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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犯罪心理——薄荷猫

时间:2017-04-06 18:01:47  作者:薄荷猫

    “不可能!”唐敏直接反驳,“堂堂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把脑袋钻进一个绳套里去。”
    陆徵却问一旁伺候的仆役:“罗大人是否平日里看东西不清晰,看什么都要凑很近去看?”
    仆役点点头:“正是如此。”
    陆徵点点头,那最后一个疑问也没有了。根据石斛验尸的结果,那杀人的细索比针还要细,当时是晚上,油灯昏暗,再加上罗洪是近视眼,会发生这种事也未必不可能。
    陆徵没有回答唐敏的疑问,而是问已经爬上屋顶的包铮:“包大哥!有什么发现吗?”
    “有!”包铮中气十足地回他。
    过了一会,包铮将从屋顶上发现的东西放到了地上铺着的白布上。
    一共有三件东西,第一件是几块瓦片,一块瓦片的侧面有一条白色的细线,而在细线的左右则有几点深褐色的圆点状痕迹,根据石斛判断,是血迹,另一块瓦片,或许不能说一块,因为它已经碎成很多块了,应该是受力时被踩碎的。第二件是一片花瓣,说花瓣并不准确,这种花名叫雾中瑶谷,是非常名贵且罕见的茶花,在春寒料峭的燕京城,或许只有成国公府的暖房中才有,而在案件发生当天,苏依兄妹就受邀参加了成国公府的宴会,也与众人一同观赏了那几株种在暖房之中的雾中瑶谷。
    如果说前两件尚且不能说明什么,那么这第三件物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第三件物品是一枚珍珠扣子,北疆并不产珍珠,但他们却极度钟爱这种珠宝,黛儿公主更是如此,她的衣服上所有的扣子全是珍珠所做。
    唐敏重重地吸了口气:“果然是她!”
    陆彻已经派人将这三件东西都一一收好,作为证据,听到唐敏这么说,扯了一个笑容道:“虽说案子是本官三弟所破,但他小小年纪不堪重任,这面禀陛下的任务还是应当交由唐大人去做才行。”
    唐敏被他的话一噎,这人摆明了就是警告他别抢陆徵的功劳,却用这么虚伪的口气说出来,让唐敏破案的喜悦也被他的话给倒尽了胃口。
    “陆大人放心,唐某自认还是有几分廉耻,是做不来抢人功劳这种事的。”唐敏咬牙切齿。
    陆彻居然还虚伪地回以一笑:“那小弟就承蒙唐大人照顾了。”
    唐敏直接别过脸去,不想再跟他说话。
    而陆徵在案子破了之后,却仍旧有些疑惑,在他看来,这两桩案子还是有些奇怪的,比如为什么异国的黛儿会对罗洪的习惯那么清楚。他虽然将案件的过程给还原出来,可他也很清楚,想要如此完美地犯下这桩案子,罗洪的习惯是一个原因,凶手的大胆和谨慎也绝不可小觑,而这样一个人会将如此明显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落在现场吗?
    -
    因为物证齐全,黛儿很快就被抓了,捕快在她的房中还搜出了一件少了一粒纽扣的衣服。然而有如此明显的证据,黛儿却抵死不认,她是羯人皇族,又加之使者和苏依云歌极力作证她不可能去杀人,所以,在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前,黛儿只能被关押,却不能定罪。
    而所谓的决定性证据,一是凶器,二就是兰敬仪死前抓伤的痕迹了。
    然而……
    “没有?!”唐敏不可置信地问。
    负责给黛儿查验身体的嬷嬷点点头道:“回唐大人,的确没有,公主的身体毫无瑕疵。”
    “怎么可能!”唐敏头上的冷汗一下就落了下来,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当时也只是说可能,或许不一定被抓伤……”
    而一旁的陆彻却深深地锁起了眉头:“那依嬷嬷您看,这位公主殿下可身怀武功?”
    嬷嬷依旧摇头:“公主骨骼纤细,手掌握之柔弱无骨,肩背虽然修长,但应当是修习舞蹈所致,老身看不出她有身负武功的迹象。”
    这位嬷嬷是玄甲卫之人,若不是黛儿公主身份特殊,永宁帝是绝不会让她来为公主查验身份的,她所说的话,定然没有差错。
    “但是……”嬷嬷想了想,又道,“两位大人,老身曾经听师父说过,这世上也有高手,武功臻至化境,返璞归真,反倒如同常人一般,所以,老身也不敢完全肯定。”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算大。
    送走了嬷嬷,陆彻与唐敏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
    而在楚王府,容禛在听完属下的汇报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他们可确定了?”
