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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犯罪心理——薄荷猫

时间:2017-04-06 18:01:47  作者:薄荷猫

    赵学谦似乎没有看出他的戒备,平稳道:“这案子除了陆老爷,还有陆大人这另一个受害者,唐大人与在下于情于理也应该上门探望才是。”
    唐敏笑眯眯地在一旁帮腔:“正是如此。”
    陆徵心塞的不行,可又不能真的阻止他们,不然岂不是说明大哥受伤有猫腻?他真是越来越警惕赵学谦了,他未必想用这种低级的手段诬陷大哥,毕竟大哥身份贵重,不比简余,可若说他真是为了案子着想,这才上门拜访,他却是怎么也不信的。
    -
    几人来到英国公府,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又拜见了英国公夫妇,这才往飞鸿院而去。
    因为陆彻卧床养病,所以裴氏作为女主人出来招待他们,陆徵却看到裴氏温和笑容下的那一抹不悦。
    陆彻被人扶着走出来,脸色依然苍白,态度却无懈可击。唐敏与陆徵虽然关系不好,可看到对方这么病怏怏的样子,也多少有些物伤其类的伤感。
    赵学谦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几轮寒暄过后,他单刀直入地问道:“那日,陆大人在祠堂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吗?”
    “并没有。”陆彻说道,“祠堂很是偏僻,本官和大堂伯去之时,连清扫的下人都没有。”
    “您本人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陆彻想了想才道:“那日本官走在路上忽然觉得脚底有些刺痛,本以为是石子没有清理干净,现在想来,只怕是步了大堂伯的后尘,踩上了那根毒针。”
    “那几日天气寒冷,几乎是滴水成冰,犯人将针放在地砖缝隙之中,又在缝隙中倒了水,水结成冰将针固定住,待到过了几日,出了日头,冰自然会化去,一根细小的针藏在缝隙之中,只要有仆妇清扫,尘土自然就会将凶器覆盖。”赵学谦说,“这计策可谓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若非您一同中了毒,只怕这就要变成一桩无头悬案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陆彻淡淡道,“听赵书令的意思,似乎已经找到犯人了?”
    赵学谦不置可否:“这名犯人不仅为人细心缜密,且对于陆老爷的行踪也很清楚,更重要的是,他在陆府权力很大。——陆大人可有怀疑人选?”
    陆彻冷冷道:“听赵书令的意思,倒像是陆府的哪位主子所犯?”
    唐敏在一旁补充道:“陆源在事发前的确进过祠堂,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已身负最大嫌疑。”
    陆彻没有说话。
    陆徵却忍不住道:“你们有证据吗?”他倒不是替陆源抱不平,虽说从动机上看陆源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但就像赵学谦先前所分析的那样,陆府几位主子几乎各个有嫌疑,只是陆源进过祠堂,因此成为他最不利的因素。
    陆徵尝试做心理侧写,却总是不得其法。从案子的布置来看,这个犯人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之人,然而从案子的实施上来看,犯人却显得过于急躁,且疏忽大意。这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特征,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特质呢?
    陆徵很犹豫,他觉得陆源不是凶手,可却拿不出有力证据。
    唐敏听了赵学谦的话,也给了肯定的意见:“就如赵兄所说,即便不是陆源,他定然也是知道什么线索的。”
    言下之意,陆源是肯定会到牢里走一趟了。
    陆彻却冷下脸色来:“两位这是何意,既不确定凶手,却将老二带进牢中,让世人如何看待他?亲子弑父?!”
    他这么一说,唐敏也有些犹豫了,首先他们并不确定陆源是不是凶手,若最后查出来他是那还好说,可若他不是,亲子弑父是如此大的罪名,不仅给陆氏一族蒙羞,也是狠狠地丢了英国公府的面子,唐敏虽然向来不喜欢这些世家,可他也知道这些庞然大物要对付他这么个毫无底蕴的寒门简直就是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唐敏可以讽刺陆彻,甚至给他使绊子,这都是他背后有永宁帝给他撑腰,可他若真惹上了陆氏一族,只怕连永宁帝也保不住他。
    陆彻的话镇住了唐敏,却没有影响到赵学谦,他看着陆彻道:“陆大人,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唐大人不过是依章程办事,您也是刑部官员,应当明白的。”
    陆彻眯起了眼睛:“若本官不同意呢?”
