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潘父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潘夫人话锋一转:“不过嘛,今天大喜的日子,跟小辈有什么好气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叛逆过,要是这个年代还守着什么旧礼,那不成老顽固了?咱们大度点,说不定还能从年轻人身上学到些新时代的好品质呢。”
听完这话,厅里上了年纪的长辈都开始剧烈地咳嗽。
潘父已经想好联系兰宜最好的棺材铺了。
西厅里这些长辈,今天非得气死一两个。
来客都默不作声,心里暗喜。
今日总算没有白来,不仅看了好几场戏,对潘家的现状也有进一步的了解。
潘老爷过世后,兰宜有消息说过潘家会易主,但没人信。
之后潘家不再死磕金银生意,投了不少产业,连生物制药也有涉猎,攻势很猛,也没什么‘算日子’的忌讳,行事风格确有变化,不过出席各种大场合的人还是潘父,于是这个猜测便淹没于五花八门的小道八卦中。
今日一见,众人心头都有一杆称,知道潘夫人在潘家的地位不同往日。
潘夫人对潘蓉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那与潘蓉交好便是家中小辈的新任务了。
散宴后,客人陆陆续续走掉,潘家长辈们也带着一肚子气各回各家。
小辈这边还在选礼品,等结束时已经十点钟了。
潘夫人担心潘蓉,不想放萧沉萸回去,但让她诧异的是,潘蓉并不吵闹,只是依依不舍地送萧沉萸上车。
萧沉萸道了再见,车窗关上。
目送车子开出庄园,潘蓉站着没动。
潘夫人不忍心:“蓉儿,妈妈叫沉萸回来好不好,让沉萸今晚陪你睡?”
潘蓉低着头:“不好。”
潘夫人揽着她的肩,看着这张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内心暖融一片:“为什么?”
潘蓉抬起黑白分明的眼,郑重其事:“小鱼喜欢一个人睡。”
闻言,潘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老实说,她先前还害怕潘蓉会闹着不让萧沉萸离开。留一晚没什么,可日后呢?宴会后半场,她心里总留了这么个疑影。
谁知潘蓉竟轻易放人了。
第20章 那可是整整五个!
车内。
姚平安顿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忘记秦荔现在暂住在萧家, 萧沉萸这些天高抬贵手不再折腾她,萧家派来的司机,自然要接这两人一道回去。
死寂。
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放的很轻。
早知如此, 她不会搭这趟车。
要是这两人中途吵起来, 她就跳窗逃命。
想着想着,姚平安内心生出将要死去般的祥和,靠在软垫上欣赏自己抽中的礼品。
以往和潘云修同寝时, 她没发现潘家家底竟这么厚,一场宴会中给小辈的礼品中竟然有宝石手镯。
且不提宝石质感,只说雕刻工艺,已然是老家半套房的价格了。
她抽中时当场打开了盒子,许多人都看到了, 却只当寻常, 面无异色。
别人这个反应, 她要是说句‘礼物好贵重我不敢收’,得被嘲笑半年吧?连萧沉萸身边尚且群狼环伺、步步艰难, 她若被那些人注意到,恐怕会死得很惨。
主要还是她比较脆皮, 路边一条狗朝着她哈气, 她都要琢磨一晚上。要是在这种场合被人鄙视,她二话不说撞墙给那帮人看。
心绪万千之余, 悄悄看了眼萧沉萸。
萧沉萸左耳上的耳坠敛着璀璨清茫,叠钻设计尽显奢华, 中间镶嵌一块海蓝宝石,添上几分典雅之意。
她的长发绑在一侧, 发尾拢在臂弯,耳坠落在微蓬的发间, 与廓形柔美又不失流线感的白裙相得益彰。
与这只耳坠相比,姚平安觉得自己抽到的这只手镯就是破烂。
她内心紧绷的情绪稍稍松缓下来。
而前面开车的顾媛便不如她想得开,暗自苦恼了好半响。
算算日子,萧沉萸的变化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可她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虽说她已经用这辆车载过萧家三个晚辈,但那日的和谐还像梦一样,每次她想彻底接受萧沉萸的变化时,总有些旧事无孔不入地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
过去四年,萧沉萸是不允许秦荔和萧元漓坐这辆车的。有一次家庭聚会,萧玉痕让她去兰宜大学接三个晚辈,萧沉萸最先坐上车,见萧元漓要跟着上来,眼神登时变得凶戾冷刻,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辆车炸在校门口,和萧元漓同归于尽。
那个眼神想必给萧元漓留下了阴影,之后萧元漓外出基本都是自己叫车,或者开别墅里的备用车。
至于秦荔,她从一开始就极具边界感,除非萧玉痕提要求,否则她不会动用萧家的任何物品。但她的存在本身就让萧沉萸有了危机感,那是一种将要丢失领地的恐慌,因而秦荔越懂事,萧沉萸越视她为眼中钉。
顾媛不常在别墅,但对萧家的事看得尚算清楚。
萧沉萸本质不是坏人,她和萧玉痕相依为命走到现在,萧玉痕对她的意义不一样。她对着外人很会变通,但面对萧玉痕时,犟的不行,不解释也不示弱,长久下来,萧玉痕对她的耐心便少了些。
此事往小了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迟来的叛逆期;
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家宅不宁的导火索。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母女二人关系缓和不少,但是难保不会再起战火。
顾媛就怕萧家再出什么事,她以后接人的时候又要平添波折。鲜朱敷
是以回家这段路,她像是运了颗雷一样小心仔细。
把姚平安送到酒店后,车子继续往别墅区开。
萧沉萸怎么也没想出前世的那个凶手,干脆躺的更加舒适,大有睡一路的意思。
秦荔微不可查地往旁边让了让。
萧沉萸闭着眼根本没发现。
在她快要睡着之前,系统又出来叫魂一样:“女主就在你旁边,好感度!好感度!”
