下吕家的好名声,以免难民砸了东砸西,砸到了吕家头上。寺庙是难民的聚集地,他选择这里不是没有道理。而捐粮的量,只是他这次收上来的粮食量的九牛一毛而已。
  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却是善人之姿。
  骗过了方丈,骗过了难民,也骗过了许白。
  许白为自己刚才对少爷的话产生了一点点怀疑而自责。少爷真是个好人,没有明着施舍,却担了那么多米去给难民施粥,做好事不留名……真不该有那么点怀疑的心思。
  随后,吕益带着许白又来到了城东的惠源寺,同样捐了六十石的米。
  回程下了马车后出了点意外。
  一个孩子不知怎么竟从数名家仆的两腿之间钻了进来,一把抱住了许白的腿。抱住之后便不撒手,任凭家仆的棍子打在身上也不放。
  “求少爷赏口饭吃……我无父无母,无依无着……愿给少爷做牛做马。”那孩子被打得岔了气,断断续续地把这翻话说出来。
  吕益挥手准备让家仆掰开他的手,许白从刚才那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急忙道:“少爷莫打他,我们不是缺个担水的杂役吗?让他来做不就好了吗?”
  “买谁不买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的?”吕益见许白被那个脏孩子抱着,又听许白替他求情,顿时火气便上来了,“来人,继续打。”
  “少爷……求你……别打!”许白见那孩子已经被打了近十棍子,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破了,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家仆,又想保护孩子。结果两人位置一颠倒,那一狠棍直接打到了他背上。他疼得往前一扑,被那个孩子接住,两人滚到了地上。
  许白知道吕益生气,也知道自己是以下犯上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少爷有好善之德,刚刚不是捐了大笔粮食给城东和城西的两个寺庙了吗?现在他被打伤了,我们若不收留他,难道要他在这秋风瑟瑟之中死在门口吗?那少爷的美名不就白弘扬了吗?”
  吕益的面容依旧冷峻,“你现在也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说起话来也知道晓之以理了……”
  “少爷,求求您……”许白爬过来拽着他的衣角,“权当是我想要个赏行吗?您不是曾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个杂役……您就当是给我做了件衣裳……”
  “越来越管不住了……”吕益挥了挥袖子,摆脱他的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径直跨进门去。
  “谢谢少爷……”许白冲着那个背影磕了头。
  那孩子看着许白这一番又是祈求又是道谢,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愣着没反应。许白拉着他又朝着吕益的背影磕了一个,然后站起来拉着他的手,一同走进门去。
  孩子洗干净之后换了身粗布的衣服,被领到了许白面前。
  他的个头比许白还高些,只是方才一直在地上打滚,看不出来罢了。他的皮肤略黑,牙齿倒是整齐,笑起来一口白牙特别晃眼。眉眼十分好看,却不是秀美的那种,而是虎虎有生气。特别是那两颗眼睛,黑黝黝的,非常亮。看着许白的时候,许白觉得像是个什么动物在盯着他。
  既然是许白当作礼物问吕益要过来的,他便成了这个孩子的主子。
  “你叫什么?今年几岁?”许白问。
  “李执,今年十二岁。”孩子道。
  “你竟比我还大一岁?”许白有些不相信,“若不是在这种场合认识你,换我该叫你哥哥才对。”
  “方才谢谢小少爷。”李执笑了笑,不知怎得竟有些害羞,“若不是小少爷,我恐怕就要饿死了。”
  许白看到他的笑容,不觉得也笑了起来,“三少爷是个好人,你慢慢便会知道……你既然在吕家门口遇到我们,这便也是缘分了。”
  “但大少爷似乎不喜欢我。”李执说起吕益来,方才出现的喜悦神情便消失了,有种愤愤的敌意。
  “三少爷日理万机,没空理会这些小事。”许白以为他是在担心,“你若把活儿干好了,三少爷便会奖励你。”
  李执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方才小少爷替我挨了那一计重棍,没事儿吧……”
  许白摆摆手道:“不打紧,倒是你……被打得那么重,过来我看看。”
  李执走过去,许白掀起了他的衣服查看,见一道道血印血痕触目惊心。
  “小少爷,我真的不要紧。以前挨打挨得比这重得多。”不知为什么,许白凑近他的时候,他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急忙想把衣服放下来。
  许白正准备去拿药的时候,吕益远远走了过来。见两人这么个姿势,稍微平复下来的脸色又黑了,看着李执的眼神十分不悦,“滚出去。”
  “你先退下。”许白急忙站起来,“我安顿好了他之后,正准备去找少爷。”
  “安顿?”吕益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你的身份?”
  “我是下人。”许白见吕益发火了,急忙要跪下,却被吕益一把抓住拉了过来。
  “你是我的人,我买你的第一天就是这么说的。”吕益把他箍在怀里。他从来没见过吕益如此凶狠的一面。在他面前的吕益总是绵软的,如沐春风的,文质彬彬的,但现在却变得不讲理了起来。
  

☆、23. 昭告

  “少爷……”许白被他抱起来,跪在椅子上。他想起来初见的第一面,少爷的脸,逆着光,表情看得并不真切。他用孱弱的语气说,做得好有赏,做得不好有罚,做得不对了……便会……被……杀了……
  “是要……杀……了我吗?”许白想起了这句话之后,顿时只觉得心如擂鼓一般躁动,连撑着膝盖的手臂都失去了力气,身子向前险些磕到了吕益的肩头,又强迫自己直起身来,正对上他的眼睛。
  吕益放开了钳制他的手,退后一步,目光从他的眼,游移到他的眉心。而吕益的手从他的眉骨,滑到他的脸颊,从他的鼻梁,滑到他的嘴唇,再到脖子,“我怎么舍得杀你……”指尖触摸过的地方,留下了冰凉的一点残迹……再到心口的位置。
  “你是我的人……这里……”他的手贴着他的心脏,那一声声撞击胸腔的声音仿佛透过骨头传到了他的手指上。吕益的手停留在那个位置,静静地……感受着……
  “也是我的。”
  人是我的,身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少爷……”许白觉得有什么噎住了他的喉咙,未开口便是两行泪水。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为什么当吕益的手勾勒着他的轮廓的时候,眼泪便存在了眼底……
  像斟满了美酒的白玉杯,像湛蓝夜色下的一汪水,像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睫毛微微一动,那水便落了下来。
  滴到吕益的手指上,顺着骨节漫散。吕益抬起头来,再次看着他的眼。
  “少爷……”许白又唤了一声,声音已经哽咽,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是畏惧吗?是忧虑吗?是安心吗?是欣喜吗?是……喜欢吗?
  “少爷……”许白咬住了下唇,他想把那个问句说出口,但……少爷对他……
  他只能确认少爷在乎他,愤怒也罢,斥责也好,少爷终归是在乎他……
  “我是你的……”许白伸手附上了吕益贴在他心口的冰凉的手,“这里也是。”
  那句话仿佛点燃了吕益眼底的黯焰。
  吕益抱着他扔在床上,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咬住了他的嘴唇。
  不同于第一次浅尝辄止的温柔,这一次,少爷似乎是要证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顶开了他的嘴唇,卷起他的舌,与他纠缠,与他研磨,与他辗转。仿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唇齿间的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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