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的公司。”
司机指了指后座,傅忻打开车门钻进,车窗没有拉拢,雪花洋洋洒洒地扑在车座上,傅忻关窗, 透过车窗看岑不炆与拉米雷斯在室内对抗。
拉米雷斯手中拿着坎贝尔公爵昔日使用的权杖, 阵法在岑不炆脚下显现。
岑不炆被吸入阵法,落入一片黑暗。
他四周漆黑看不清任何事物,屏息听周围的声音,很安静。
“啪”地, 周围的蜡烛全亮了起来,岑不炆身后两米有一口水晶棺, 拉米雷斯关上暗门,一步步走向岑不炆。
岑不炆从地上站起来,拉米雷斯不说话,打了个响指,水晶棺被掀开,里面的身体坐起,手掌撑向岑不炆。
岑不炆被巨力拉扯, 撞上了棺身,抬头与“坎贝尔公爵”对视。
孩童的面容, 冰冷的生命,虽然坎贝尔公爵平时也是这般如极天冰雪般的冷淡,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裹着一身化不开的死气。
岑不炆要后退,身后的拉米雷斯两手把他摁在棺材前,他看见“坎贝尔公爵”张开嘴,露出几十根坚硬长细的“牙齿”,脑袋朝前一伸咬掉了岑不炆半张脸,岑不炆喉咙还没发出声,声音被截断在尖牙里。
拉米雷斯松了手,站直,自高而下地看着“坎贝尔公爵”大口咀嚼岑不炆的肉与骨,他看着“坎贝尔公爵”的身体逐渐长大,面部发生变幻,最后以岑不炆的模样重新将棺材板盖上,躺了进去。
岑不炆死得干净利落,来不及再想太多。
不过,他早在游戏开始的时候就关注起了拉米雷斯,珉和傅忻,城生千里以及林深,他们都会外出很长一段时间,而岑不炆只需要在别墅里打杂。
他观察到拉米雷斯与坎贝尔公爵之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密,岑不炆的分身偷看过,有一回拉米雷斯弹完钢琴后,坎贝尔公爵跪了下去。
他不了解这两个人的过去,只是留了个心眼,直到坎贝尔公爵死亡。
拉米雷斯是在岑不炆的对立面,按剧本分析,城生千里连带着林深都与地下室有着一定的关系,这两个人也是对面阵营。
岑不炆在想清楚这些后去钢琴室搜查,遇见傅忻。
他简单地暗示,又试探了几下傅忻的隐藏技能,准备把消息和傅忻提一嘴的时候,拉米雷斯到了。
隔墙有耳,他提醒傅忻注意方块K,上楼安顿完卯,下楼把傅忻护出了别墅。
然后死了。
只是希望傅忻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林深和城生千里都和珉处在同一片小地图,林深不择手段,城生千里剧本人设机关算尽,珉必死无疑。
能救珉的只有傅忻。
岑不炆也不是正义感十足,而是只要珉活过这场游戏,跟A12一群人提一嘴,就能把岑不炆从管理投胎的工作人员手里调回来。
珉活着,岑不炆就躺赢。
傅忻看着车窗白茫茫的一片,手上血色干涸。
腰间的伤口因为特殊技能者的身份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傅忻靠着头枕,情绪意外低落。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看着前面的npc司机认真打着方向盘。他想跳车自杀。
透过镜子察觉到傅忻眼眶发红,司机问:“小少爷怎么了?”
公司的轮廓闯入视线,这里也下着雪,血雾在虚假的日光下飘动,汽车进入到地图范围内,暖色调的日光瞬间灰下,令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傍晚,像是进入了老相片。
“没有,我想哥哥了。”
“……啊?快到了,少爷。”
傅忻的手表收到一条消息。
【进入他人支线关卡空间,你不会参与游戏,你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该场景,你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触发任务】
傅忻下车,冷风灌进了衣袖中,他走了几步,雪花将他的黑发染白。
他的身体冷得发僵,步伐迟钝地走进了写字楼的大门。
空无一人的写字楼,只是走廊上亮着些红光,有些角落被昏暗的影子覆盖,傅忻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开始找人。
他先是路过了楼梯口,楼梯上拖了一路的血痕,周边的墙壁被红色手掌占据。
傅忻迟疑地走到电梯前,摁下一个按钮。
电梯数字显示1,电梯门打开,一股血气扑面而来,电梯内还躺着一具破碎的骷髅,这个电梯是双面的,对面的电梯门钻出来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身上裹着绷带,像蛆一样扭了几下,身上的绷带被血染得一片黄一片红。
她的眼珠子指向傅忻,但她下一步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钻了回去。
电梯门便关上了。看样子就如系统所说,傅忻只是一个观众。
但他还是选择走楼梯。
淡定地上了二楼,血痕停在了楼梯中途,傅忻走进二楼,随手翻了几个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知下一步还能做什么。
写字楼太高了,傅忻层层检查过去,太耗费时间了。
他在这层楼晃了几圈,又只能上三楼。
走到三楼楼梯的时候,傅忻就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他打起精神,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只鬼在天花板上趴着,像蜘蛛一样打转,应该是在找人。
傅忻路过,鬼也看不见他,于是他就百无聊赖地在这一层楼探索,随便翻翻文件,没什么用得上的,他重新往鬼的方向走了过去,却看见办公桌下蹲着城生千里。城生千里食指放于唇上,傅忻没开腔,他就算开腔也没用,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一人两鬼在这层楼耗了十分钟左右,鬼通过天花板爬进楼梯口,离开了。
城生千里腿都蹲麻了,慢慢起身,用气声询问傅忻:“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腰侧只剩武士刀鞘,高马尾有些凌乱。
傅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来凑热闹。”
城生千里摇头:“珉应该在十六楼左右了,林深在追杀他。”
傅忻反问:“你怎么不去?”
