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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犯罪心理——薄荷猫

时间:2017-04-06 18:01:47  作者:薄荷猫

    陆徵的受伤提醒了他,不管记忆是真是假,但这份感情是真的,他已经把陆彻当成了大哥,把英国公府的众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想通了这些,陆徵翻身坐了起来。
    “加油!努力!早日破案!”
    陆徵重扬斗志,朝着外面走去,他一定会尽快破案,唯有这样,才能还简余清白,为死者伸冤,也是他能为大哥做的仅有的事情了。
    -
    皇帝怒砸陆彻的事情很快从宫中隐秘地传了出去,一封密信被塞进了鸽子腿上的小竹管里,被人放了出去。
    雪白的鸽子一路朝着南方而去,最后落在了一座精致的宅院里,和秋风萧瑟的燕京不同,院子里遍植的花草树木仍是郁郁葱葱,被布置得格外精巧。
    一人将竹管里的密信拿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来到一间雕花木门前。
    “殿下,燕京的信到了。”
    木门里传来一声低咳,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拿进来。”
    暗处立刻走出来一个黑衣侍卫,将那封密信接过送了进去,在木门短暂的开合间,只能看到桌面坐了两个人在对弈,其中一人是金甲卫副统领梁珏,至于另一人,就是搅动江南这一池水的楚王殿下。
    楚王容禛的左臂受了伤,用绷带吊在了胸前,他的身材高大,大约常年在边疆,肤色略深,一双容家人特有的丹凤眼,眼角微微挑起,却因为他慑人的气势,反而盖过了容貌的俊美。
    梁珏现在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满头大汗。
    侍卫将密信给容禛看过,见他点了头,就将密信放进了香炉。
    容禛将白子放下,淡淡道:“梁统领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梁珏勉强笑了笑:“楚王殿下棋艺高超,末将甘拜下风。”他根本就无心下棋,他一来到扬州就被楚王坑了,随后就干脆被软禁在了这间别院里,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主子的布置被搅得乱七八糟,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让他一想到就恨不得吐血。
    容禛的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棋盘:“这才中盘,就要认输?”
    梁珏咬着牙道:“楚王殿下,您可知道如今江南已是一片乱象,您所为只是出了一时之气,然而结果却是人人自危,如今江南各州府官员缺额几乎达到了一半,若如此下去,不出半月,江南定然会陷入混乱,如此富庶之地民不聊生,必将影响整个大夏朝,您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容禛的食指又敲了一下棋盘:“能。”
    梁珏一肚子话被他这一个字卡在喉咙眼里。
    “看来梁统领今天不想下棋。”容禛平静地说,“来人啊,送梁统领回去。”
    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黑衣侍卫:“梁统领,请。”
    梁珏又急又怒,可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能愤愤地被黑衣侍卫带离了这间院子。
    等到他离开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人,摇着一把洒金折扇,笑眯眯地坐在了梁珏先前坐的位置上:“不如由我来和楚王殿下下一盘?”
    容禛的手指一顿,顺手拂过棋盘,将棋局打乱。
    那紫衣男人顿时不满地叫起来:“不是吧!就这么不想和我下?!”
    “你下得太烂。”容禛毫不留情道,“查出来了?”
    “他很谨慎,暂时还看不出背后站着的人。”男人摇了摇扇子,“原本我还觉得一个没兵没权的金甲卫副统领没什么可查的,现在倒是被他提起了兴趣。”
    “竟然也有你宋之意查不出的人?”容禛若有所思,“或许,他身后站着的未必是哪位皇子。”
    “这是个好思路!”宋之意折扇一合,往掌心一敲,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容禛皱起眉头:“你出去一趟,就这么点收获?”
    “当然不是。”宋之意兴致勃勃道,“你知道燕京之前发生的一起凶杀案吗?据说人皮都被剥了,极其恐怖!刑部查了半个月,愣是没有查出半点头绪,倒是这凶手又接二连三地犯案,据说整个燕京都是人心惶惶的。但这不是重点,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
    对着宋之意那双期待的眼睛,容禛冷冷地回:“不说就滚。”
    “……好吧。”宋之意表示做人要能屈能伸,“重点就是这次审案的陆彻被陛下在朝堂上用茶杯给砸了,而有传言,陛下前一晚睡在贵妃娘娘的明粹宫。”
    “所以呢?”
