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漓小姐,您的房间不在楼上了。”
萧元漓愕然道:“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道:“是这样的,沉萸小姐说……您那间房她征用了,希望您暂时搬到三等客房。东西已经为您收拾好了,您这边请。”
萧元漓那副温柔面具终于整个的破裂,“我凭什么要搬!萧沉萸说了算吗?萧姨可还没允许!”
三等客房?那种伸不开腿的地方也敢给她住!萧沉萸未免过分了些。
宁娟被她的声音惊到,不得不重新审视萧家这个继女。
作为新来的工作人员,宁娟进到萧家第一件事就是了解雇主家的人物关系,好为之后的工作提供便利。
同事告诉她,家里前阵子有些辞职的人,所以才会招新,至于辞职原因则是手脚不干净。
雇主家有一个长辈,三个小辈。
萧沉萸是亲生女儿,但为人善变,捉摸不透,偶尔暴躁易怒,偶尔平和冷淡。
萧元漓是继女,成绩优异,善良亲和,平易近人,很得雇主喜欢。
秦荔是寄住,沉默寡言,不常在家。
这是她了解到的信息。
她起先也以为萧元漓像传闻中那样温柔,可这些天观察下来,越发觉得不对劲。
一个继女,还是在萧家发达后认下的,合该夹起尾巴做人,老老实实些。萧元漓却风头很盛,不大像个安分人。
萧沉萸征用萧元漓的房间确实有点突然,但萧元漓的反应更让人生疑。
她这般质疑,是认为自己高于萧沉萸,还想让萧玉痕来做主?
宁娟挡在楼梯口,告诉她:“元漓小姐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萧总知道,也同意了。”
闻言,萧元漓怔愣间失了力,跌坐在一旁。
书房这边。
系统疑惑:“原著都没写萧元漓背后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万一她背后没人呢。”
萧沉萸为它解惑:“我吓唬她的,但她的反应很大,看来是真的有靠山。”
系统道:“你去女主跟前刷好感度,到三千了我就帮你查。”
萧沉萸没想到一个系统如此天真:“你修炼成精的可能都比这个大。”
她讨厌秦荔,秦荔也恨她,能有七个已经是极限了。
再说,这个系统……似乎也不是全知视角。
不知萧元漓背后是谁。
她觉得萧元漓不是很聪明,那些手段也不大上得了台面,却将她整的挺惨,这不正常。
逼得萧元漓走投无路,自然是会暴露的。
萧沉萸起身下楼。
***
纪芳的电话迟迟不通,等孙缇找到她时,已是三日后。
街边隐蔽的面店里,孙缇看着憔悴不已的纪芳,心底忍不住一哂,开口却道:“发生了什么?”
纪芳哭着道出一切。
原来自孙鸿福赔了钱后,就一直试图重回萧家,甚至打着萧家的旗号赖掉公园小区的房租。
房东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在溪荷还有房贷,孙鸿福那五千多的房租给房东引起财政危机。
多番交涉未果,房东只能去寻求帮助。
纪芳隐隐约约听说,找的是柳老板。
柳老板正是先前给孙鸿福租铺面的人。
纪芳预感不妙。
她总觉得前方有个大坑,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
于是就劝孙鸿福收手,不如先回老家收药材,尽管辛苦一点,可好歹挣些钱。
孙鸿福哪里肯听,斥责她没见识。
纪芳明白,这几年因着萧家的便利,孙鸿福没吃过苦头,何况兰宜这样的地方,一旦来了就不会想离开。
他一面吩咐她和孙健周去找萧家人,一面联系人借钱。
他势必要把孙记再做大。
可是武林公园这条街的人都是被他借萧家名义打压过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他横行霸道时也该想想今日。
被他压了几年的商家不久前才从柳老板处知道,原来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说谎!