    赵学谦拱了拱手:“您若是信任陆二爷,自然可以替他作保,刑律之中也是有这一条的。”
    这一句话就直接将陆彻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事实上,他们谁都不敢肯定陆源是否清白,陆彻本想以势压人,却被赵学谦直接用律法压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小看了对方,本以为只是个熟读刑律的书呆子,却不想也是个做套的好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入了他设的套子里。
    陆彻为官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般设计过了,他脸上浮现冷冷的笑意:“赵学谦,你很好。”
    “是大人教的好。”
    陆彻被气的够呛,身子晃了晃,一旁的陆徵赶紧扶住他,顺势拍了拍陆彻的背,这才朗声对唐敏道:“唐大人,在下如今也是刑部官员,想来也是可以替我二堂兄作保的吧!”
    唐敏总算明白赵学谦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兴奋坑了陆彻一把,就被陆徵这神来一笔直接打蒙了,甚至连赵学谦也暗中皱起眉。
    陆彻却神色一松,给了弟弟一个赞赏的眼神。这种事情他是不能出面的,否则不管陆源是不是凶手,都会对他的官声有影响。赵学谦这一步实在是狠毒,然而陆徵所为却简单粗暴地打乱了他的布置,反正全燕京的人都知道英国公府的三少爷是个怎样的人,若陆源清白,毫无影响,若陆源不清白,不过一个罢官的下场,这官本就是蒙荫得来的,他有本事给弟弟蒙第一次,就有本事给他蒙第二次。
    先前他被被赵学谦气得一时乱了阵脚,好在陆徵还算机灵。
    陆徵虽然完全不知道大哥在赞赏他什么,但还是反射性地挺了挺胸,实际上他只是觉得陆源不是凶手罢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顺便坑了赵学谦一把?
   
    第二十八章 小松鼠
   
    唐敏和赵学谦离开后, 陆徵把陆彻扶回房间, 陆彻不放心, 问他:“老二他……果真?”
    陆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二堂哥态度很坦然,我觉得他不是。”
    陆彻叹口气:“但愿他不是, 这些年陆家衰败地太过厉害了,若是有了这样的丑闻,只怕会一蹶不振。”
    陆徵被大哥教育之后, 也知道了家族的重要性, 虽然他们已经分家,可在世人眼中, 英国公府和陆家依然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陆家真的出事, 英国公府一定会受到影响。
    英国公府这些年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是烈火烹油。英国公陆擎手中掌握了三十万大军, 虽然他已经激流勇退,但军权也没有旁落,依然掌握在陆循手上, 故而这些年英国公在朝堂上做老好人, 对于军国大事都闷不吭声,而陆彻虽然要才华有才华要资历有资历,也一直没能被外放。
    陆彻原来一直将弟弟看作小孩子,所以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这一次中毒之后他也看开了不少, 与其让弟弟懵懵懂懂地活着,倒不如将事情摊开原原本本告诉他。
    陆徵听得心惊,他一直以为自家备受皇恩,如今才发现所谓富贵和地位岌岌可危,这就是古代皇权的无情和残忍。
    陆彻冷声道:“赵学谦是四皇子的人,他想要拿我当踏脚石去立功,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四皇子?”
    陆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和简余的协议说出来,倒不是觉得陆徵会管不住嘴,只是不想他太早陷进政治的泥潭中。他现在还太小,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傻,不过傻人也有傻福啊。
    陆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大哥心里竟然是这么个形象,见大哥没说话就把这件事略过去了,说起自己从游小五那里听来的八卦。
    陆彻的脸顿时黑下来:“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见陆徵还一脸不知悔改的模样,就要拉开架势把他狠狠地说一顿。
    正在这时,却听说楚王容禛上门拜访。
    陆彻顿时就愣住了:“楚王?”先不说他跟楚王完全没有过交集,单说这位大红人回京之后就只进过一次宫,往后所有被送进楚王府的帖子简直就是泥牛入海了无踪迹,几乎全燕京的权贵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楚王会接了谁的帖子,他这时候上英国公府,不管是为了什么,只怕谁都会想到是为了年后的三司会审?
