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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为臣(重生)——carrotmiao

时间:2016-12-10 19:09:10  作者:carrotmiao

  如果邑国的军队可以与他们里应外合,内外夹击的话,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云霁拿定了主意之后,便没有时间犹豫了。
  刻不容缓,只能孤注一掷。
  他召唤了朱雀,将原本佩戴的那副季先生的面具给朱雀戴着,朱雀的体型和个头与他相仿,如果不开口说话的话,应该是看不出破绽的。
  这次陈博涉将他留守在邺城,并给了他调兵的虎符,赋予他调动都城近郊一万兵马的权利,所以他不能离开。
  但此次事情紧急,调兵之事只能是他亲自去做。
  他是邑国人,也知道邑国傅太守的秉性。桦国与宣国两强相峙的这么多年,邑国作为一个小国,一再地隐忍退让。傅太守本身是个投机之人,趁着乱世到来而自立为王,但实际上自己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称王的实力,只是熬过一天算一天。
  这次如果能晓以利害说服他归顺宣国,并愿意将兵马贡献出来以供陈博涉差遣的话,宣国的胜算便能增大。
  云霁叮嘱朱雀一定要时常在公子文怀身边出现一下,以起到警示的作用。但他依然不敢将虎符交与朱雀。
  虎符本来是主君交与主帅用来调兵之信物,陈博涉立公子文怀为傀儡国君之后,一直没把三枚虎符归还给国君。
  朝臣们都知道手握重兵者为王,陈博涉这一举动,夺权之意明显,他在朝中之时,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但现在陈博涉出兵远征,不在朝堂之中,如果公子文怀提出交还虎符,而下面又有朝臣应和的话,很可能会使得手握虎符的云霁下不了台。
  如果碰到这种情况,朱雀又因为假扮他的模样而不能过多说话的话,不如装聋作哑,称虎符不在手里比较安全。
  ——
  叮嘱完毕之后,云霁换了一副面孔快马出城,一路疾驰来到了邑国。
  邑国国都已经是一片混乱了,自宣桦二国开战一来,夹在中间的邑国唯恐被殃及池鱼而惶惶不安。
  前几天宣国的大军从邑国越境,通涪水关进入桦国之时,事前并没有给邑国打招呼,以至于邑国以为宣国大兵压境,要一举荡平了邑国。百姓们纷纷外逃,去投靠景国或者大沧国的亲戚,国都的骚乱更添一筹。
  傅太守为了这件事,每天更是寝食难安,不知道应该站在哪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卷入战争之中。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兵卒来报,说有宣国使臣来访,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了进来。
  云霁此刻是一副微胖的憨厚模样,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富贵相,见了傅太守之后笑得眉眼弯弯,俨然一尊弥勒佛。
  “哎呀,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傅太守瞧不出眼前人是宣国的哪一个,但看他腆着肚子,不疾不徐地走进来,不怯不畏,倒是一副主人派头,便更觉得得罪不起了,急忙迎上前去,礼节性地谢罪了几句。
  “哪里哪里,”云霁笑了笑,挤出脸上的几坨赘肉,“我的祖籍怎么说也是邑国的,虽然现在在宣国得到了陈将军的赏识,混得还不错,但一直心念故土。这次宣桦二国交战,想必贵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前几天又见大批难民出境,感慨良多,实在不忍故土变焦土,故而特来给太守大人支个招。”
  云霁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表现出一副诚意求援,底气不足的样子,反而应该摆出天朝上国的派头,显示宣国的强盛。
  如果示弱的话,会被傅太守轻看,从而觉得宣国实力不济,甚至转而投靠桦国。但如果言语之间过于傲慢,说不定会使得傅太守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在示威与求援之间如何选取一个中间的姿态,既不傲慢,也不卑微,既不虚伪,也不敷衍,既不挑明,也不含糊,这是最难把握的。
