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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素在外面等着，像宁家最忠实的狗主持着家宴，收拾着宁家的烂摊子，旁观他们其乐融融的家宴。
一直到晚上，他和宁臻去他们私人的聚会。傅西骁选的位置，他们一群朋友都在，都是高阶的AO们，只有宁素一个Beta。
不过宁素已经习惯了和这群AO相处，只要少说话就可以了。
安排的位置，恰好是傅西骁坐主位，宁臻是高贵的客人，陆凌风和宁素这对夫夫陪同。
一张长桌，陆凌风和宁素位置挨着，却几乎没有讲过话，没有什么交流。傅西骁和宁臻热聊着，陆凌风偶尔吐槽，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宁素更为沉默。气氛越来越热，不知道谁叫了含了信息素剂的酒，陆凌风闻到、蹙眉，将侍者送到宁素面前的透明酒液一并倒在了桌上。
酒液顺着桌布缓缓地流淌下来，宁素睫毛一眨。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这显得格外的突兀。陆凌风用方巾细致地擦着手，傅西骁一愣，连忙让人来换酒。换，通通都换！伺候好我们的大少爷！
宁素好像没什么所谓，很乖地换了杯子。
宁臻看着他们之间莫名奇怪的气氛，没有过去。一帮人直闹到凌晨，后来傅西骁他们都喝多了，还想去酒吧继续，结果被拦住。
宁素给他们叫了代驾，关照着每个人。到餐厅前台想结账的时候，忽然看到陆凌风和宁臻在那边讲话，宁臻还是没什么修饰的一张脸，自然放松地靠在吧台边，陆凌风穿着西装站在他面前。
宁臻微笑的脸庞自然生动地和他聊着天，寂静的凌晨，酒店柔和的光将他们包裹着。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从知道。只觉得那光是那样的刺眼。
宁臻看到他，叫他过去，送他和陆凌风离开。宁素和陆凌风同坐一辆车，回家，在玄关分别。
他忽然敏感地感觉到宁臻的回归将会对他的婚姻和生活带来巨大的威胁。
◇ 第38章 烈日当空
第二天，陆凌风和宁素上班，就遇到了宁臻。
宁臻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会议室里打游戏。看到他们来了，笑着对他们说：“爷爷让我来熟悉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安排我。”
宁素有一瞬回到高中大学的时候。
而陆凌风好像见怪不怪，就那样将他叫了进去。
顶层的办公室，一向只有他和男人两个人，是男人的私人领域。这里的休息室、茶室、游戏区、健身房和私密套间都是按照男人喜好所建，只有他一个人用过。成蕊上来都要请示。
而此刻，宁臻就出现在了那间小酒吧里。
那间酒吧，琳琅满目收藏着各地的酒。有一面落地窗，晚上有着很美的夜景，看黄昏时晚霞满天，城市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楼下车流如织。有一天晚上，他加班晚了，在窗边的吧台看着风景自斟自饮，后来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发现他被抱到了里面的皮质沙发里，身上盖着男人的西装，一隅柔光流淌在他眼皮上。男人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整层楼漆黑一片，只有他们两个人。
现在，他看着宁臻坐在那张沙发上，手中把玩着酒柜中一只杯子。两人穿着西装相对坐着，熟稔地聊着天，像这些年都没有分开过。
宁臻在陆凌风的办公室待了很久才出来。爷爷让他来，是因为他才是宁家真正的主人。宁素不过是永远的副总。
他将黎小姐有关的秘密文档分享给了宁臻一份，宁臻来到他办公室，对他点了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爷爷太守旧了，这些东西在大势面前并没有多少用处。”
“这是宁家最后的资本。”
“看来真是一团乱麻啊。”
宁臻走到门口，又回来：“阿素，你对收购怎么看呢？”
宁素道：“我听爷爷的话。”
宁臻捏了捏他的脸：“真乖。”
宁臻出门，他有自己的新办公区域，在离他们相近的另一栋楼里。宁素、陆凌风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宁臻也似乎有自己的事要忙，一整天，他们都没有见面。
此后几天，宁臻每天都会来上班。他开着一辆随意的小车进入停车场，同事们都很喜欢他。宁臻和陆凌风共事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无形之中，宁家这边对接的人便落在了宁臻身上。有时候两人会一起出门。中午公司的餐厅里，也会出现男人和宁臻在一起的身影。
有一天，宁素从外面回来，竟看到公司的网球馆里，陆凌风和宁臻在打球。
