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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抬手打了下傻狗的脑袋，“你昨天恨不得扑在他身上去，今天怎么突然就变了，嗯？”
阿白皮糙肉厚，毛也厚，被拍了一下也不怎么疼，但它现在也害怕，趴在地上不敢再瞅秦沉的眼睛。
两个主人它都喜欢。
只是更喜欢楚暮一点点。
秦沉的衣袖挽着，手臂上的青筋分明，狭长的眼尾腥红，他冷声说，“我就应该把你给炖了。”
阿白的耳尖发着颤，它害怕地缩起了狗尾巴。
秦沉环顾了一圈被血染红的长廊周遭，他转身走进门。
“叩叩。”
楚暮缩在洗手间里，他的肩头一颤，他只听门外传来秦沉的声音。
“你想跟这整层的尸体睡一夜么？”
楚暮抬眸，一骨碌爬了起来。
还拍了拍自己身后坐脏的裤子。
他不想。
他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胆怯地瞥了眼秦沉。
秦沉神色恢复如初，漆黑如墨的眸子含着笑，“跟我来。”
楚暮跟着秦沉的身后。
他瞥了眼长廊上横躺着的尸体，随处都是平整的残肢、溢出体内的内脏肠子以及粘稠的鲜血。
楚暮忍着生理不适跟上秦沉的步伐，按照常理问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人？”
秦沉回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杀人不需要理由。”
“可……他这不是在杀人嘛？”楚暮胆怯地问着，“他是在犯法，而且……为什么没有保安来阻止？”
“你不知道？船上早就信号失联了三天，在上这艘船之前，不论是旅客还是工作者，都是签了生死免责书。”秦沉嗤笑了一声，随意踩过恶心的尸体，“这里死了多少人，都没有人会在意。”
楚暮忍着恶心跟着秦沉来到专用电梯。
他发现了，今晚只有这层员工宿舍的灯亮着，其余层的灯都暗着。
也就是说。
今晚被诅咒选中的，是员工层。
其余楼层的人都已经陷入梦境，没有人会知道这层楼发生过什么。
那些生还者在明早起来，也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忘记今晚如同炼狱般的一切。
楚暮小心地咽了下唾沫，小声喃喃地说，“这可是屠杀啊。”
秦沉周身气场强势而摄人，莫名令人心惊胆寒，他道：“轮船在每次经过深海流域之后，都会上演一次这种屠杀，只是死的人不同而已。”
楚暮垂眸，问道：“您每次都来这里，您难道……不怕死嘛？”
秦沉不比林颂寒，他没有主角光环，楚暮都觉得不可置信，每次副本游戏刷新玩家的时候，秦沉都会登上这艘巨轮。
这场炼狱般的恐怖屠杀，秦沉见过了无数次。
为的只是寻找他的踪迹。
“死？”
秦沉停下脚步，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冷笑道：“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爱人突然消失更可怕。”
“如果死后能找到他的话，”秦沉双眸深谙，轻声喃喃着：“我倒宁愿去死。”
楚暮眸光轻怔，他不敢说话了。
……
秦沉带他来到了巨轮的顶层的一间密室门口。
“您带我去哪？”楚暮看着那间紧闭的密室，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秦沉站在密室门口，对着解锁屏输入了一束数字，【0602】。
楚暮的眸光微愣，他没告诉过秦沉自己的生日，尽管秦沉问了无数遍。
后来，秦沉索性就把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当做了楚暮的生日。
“进来。”秦沉走进密室，见他站在门口不敢动，说，“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
你会。
楚暮犹豫了几秒，比起待在那层满是尸体的楼里，他宁愿来这里避一避。
他硬着头皮走进这间密室。
在他走进密室的下一秒，密室的门自动紧紧地闭上了。
楚暮一惊，回眸看了一眼门。
他只见眼前出现了三面巨大的蓝色显示屏，上面密闭着声呐系统的分布线，一片海域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红点，而巨轮此刻就在红点的区域内。
阿白已经悄悄跟了进来，他的两个爸爸都回来了，它也不再是一颗漂泊无依的草了。
此刻它正偷偷地傻乐，窝在了椅子旁的巨大狗窝里高兴地瞅他们。
楚暮瞥了眼蓝色显示屏，装傻问道：“这是什么？”
原来这就是检测到他的东西。
害他尾巴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秦沉坐在屏幕前的靠椅上，他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斜睨他一眼。
让用红光笔停留在那个有红点的海域，声音带着瘆人的温柔，“我的人鱼，就出现在这里。”
秦沉起身，眸底疯狂又虔诚，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觉得，世界上有人鱼么？”
楚暮怯怯地点头，“有……”
秦沉弯起唇，笑容渗着可怖的寒意，声音越来越轻，“你也觉得有是么？可是……他怎么又突然消失了呢。”
楚暮不敢发言。
“你听过童话故事么？”秦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蓝色海域，说：“美人鱼为了追求爱情，甘愿用歌喉换一双腿。”
