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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犯罪心理——薄荷猫

时间:2017-04-06 18:01:47  作者:薄荷猫

    院子里静悄悄的,柳枝早就遣了丫头们去睡,连汲香都没有留下。但三人仍旧是轻手轻脚的,直到进了房门,陆徵才大大地喘了口气。
    屋中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陆徵僵硬的手脚才算有了些知觉,他扶着简余坐下,又吩咐柳枝去拿伤药和衣服。
    柳枝应了,又道:“您二位身上都湿了,不如奴婢去煮了姜汤,喝一碗也好去去寒气。”
    “还是你想的周到。拿了就放到外间吧。”
    柳枝离开后,陆徵连忙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看到简余还没动,不由得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不难受啊?”
    简余移开眼睛:“你转过去。”
    陆徵看了看自己,有些好笑道:“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话是这么说,但人还是听话地转了过去。
    听着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徵忍不住道:“你受伤了吧?方不方便,要不要帮忙啊?”
    那动静停了停,随即就是简余低低的声音:“不必。”
    陆徵耸了耸肩,拿毛巾随便一擦,就把干净的衣服穿上,头发却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打散了披在肩上,做完这一切,陆徵才问:“好了没?”听见身后没动静,急忙回过头,发现简余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靠在床柱上,腹部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陆徵顾不得别的,赶紧将伤药拿过来给他上药,大概是药物刺激的缘故,在上药的时候,简余又醒了过来,挣扎着:“我……自己来……”
    “你少逞强了!”陆徵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等你自己来,血都流光了。”
    简余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细心地处理好伤口,待到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毕,陆徵才出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数落道:“我怎么每次碰上你都是帮你上药?”
    简余嘴角勾了勾,低声喃喃:“因为这世上……只有你肯帮我上药……”
    陆徵在收拾伤药和绷带,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简余道。
    陆徵将东西都放到外间,又把简余扶上床:“你今晚就睡这吧!”又抢在他之前道,“可别跟我抢卧榻,你是伤员知道吗?”说完极其强势地把人按在床上,“快点睡!”
    简余只能默默地看着陆徵一个人毛手毛脚地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又一叠声地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喝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以后,又把水壶拿进来,放在他床边的小几上,嘀咕着“你要是渴了伸手就能拿到……算了,你渴了还是喊我吧!哦,要出恭也喊我……要是难受……那个喊我没用,得给你喊大夫……”
    这种唠唠叨叨的关怀简余从未感受过,他几乎是贪婪地看着陆徵的身影,房间的暖意仿佛顺着他的四肢百骸进入肺腑,又暖进了心里,在这种环境下,他慢慢地睡着了。
    陆徵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看发现简余已经睡着了,顿时有些悻悻道:“睡着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呵欠,自从来到古代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晚才睡了,便也一头栽在卧榻上,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柳枝煮了姜汤回来,就只听见房间里细细的呼噜声,她掀开帘子,发现两人都睡了,只能将姜汤放在桌上,吹熄了蜡烛。
    待到她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早已是东边泛白了,柳枝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汲香站在廊下,灯笼也没打,斑驳的树影照过来,宛如鬼怪。
    柳枝按住乱跳胸口,强笑道:“姐姐可是起夜?怎么也不打个灯笼?”
    汲香淡淡道:“少爷刚刚才回来吧?”
    柳枝擦过她的身边朝自己房里走去,闻言便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汲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别瞒我了,我都看见了。”
    柳枝停住步子,侧过头道:“那姐姐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那不是少爷!”汲香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一张秀美的脸上满是癫狂,“他是个妖怪!”
    柳枝冷下脸色来:“姐姐莫不是病了,胡说些什么呢!”
    汲香惨笑道:“少爷爱吃咸香的东西,不爱吃甜的,喜欢鲜艳的颜色,虽然总是表现的很凶,但最为护短,少爷答应过阿仁要帮他找到亲人,答应过锦鹿姐姐要帮她销了奴籍,还要给她出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死死地看着柳枝,声音嘶哑,“可是阿仁被卖了,锦鹿姐姐被卖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
    柳枝一把捂住汲香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她:“姐姐病了就好生休息,这些话我听见了还好,若是叫外人听见,怕是夫人那里也饶不了姐姐!”