城生千里:“我不会杀他那样的人,我也不想拿反派剧本,你去救他吧,我拦林深会被系统阻止。”
“剧本在你手里,你不过,会死。”
“我会尽量转阵营,因为我现目前和游戏的每个人都没有关系链接。”
傅忻感觉心口有块金属:“什么意思?”
“……这个消息只有我这个角色知道,”城生千里亮出手表,“自己看吧,看完赶紧行动。”
【本场游戏,你没有和其他玩家有关系链接】
【你可以随意切换阵营】
【城生千里可以因对“地下神明”的强烈占有欲而杀害他人,也可以因为惧怕“地下神明”的怪力而选择毁灭祂】
【本场游戏,漆拉詹姆士坎贝尔x拉米雷斯:依赖/仇恨/占有/喜爱/控制……】
【岑不炆x珉:同事/默契……】
【姽婳x卯:挚爱/包容/依赖……】
翻页。
【傅忻x林深:仇恨/喜爱/占有/控制/破坏……】
【林深x珉:嫉妒/仇恨……】
【傅忻x珉:挚爱/救赎/依赖/包容/占有……】
傅忻熄屏,对城生千里点头过后朝楼梯口跑了过去。
他不知疲惫地奔跑,脑海里尽是珉死亡方式的各种预想,即使运动也没能让他心中的郁闷散开,反而随着阴冷空气的堆积压在了最底层。
跑到十五楼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动静,傅忻扶着栏杆,气喘吁吁,眼睛死死盯着楼上的栏杆,耳朵专注地听声音方向。
旁边角落掉了一些装修工具器材,傅忻拿到一把榔头。
他把榔头装进了物品栏,以防万一。
砸死狗林深。
一根木棍从楼梯滑了下来,正中傅忻脚边,傅忻抬头,珉跑了下来,后面似乎跟着鬼影,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见到傅忻的那一刻瞳孔渐弥放大。
“下楼!”
傅忻来不及和他解释观众身份,珉却放慢速度拉着他往下跑。
“松开我,我是观众。”
珉也顾及到急匆匆下楼容易摔着傅忻,于是松了手,留下一句:“一楼等我。”
鬼影穿过傅忻的身体,紧追不舍。
傅忻喘了口气,准备跟上,突然被扑倒在地。
傅忻骨头撞在地板上生疼,他后脑的黑发被林深抓起,手表屏幕被林深贴上一张黑色十字架贴纸,这样物品栏就被封死了。
林深的喘息重重落在傅忻耳边,傅忻被压得喘不过气,顿感头晕目眩。
林深的指尖上沾了些液体——傅忻的头皮被他扯流血了。
林深笑了,将傅忻翻了一个面,强硬地把他压在地板上。
“你知道S1的任务是什么吗?”林深不用傅忻回答,“收集三十张特定复印文件,而我,负责隐藏,耗着他被鬼杀死。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
傅忻没有回答。
林深要下死手了。在系统规则的帮助下。
“傅忻,你别指望他能活过今天,你可以在他死后自杀,如果你不怕我在之后做点手脚,把你们之间的一切毁得干干净净。”
林深笑容癫狂,凉唇蹭了蹭傅忻的下颚,像是在试探猎物,引导他做最后有趣的挣扎。
傅忻一动不动,他有濒临死亡的感受,蜉蝣撼树,飞蛾扑火。
“你想清楚,至死不休这个词不能用来形容我们,你就算死也摆脱不了我,我给你机会,求我,然后亲我,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他。”
第88章 我死了
傅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任林深的指甲嵌入手腕,留下血痕。他唇微张着喘息,微长的墨发散在耳边, 他看着林深阴沉的面容笑出了声, 如同被暴雨打下泥泞中扑棱翅膀的黑蝶。
“笑什么?”