    眼看容禛已经不耐烦了,宋之意不敢再卖关子:“听说贵妃原本一直想将英国公嫡次女嫁给自己的娘家侄子,被国公夫人拒绝后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给陆彻使绊子。”
    “哎,可怜四皇子一直苦心经营,先前还挑起韩二和陆三的矛盾,直接让两家成了仇敌,绝了大皇子的路,结果自己后路起火,想想也是蛮可怜的。”宋之意说的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容禛的表情。
    “让你当个密探头子看来还是屈就了,在家长里短上你倒是别有天分。”容禛面无表情地说。
    宋之意不乐意地嚷道:“什么家长里短,你看不出来吗?四皇子绝了大皇子拉拢英国公府的路,结果又被人给阴了一记,如今两败俱伤,恐怕更加急切地要拉拢什么人,而这满朝上下还有比你楚王殿下风头更盛的人物吗?待你过一段时间回了京,只怕会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容禛不置可否。
    “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一看便知的事情,有什么好吃惊?”
    宋之意连着被他打击,整个人都蔫了:“表哥,你这样是找不到王妃的你知道吗?”
    容禛瞟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你就滚回北疆。”
    “好好好……我不说了。”宋之意赶紧闭嘴,却又想起什么事一般,“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
    “就是陆三,据说受了伤之后整个人都安分了不少,不仅如此,这次的剥皮案他似乎也在暗中查探,看起来倒是比刑部那帮草包靠谱得多。”宋之意说,“我们找了钱法曹这么多年也没消息,若是陆三有本事,让他试试也未尝不可?”
    容禛听着他的话陷入沉思。
    宋之意握着扇柄又敲了敲手心:“这些年我们几乎将中原都找遍了,就是一点音信都没有,那老头也太会躲了。”
    “还有西域。”容禛沉声道,“此间事了我会派人去趟西域,他当年离开燕京时年事已高,就是离开也终究不会太远。”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吧。”宋之意叹了口气,“当年涉及此事的人大多都被灭了口,又加上年代久远,我们手头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查下去。”容禛不容辩驳道,“我不信什么事能够万无一失,查下去总会找到缺口的。”
    宋之意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放心,燕京那边的事包在我身上。”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燕京这案子我瞧着古怪得很,怕是钱法曹来了也未必能破,若是陆三能破了案,岂不说明他有本事?”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宋之意嘻嘻一笑:“就当是看个戏,浪荡纨绔一朝逆袭不是很有看头?”见容禛没有反驳,眼睛一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第十九章 白泉山
   
    陆徵骑着马出了城,他的禁足令解了后,四个护卫就没有再贴身跟着他,故此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出了门。
    陆徵也没有出门带人的习惯,他满心想着的就是这桩案子,他想要去第一起案子的现场。
    对于连环杀人案来说,第一起案子都是非常重要的,罪犯往往会在第一起案子的现场留下最多的证据,陆徵现在已经陷入了瓶颈,案卷只会束缚他的想象力,他需要到现场去找一找灵感。
    白泉山名字里虽然有山,但实际就是个不大的土坡,林子里阴森森的,除了樵夫大概没什么人会来这里,陆徵牵着马走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在树木掩映之下的破败寺庙。
    这庙的一半已经塌了,剩下这一半也是摇摇欲坠,墙面上的壁画已经斑驳起壳,只剩下最中央立着的观音像,两只手臂也不知掉到了哪里,观音身上的漆掉了大半,把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生生地变成了鬼魅。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腐臭味,地上还能看见一滩深褐色的痕迹,这大概就是先前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陆徵一腔热血跑到这里也冷得差不多了,瞬间就被这阴森可怖的场景给吓到了。
    “怎么好像有点冷……”他搓了搓胳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案子上,而不是关注周围的场景。
    他围着那摊干涸的血迹转了一圈,案卷上详细地写了仵作的判断,被害人的牙关放松,这说明凶手是在被害人昏迷的时候将她勒死,之后才实施的剥皮,而根据石斛的说法,在这之间凶手还对被害人实施了性侵。
