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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意无法形容知道真相后的心情。
不知是抗拒真相还是软弱无能，她竟然假装不知道。
有一天，还在上小学的孟久待在学校不肯回来，她去接人时，见孟久扒在窗户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要见到妈妈，不然就跳楼。
孟雪意哄着让她下来，安慰了大半个小时。
等要离开的时候，孟久站都站不稳，还告诉她，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跳下去，她害怕，腿一直在发抖。
孟雪意背着她下了楼，心想，母亲真的一点都没发现吗。
察觉到自己在责怪乔筝，就又沉默很久。
母亲真的错了吗？
她只是相信世上有童话王子一样的人来拯救她的命运。
相信美好的人没有错，错的是打碎美好、玷污美好的人。
很多年以后，孟聂矗被她架空，在孟氏成了边缘人物，她把人锁到实验室的一处角落，很真诚地谈了谈。
孟聂矗告诉她，当年她为牧惜笙注射的药剂是他故意为之。
他以为孟雪意把药剂用在大人身上，那位牧二小姐早该死了。
可惜，他仰面叹息，恨孟雪意不争气，斥她胆小如鼠。
孟雪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借刀杀人，也不知道牧二小姐为什么必须得死。
她猜测过，也许牧二小姐知道了实验室的事，所以要被灭口。这个可能性极大，因为她们母女被牧家接回去当晚，牧二小姐就在自己的房中上吊而亡。她是在愧疚！
但这只是猜测，她没有证据，何况人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
那阵子她时常恍惚，不知为什么。
有可能是愧疚？
毕竟牧惜笙其实很无辜。她知道。作恶的人最知道受害者多无辜，但就是不承认。
可又一想，她凭什么要愧疚。
她恨所有能站在光亮中的人。
牧惜笙哪怕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照样被牧家当做掌上明珠。
她呢。
所以她不会愧疚。
只不过年深日久，对牧惜笙竟然生出一些恐惧，每每想起时，牧惜笙那一双游蛇般阴冷的眼睛就让她不寒而栗。
和程逢聊起此事，程逢说，她不是在害怕牧惜笙，而是害怕自己被人当做一把刀。现在想想，当初她与牧惜笙母女的对立基本都是由孟聂矗挑拨的，很多事情孟聂矗没法做，就利用别人。
程逢感叹，“我有个朋友，她说她的大伯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成家，因为妻子和母亲是最容易被辜负的两个身份。”
孟雪意瞬间醍醐灌顶。
她不想被辜负，更不想输。
与牧惜笙的恩怨是不可能消解了，如果真像秦荔说的那样，那这些年她大展宏图时，牧惜笙阴冷的目光一直在暗处。
或许是她联络刺猬去曼彻斯特？
她也想要系统？
这下她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陈舞必定保不住了。
恐怕只一个秦荔就足够让她寸步难行，更别提凌家和刺猬也陆续入场……
最要紧的是，凌倾会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只要稍微一查，凌倾就会知道，她早确定了胶囊机器的下落，却瞒着没说，甚至陈舞也是她的人。
不行，得尽快想办法脱身。
刺猬搅局，凌倾分｜身乏术，她可以趁乱行动。
至于陈舞，就算被抓住，不该说的她肯定不说。陈舞实在太爱她的家人了，为了陈家，她可以牺牲一切。
陈舞啊，那是她的好帮手。
四年前，于暄为了曲墨的事，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也真是有本事，连巴布亚岛上的实验都让她寻到眉目。
如果她把矛头对准凌家也就算了，可于暄也是聪明人，知道霄誉财团没那么容易倒下，竟然把矛头指向孟雪意一个人。
那时候，凌家、刺猬，都想要新的实验系统，所以三方势力牵制彼此，又怕她独吞，竟然不管于暄对孟家的刁难。
