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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臣(重生)——carrotmiao

时间:2016-12-10 19:09:10  作者:carrotmiao

  问题是景国也产铁,虽然量不算多,但成色好,杂质少,也容易炼成钢。
  景国这边管铁的,是深得司空震信任的一个人,名叫巫合。
  巫合与司空震的关系有点不清不楚,又上不了台面,这是司空震府邸的人都心照不宣第一件事。
  司空震是个断袖,而巫合则是他的情人。
  发现这件事是在一个静谧的月夜,云霁趁着夜半无人之时,偷偷出来走动,本想找些跟公子文远下落的相关线索。
  ——
  公子文远被司空震藏了起来,讳莫如深,府里的人也从来不敢提他。
  想来也不难理解,因为公子文远的性命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若还活着,打着他的名号的北伐军队,便是讨伐乱臣贼子陈博涉的正义之师。
  他若是死了,文宣公的子嗣便只得公子文怀一人,公子文怀便成了是光复旧制唯一的寄托。
  于是形势逆转,陈博涉成了维护正统的正义之师,而北伐的三国联军则成了犯上作乱的贼子,搞不好还要被公子文怀的旨意给招安了。
  司空震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将公子文远藏得非常隐蔽,云霁也派朱雀去探听,竟是完全得不到消息。
  ——
  云霁在府中走动了一圈,院子里四下无人,他有些不安,也有些纳闷。怕是被司空震看穿了他的意图,来了个请君入瓮,等着抓他窃听情报的把柄。
  又躲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站到院子中间,也不见人。
  奇了怪了,难道今天晚上放假,家仆们都回乡探亲了吗?
  云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啊……”一声呻吟从司空震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这声呻吟喘得过于娇媚,但还是能听出来是男人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云霁顺着望过去。
  是司空震的房间。
  司空震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支烛台,灯光昏黄而幽暗,使得透在纸窗户上的人的影子也是淡淡的,模糊不清。
  但即使人影是模糊的,连屋子里面有几个人也分辨不清楚,从屋里悉悉索索的动静来看,却应该不是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难道是司空震在和他的妻妾缠绵?但想来进府这么久,倒是没见司空震有什么妻妾。难道是什么怡红院的姑娘?
  不管是什么,人家的私事,总是与他无关的。云霁转身准备回房,却被一声沙哑的嗓音定到了原地。
  “主公,我操得你……爽利不爽利?”
  等等,主公?是司空震吗?
  原来司空震是个断袖,还是下面的那一个?难怪初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有些脂粉气,面容和手都保养得极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霁顿时明白了院子里四下无人的原因了。
  应该是司空震屏退了下人,想和他的情人尽情来一场鱼水之欢吧。
  这个人之前没见过,应该是在外地办事。今天晚上才回来。
  一回来便进了司空震的房中,干柴烈火,想必二人的关系应该正如胶似漆。
  屋子的动静越来越大,司空震的声音也越叫越大,越叫越淫荡,完全不是一个统领十万军队的统帅之姿。
  云霁听着有些脸红,但随即想到如果二人行一夜房事的话,府内应该是一夜无人。
  不趁着此时寻找公子文远的下落,更待何时?
  于是唤来朱雀,逼着嘴巴都合不拢的朱雀,跟他一起,将司空震的宅邸翻了个底朝天。
  搜完一圈之后,朱雀不由得赞叹自家公子,“公子好淡定。”
  云霁硬着头皮,心虚地受领了这个谬赞。
  初听的时候,说没反应是骗人的,但他随即冷静了下来。
  毕竟是两个男人,想想也就那样了。
  ——
  他对男人并无多大的感觉。
  上一世中,若不是被武孝帝强制着纳为妃,他应该会像个正常的世家子弟一样,考取功名,入朝为官,然后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生几个孩子,过着一般人的小日子。
  虽然他那时候年龄尚小,没有喜欢的人,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子的。
  后来被纳为妃,被武孝帝第一次强迫着上了的时候,他真是恶心透了。最后忍无可忍,捅了那个男人一刀。
  他以为武孝帝是因为喜欢男人,才会将所有的情欲都释放在他身上。
  但武孝帝默默承受了之后,忍气吞声又温柔体贴的样子,似乎又不是这样。
  再后来,他便妥协了。不知不觉地接受了这个男妃的角色,也心甘情愿地被那个男人占有了。
  不过跟那个男人上床是一回事,听到别人上床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被上过,却不代表他喜欢。云霁这次从头听到尾,一边搜屋子,一边听着咿咿呜呜的声音响彻了整间院子,被那个叫声喊得有些反胃。
  好在搜到了一些线索,也算没白受折磨。
  ——
  不久朱雀便打听到了,那天夜里的那个男人,名叫巫合。