萧沉萸没好气地道:“我睡会儿,别烦。”
系统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重生改剧本?我为你操碎了心了。”
萧沉萸不为所动:“回头再给自己补个电子心脏,这事儿我帮不上忙。”
系统气地卡顿,道:“好,反正我选的人,我宠到底,咱们同生共死。”
萧沉萸顿时有些反胃。
***
萧元漓参加完学校社团的欢送会后,才知道今天潘家的宴会有多热闹。
不知萧玉痕有没有收到请帖,但潘家小辈并没有人邀请她。
她本想着萧沉萸即使去了也是丢人现眼,让人当乐子说道,岂料在朋友圈刷到了不少爆料。
萧沉萸竟然认识潘蓉?
小学同学……潘蓉没给任何人面子,只跟着萧沉萸。
潘夫人大为欢喜,眼瞧着对萧沉萸不同了。
这些事串在一起,萧元漓不愿相信。
萧沉萸哪里是讨喜的人?
她连自己家都守不住,何况是群狼环伺的潘家?
回家后,她差点就要忍不住去问萧玉痕。
如果萧沉萸是在小学认识潘蓉的,那萧玉痕一定也认得潘蓉。
潘家投了新产业,商界半月刊提过好几次,估摸着能做大,不少人都想与潘家合作,往后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总不能让萧沉萸捷足先登。
她努力了这么久,就快要成功了,一定不能让萧沉萸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些天下来,她发现萧沉萸确实清醒了不少,笼罩她四年之久的阴狠冲动已经消失殆尽。但……要是再逼疯她一次呢?
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听到外面的鸣笛声,立即走到窗边去看。
萧沉萸与秦荔一前一后下车。
萧元漓目色渐深。
萧沉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自从她夜里喊出‘沉萸’两个字开始,一切就脱离了掌控。
她难得开始迷茫。
到底哪里不对?
她用了四年才让秦荔对她有一丝微弱的信任,到头来功亏一篑。
萧沉萸只是稍稍收敛了恶习,秦荔竟然就不恨她了吗?
不行,她得和秦荔好好谈谈。
***
秦荔回房后,静坐床边,一言不发。
潘云琢发来不少消息,还有好几个柴溢云的未接电话,她此刻都顾不上管。
今天的萧沉萸……仿佛回到了从前。
仍是轻而易举地触动心中最隐秘的地方。
她今后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温和散漫时让人沉迷,冷刻肃丽时使人退却。
呆了许久,秦荔才发现一件事。
她总是在萧沉萸这儿游移不定。
敲门声响起。
她闭了闭眼,走去开门。
门外之人意料之中。
萧元漓进来时面色沉重,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秦荔关上门,淡声问:“什么事?”
萧元漓环视一圈,屋子里一尘不染,暖色调的装饰颇有格调,“今天在潘家发生的事,你不准备告诉我么?”
秦荔无言以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元漓微笑:“就算你不能全心全意信任我,在萧家,我们两个肯定是最好的队友。”
秦荔蹙眉:“要是你只为了说这个,那可以走了,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不一样。”
萧元漓不信她的说辞:“不一样吗?好,你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萧沉萸的手段你知道的,要是真让她翻身,我们俩什么下场你可以想象一下。”
秦荔淡淡摇头:“她不是你。”
萧元漓道:“……你对我的误会好深。”
秦荔冷冷看着她:“误会吗?那你半梦半醒喊她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故意的?”
萧元漓没话可回。
这至今是个未解之谜。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荔观察她的神色变化。
看着不像对萧沉萸有什么企图。
或许那晚真的是误会。
可到了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萧元漓野心勃勃,之后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她不能与虎谋皮,若是真的与之合作,萧沉萸必定要恨她到底。
既然潘蓉回来了,还和萧沉萸交好,她可以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找我,我不跟萧姨说你的图谋,是因为我人微言轻,而不是为你。”
萧元漓皱眉:“你就甘愿被萧沉萸呼来喝去?”
秦荔面无表情迎上她的目光:“是。”
回自己房里时,萧元漓没忍住踹了一下门。
秦荔疯了吗?
这样的软骨头怎么当女主的?
照现在的形势,萧沉萸恐怕很快要脱离掌握了。
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前半夜几乎没睡,最后萧元漓决定摇人。
***
萧玉痕开了一整天的会,才坐下喝了口茶,连湘告诉她,家里有客到访。
她拧着眉,道:“来的是谁?”
连湘回道:“雷翩小姐。”
萧玉痕一听,顿时犯难,按着眉心不说话。
连湘默默为远在别墅里的萧沉萸捏了把汗。
雷翩是萧沉萸大伯的女儿。
能让萧玉痕头疼,自然不仅仅因着这层关系。
萧沉萸的父亲死的早,雷家老两口嫌她带着个女儿拖累自家,单方面断绝了关系,大有永不往来的意思。
那时萧沉萸才三岁,身子弱,跟着萧玉痕到处搬家,感冒后一直不见好,只能去医院。萧玉痕没多少钱,一趟医院出来,母女俩连顿饱饭都很难吃上。
雷翩的母亲方桃不忍心,有次来看望时,偷偷往褥子下面塞了五百块。
那时候的五百块对萧玉痕而言是笔巨款。
她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常与方桃联系,过年过节礼物红包一样没少,但因着和雷家的嫌隙,也不愿多接触。
方桃是雷家难得明事理的,即便萧玉痕发家,她也只在微信上恭贺两句,并不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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