  所以云霁捏造了一个邑国出身的假身份,攀些亲戚,以便让傅太守感觉到他话中的诚意,也不至于失了大国的姿态。
  傅太守听说这位使臣居然是邑国出身,便急忙问道:“没想到大人居然我的亲戚,真是失敬失敬。”
  宣国是大国,实力强劲,这位使臣又颇有些架子,想来应该是宣国国内品级相当高的官员,于是根本不敢得罪,有意攀个亲戚。
  “跟傅太守做亲戚,可不敢当。”云霁亲切地笑着回绝,做了个欲擒故纵的回应。
  这次他来本是劝降邑国投靠宣国,既然邑国攀一步,进一步,他便让一步,退一步,保持距离。
  傅太守当即明白了这个言下之意,意思就是,如果邑国不归降的话,咱们还是不能攀亲戚的。急忙道歉,“失礼失礼,这认祖归宗,还需从长计议。”
  云霁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这件事呢,还得回祖籍,翻族谱,拜个祖庙才能确认。只是邑国这么些年,战火纷飞,家人离散,我故乡的那些个祖上亲戚,不知还剩几个,也不知族谱和祖庙,是否还健在。邑国的局势,实在是太不太平了。”
  他在不知不觉间将话题引向了傅太守现今最忧心的事,傅太守听完眉头紧锁,觉得他是有些怪罪,只得道:“大人是明白人,我们邑国就是个夹在中间难做的小国,两边一开战,我们就受牵连。去年打仗,桦国的白蹄兵践踏了结穗的冬麦,今春贵国调兵,又搅乱了春季的农时。不是我不愿为大人守宗庙,实在是局势难平,小国难做啊。”
  听到傅太守这么抱怨着,云霁心里便笃定了几分,作出一副了然,不怪罪不追究的态度,“我也知道傅太守这些年是尽心尽力,为一方百姓,守一方太平,劳苦功高。只是眼下形势发生了变化,七国势力不均等,制衡被打破。若还是固守一方的话,恐怕迟早要守不住啊。”
  这话又说到了傅太守的心坎里。他看着东边宣国占领了富南国北边的土地,对邑国形成合围之势,隐约觉得邑国被吞并也是迟早的事。现在听宣国的使臣这么说着,心里隐约的担忧便成了现实。
  “陈将军可是真有这个打算?”傅太守没挑明了问,但露出的怯意已是不言而明。
  “陈将军是志向高远,心怀天下的人。”云霁将陈博涉口若悬河夸奖了一番,什么尧舜转世,文王投胎之类的不要脸的话也说了,目的就是塑造个贤明的主公形象。好让傅太守相信,归顺宣国是明智之举,是势在必行,归顺之后。陈博涉必然以礼相待,不计前嫌。
  “而您在任这么多年,经验丰富,即使陈将军将来能一统天下,也要依仗您继续坐镇北方。”云霁话里的意思是,归顺之后,傅太守不仅能保留原职,说不定还能升迁,成为整个北方的一个什么人物。
  傅太守听着,心里悬着的一个大石头,轻轻擦着些地面,原本紧绷的面容,略微缓和了一些,“那么大人此番的来意是……”
  “但是,”云霁话头一转,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主要不是劝降,而是调兵,所以还得再将这个甜头往上调一调。
  “傅太守能坐到哪个位置,比现在高,还是低,就要看傅太守的能力了。”云霁道:“如果陈将军见您诚意十足,能力又强,态度又好的话,想必会对您委以重任。”
  “我自然是诚意投诚。”傅太守急忙道。
  此话一出,算是默认要归顺宣国了。
  云霁推究了一番,傅太守再次表明了态度。见胃口已经调得差不多了,云霁说出了调兵的“请求”。
  “如果此次宣桦交战之际,傅太守能身体力行地支持宣国,那么这个忠心可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云霁道。
  傅太守见他迟迟不挑明,生怕他变了卦,许诺好的归降条件不算数了,赶紧道:“大人啊,您就别卖关子了。该让我做什么,如何才能得到陈将军的赏识和信任,您就明说了吧。”
  至此,鱼儿已经上钩了,只差钓起来了。云霁当即将请邑国调兵往葭萌关和阳平关的计划,全盘相告。
  末了不忘补充,“就算您不出兵,宣国的战力几倍于桦国,此番也是势在必得。但如果您出兵了,和宣国里应外合的话,不就能显出您的诚意了吗?”
  “况且宣国的实力如此之强,您派出的兵马,估计就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会损失一兵一卒,反而落了个战功。投诚之后,您与陈将军谈条件的时候,还能拿出来邀个功,得个赏,升个官,进个爵。”
  “这样一石三鸟的便宜差事,您还等什么呢?若不是因为你我为同根生,我何必这么千里迢迢地来给您出主意呢?”
  云霁的这番话说得既聪明,又诚恳,还句句戳中了傅太守的心思。
  傅太守既知道宣国势在必得,又打着投诚之后想得到个好待遇的小算盘。听着这个调兵的计划,简直就是白捡一个军功,何乐而不为?
  况且宣国的陈将军是武将出身,最重视战场上的情谊,这次若能用邑国这少少的兵力,换取个陈将军的赏识和信任,那么将来可不就是前途无量吗?