萧家压根没将他当回事,不过是狗假仗人势。
难以相信自己被这样的货色压了好几年。好些商家明里暗里使坏,怒骂一阵,拳脚一阵。
孙鸿福连面都不敢露了,遭人排挤侮辱后的气全撒在孙健周身上。
他坚信要不是孙健周犯贱,孙记仍还红红火火。
孙健周被他打的浑身没一块好处,纪芳更是不敢劝,怕引火烧身。
小人之间起了争执,首先是推卸责任。
孙健周没还手,但却不服。孙记能到倒闭前的规模,不也是他从萧家捞出来的油水作为支撑?
孙鸿福现在却怨起他来,仿佛对此从不知情一样。
他走投无路,找到萧元漓求助。
萧元漓很为难地说:“家里我已经说不上话了,姐姐在管家,你不如去找找她?她今天自己开车去潘家了,也许现在过去还能碰上。”
孙健周跟纪芳说了一声,就去潘家找人,没想到真的看到了萧沉萸。
但跟了一路,不知怎么跟丢了。
无奈之下便回了家。
别墅区进不去,否则他已经找上萧家了。
而他没有料到,父亲孙鸿福给他一个大惊喜。
回家后,孙鸿福一改前几天的阴狠面貌,笑着说自己借到了钱,可以重新租店面开张。
孙健周也高兴起来,父子俩开始张罗。
纪芳觉得奇怪,细问之下才知道,孙鸿福竟然去借了高利贷。
要知道他借时五十万,还时可远远不止了。
纪芳一向软弱,这次却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她生出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不如离婚吧。
孙记是怎么做起来的,她心知肚明。
而孙记再不可能做起来,她亦明白。
孙家对于她,忽然变成刽子手里的刀。
那把刀摇摇欲坠,一个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再留在孙家,没准什么时候就要背上巨额债务!
她实在不想跟着孙鸿福冒险。
孙健周这个儿子绝不可能有出息,至于会不会孝顺,那也是未知数。
何必要赌?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她可是在孟家和萧家都待过的,见惯了富人家的珠玉银盘,嫁孙鸿福,本就是孙鸿福高攀,为这样一个人搞砸自己,当真不值。
孙缇听了后,生出无数快意来。“这父子俩,确实拖累了你。”
纪芳叹气,又哭道:“我不该把健周带到萧家……”
孙缇默然不语。
纪芳被辞退,一来是孙健周的关系,二来是她自己。
她一直喜欢萧元漓,没少在萧玉痕面前说萧元漓的好话,时不时还会将萧沉萸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告知萧玉痕。
说句难听的,这便是搬弄是非。
萧沉萸辞退她后,萧玉痕却没任何责怪,即可知道萧玉痕早对她有所不满。
越界的雇员留在身边,不正是一道雷?
孙缇没心思和她讲内情,只道:“那十万块,我要用。”
纪芳呆了呆,低下头道:“可我已经给了孙鸿福,三天前柳老板来了一趟,孙鸿福东拼西凑了十五万,一并给出去了。”
柳老板?
她听说过这个人。滕阳人,承玉大酒庄的千金,在兰宜做房地产生意,后面又开始投资铺面,武林公园一整条街都是她的店。
对了,让孙记彻底倒下的人也是柳祈。
孙缇眼前浮现出萧沉萸的笑脸。
难怪,联系不上纪芳的这三日,萧沉萸并未找她要答案,见面时好像早将那些话忘掉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
孙缇道:“我知道了。”
纪芳见她要走,连忙拦住:“你不要那些钱了?孙缇,你为什么借我钱?”
孙缇垂眸。
这个问题她想了整整三天。
为什么当时会给纪芳转账?
她孤身这么多年,想有个家了。
因孤单而渴求陪伴,一时情绪上头。
又因为离开那个家太久,渐渐恨意也减弱了。就如人们常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就是此人的缺点。
时间一长,伤痛有愈合的趋势,她竟有点放下了,于是走了这样一步错棋!
坦诚来讲,她心里照样是不忿的。
父母若知道他们看重的儿子是如此德行,而他们看不上的女儿却过得很好,是否会后悔?
要不是萧沉萸,她就要落入自设的陷阱。
父母怎么可能因为她过得好而后悔曾经的侮辱与冷暴力?
纪芳都在准备跳出火坑了,她却差一点将自己送进去!