孟雪意就想，如果加上侦探所，那她就得对付三拨人，也太辛苦了。
凌家和刺猬她暂时没办法，可于暄，是得死的。
她故意让程逢去接触于暄，套话的同时也透露了有关陈舞的消息。
于暄当真找到了陈舞，并且要说服她作证。
这可不得了了，事情有点大了。
凌倾便动了手。
要真论起来，最不想暴露胶囊机器的人，就是凌倾。
只能怪于暄不够谨慎了，她不明白，制衡之道，说白了就是小打小闹，但凡越线，后果就不太妙了。
这么看来，她还得稳住陈麓的事，不然陈舞一生气，说不定要出卖她。
还真是麻烦。
不过都值得，等到系统试验成功之后，她就能让无数人心甘情愿听她的话，为她肝脑涂地。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就是主宰。
＊
萧沉萸生日当天，收到了部门同事的大惊喜。
整层楼都挂满了横幅，用工整的字体写着：萧部长生日快乐。
萧沉萸看到的时候，沉默了大半天。
原以为会是惊天动地的礼物，她还害怕自己还不上，没想到是这种无比尴尬的环节。这下她一点也不担心欠人情了。
应该各位同事给她精神补偿才对。
因她多番暗示不想办生日宴，萧玉痕便只给她的朋友们发了邀请函，将先前计划好的宴会浓缩成小派对。
派对地点在萧家。
晚上七点，家里气氛极好，大家都很高兴，但有两个人的笑容过分突出。
一个是任主厨，派对上所有的食物都出自她手，她最喜欢看别人吃她做的东西，所以高兴。另一个是齐涟城，自秦荔走后，她做梦都会笑醒，此刻更是喜笑眉开，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大家看到她这么开心，以为她刚得了什么国际音乐大奖，有人还悄悄上网搜了一遍，发现并没有这事。
萧沉萸见她这般反应，更是能确定先前的猜测。
待会儿一定得跟齐涟城说一说，这么明显，万一被注意到，后果可就严重了。
一开始她想过将这件事告诉系统，问问齐涟城的重生是怎么回事，但自从系统说了她们的交易后，萧沉萸就不准备这么做了。
也许齐涟城的重生只是意外？反正系统从未明确提过。
既然如此，她便当不知道，以免被系统讹上。
她正在思考时，柳祈阴着脸进了厅里。
萧沉萸看她表情不善，过去问了句：“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柳祈将礼物放下。
萧沉萸一惊：“怎么来两份？也太破费了。”
柳祈叹气：“另一份是别人托我转交的。”
萧沉萸一下猜到是谁，有些无奈，“她找你去了？”
“我刚从表行出来，她给我堵路口了。”柳祈气道：“别人还以为我犯事儿了。牧老板就是架子大，送个礼物而已，自己过来、派人来送、实在不行同城快递也行，非要堵我，这不存心找茬？”
萧沉萸安慰道：“她这是警告我呢，别气了，待会儿尝尝我家大厨的菜。”
柳祈压根消不了气，但毕竟是萧沉萸的生日派对，她也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便点了下头，勉强挤出个笑容，去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
有今日这出，柳祈算是彻底对牧惜笙厌烦了。
从前萧沉萸和秦荔还没火花的时候，可不见她对萧沉萸这么上心。如今想来，那时候她一直认为萧沉萸是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尊重人。
就这还表演什么深情，趁早缓缓吧。萧沉萸要跟她在一块儿，天天猜她心思都累死了。
还不如潘蓉呢。
柳祈远远瞧了眼，见萧沉萸和潘家姐妹在一块儿聊天，潘蓉竟然还带了只小白猫。
再定睛一瞧，小白猫脖子上挂着一串平安锁。
“比它身价贵多了，”潘云修道：“我说要养就养起司、缅因，多可爱啊。”
潘蓉还没说什么，她怀里的猫已经冲着潘云修吱哇一声，估计是在说‘要你管’。
潘云修更不待见它，别过头对萧沉萸道：“你家那只金毛上哪儿去了？”
萧沉萸道：“在后边养着呢。”
潘云修道：“那金毛多亲人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萧沉萸伸手去摸小白猫，小白猫躲进潘蓉怀里。“关键它谁都亲，以前可爱跟秦荔玩儿，我不喜欢。”
说起秦荔，潘云修立马观察她的脸色，发现一切如常。
