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没见你有这爱好,”柳祈笑话她:“那你有没有听过,青年学者计划的课快结束了,学生都要回来做项目了。”
“你又是打哪儿知道的?”萧沉萸的目光停在名单上,耳朵却竖起来。
柳祈叹气:“我的事你一点记不住对吗,我说了,那里面有个人是我朋友,兰宜大学药学专业的,她发了朋友圈,要回国进一个生物制药公司好像,秦荔跟她一块儿来。”
萧沉萸一下就来气了,“为什么一块儿来?”
柳祈道:“……课上完了,被分到一个项目组,一起回来,不是很正常嘛?”
萧沉萸道:“噢。”
“……”柳祈仔细瞧着她:“以前不知道,你还挺痴情,到现在都记着呢?”
萧沉萸拿笔又划掉几个名字:“送你的礼去吧。”
柳祈看了看,“这几个人划掉?为什么?”
萧沉萸道:“你没打听吗?她们都跟你大客户有仇。”
柳祈懵了:“大客户,谁?”
萧沉萸指了指自己:“我。”
柳祈笑出声:“行吧。”
萧沉萸催她:“我工作呢?一个月前就说要给我定制岗,现在还没信儿,诓我啊?”
柳祈哄她:“消消气消消气,我最近是真忙,再一个就是孟家,孟雪意天天神神叨叨的,我以为你腾不开身。”
萧沉萸道:“有什么腾不开身的。”
柳祈看她这么从容不迫,都有些佩服了,“凌家眼见着倒了,CS杂志偷偷摸摸把凌倾的采访从官网删除了,网上都在讨论这事。”
萧沉萸无奈道:“我生日那天,我妈跟霍姨说这事,我听到了,不意外。”
“那确实,萧总别的不说,在这方面眼光毒辣,一看一个准。”柳祈道:“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凌家倒了,孟雪意呢?”
萧沉萸道:“她最近频繁外出,再加上先前在中东那边投产的事,我感觉有问题。”她至今没跟柳祈说过系统实验室,凌家倒得这么快,估摸着是胶囊机器的事被上面知道了,整件事最后肯定有清算,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都怀疑她上外边搞迷信去了,有次我在机场碰到她,她看上去念念有词,真的很奇怪。”
“不管她,”萧沉萸问道:“我很久没见汪茹敏了,她干嘛去了?”还说要约她吃饭来着,快一个多月没信儿了。
柳祈摊手:“她还能干嘛,伸张正义去了呗。”
萧沉萸倒没听说:“讲讲?”
“你对京城的八卦知道的就没我多了吧?”柳祈骄傲了,“凌家有个私生子,不过这几年他太风光了,也很高调,还去帝都大学做演讲来着,每次采访,他都提起妻子。”
那个女人是个喜剧演员,某天表演结束后,见义勇为被杀害。
凌知节仿佛很沉痛,每每提起眼睛都会湿润。
“这人就是个死变/态,嘴上怀念亡妻,私下不停找替身,当然,有的人肯定要说,人家有钱找女朋友怎么了,但问题是,他每任女友都死了。”
萧沉萸骇然:“被杀的?”
柳祈点点头:“他被刺猬下了追杀令,人已经跑了,刺猬还发了悬赏,这个数。”她比出手指。
那就活该了。
不过他的命也太值钱了。
萧沉萸思索一阵。
这个凌知节就是凌倾养的一条狗,凌倾肯让他回凌家,恐怕就是为了让他去做那些别人不好做的事,但他在外把自己的形象包装的极好,想必野心不小。
凌倾被查,他出了不少力吧?
先前她就怀疑过,凌家可能有内鬼。
会不会,孟雪意跟凌知节合作了?
这个可能性极大。
要真如此,那孟雪意最近的行动怎么解释?
凌知节也跑了……
世界这么大,要找孟家的实验室真是大海捞针。
但,有没有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们不会还在巴布亚吧?
如果是真的,那要怎么毁掉实验室?