再没回答纪芳的话,她沉默着走出面店,毫不停顿地走出这条逼仄的街道,路口宽阔光亮。
回到萧家时,萧沉萸在厅里静坐。
孙缇缓步走过去。
萧沉萸转眸瞧见她,道:“去见纪芳了?”
孙缇点头。
萧沉萸将桌上一张卡递给她:“你的动作太慢了。”
孙缇约莫明白,这就是柳老板从孙鸿福处要来的十五万,接过来时,心中不住地后怕:“如果没要回钱,您会辞退我吗?”
萧沉萸柔和一笑:“孙姐觉得呢?”
孙缇不再问了。
萧沉萸无声笑了笑,指了指沙发:“坐会儿?”
孙缇微怔,慢慢坐下。
萧沉萸道:“孙姐,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孙缇立即道:“蒜蓉虾尾。”
萧沉萸点头,“兰宜有一家店做这个特别好吃,离兰宜大学很近,有天晚上我忽然想吃了,就跑去那家店,店主说蒜蓉虾尾卖完了,只剩下香辣味的了,我太想吃了,又不想空手而归,所以买了,但是我买回去吃的不开心,因为我想要的是蒜蓉味的。结果就是我不但心情不好,凌晨还腹痛了很久。”
孙缇愣了很久,抬头看向这个不过二十岁刚出头的女孩。
她懂了萧沉萸的意思。
想要一个家没错,可不能因为眼前没有合适的人而胡乱将就,将就的后果就是‘不开心还闹肚子’。
宁愿孤单着,也不能收垃圾。
倏然间,她手心冒出汗来。
若是她和孙家人相认,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她不敢想象。
一念之差!
厅内阒静须臾,萧沉萸道:“我先去休息了。”
孙缇压下翻涌的情绪,叫住她:“沉萸小姐,谢谢你。”
萧沉萸云淡风轻,“客气了。”又看她欲言又止,问:“还有要说的吗?”
孙缇纠结片刻,狠了狠心道:“您要小心……秦小姐。”
闻言,萧沉萸微惊。
她还以为孙缇要说萧元漓。
将人发配到三等客房后,萧元漓整整三天没有回家了,不知在憋什么坏招。确实得小心。
可……小心秦荔?
大家不都觉得秦荔是受害者吗?孙缇怎会说这样的话?
好像是该小心些,前世就是秦荔逼死她的。
秦荔对她的报复由潘蓉的死开始,这一次潘蓉好好活着,秦荔会怎么做?
既是女主,必有过人之处。
那秦荔的过人之处是什么?
萧沉萸敛眸道:“好。”
目送她上楼,孙缇叹息。
所有人,包括萧沉萸自己,都以为萧元漓是萧家最大的变数,殊不知沉默不发的那个才更可怕。
思绪回到那个寒潮侵袭的冬季。
彼时,萧元漓与秦荔已经住进来半年。
这日,方桃带雷翩来做客,来时带了许多家里种的菜。
萧玉痕与方桃聊得投入,萧元漓在一旁当气氛组,萧沉萸则是在楼上生闷气。
雷翩在家里四处转了转,发现厨房里的生日蛋糕时,吵嚷着要吃。
那是做给萧沉萸的生日蛋糕。
孙缇劝道:“这个是沉萸小姐的,现在不能动,不然沉萸小姐会生气的。”
雷翩在上初三,看上去毫无升学压力,提起萧沉萸时,脸上竟出现刻薄之色,“再做一个啊,堂姐这么小气吗?”
孙缇便央了好几个人来劝,终于把人劝住。
蛋糕安全了,雷翩却对萧沉萸存了厌恶之心。
吃过午饭后,她不知怎么跑去了二楼小书房,拿了一本绝版书出来,向萧玉痕讨要。
那是萧沉萸的。
并且是萧沉萸在住进别墅之前就带着的。
那是她自己的。
雷翩非要据为己有。
萧玉痕很是为难,好半天也没给个答案。
萧元漓就坐在旁边看好戏,刚准备拱火,谁知道一直一言不发的秦荔突然出声:“萧姨,我朋友邀请我去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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