  因为和司空震有了这一层关系,所以虽然巫合只是顶着个宰相之名,却承揽了景国的诸多事宜,包括这次三国联军的兵器供给。
  云霁想方设法跟巫合接触了几次,想摸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几番谈话下来之后,云霁的结论只有八个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虽然长了一副英俊的相貌,身材魁梧,声音浑厚,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对权对钱却是贪婪得很,总有些小人心思,惟利是图。
  后来朱雀又探听到了巫合在外面,瞒着司空震包养了几房小妾。与小妾缠绵的时候,会大骂司空震,骂得极其难听,还说些要不是为了钱财和地位,才不会跟他苟合之类的话。
  但在司空震面前,又表现得温柔体贴,甜言蜜语,将司空震哄得百依百顺。
  真是两面三刀的人物。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最容易利用。
  “主公说的要利用的人,莫非是巫合?”朱雀跟进了这么久,又被云霁派去打听巫合的事。所以多少也猜到了。
  云霁点了点头,“你去联系一下宣国的苏善,我要跟他见一面,商量一下怎么骗骗巫合。”
  苏善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小兵,由于办事果断,能力出众,现在便成了掌管盐矿和铁矿的大司农丞。苏善一直不忘云霁的赏识之恩,也多次提出了愿意替云霁做事的意向。
  这次的事,正好需要苏善帮忙。
  朱雀得令准备离去之时,不忘八卦一句,“其实吧……公子最初要我去调查巫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公子看上巫合了。毕竟巫合那么高大帅气,公子你又那么肤白貌美,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挺般配。”
  云霁抄起手上的书打了他的脑袋,“看不出你小子这么多事啊,我一定向师父禀告,你们四象兽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公子我错了。”朱雀急忙跪地道歉,他跟云霁年龄相仿,云霁又不像乐弘道人那么苛责,久而久之便有些怠慢了,开起了玩笑。
  “罢了罢了,”云霁挥挥手,“人不可貌相。虽然我长了一副女人脸,但我不喜欢男人。”
  除了那个人。
  
  第59章 用计
  
  “没想到季先生居然真的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苏善和云霁约在了邑国的一个小酒馆里。
  虽然陈博涉统一了北方,但桦国和邑国还是象征性地保留着国君和国名,曰,不想树大招风。
  “不过这次你帮我,可是要承担风险。”云霁压了口茶,“欺君之罪,僭越之举,说不定你会以假公济私之罪责被关到诏狱里面去,你可想好了?”
  苏善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这个官职是季先生给的,就算被革了,被判刑了,我也会一人担责,与季先生无关。”
  云霁叹了口气,“我提拔你,只是因为手头没人了,你又恰好在身边而已。你不用把这个恩情看得太重,即使不报答,拒绝我,也是无可厚非。”
  苏善端起桌上的茶,仿佛是干了临行前最后一碗酒似的,带着七分豪迈,一饮而尽,“愿凭先生差遣。”
  ——
  云霁要苏善办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让他手下的人,去说服巫合采购邑国和宣国的生铁。这次巫合在联军之中包揽了生铁供应的这个肥差,理所当然地想捞一笔。他无所谓忠贞,惟利是图而已,所以肯定会选给他好处最多的那个商人。
  “给得好处足够多了,他便会大笔购入。你让你手下的人无论多少回扣,只要巫合开口了,尽管给。”云霁叮嘱。
  苏善点头记下了。
  第二件事,是让苏善调用他手中的贮备生铁,在景国国内以低价出售,直到逼得景国的生铁降低了价格,让所有的铁矿都不赚钱,纷纷关门,停产。
  “宣国和邑国的生铁存量,可够在景国之内低价贩卖半年之久?”云霁估算着。
  苏善在心中默默计数了一下,“若加大开采,一年之久都没有问题。毕竟生铁不需要复杂的冶炼,大概半个月便能冶炼出来。”
  云霁点点头,计算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景国的铁业便会被全部荒废掉。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苏善听完了季先生的两个委托之后,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造兵器的话,宣国和邑国的铁也能造。我们将铁卖给他们,再让他们来打我们?季先生,这貌似不是帮着我们啊……”苏善疑惑。
  云霁压低声音,在苏善耳边解释了一下。
  “景国的生铁比宣邑两国的生铁品质好,锻造出来的兵器抗潮,不易生锈。所以他们南方的士兵,一般使用的都是景国的铁锻造出来的兵器。”
  “宣邑两国的铁质脆,锻造出来的兵器易生锈。但北方本来就干燥,所以影响不大。若是给那些南方兵用了……”
  苏善恍然大悟,“那么他们兵器就会变得不好用了。”
  云霁点点头。
  “这第一件事我明白了,第二件呢?只要巫合采购我们的生铁,给三军锻造兵器用,那么损耗他们战力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苏善又问,“何必要调集宣邑两国的储备生铁来低价贩卖?”