她绝不能沾染太多,最好的办法肯定还是让她们几方势力去抢夺。
刺猬,以前她们的确是知行合一,真的在‘伸张正义’,可是自打知道系统实验后,她们的每次惩恶扬善都是有目的的。比如孟久。
所以这一次阵仗这么大,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刺猬要逼着凌知节说出实验室的下落。
那么问题来了,刺猬是怎么知道的?
萧沉萸一下就想到秦荔。
她是乱猜的,但侦探所却能一五一十查到,孟雪意之所以频繁对秦荔示好,不也是为了侦探所?
这么一说,也就讲的通了。
秦荔跟她做了一样的事,引诱刺猬,让局势乱到没法调和。
乱中取胜,虽是下策,但有用。
柳祈见她出神,道:“想什么呢?”
萧沉萸道:“没什么。你说秦荔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柳祈讶然:“不是、我都说了这么大八卦了,你还记着秦荔呢?下个月差不多就回吧。”
她显然误会了。
秦荔既然跟陈舞接触过,那必定知道孟雪意就是于暄死亡的真正推手,那她回来也是要找孟雪意的。
可现在孟雪意已经行动了。
她有些担心。
孟雪意算是耍了所有人,秦荔怕是恨死她了,萧沉萸就怕她做出什么没法挽回的事。
“算了,你还是把我工作先搞定吧,再待影视部,我妈又要提给我转岗的事了。”
柳祈拍拍胸脯:“包我身上。”
萧沉萸靠在椅背上,闭眼缓神。
*
那辆蓝银SUV开出孟家大门时,就被人拦下了。
孟雪意看到车前的萧元漓,眉眼顿时耷拉下来,极其不耐地吩咐道:“还不快让人把她赶走?”
萧元漓硬是挤到车前,疯狂敲着车窗:“下来!你跟我说,你要去哪儿?”
孟雪意最近的行为鬼鬼祟祟,显然是找到了后路,要把她一个人抛下了。
孟雪意烦不胜烦,放下车窗,伸出手压下她的后颈,紧紧皱眉,低声道:“嘘,安静点,吵死了!”
她的眼睛里充满阴柔,与萧元漓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已是晚风微凉的春天,叫不上名字的鸟飞来飞去,道路铺上薄薄一层花瓣,被早晨潮湿的露水洇湿,一派清冷。
萧元漓心里想,孟雪意把她带上一条不归路,就不能不管她了。
两人对视着,明明近在咫尺,萧元漓却觉得,就像第一次在翟县见到她时一样,很遥远。
在翟县小巷道里,她们之间隔着阶级。
那现在呢,隔着什么?生死?
*
柳祈帮萧沉萸安排好岗位后,便抱着邀功的心情去了萧氏园区。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下车,就看到了杨栀。
她对杨栀没有太大的意见,尽管上次因为孟久的死闹了不愉快,可柳祈知道那是公事公办,所以也不记仇。
只是她现在一看到杨栀,就觉得又死人了,肯定有案子了,心里特别慌。
杨栀怎么会来萧氏?
里边有人犯事了?
她开始不安,慢悠悠跟在后面。
接下来,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杨栀也是去见萧沉萸的。
柳祈顿时心都死了一遍。
她赶紧追上去问。
杨栀对她有印象,也知道她跟萧沉萸是好友,便没隐瞒,“你应该认识萧元漓吧?”
“认识,当然认识。”
杨栀接下来的话让她大惊失色。
“她死了。”
柳祈诧异失声:“死了?怎么会?”
虽然她以前经常诅咒萧元漓,但乍然听说人死了,她还不太能接受。
活生生一个人,就死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真的,”杨栀道:“我还有些情况要跟萧沉萸聊聊。”
柳祈惊异:“你不会怀疑是沉萸杀了人吧?那就太荒谬了,她不会做这种事。”
杨栀斜睨着她:“我有说人是她杀的吗?”
