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烟花随声而来。
他打中了凌瑛的下/体。
我茫然失措地望着痛死过去的凌瑛。
你不该为他求情。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字道出他发怒缘由。
对不起……对不起……我仿佛中了邪,跪在他面前不停磕头。我真的怕了。我想此时的我既流泪又流鼻涕肯定比刚才的凌瑛要狼狈许多。但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求他能放我一条生路。
他将我抱在怀里,吩咐年迈老管家去收拾走廊。
他抱着我下楼,坐在沙发上,我就这样窝在他怀里把18年的眼泪全流完了。
你要乖乖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可以做你才能做,我禁止的事情你就算借了豹子胆儿也不能去做。
凛儿。你若乖乖的。我绝不会伤害你。
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
你肯定会杀掉我。
我抹了抹眼睛,乖乖点头。
血浓于水,我不会伤害你。他说。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凛儿,你想恋爱了么?
闻言我浑身一怔,随即狠狠摇头。他见状笑了笑。眼里满是满意。
他是个,恶魔。
睡前他和颜悦色地跟我说小故事。
我压根儿没听。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走了。
然後我醒了过来。
假的。我是装睡。
我怕他。
惧他。
恨他。
讨厌他。
他是阴暗里未融化的雪。
冰冷。坚韧。不易相处。会冻伤人。尤其是我。
一旦发火,便会像尖锐的冰刃刺伤我身上所有部位。
但是,莫名的。
我無法移目,对他偶尔的温柔有些迷恋。
不堪负担。
我想杀死他或是被他杀死。
禁不起他的喜怒無常。
我内心清楚地明白。
我同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结果:你是他死便是我亡。
如若他死掉,或许我会像个没了灵魂的躯壳,犹如失去生命的提线木偶。
莫名的有这种预感。
……
从今天起,你就一直待在家吧。
诶?不要。
没得商量。
不等我继续抗议,他就走出了客厅,身後秘书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後。以至于我摔过去的玻璃杯准确無误地砸中了秘书的後肩。
父亲瞥了瞥秘书,秘书笑笑,然後自觉地擦掉了外套上的柠檬汁。
我站起身来,头一阵眩晕,又跌坐在椅子上。
他又要囚禁我。他又把我囚禁起来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以死相逼。
他却不予置理。也许是万分肯定我绝不可能寻死。
我跟他無法交谈。我恨他。
我無法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道理。说实在,我自己都很讨厌说大道理的傻货。
白忙活了十多天,我狼狈收回逃跑的心思。
父亲对此很满意。我想杀他。
他有时对我也很狠心。我几度怀疑我们是否真如他口中说的我是他体内种子造出来的凌凛。
然後直到之後的第三个月。
我才明了,我同他真的是亲生父子。
不想承认。
他恨我是有多恨我,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我想她了。
即使她对我很凶。
她会打我,但是我一跑她就追不上了。
她让父亲害得残废了。
错了吗。
如果我当时不跟她说事实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在她心脏/病发作时说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提前把她的药偷走就好了。
如果我稍微抗拒一下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出生就好了。
如果世上没有“凌时生”这个人就好了。
第5章
18岁的夏季暑假。
我俩坐在阳台上悠然喝下午茶。
“爸。我想谈恋爱了。我想生小孩了。我想有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孩子。”
我的声音轻飘飘落地。艳阳已经完全斜到阳台上。有一点闷。
“你说什么?”