  这个小兵卒子与其他士兵不同的地方,便是勤学好问,当初云霁也是看重了他这一点,从而提拔了他。
  云霁本来不想解释了,被他睁着的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又觉得自己有些为人师的责任,于是耐心解释。
  “景国的铁矿迄今为止还是私营,巫合由于每年都会收到私矿矿主的大笔贿赂,所以迟迟没能将之收归国有。”
  “既是私营,那么矿主肯定要逐利。宣邑二国的生铁若是在市面上泛滥成灾,将生铁的价格一举压下来,私矿的矿主赚不了钱了,自然会停止开采。”
  “宣邑两国的铁若是老百姓拿来锻个针,铸个锅,与景国的铁差别不大。所以百姓们也会购入便宜的生铁,届时,景国的生铁便会彻底绝迹了。”
  苏善捶了一下手掌,恍然大悟,“先生的诡计,真是妙哉。届时,即使三军想回炉重新锻造兵器,但景国的铁已经停止生产了。这才叫斩草除根。”
  苏善领命之后,火速去安排了。
  ——
  云霁看着那个小子雀跃的背影,不觉有些感慨。这嘴皮子的一张一合,便不知能了结多少景国士兵的性命,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战争要起,他无力阻止,肯定会血流成河。
  他身为宣国的谋士,自然应该帮着宣国,为主公分忧。
  即使这个手段不光彩,很卑劣,但又能怎么样呢?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还少吗?以尔虞我诈来谋求一个胜利,也算是无可厚非吧。
  只是……云霁扶着桌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一晃神,他的手仿佛是赤红的,有些鲜血从指缝里涌了出来,霎时间漫过了整个桌面,从桌子的边缘滴了下来。
  他急忙将手抬起来,又不小心碰到了桌边的柱子,疼得有些麻木。
  “客官,你没事吧。”路过的小二探头过来问了一句。
  “我……没事。”云霁收回手,交握着,呵在嘴边。即使春末了,他依然觉得指尖冰凉。
  出了酒馆之后,他找了个寂静无人地方传令了白虎。
  “公子有何吩咐?”白虎微微行了个礼。他跟朱雀一样,与云霁熟了之后,便没了那么多讲究。云霁让他只躬身,不用跪拜,他先是推拒了几次,后来便照做了。
  “你盯着景国的铁矿,等到铁矿停产了,挖矿的人全部撤出来了,你便用火药将矿坑炸掉。”云霁吩咐道:“不要误伤了人。”
  “明白。”白虎领命之后便退了,没像朱雀那么喜欢问个究竟,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
  苏善的能力很强,很快便派人与巫合商谈,谈了几轮下来,巫合的表情是越来越高兴,甚至还会哼着小曲儿。而巫合的两个小妾那里,也多了很多名贵的首饰,想必是巫合收了回扣,给小妾们买的礼物。
  司空震对此有些疑惑。南北交战在即,有人想供应生铁,发些战争财倒也无可厚非,但那人却不是之前熟悉的几位私铁贩子。
  虽然那人说他是景国人,但景国贩私铁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没理由他不认识。
  司空震将这个疑问说给了巫合听,巫合怕司空震要断他财路,急忙信誓旦旦地说见过那个人,还贿赂了个下人,跟着他一起作伪证。司空震在床上被伺候得高兴了,便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又过了些许日子,民间使用铁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以前只有铸造农具和铸造锅的时候,才会使用铁。现在则变成了农具的柄也是铁的,烧火的棍子也是铁的,连井口轱辘的手柄也变成了铁的。
  这个变化悄然无息地发生着,甚至连景国的私铁矿主也没有发现,直到有一天,他们的生铁再也卖不动了。
  ——
  但当铁矿主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有一条消息,在铁矿主之间逐渐流传开来。
  “采铁不挣钱,但采银子挣钱啊。”
  景国和香南国都有银矿,却是朝廷管制的,私人不得开采。但是最近,据这条消息说,只要给看守的官兵贿赂些钱财,便可以得到开矿的许可。
  有些铁矿的矿主当即就抛下铁矿坑,转而去开采银矿了。
  当铁矿的掘矿人都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矿坑之时,“轰隆”一声,那些矿坑瞬间便被土石埋葬了。
  ——
  银矿的消息,当然不是空穴来风。能用钱贿赂看守官兵,得到开矿许可一事,也是事实。
  这些都是云霁的打点。
  但云霁的心思,并不是给那些失业了的铁矿主开辟一个新的谋生渠道,而是想借他们的手,多挖些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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