    “据说是陆徵公子破的案。”
    陆徵如今虽然只破了两桩案子,可在燕京城的名声已然不小了,也就是因为如此,陆彻与唐敏才会信任他,抓了黛儿公主。
    容禛却没这么容易轻信,他与这位公主虽然相交并不深,但也看得出来这就是一个皇家娇养的公主,自负美貌却骄傲任性,容禛看人向来很准,若黛儿这副模样只是伪装,他倒是要为她的伪装感到惊艳了。
    聂止疏却不解道:“不是说已经有了证据吗?怎么可能会弄错?”
    “证据是可以被伪造的。”容禛淡淡道。
    “若是伪造,凶手干嘛要将矛头指向黛儿公主呢?”聂止疏问。
    “我却更关心,凶手为什么要杀罗洪和兰敬仪……”容禛低头沉思,“如果是为了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兰敬仪死后,谁都有可能,莫非仅仅是为了搅浑一滩水吗?”
    “主人想那么多作甚?”聂止疏道,“既然黛儿公主被抓了,不管她是不是凶手,她那里肯定会有线索,到时候自然能够顺藤摸瓜。”
    容禛摇摇头:“只怕想要这么想的人都会失望了,如果凶手不是黛儿,那么,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与此同时,唐敏和陆彻满脸凝重地站在地牢之中,他们面前的,是已经变作一条死尸的黛儿公主。
    唇色发黑,眼睛大睁,眼白处布满血丝,指甲泛紫,身上有明显的血点,是中毒死亡。
    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让这起案子再次陷入了迷雾之中,而最重要的是,黛儿是死在夏朝人的监牢之中。
    如果她的死是有预谋的,那么,现在真正的大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五十五章 大理寺
   
    苏依云歌被人拦在地牢之外,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愤怒:“贵国不由分说就将小王妹妹当做杀人嫌犯, 如今还未判决, 怎么?连探视都不准了吗!”
    拦住他的衙役心中也是无奈,黛儿公主的死虽然被封锁了消息,但依旧有谣言传了出来, 不然,苏依云歌怎么会这么早就来地牢?可他们依旧只能依照上级指示,将他拦在外面。
    苏依云歌说了半天, 这些衙役依旧动也不动, 他毫无办法,只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陆彻和唐敏早在第一时间将黛儿死亡的消息报告给永宁帝, 永宁帝怒不可遏,但罚这二人也是无济于事, 只能督促他们赶紧破案,同时派人稳住苏依云歌。
    陆彻和唐敏加紧了搜索凶器的步伐, 如果能找到凶器,自然能将黛儿的死归结为负罪自杀,可找遍了黛儿居住的房间, 甚至黛儿的侍女也被严刑拷问, 都没办法得到有用的线索。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苏依云歌的疑心只会越来越大。
    陆徵则重新回到了兰敬仪死亡的现场,罗洪死亡的过程他并没有推断失误,罗洪那近乎于强迫症的生活习惯是凶手可以完美利用这种杀人手法的最重要一个因素,但是兰敬仪呢?
    兰敬仪并没有强迫症, 也不是近视眼,如果用相同的方法杀他,成功率会特别低。难道仅仅是因为侥幸用了先前的方法杀了罗洪,所以觉得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杀了兰敬仪吗?
    陆徵有些犹豫,如果单单从罗洪的案子上看,凶手胆大心细,按道理,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兰敬仪的案子上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的,除非……
    “她应该是想要嫁祸给黛儿公主吧。”一个低哑的声音出现在陆徵旁边。
    陆徵侧过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简余,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简余摊了摊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破了这桩案子,否则三司会审根本无法进行下去,因既然如此,我还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陆徵没有想太多,而是顺着简余的话接着说道:“如果想要嫁祸,凶手应该有很多办法,而不是用这样曲折迂回的方法,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兰敬仪手上的伤痕,或者根本没往屋顶上去想呢?又或者那花瓣和珍珠扣子落在了什么缝隙里头,没有被发现呢?”他摇摇头,“嫁祸的变数实在太大了,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没往这个地方想的缘故。”
    “你这么说也算不上错。”简余说道,“但是黛儿如此迅速被杀又是为什么呢?如果凶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怎么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地牢的守卫可不松懈,不是早有准备的话,想要混进去杀人并不轻松。”
    “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他杀?”陆徵不解地问。
    简余唇角微勾:“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死的表情不会那么惊恐。”
    陆徵并没有看到黛儿的尸体,只是听说她中毒而亡,听到简余这么说,他也点点头:“如果黛儿不是自杀,那么这桩案子就是早有预谋,甚至案件的发展都是被人算计好的。那恐怕我们没有发现证据,凶手也会想办法将矛头指向黛儿。”
    “苏依黛儿是羯人皇廷的明珠,在羯人一族颇受爱戴,如果她死了,羯人一族愤怒之下,恐怕会立即向大夏发兵。”简余淡淡道。
    “可是挑动两国交战,对凶手有什么好处?”陆徵猜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可控性太大……难道是与我们或者羯人一族有仇?”