他停止敲打键盘,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想有个小孩。”我咽了咽口水,又说了一道。
他若無其事的继续处理工作:“你要是喜欢小孩,下午我吩咐金秘书带你去孤儿院领一个。”
“不是。”我掌心已全是汗水,“我想有个流着自己血液的小孩。”然後在他的视线下,我拍了拍自己老/二,“拿这里×出来的。”
他抬眼,清俊的眉眼,俊美的面孔。
“你这一辈子都别妄想。”他直瞪着我,冷冷道。
他是要做什么,我無法猜测。即使我猜测了个大概,也無法想出抗议决策。
“如果我硬要呢。”我在找死。没错。
他冷笑:“我会让你生不出来。”
我莫名打了个冷颤。
“凌凛。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生出你自己的小孩。”他忽然恢复平静,平静得让我看不出他刚刚还在大怒。真是会自控。
我伏在石桌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在我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她拉着我的小手,温柔地对我说,如果要拉小女孩的手手,一定要找个比她漂亮的小女孩。
艳阳愈来愈烈,我不想进去。直到我全身都是汗。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
半晕半醒中,最後还是他走出了落地窗,一口气将我抱到了客厅里,眼神無奈。
即使是假期,他的头发一如既往往後梳得一丝不乱,我眯着眼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一根白发。
他是不是染黑了。
爸。我怯懦叫了声。
我窝在他怀里,我很紧张。
我想有个自己的小孩。
父亲微微抬眼,铁青着面孔缓缓扫了我一眼,目光最後定在我老/二上面。
“可以。”他点点头。我正暗喜,然而他下一句是:“如果你希望给你生小孩的女人产後大出/血,或是,流/产而死。”
……流/产而死。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我很绝望。
“我相信凛儿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对吧。”他面上表情愈发是平静就代表他有多努力克制着自己怒火滔天的心情。
我深深地望了一眼他,可惜我在他眼里瞧不出任何情绪。我平淡地说:“爸,你希望凌家绝子绝孙么?”
咳咳。
父亲一口清茶喷了出来。他平静,倒是我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电脑上的茶水。
啊!
他忽然揪住我一撮後颈发,将我死死地按在电脑盖上,微热的茶水洗涤着我滚烫通红的肌肤。
“给我舔掉。”他命令道。生气么?对。很生气。他从未把我的自尊当做一回事。
呵。
自尊由他全部打碎在地,再也拼凑不起。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他摁掉。过了一会儿又响了。他索性摔坏手机。
我忽然樂了。没有缘由的。我微微斜了斜身,伸出舌叶一点一点舔掉他喷出来的茶水。好苦。这什么破茶叶。
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我的长相。忽然他搂紧了抱着我的手臂。你太瘦了。他说。浅色瞳孔又在我的老/二上面遛了一圈。
我眼神倔强,狠狠盯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凛儿,没有我,怎么会有你。
我顿时笑得不能自抑。可是笑过之後呢?心平如镜。
“不要再时刻惦记着我的命。”他微凉指尖细细婆娑着我同他相似的眉眼,而我内心荡漾無比。
我点点头,笑眯眯道:好。我不会再惦记着你的命了。
他满意。
我又道:我惦记着自己的命。
“凌凛。”他这是第一次叫我全名。我料他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你敢自杀或是自寻死路,我就将她的尸体挖出来鞭尸你信不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睛,口气阴狠。
信。我怎会不信。
他能做出来。
我不敢拿她逝去的亡灵同自己的未来相赌。
“凛儿。你乖乖的,對我言聽計從,我会一直对你好。”我真想吐他口水。你对我好?你他×的是迟了多少年?他紧紧禁锢住我的身体。我不敢挣扎。
我像是飘荡在悬崖峭壁的人。
身体由他手里唯一一根银线缠绕住。
一场风的来临都有可能使我粉身碎骨划下我人生的BE。
他就站在悬崖上,恩赏着不安。忐忑。心慌。恐惧。
唯恐他一个不开心我就此丧命。
他很少笑。换个说法就是很少对我笑而已。
即使心情再好他的眉眼都不曾弯起来,不过是薄薄的柔软無了往日紧密的冷漠弧度而已,稍稍咧开些许,也像很温情的样子。
……
……
夜晚我们分房而睡。
夜半,趁他熟睡。
我蹑手蹑脚地往他书房的方向走去。如果我未记错,他书房的柜子里隔着一把手/枪。
就是上回打废凌瑛的手/枪。
凌凛。
身後傳来一声大吼、
啊。
我思绪忽然全部空白格式化。
走廊上忽然亮了起来,一层淡淡的薄辉笼罩在空气里。
我猛地站了起来往窗户跑去。
却不料,窗户下面全是黑衣保/镖,站姿笔直,可能我跳下去未站起来就给牢牢逮住了。
我轉身,枪口对准他修长的身体。
我未学过枪术。
可能打不准他。
如果,打死我自己呢。我紧了紧手/枪,黑漆漆的枪口轉而对准自己太阳穴。这一刻,我内心出乎意料的很平静。从未体验过的平静心情。
凌凛,不要做傻事。不然等会儿你会哭。
爸爸,我的泪水早就流完了。
他紧紧握住门把。
凛儿,乖,放下枪。
让我走。是的没错,我在跟他谈条件。
放下枪。他又说。
求您,让我走。我跪下,可手/枪对准的位置未移分毫。
他深吁了一口气,尽量克制着怒火。
好。咬牙切齿的声音。
绝对……会让我乖乖回到中国?不会叫人干扰我的生活?