好像…没有。
连湘专门安排了一个会客室,萧沉萸已经在里面等了。
杨栀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柳祈心跳到嗓子眼,抓住连湘问情况。
连湘也有些感叹:“人被杀以后,尸体就抛到沉浅大学的那条湖里了。”
柳祈哑然。
这也太狠了吧?
难道是刺猬干的?
不应该吧……
室内。
萧沉萸的待客之道没的说,但今天杨栀却没心思观察这些,直截了当地道:“不久前的庆功宴,你跟萧元漓私下聊过,她当时有透露自己的生活状况吗?”
萧沉萸面色微微怅然:“这倒没有,那天我们只聊了她去曦影当经纪人的事情。”
“她以前跟孟雪意关系很亲近?”
“不算亲近。”
“你们高考结束后,孟雪意回翟县找过萧元漓。”
“这个我没听说,”萧沉萸道:“那可能她们很早就认识了。”
杨栀一脸愁容,半晌没说话。
萧沉萸试探着道:“凶手很难确定吗?”
杨栀道:“不难,基本已经能确认是孟雪意。”
“啊?”萧沉萸惊讶:“这么快就破案了?”
“不是我们破案,是人家根本没想藏着,光明正大地杀了人,还把尸体扔到沉浅大学的湖里。”
杨栀道:“孟雪意已经不见了。”
萧沉萸瞪大双眼,像是不可置信。
杨栀看着她,“听说之前的庆功宴上,你们私下聊过?”
萧沉萸并不知道她对孟家实验室的了解有多深,是单纯来办案还是要问什么。她只能说一半藏一半。
“嗯,是聊过。我们家的艺人跟曦影的艺人是竞争关系,所以先前闹了点不愉快,但这行没有永远的敌人,大家只是暂时有利益冲突,过后说开就好了,下一次要是能合作,那也不错。”
杨栀挑眉:“当时她有透露自己的行程吗?”
萧沉萸敛眸,拿起茶杯,指腹在杯面摩挲着,道:“让我想想……”
“好像没提过,不过我们聊了洱城的事,提到云想来着,因为云想好像是几年前巴布亚事件的受害者,就多说了几句,我们都觉得很可惜。”
听她这么说,杨栀立时便明白了。
走前,她深深看了眼萧沉萸,“平静的生活很难得,要是翻起浪来,就不容易平息了。”
萧沉萸顿了顿,笑道:“我明白。”
杨栀也朝她露出笑容,转身便走了。
萧沉萸看着她的背影,忽地想到在文昌中学读高中的时候。
来调查霸凌事件的人里,就有杨栀,她站在人群里时,眼神显得格外灵动清澈,她是个正直的人,见不得曲墨受那么多欺辱,想保护曲墨。
可是很遗憾,曲墨最后以那么惨烈又无声的方式死去。杨栀应该不好过吧。
她没有厉害的背景,也没有通天的关系,却能在被调走以后又重新回来,中间的苦自不必多说。
但愿这一次,她能如愿。
萧沉萸站在大楼里往下看时,杨栀脊背俊挺,大步朝前走了。
回去坐下没多久,柳祈就进来,腿还在哆嗦,“没事儿了吧?杨栀不会拿你当杀人犯吧?”
萧沉萸抿了抿唇,“瞎说什么呢,杨队长是那么不明是非的人吗。再说了,听那意思,孟雪意是飘了,压根没掩饰,就跟傻了一样,光天化日的就杀人抛尸。”
她太相信所谓的系统实验,也把系统的力量想的过分强大了。
可以说,她已经疯了。
第115章 今晚…别走了
柳祈长叹一声, “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她转头问萧沉萸:“你现在什么感觉?觉得萧元漓该死,还是为她惋惜?”
萧沉萸默了默,“没感觉, 求仁得仁。”
她那天已经跟萧元漓说过了, 要小心孟雪意。孟雪意的精神状况可不太乐观。
只不过萧元漓的精神状态好像更差。
总之有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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