夕阳下，在他和陆凌风充满过甜蜜的网球馆里，宁臻和陆凌风两人打得酣畅淋漓。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同事，都在看着他们。
宁臻即使穿着西装，也打得非常自如。他的头发飞扬在空中，身体像跳舞一般充满韵律和节奏地移动。反击的时候，又稳又狠，丝毫没有Omega的骄矜，反而尽显耀眼和潇洒。
男人有了真正的对手，打得也非常尽兴和投入。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还击，偶尔急风骤雨，偶尔又闲情逸致，仿佛有着自己的世界。夕阳将他们包裹在一起，融融的染了一层余晖。
这样场面在他高中时候见过，大学时候见过，一切都像回到最初，什么都没有改变。
宁素生活里的那颗太阳又升起来了，他被浑身照得热烈。
宁臻看到他，和陆凌风罢手走过来。
“算了，老啦，打不过你了。”
陆凌风也停下拍子。
他的哥哥和丈夫一同下场来。
宁臻灌了一口水。
陆凌风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水滴甩落在阳光下。那双没有感情又摄人心魄的眼睛往他这边淡淡地看了一眼。
宁素习惯性地将水瓶的盖拧下来，递过去。陆凌风自然地接过。
宁臻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一切都没变，也一切都变了。往常的话，是宁臻顺手将水扔给陆凌风一瓶的。
陆凌风待温度降下去：“我去换衣服。”
宁臻道：“那等你下来，我请你们吃饭哦。”陆凌风点头。
走之前男人又将水瓶还到宁素手中，宁素在宁臻面前握着那瓶水，就像握着个烫手山芋。
宁臻微笑：“阿素，你有没有换的衣服，我也好热。”
宁素便将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的套间衣柜里，拿出一件款式相似的西装套装。
宁臻笑着摇了摇头，他随便找了件衬衫换上。
“阿素，待会一起吃饭吧。”
“嗯。”
“爷爷的话你不必在意。以后还是你来联系黎小姐，我和黎小姐不熟悉，她也不会信任我。”
“好。”
宁臻换好衣服，拍了拍弟弟的肩。
两人出来，正好撞上来找他们的陆凌风。
陆凌风道：“你请客？”
宁臻道：“当然了。”
两人就像约好的一样下电梯出门。
宁素最后还是被迫加入了三人行。这项他上学时的阴影，最不喜欢的活动。
———————————在很长一段时间，宁臻就像一颗悬挂在他头顶的烈日。
即便哥哥很疼他。Omega美丽、自信、优秀，即使在AO的世界中，也丝毫不受拘束，活得光芒耀眼。而他则被反衬得黯淡无光。在国际学校一群贵族AO中，在宁家讳莫如深的规则里，他只能做宁臻身边无声无息的跟班。
最开始他是没有鞋柜的，男孩没有自己的球鞋，低头站在教室外面。宁臻将自己的球鞋借给了他。最开始上学，他没有自己的汽车，宁臻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司机的那辆车。在学校里，有人嘲笑他是Beta，宁臻将一杯水泼在那人脸上。
宁臻和陆凌风、傅西骁他们那些贵族在一起，他便尽量让自己少说话，以最少存在感地处在他们中间。
而自那个雨天之后，陆凌风活在了他的心里。
他的思想和精神从此有了一个根基，或者有了一个目的。但它也只能存放在心里。
宁臻和陆凌风经常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打球，一起在飘着白色窗帘的图书馆看书，从落满阳光的林荫路上穿过，在热情的橄榄球场上一起奔跑，在波光粼粼的水池里游泳……
而这时候，他通常都跟在宁臻身边，走在他们身后。宁臻每次找陆凌风都会带着他，他是宁臻的小尾巴，每天都要和他们相处。
特别是宁臻分化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两人相处染了一层性别的味道。
他每天和他们见面，就像在刀刃上行走，连逃出来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下了课，宁臻从学校的某个地方找到陆凌风。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经济学的课程，宁素在旁边看枝头上的云朵。偶尔回头，又会撞见陆凌风那双黑湖水的眼睛，叫他凌风哥哥。
这份苦涩，一度成为他高中生活永恒的基调。——————宁臻笑道：“虽然请你们吃饭，但待会要留下阿素陪我。”
“为什么？”陆凌风问。
“喂，要不要那么小气啊。我多留一会阿素不行吗？”
陆凌风和宁素一时神色尴尬，宁素问：“要我陪你回家吗？”
“是搬家。”
“搬家？”
“对啊，国外运回来好多东西。如果上班的话，还是住这边比较方便吧。再说，我不习惯住家里啦。”
“哦。”
从这里到宁家，一来一回也要两三个小时，是很不方便。
“我已经租了个房子，今天你帮我过去看看就好了。”
“这么快？”