他死死地盯着手/枪,机械地点了点头。
谢谢。我困难地说,一字一字。
谈判OK。我並未还回手/枪。
無预警地,喉咙火烧火燎,我蹲在卫生间吐了个爽。
我回到卧室,将门锁住。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上了,上回未用上的微薄存款。
直起身的时候脚忽地一软,头皮发麻,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床上。
下意识地往裤兜里一模。
没了。
手/枪他拿走了。
绝望迎面袭来。耳膜依旧还在嗡嗡作响。
爸爸。
他站在窗前,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对我亲昵的称呼不予理睬,静默了半晌忽然轉过来弯下/身一手伸过来将我拉进他怀里,抱得更紧。
我狼狈地挣扎了一下,随即他抱得更紧。以至于我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
我完了。
也许我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我会一辈子毁在他的手里。
此时大概是已经是下午6点左右。外面夕阳徒剩淡黄光晕,卧室里暗暗地晕黄色。他的大衣衣摆给风吹得飘起来。
你会把我怎么样。
我问完这一句,结果没得到他的回答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
我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打量了一下四壁。陌生的摆设。
这是谁的房间?
我小声嘶哑着声音问。
你的房间。站在窗前的他轻轻说道。我将你原先房间的摆设全部覆盖了。这是你的新房间。你会一辈子住在这里。
忽然,他轉过身来,悠悠道。如他意料中的我打了个冷颤。
我扯扯嘴角,费力坐起身。
你在报复她。我述说事实。
你冤枉我了。他说。
我没有。我压下心口忽然而来莫名的焦躁,急切地否认他的谎言。
他怔了怔,掐灭Y头。
她诓你的。
他和煦地说。他的表情才是真的在诓我。
她是个失败的女人,因此她才会一辈子这么撒谎。她是不是跟你说她怀着你的时候我们还未结婚?因此我很讨厌你。
莫非不是……啊?我皱了皱眉。
……果然。她本身就是个谎言。
父亲忽然叹气。
他坐到我床前。
我瞄向他眉眼时没来得急管好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你怕我?他温柔地问。
我轻笑,眼睛却先一步红了。
半晌,他问。
我对你不够好?我给你的钱不够多?我给你安排的保/镖佣人不够聽話?
我摇了摇头。说,他们就是太聽話了。
不好么?他扬眉。
我無力地缩了缩身体。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笑:当然不一样。你是我的宝贝儿子。
茫然。
宝贝儿子?
我忽又笑出声。
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么?
怎么?怀疑?他深吁了一口气,问。
窗外万籁寂静。
我笑呵呵地盯着他。
怀疑?我怀疑过?不不。我没有真心怀疑过。
我的眉眼同他太相似了。或许过十年,我的长相就是现在的凌时生。
他叹息了一声,随即猛地一把将我拉下床铺,虚弱的身体接受不了冰凉的地磚。
第6章
走向真相的路很漫长,且格外坎坷。
也许温柔的光也曾照亮了沆瀣和泥洼也無法跳过。
先学会拿好奇铺在脚的下面,無视他眼里的平静冷淡,暧昧重隐的浮叶点点撩走误会。
不带镇静,不想得失的吊诡。
言辞间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淡淡的犹如砂糖的声音上前给我引路,带我往园内摘秋後的白葡萄,蓄酿上等美酒,痛饮人生甘美味道。
让真相覆盖,不再哀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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