    陆彻也是如此想,却不由得皱起眉,如今他因为中毒,暂时没有出现在明面上,先不说楚王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但他这一来,只怕就将全燕京的目光都要吸引过来了。
    -
    容禛是正正经经上门拜访的,襄宜大长公主是容禛的姑姑,云氏是他的表姐,算起来,陆彻和陆徵两兄弟还得喊他叔叔。
    容禛不仅是长辈还是亲王,自然是不能屈尊来飞鸿院,陆彻让人抬了软轿送他到了正院,却正看到陆擎正与之想谈甚欢。
    云氏笑着道:“快来,见过你们的楚王叔。”
    陆彻、陆徵:“……”
    容禛适时地打了个圆场:“无妨,同朝为官,不必以辈分来论高低。”
    陆彻向来不是纠结这些的人,听他这么说便只是行了一礼:“楚王殿下。”
    陆徵本想跟着大哥一道,却被容禛打断了:“这便是先前破了那剥皮案的陆三少爷?本王远在扬州都听过你的事迹,倒是英雄出少年。”
    “您……谬赞了。”
    “本王向来欣赏有本事的少年人,你若是不嫌弃,便称本王一声十九叔吧!”
    “……”说好的同朝为官不必以辈分来论高低呢!!
    陆徵悲愤地看着容禛。
    容禛见了他的模样,本是古井无波的眸子却透出一点笑意:“怎么?不愿意?”
    “不……”陆徵感受着一旁的大哥在他腰间传来的力量,憋屈道,“十……十九叔……”
    “乖。”容禛笑着点了点头,取下腰上的玉佩递过去,“第一次见,本王也没准备什么,这个你拿去玩吧。”
    陆徵为难地看着那宛如羊脂一般洁白无瑕的玉佩,哪怕他看不懂这玉的雕工,单这玉质就已经是举世难寻了。
    云氏皱起眉头:“这礼物只怕太过贵重了。”
    “不过是个玩意儿。”容禛轻描淡写,直接就把云氏的话给憋了回去。
    陆徵看了看母亲,见她不再反对,就上前把玉佩收起来。
    寒暄完,云氏带了满屋伺候的人离开,房中只剩下父子三人和楚王,楚王便单刀直入:“本王此次来,为的就是年后的三司会审。”
    陆彻脸色一肃:“您的意思是?”
    “若说本王不参与三司会审,只怕你们也不信。”容禛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掀起轩然大波。
    陆彻震惊道:“您说什么?”
    若说此次江南之行收获最大的,非楚王莫属,楚王抄了那么多人的家,那一车车流入皇宫的金银珠宝就已经看得人眼馋,留在楚王手中的只怕更多。除此之外,就是年后的三司会审了,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至少陆彻早已摩拳擦掌,要借此次三司会审攫取政治资本,以期解决他目前在官场的尴尬局面。
    可是,楚王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这一份权力。
    不同于陆徵还是懵懵懂懂,陆彻和陆擎对视一眼,父子二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楚王殿下,这可不能开玩笑。”陆擎严肃道。
    “本王从不开玩笑。”容禛说道。
    陆彻看了一眼仍旧忧心忡忡的父亲,咬了咬牙,问道:“殿下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下官,却不知有何差遣?”
    容禛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陆大人是爽快人,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王想要看建武二十七年到永宁初年的所有案卷。”
    陆擎猛然站起身来:“殿下!”
    建武二十七年,魏王叛乱,宫中又发生大的变乱,永宁帝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扫平叛乱,登基为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存这两年的所有案卷,包括宫中的起居录等等。
    陆彻脸色变得很难看:“殿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不可能都是人做出来的。”容禛说,“据本王所知,永宁十一年熙春坊大火,刑部也受到了波及,这些封存的案卷曾经被搬出来过,那时候,陆大人应该已经进入刑部了?”
    “看来殿下是有的放矢。”陆彻压低了声音,“可下官即便知道,又怎么敢去做这要命的事情?”
    容禛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漫不经心:“陆大人若是怕,就当本王没说过。”
    陆彻早已冷静下来,他没有理会一旁焦急的父亲,拿出平日里的精明强干:“殿下这个要求,仅仅拿三司会审一个名额来换,可不太合适。”
    “一个名额?”容禛突然笑了,“区区主审,的确有些寒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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