    简余回道:“黛儿不明不白死在大夏,从明面上看,大夏是理亏的,与大夏有仇的可能性更大。”
    “既然如此,凶手想得到什么呢?”陆徵有些急躁地咬住指头。
    简余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指扯出来,细细地用手帕擦干净:“别急。”
    陆徵愣了一下,简余低着头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可他还是感觉到了不自在,好在简余擦干净就放开了手。
    陆徵不敢再咬指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那么,回到最初,罗洪与兰敬仪的死究竟是为什么?”陆徵冷静下来,“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他如此大费周章杀掉两名朝廷大员,甚至挑动两国交战?”
    简余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陆徵静静思考。
    陆徵的脑子在迅速地运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突然有些呆呆地转过头,看向简余:“这两人入睡时旁边都没人伺候吗?”
    简余不知道他要问什么,派人去找了兰敬仪的小厮,小厮点点头:“大人好干净,平日里都是不太喜欢人近身伺候,尤其是睡觉时,连外间都不准留人的。”
    陆徵又陷入沉思,先前罗洪一案时,他也问过小厮罗洪的生活习惯,罗洪平日里也不太喜欢别人近身伺候,哪怕是同夫人过夜,之后也一定会回到自己房间歇息,可以说这两人熟睡时,都是独自一人的,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缘由呢?
    陆徵以前看过一些有关特工的书,上面就有说这些特工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平日里精神紧张,害怕自己在睡梦中吐露秘密,所以只有独自一人时才能入睡。可罗洪与兰敬仪又不是特工,两人家世清白,为人也没有什么疑点,那么……难道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和陆徵一样,容禛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的方法就要简单粗暴得多,可怜的宋之意,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不过他这个情报头子也不是白当的,只要有了方向,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罗洪和兰敬仪原本都是微末小官,罗洪出身寒门,兰敬仪虽然出自兰家,却并非嫡支,这两人的发迹都是源自二十年前的魏王谋反一案,魏王母家霍家被审理一案,案卷就是由罗洪所写,当时兰敬仪作为东宫属臣,在抄没霍家之时,就跟随在当时的太子现在的永宁帝身边。之后罗洪青云直上,不过六年时间已经官至大理寺卿,兰敬仪与之相比稍逊,不过以他的能力,七年能做到大理寺少卿也算是速度很快了。
    容禛慢慢地蹙起眉头,又是二十年前,这两人与他所查的事情是否会有关联?
    宋之意道:“我在查这两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罗洪和兰敬仪的私交极好,但是不管是两人的下属甚至是家人,都对此不太了解。”
    “私交?”容禛的食指慢慢地敲着桌面。
    “俗话说,男人之间四种感情最深,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宋之意笑嘻嘻道,“却不知这两人是哪一种?”
    “我与兰敬仪打过交道,这人脾气可称不上好,即便罗洪是他的上司,恐怕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去结交,而罗洪此人,据说极为方正严谨,这两个人私交甚好,倒是有些意思。”容禛慢慢道,“这两人最早的交集就在二十年前的魏王谋逆案,却不知此案究竟有什么玄机?”
    宋之意道:“如果是为了二十年前的魏王谋逆案,可当时审理此案的官员加起来有二三十人,且如今大多也身居高位,凶手为什么将目标放在这两人身上?”
    “我奇怪的地方在于,为什么这两人要留在大理寺?”容禛道,“永宁十二年,罗洪本有机会外调,他却拒绝了,永宁十三年,兰敬仪任大理寺少卿,可当时他是有机会出任工部侍郎的,虽说两者级别差不多,但当时的工部尚书垂垂老矣,而大理寺卿罗洪却年富力强,无论怎么选,工部的机会总会更好,兰敬仪为什么要去大理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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