    “夫人……”汲香讥讽地看向柳枝,“柳枝,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连我都发现不对劲的事情,夫人会不知道吗?”
    柳枝的心沉了下来,她转身就往陆徵的院子里跑,却不防颈后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陆徵醒来后,简余早就没了踪迹,只是留了一张纸条,写明了昨夜的发现,陆徵皱起眉头:“另一个人?”他悚然一惊,“双重人格?!”
    陆徵隐约有些印象,云氏曾经说过,山阳公主怀孕之时怀的是双胎,但是因为孩子早产,所以两个孩子只活了一个。这些年葛回行事荒唐,不念书也不习武,山阳公主也不曾教训过他,所有人都同情山阳公主的遭遇,觉得她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将两倍的母爱都放到葛回一个人身上。
    陆徵却觉得山阳公主恐怕正是怕人发现葛回身上的异状,毕竟这种现象在古代被称作是一体双魂,被当做是恶鬼上身,尤其葛回的另一个人格还是如此残暴嗜杀,所以伺候葛回的几乎都是哑奴,而少奶奶冼氏恐怕也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些,惧怕之下产生的心理疾病。
    如果是这样,恐怕眠春被杀一案也就有了解释,只怕那小妾正是因为什么原因触发了葛回的另一个人格,所以被杀了,而葛回的主人格并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执着于眠春被杀一案,而他的母亲山阳公主却不愿意提起。
    陆徵觉得豁然开朗,随即又感到有些低落,这不是在现代,哪怕案子破了,恐怕也没用,再说葛回具有双重人格,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自己犯下的案子。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汲香领着几个端着梳洗用具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陆徵愣了一下:“柳枝呢?”
    汲香笑了笑:“柳枝妹妹可能是累了,奴婢见她睡的香,就没有喊她。您若要找她,奴婢这就去喊。”
    陆徵这才想起来,昨夜柳枝为了等他们,也是很晚才睡,顿时觉得有些愧疚:“是我疏忽了,别喊她了,还是让她好好睡吧。”
    汲香轻轻一笑:“知道了。”说着让两个小丫鬟退下,捧了毛巾送到陆徵面前,趁着陆徵洗漱的当口,她目光一闪,一把剪刀慢慢落到了手心。
    就在她想要刺过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阿福的声音。
    “少爷!楚王殿下来了!”
   
    第五十八章 永宁帝
   
    容禛的表情很是严肃, 看到匆匆赶来的陆徵才缓和了少许, 这让一旁的英国公陆擎有些无语。
    “那两个送饭的狱卒尸体已经找到了。”容禛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 便拉着他往外走,“详细的在车上说。”
    两人坐上了马车,楚王的马车很大, 还袅袅地燃着熏香。
    陆徵当然是不相信楚王是为了这一桩案子来的,先不说这案子就不归他管,即便是归他管, 打发个人过来就行了, 何至于让堂堂亲王亲自跑腿,英国公应该也是看出来了, 只是没说。
    果然,刚上了马车, 容禛就说出了实情:“皇兄要见你。”
    陆徵被这个雷炸的有些神志不清:“皇……皇……皇……”
    容禛有些好笑地弹了弹他的脑门:“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徵摸了摸通红的额头,从前他就是个升斗小民, 可穿越一遭,不仅白白当了个官二代,眼下都要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会晤了, 感觉都跟做梦一样。
    “把这一脸傻像收一收。”容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陆徵的幻想。
    陆徵忍不住反驳:“什么傻像!这是敬畏!”
    容禛冷冷道:“你瞪本王的时候怎么没想要敬畏一下?”
    陆徵缩了缩脖子:“那不一样……”
    容禛懒得跟他纠缠这些问题, 将进宫要注意的地方说了一遍,发现陆徵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由得暗叹一口气:“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吧。”
    “哦。”陆徵回过神来,茫然地问, “你刚刚说什么?”