“我笑……27次你都不会觉得累,你是有多爱我?”傅忻眯眼, “林深。”
27次的纠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执着?林深是,傅忻亦是。
奔离旧别墅的苦海,傅忻投向的是另一个地狱。
奶奶望着青年时期的傅忻,摸了摸他的脸, 苍老的眼中尽是泪水, 悲哀困扰在脸上皱痕里:“你是铭楼最喜欢的孩子。”
傅忻不安地将目光偏离老人,落至远处站在房檐阴影下的林深,那时候林深穿着校服外套,里面是普通干净的白衬衫, 棕色运动鞋尖踩在太阳投下的光片上。林深前进,棱角分明的光片钻入深渊般的黑瞳。
“之后会来我的学校读书吗?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我是林深,比你大点,是你的哥哥。”林深走进,将老人与傅忻分离出一段距离,“你叫什么名字呢?”
“…傅忻。”
没有血缘关系,却随了傅铭楼的姓,林深一笑, 抱了下傅忻,说:“我记住了。回家吧。”
林深做出长兄该有的形象, 轻而易举地接近了孤立无援的傅忻。
亲眼目击了一场人命案件,傅忻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一旦傅忻表现出脆弱,流露消沉的情绪,林深就会狗叫着过去,又是安慰又是理解。
“他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你不要因为他得了精神病。”
“你不要轻生。”
傅忻抓着了救命稻草就往他身上靠,林深爹娘不爱,浑身淤青,吃痛却想笑。
放学的时候傅忻会背着书包上楼找林深,林深磨磨蹭蹭地钻研题,傅忻就坐在林深前桌椅子上,下巴枕着手臂。
林深背后是透着亮光的窗,傅忻的衣袖遮住嘴唇,方形的窗影就浮动在傅忻的瞳眼上。
咫尺距离,笔尖划过纸页,墨水浸入白色的细小纹路。
大学志愿填写前夜,花洒四周白气腾升,傅忻伸手却轻而易举地够着了浴巾,热气湿润了眼眶,傅忻错愕看着不知何时推门而入的林深。
水声掩饰了一切动静,是林深的帮凶。
傅忻握住的从来不是稻草。
他选择遗忘并逃向遥远的城市,林深紧追不舍。
深夜寂静时,林深捏碎了萨摩耶骨头,同时手指用力,捏住傅忻心底残留的最后一块柔软,里面崩出鲜热的液体。
将浴缸泼满赤红,拽着傅忻的发根往水里按去,毛绒的尸体沉在缸底,白色的细毛浮在表面,把气管注满血水的那一刻,傅忻再也不会原谅林深了。
重回旧别墅,林深指尖摩挲着傅忻颈间的蛋白石,咬碎口中糖球,手上割断绳索只是一瞬间的事。
傅忻假意认命,舌尖滑入湿润口腔,将林深红舌上融化到一半的水果糖衔出,荔枝的甜腻滑入喉中。
“秦屿也会在这里做讨好的动作么?你和他学的?”
傅忻在强制的亲吻带来的窒息里回忆曾经,对林深道:“我每次想到他们做这种事我都无比恶心。”
林深的拇指腹贴在傅忻颈动脉跳动处,威胁他。
“这次不一样,这里被我重新装修了一次,我也不是傅铭楼,还会在外面找个女人。”林深捏紧蛋白石,“你也是,你也不能背叛我。”
果然林深才是和傅铭楼有血缘关系的人,兴许偏执可以遗传。
傅忻也会效仿,打火机在黑暗里啪嗒响起,火势再次蔓延这幢别墅,傅忻和林深纠缠着从滑坡滚下,衬衫被海水浸湿,夜风将傅忻的发丝拂起,掩住了半张脸的潮湿和狼狈。
旧宅被傅忻放的火噼里啪啦地吞噬。
傅忻的腰部还有白色脏污,背上是刀痕鞭印。他捂着接近心头的伤口喘息,林深俯视,居高临下地观赏人在脚下苟延残喘。傅忻邀请般扬起脖颈。
要害在这里。
昏暗的海岸,潮湿阴冷,林深为他俯下身。
腐蚀软物,劈断硬骨。
循环从这里开始。
“林深。问你,你是有多爱我?”
傅忻的声音回荡在楼道。
林深红色的指纹抹在傅忻眼尾,他的气息逼近,眼白血丝如蛛网,密密麻麻牵进瞳孔:“这个问题需要问吗?你从来不该质疑我的感情,永远都不能我也不允许——你有逃离我的想法对吧?那是肯定。你也质疑我对吧?我最清楚我自己了,我太爱你了傅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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