    尸体前方的供桌没有移动,地上也看不出挣扎的痕迹,这也证实了被害人是在无知无觉中被杀的。陆徵甚至还看了一下尸体附近的地板,上面甚至没有飘几片落叶,捕快们绝不会这么好心去给一个凶案现场搞卫生,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在杀人之前甚至还清理了一下地面。
    陆徵的脸有些抽搐,联想凶手还把被害人的衣服叠起来,不得不感慨这凶手实在是太过强迫症了。
    他又绕着破庙走了一圈,这庙很小,但顶却挑的很高,黑乎乎的屋顶只能看到两根房梁,塌了的那一半庙闯入了大半的阳光,却依然没能完全侵袭黑暗,他所在的这一边依旧是暗沉沉的。
    唉,看起来真的很适合凶杀现场啊。
    陆徵一边吐槽一边看完了整个现场,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东西。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试着模拟凶手的行为。
    ……一个孤独的背影来到了这座林子,这是他常来的地方,偏僻又人迹罕至,除了两个樵夫偶尔来捡捡柴火,连狗都不来,他漫不经心地踏进了林子,随后肌肉一紧,他发现这林子里来了外人。
    ……一双眼睛注视着树林里行走的女子,她的容貌秀丽,身材窈窕,她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片林子里,她不知道在不远的树丛里,有一双眼睛贪婪且审视地看着她。
    ……女子的某种行为惹恼了他,让他恶从心头起,跟在了女子的身后,趁她不注意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这间破庙里,然后取下腰带勒住她的脖子,直到她丧失呼吸。
    ……女子虽然死去,可她的皮肤还是光滑白皙,柔软的肌肤和他所接触的人都不一样,他着迷地抚摸这这张脸,犯下罪行,可很快他又感觉到厌恶,他厌恶这张漂亮的脸孔,厌恶着这个有着美丽皮囊的女子,她就像是画皮里的那个妖怪,披着美人皮引诱世人,他要将她的伪装剥离下来,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剥皮是很费时间的,尤其是要完整地呈现出她美丽的容貌,于是他从背后划开了白皙的皮肤,暗红的血液滚落了出来,宛如一粒一粒红宝石滚落在了脏污的地板上。
    ……他皱了皱眉头,将一旁女子的衣服当做扫把,扫开了地上的枯叶。
    ……他终于得到了这张美人皮,那罪人跪在地上为自己的行为忏悔,雪白的月光落在了这破败的庙中,宛如他手中那张白皙的人皮……
    陆徵猛地惊醒,一摸额头已是满头冷汗。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初冬的白天总是很短暂,陆徵拿出火折子想要点燃火把,却总是不得其法,他叹了口气,无比地怀念手电筒。
    正在这时,庙门之外传来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
    -
    包铮抱着刀无奈地跟在石斛身后:“我说,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看的?”
    石斛皱着眉头,声音虽然细小却肯定:“最近这两起案子,死者的衣服都被叠的好好的放在一旁,连手帕和肚兜都在,可是第一起案子却只剩下外衣。”
    包铮摸了摸下巴:“所以呢?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不知道。”石斛摇摇头,但还是加强了语气,“但我觉得第一起案子我们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发现。”
    “那也不用这么晚去吧?”
    石斛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就这么看过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去还不行吗?”包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欠了你了。”
    石斛抿着唇弯了弯,小声地道谢:“谢谢包大哥。”
    包铮摸了摸鼻子:“行了,看了就赶紧回去。这阴森森的,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恩。”
    -
    陆徵躲在佛像身后,心砰砰直跳,手脚更是发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躲过来的。
    那脚步声慢慢地接近了庙门,却突然停顿了一下,陆徵的心也随着这一下停顿猛然顿住,他脑中闪过课本上那些穷凶极恶的凶手的照片,无比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动,很多凶手喜欢回来看自己的杀人现场,这是老师在课上讲过的,他却忘记了,于是现在只能咬着拳头控制着自己浑身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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