    “……”
    过了一会,陆徵问道:“十九叔,陛下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不知道。”
    “十九叔,还有多久到皇城啊?”
    “自己算。”
    陆徵不知道容禛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淡,一边感慨着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一边十八般武艺尽出地坚定抱大腿的行为,好不容易才打动容禛。陆徵抹掉一头的冷汗,心想他就快跪下叫亲爹了,哄女朋友也不过就这难度吧!
    容禛不知道陆徵的腹诽,淡淡道:“皇兄召你多半是为了黛儿公主被杀一案,他问什么,你就照实回答,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闭上嘴,我替你答。”
    陆徵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紧张,这不是什么模拟游戏,他即将要见到的,是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最顶端的人物,他握有的是整个国家的生杀大权。
    马车驶到了皇城门口停了下来,虽说容禛有了永宁帝御笔亲赐的宫道上走马的特权,但他仍旧谨守本分,他做事被人诟病蛮横无理,却总是在这样的小节上不越雷池一步。
    引路太监带着两人在宫道上慢慢地走着,容禛侧头看了一眼陆徵,少年白皙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的眉毛有些淡,却更显得一双眼睛宛若冷泉,透彻而又透着清凌凌的冷静。
    容禛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着陆徵的侧脸入神,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皇兄说起这个少年时,主动揽下带他觐见的差事,到如今他还记得皇兄脸上那玩味的笑意。
    容禛有一点后悔,这对于他来说是种很少见的情绪,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少年有一些未明的情愫,可哪里知道这种情愫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影响自己到了如斯地步,这对于容禛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就在容禛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勤政殿很快就到了,引路太监将他们带到偏厅,便进去禀报。
    -
    永宁帝大约四五十岁,看着十分精神,一双凤眼含着一丝笑意,下颚上留着短短的胡须,容貌并不算十分英俊,但长久身居高位的威严替他增色不少。
    “臣弟参见陛下。”
    “草民陆徵参见陛下。”
    容禛居亲王位,并不需要跪拜,但陆徵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行了跪拜之礼。
    永宁帝叫了他起来,又给容禛赐坐,这才道:“去岁朕就听说英国公府上出了个少年英才,今日一见,倒真是英雄出少年。”
    “陛下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陆徵连忙又跪下行礼。
    “行了,不必拘束。”永宁帝看了一眼容禛,“朕听闻十九弟也对你另眼相看,你既然称他十九叔,便叫朕一声四叔吧。”
    陆徵有些莫名,永宁帝固然能够平易近人,他却不能这般不知轻重,无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容禛。
    容禛轻声一笑:“皇兄就不要拿小辈寻开心了,这小子莽撞,万一真的叫出来,岂不是叫人说他轻狂?”
    永宁帝哈哈一笑,这一茬揭过不提。
    陆徵却觉得背后一阵冷汗,他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在这宫中行走不仅要小心谨慎,还得有颗强大的心脏才行,不然题题都是送命题啊!
    接下来永宁帝就问了陆徵一些案情的情况,这些都是陆徵的亲身经历,倒也回答的不错,这般很快就到了中饭,陆徵是巴不得赶紧回去,可永宁帝谈兴正浓,竟然把他们留下来用膳。
    换了哪家勋贵子弟,要是能这般得到皇帝赏识,早就铭感五内跪下来三呼万岁了,陆徵虽然规规矩矩行了礼,却并没有表现地太过激动,倒叫暗暗观察他的永宁帝赞了一声不卑不亢。
    永宁帝不喜奢华,所以即便是留人用膳也不过八菜一汤,三人分桌而食,御膳自然是精细异常,换了平时陆徵定然会细细品尝,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只觉得味同嚼蜡,所幸一旁的容禛给了他莫大的安心之感,否则他只怕吃都吃不下。
    吃过饭,永宁帝一边让宫女伺候擦手,一边对容禛道:“苏依黛儿的死恐怕瞒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只怕北疆又起战火。却不知那羯人新的大单于是何种样人?总归这件事是我们理亏,若是能够谈和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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