或许是她想多了。
“我们杂志要登今年的青年学者计划，过两天要去曼彻斯特做采访。”
“上次凌家那个事解决了吗？”萧沉萸反而问起别的。
潘云修轻易就被带过去，一脸愁苦：“怕是难啊，霄誉已经被查了，以前跟着凌家混的人都开始找后路了，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果然圈子很重要，这么隐秘的信息圈外人很难查到。
萧沉萸面露担心：“那杂志的‘她时代’专题不会取消吧，我每期都看，要没了的话，杂志我都不想订了。”咸注福
潘云修摊手：“没办法，谁让凌倾是第一期嘉宾呢，有人还怀疑我们杂志就是凌倾投资用来洗脑大众的，这个罪名可不小啊，我们主编的意思是破罐破摔，如果凌倾真的被查出什么问题，就给她倒油。”
萧沉萸道：“那到底查出什么了没？”
“暂时还不清楚，但凌家那些走狗都开始跑路了，说明这次力度很大，肯定会查出点儿事，像那种财团，经不住。”潘云修低声道：“凌家太嚣张，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这种的，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萧沉萸作出震惊的表情，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凌家出事的话，凌倾肯定要倒。要是能将刺猬和孟家一并捎上就好了。
第111章 秦荔呢？
她开始走神, 厅里的嘈杂都成为背景，她的眼睛都发直了。
一想到这些挡路的人都会死，她觉得心情好舒畅。
潘蓉悄悄撒开手, 故意逗弄着小白猫, 让它扑到萧沉萸的怀里。
巴掌大点的小猫精准地发现了一桌人里最不喜欢它的那个，低低呜呜地撒起娇来。有时动物要比人敏锐许多，猫尤其如此。
满座中, 潘云修对它属于爱而不得才生恨，它总不让她摸，一见她就躲，伤了她的自尊心。潘云琢对它没有兴趣。萧沉萸，这个人看上去温婉平和, 柔情绰态, 似乎永远不会生气急眼, 可猫的眼睛是雪亮的。它看出这个人藏于内心的尖锐与冷漠。
小猫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驯服自以为能抵抗小猫的人类。
而这次, 它失算了。
萧沉萸微微抬眼，看了它一眼。
然后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身体已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它重新回到潘蓉的怀中。
猫眼珠呆滞一瞬, 开始向潘蓉告状。
潘蓉惊奇地望着萧沉萸：“别人拎它都会被挠，小鱼没有欸, 好厉害。”
猫对自己的主人表示失望，疲累地闭眼休息。
这段插曲真是不入眼, 简直没眼看，潘云修赞叹：“专挑最不待见它的人撩, 还说没心眼儿呢？这要是个人，都能跟我们姐妹争家产了。”
一桌人都笑起来, 气氛变得融洽许多。
潘云琢终于插上话，用赏赐的语气道：“潘云修，青年学者计划的采访你们定时间没，我也去。”
潘云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去干嘛？增加我的负担？”
潘云琢翻白眼：“你没事儿吧？我们家不也有东西上你们杂志？那么多钱砸进去了，我也得确保杂志的质量，万一你们划水怎么办，赔钱吗？”
潘云修冷嗤：“省省吧你，就是想去找秦荔，你比这猫还没眼力见儿，人家都把你删了，明摆着瞧不上你，少做多余的事儿。”
两人又吵起来。
好在一桌人都已习惯，静静看着她们拌嘴。
萧沉萸赶紧离开这边。
万一待会儿潘云修嘴快，问她有没有被秦荔删掉，她还真不知怎么说。
于是默默又将这笔账算在秦荔头上。
她打算去找齐涟城聊聊，没想到正在跟霍颖聊天的萧玉痕一把把她揽过去，笑着道：“这边的事有沉萸，我真不操心。”
萧沉萸一脸懵。
霍颖挑眉，“那得看沉萸愿不愿意。”
“怎么了这是？”萧沉萸问。
霍颖道：“咱们萧总要去办大事。”
听她话中的意思，像是不太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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