他真是佩服宁臻的能力。宁臻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回国、租房子，他却好像无所谓的。
“所以啊，要你帮忙，不然今晚我又要回家听爷爷唠叨了。”宁素一笑。
陆凌风望着宁素难得的笑容，这许多天他都没有见他笑过。
宁素目光和男人相触，又躲开了。
“所以呢，我们去哪吃饭？”
陆凌风道：“你想去哪？”
宁臻回忆道：“我记得这附近有家日料的，天妇罗还是炉端烧，还能找到吗？”
宁素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宁臻回来，仿佛整个世界开始倾斜。他在男人身边的特权被一点一滴收走。陆凌风的时间、陆凌风的私人领域、公司的网球馆、炉端烧，这些原本他拥有的，可以随意支配的，宁臻也可以拥有。他好不容易从男人那里积攒来的一点特别、一点回忆，在宁臻耀眼的光芒下被击得粉碎。
宁臻和陆凌风自小相识，有太多共同的经历、共同的习惯和爱好。而宁素即便爱慕了陆凌风多年，真正和男人相处也不过是那几个月罢了。他便像蜉蝣撼动大树，每次都在宁臻面前摔得粉身碎骨。
特别是，陆凌风和宁臻现在每天在一起，一切都像回到过去。他们在聊什么，有没有闻到过对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抬头注视之间有没有过自然默契的信息素交流，那种独属于AO之间的吸引、高等的灵魂接触……
这些他都无从知道、无从感受的一切，在他失败后，变得愈发敏感，迫切地危机着他那摇摇欲坠的婚姻。
思想拉着他往无边的荒野里去，他快要被逼疯了。
他感觉被那阳光炙烤得无所遁形。
◇ 第39章 夜里的梦
陆凌风道：“已经很多年了，早没有了。”
宁臻感慨道：“那换一家吧。”
他们去了宁臻新房子附近的一家餐厅，三个人，宁素和陆凌风坐在一起，宁臻坐他们对面。
宁素全程没有一句话，陆凌风和宁臻在聊公司的事情。一盘盐焗虾上来，陆凌风自然地剥着虾，及至将那虾身剥出来了，递到宁素面前，才恍然觉得两人这段时间已经分开了。
一种酸涩又痛苦的滋味涌上来。
陆凌风顿了一下，还是将那虾放到宁素盘中。宁臻看着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只做不知，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晚上，三人一起散步在街头。宁臻说想换一辆车，这边不适合再开他的越野。想在这边买一套房子，但却是奢望，爷爷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是租房子，也是他劝了好久的呢。
宁臻转头对宁素道：“阿素，有时间帮我挑厨具吧，我知道你的眼光很好。”
“好。”
他们一起去到宁臻租的房子，一整层的高级公寓，还算舒适。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只差整理。
陆凌风和宁素帮他拆纸箱，搬东西。偌大的一层楼，家具很简单，都是冷色系。宁臻的钢琴过段时间会搬过来。宁臻坐在地上，拆着他的杯子，有很多在英国时候收藏的，还有古董、画、昂贵的收藏品，和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宁臻将他在国外的东西都搬了回来。
宁臻收拾了一会就放那了，将他随身背的那把琴抚摸了一遍，放在了床边。
宁臻道：“今天就先这样吧，留给我慢慢整理好了。”
陆凌风看了一圈，颇不认同地：“有家政。”
宁臻笑道：“我自己喜欢整理，行不行？”
陆凌风根本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宁素却是有些懂的。
宁臻转头，将一个装着画的盒子送给他们：“新婚快乐。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不在，现在就算我补送的吧。”
宁素一时愣住。
没有人要求他必须在，没有人要求他必须潇洒。一切都颠倒错位了。这不过是他偷来的时光，陆凌风爱的不是他。
他和陆凌风的婚姻本就是一个错误、一场交易。他进入不了他们的世界，而现在是零点时分，他该把南瓜车的美梦归还的时候了。
宁臻将他们送出电梯，在陆凌风去叫车的时候，宁臻在夜色中忽然问他：“阿素，你幸福吗？”
幸福、幸福是什么呢？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
宁臻道：“我希望你们幸福。”
他感觉被那阳光炙烤得无所遁形。他恍惚地出来，浑身一片冰凉。夜色下，陆凌风和他走出小区。
车一时没来。从小区出来，夜色更浓，风也温柔，零星的几抹星子悬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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