  想到此,傅太守赶紧朝云霁深鞠一躬,“真是大恩不言谢啊,严大人此番千里迢迢来给傅某出谋划策,即使身在宣国也不忘故土之情,在下真是感慨无量啊。”
  “哪里哪里,”云霁笑道,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还要劳烦傅大人提拔提拔。”
  之前云霁嘱咐芮深做事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人生性多疑,你若把好处都摆在他面前,把功劳都计在他身上,他反而不敢相信,所以一定要表现出自私自利的一面。
  “您也知道,陈将军武将出身,重文轻武。我们文官在朝堂之上,有时候有些说不上话。但这次傅大人若能立个军功,加之本身是手握重兵之人,臣将军对您一定会倍加器重。”云霁面露狡黠之色,“到时候您飞黄腾达了,可千万要提携小弟啊。”
  原来还有这一层打算。
  傅太守明白了之后,顿时笑开了花,一是觉得前程似锦,刚刚来的时候还高人一等的这位宣国的严大人,现在也要巴结自己了,可见自己投诚之后该是多么的光明。二是愈加相信严大人的这个提议,真是一个好主意。
  “这个您放心,我们老乡的情谊,都是说定了的。”傅太守眉开眼笑,“我这就让张将军率兵前去与贵国的军队,形成夹击之势。”
  
  第49章 挂牵
  
  总算演完了这一出,云霁长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在邑国呆了两天,直到看着傅太守派了两名将军,各领两万兵马往阳平关和葭萌关的方向行进了,才启程回到了宣国邺城。
  调兵遣将这种事,如果不是经自己之手,多少有些不放心,更何况事关成败生死。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分身有术,可以随军远征,助陈博涉一臂之力,但朝中又不能无人。
  公子文怀表面上一副不理朝政,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样子,内心是什么打算便不好说了。逃亡景国的公子文远,也不可不防。
  宣国现在对外征伐四方,但越是这样气势汹汹,呈扩张之势头,内部的协调、统一、配合与高效,更是不可或缺。所以后方一定不可乱。
  ——
  陈博涉与廉生率领的北南二军,果然在阳平关与葭萌关与早已等候多时的桦国的军队交战了。
  双方兵力一度相持不下,各有输赢,战争一度陷入了僵持。但没过多久,增援赶来的邑国军队从背后给桦国军队造成了打击,正面的宣国北南二军乘势发动攻击。
  那几日高原之上,狼烟遍地,烽火连天。
  双方的军队在几乎无险可守的开阔地带,正面对决,死伤无数,流血漂橹。
  云霁每天都在邺城之中等消息,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心急如焚。生怕一眨眼漏听了什么,听错了什么,害怕前线传来的是坏消息。
  战况特别激烈的那几天,通报消息的士兵连着几天都没有回来,云霁止不住地后悔,后悔当初出使了邑国之后,应该直接赶往桦国,而不是到邺城。
  尽管理智告诉他,单骑前往,无非只是送死而已。非但如此,还可能连累他人,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他早早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只是前方迟迟不来消息,陈博涉生死未卜。如果他去前线的话,至少能看到,至少能听到,至少能陪在他身边,即使死了……也能在一起。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竟对陈博涉有了这样的想法?
  之前明明还说着功成身退,留下万世芳名已足矣。但为什么只要想到事关生死,想到从今往后可能阴阳两隔,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是因为害怕像前世一样,被那个男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尘世上吗?
  ——
  云霁发现这一世的自己已经变了,很多想法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因为那个男人囚禁了他的一生,所以他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那个男人改变了。
  什么时候爱上的?什么时候开始,云晗昱的理想就变成了,成为那个男人身边足以辅佐他的人?什么时候开始,二人关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依靠,依赖,变得离不开了?
  云霁回忆着,但记忆的片段零零碎碎。
  他记得男人在那次险些杀了他全族的人的过错之后,就变得温柔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男人不再用强硬的手段禁锢着他,虽然依然不让他踏出寝宫半步,但不会再强着要他。只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又在他醒来之前,松开了手。
  有几次他并未睡着,见男人过来抱着他了,也只能装模做样地闭上眼睛。如果揭穿了男人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反而会有些尴尬。
  男人抱着他,蹭着他的后背,喘息渐渐有些粗重和急促,喷在他后颈的吐气也是滚烫而火热,仿佛会将他灼烧了一般。接着,这个喘息变得不均匀了起来,男人在他身后悉悉索索地动作着,时不时地哼了几声,又迅速化为急促的喘息。
  呵气、喘气、呻吟、支吾、摩擦、动作……衣物摩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即使是傻子也明白男人正在做什么。
  男人的额头突然抵到了他的肩胛骨,喘息也是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轻哼了一声,长舒了一口气,摩挲了几下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他被男人的动作搅得一片慌张,随即全身也跟着发烫了起来了,直到男人的额头贴着他的后背,他能感觉男人微微的颤抖和释放的时候,他又觉得男人真是忍耐了很久。
  从夏到冬,他一直摇头抵抗着,男人便一直忍耐着。只是偶尔蹭着他发泄一下,但发泄的次数,对于孔武有力,风华正茂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少得可怜。
  即使如此,男人依然是每晚都来他的寝宫。
  有时候,甚至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将这样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逼得只能靠自己疏解。
  如果那个男人想的话,他可以随便去任何一个后宫嫔妃中,解决这个压抑已久的需求。如果对后宫之人不满意,他还可以在普天之下选拔俊男美女,以供自己的不时之需。
  但一次都没有。
  男人有了他之后,仿佛就变傻了,变愚笨了,变得一根筋了起来。即使知道他的怨恨、委屈、报复和抗拒,也愿意一次次地靠近他,渴望他,祈求他,一次次地撞上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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