秦沉抬手拿起了那片淡蓝色的鱼鳞。
“我的人鱼，肯定已经变成了人类。”秦沉的指腹轻柔地抚摸着鳞片的边沿。
他的声线森冷，“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第11章 人鱼海岸（11）
秦沉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的漆长睫下铺了层阴翳，盯着楚暮，脸色带着些许病态。
显示屏的蓝色光影投射在楚暮的脸庞，他瞥向秦沉手中的鳞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楚暮目光躲闪着，“抱、抱歉，秦总，我不知道。”
问他干嘛。
他怎么知道。
秦沉将鳞片举起，欣赏透明鳞片上浮动着的流光，如同童话世界里珍贵的宝石，美得仿佛不像是这个世界里的事物。
秦沉的指腹拂过鳞片的每一处。
骤然，他看见了鳞片上有一抹微暗的印记。
那抹印记似乎也是淡蓝色的，像是被海水冲淡了些许。
他的指腹顿住，眸子微眯，仔细地端详着鳞片。
“受伤了……”秦沉轻声呢喃着，他的声线冰冷，隐藏着一丝颤抖。
美人鱼是碧海的宠儿，它的血也是蓝色的。
秦沉随即转身，暴躁地又焦急地连续按下了通讯机的按钮，他质问着自己的秘书，“声呐系统会攻击人鱼？”
李秘书那边的信号明显不太好，他的声音发颤，紧张地回答道，“是的秦总，声呐系统会对深海生物形成一定的冲击力，但目前还不能肯定，声呐是否会对人鱼造成伤害……”
“你怎么不早说！”秦沉随手把桌上的推在了地上。
地上骤然传来巨响，随后变得一片狼藉。
楚暮一惊，他抬眸站在秦沉身后不知所措，他缩着肩握着两手，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尖。
吓他一跳。
干嘛砸东西呀。
秦沉在靠椅坐下，浑身散发着深戾的气息，“把所有海域声呐的感应强度降到最低，快点，就现在。”
李秘书慌慌张张地应道：“好、好的，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秦沉随后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楚暮站着有点累了，找了个靠墙的软长凳悄悄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眼神无辜而呆愣，他打了个哈欠。
秦沉回眸睨了他一眼，看着楚暮呆愣的眼睛，深谙的眼底很快恢复了平静。
秦沉看楚暮的目光里，永远带着审视。
无论楚暮怎么解释，秦沉心里的疑虑却始终没有打消过。
秦沉每次看向他时，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楚暮的影子，特别是那双干净的眼睛。
太像了。
秦沉坚信自己很清醒。
“陈小暮？”秦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暮有点瞌睡，眼睛耷拉着，他靠着墙刚打算睡会，就听到秦沉喊他，他下意识抬眸，小声应道，“到。”
秦沉勾唇，“你没什么要说的了？”
“没有。”楚暮摇头。
他现在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楚暮就行。
少说，少问。
秦沉迟早就会放弃怀疑他的。
他这么想着，头又悄悄靠回了墙角，眼神茫然又迷蒙。
他困了。
秦沉转身又端详起了楚暮新陈代谢掉下的鳞片。
楚暮作为一条鱼，其实挺不能理解他这样的行为的。
楚暮偷瞄他一眼，又道，“秦总。”
“嗯？”秦沉瞥向他。
只听他小声地问：“你这里有没有毯子呀？”
……
事已至此。
先睡一觉吧。
楚暮获得了一条海上专用的一次性保温毯，薄薄得像锡纸似的，意外的保暖。
他在长凳上安详躺下，用毯子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只露出半张脸，他闭上双眸。
在面对变态的夺命质疑和恐怖屠戮之间。
他选择了装死。
就算是鱼也是要睡觉的嘛。
“……”秦沉只见他闭着眼便悄然入睡了。
…………
楚暮睡得意外的安心。
他一睁开眼，迷蒙的意识中，秦沉的脸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秦沉的身旁还蹲着一只傻兮兮地伸舌头的狗。
一人一狗齐齐盯着他看。
楚暮心头一惊，顿时吓得清醒了。
他不确定秦沉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多久，那种阴幽的目光尤为瘆人。
“您……看我干什么？”他赶紧坐起身来，下意识地靠着墙角。
秦沉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提醒他道，“天快亮了。”
“哦。”楚暮抬眸，瞥向蓝色显示屏左下角的时间。
5：53
楚暮起身把一次性的毯子叠好，对秦沉说道，“那秦总，我就先回去了。”
楚暮紧张地来到门口，他紧张地看向秦沉。
让楚暮意外的是，秦沉这次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上前帮他打开了门。
楚暮轻声道了句谢，就赶紧逃似的快步离开了这间密室。
他没敢回头看，直觉告诉他秦沉肯定在身后阴恻恻地盯着他，他一溜烟地跑向了长廊。
经过长廊尽头的窗台时。
楚暮不经意地一瞥，脚步骤然停住了。
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下方甲板，他只见甲板上横躺着众多尸体，猩红的血液凝聚，如同血海般浸染着甲板。
一只身形庞大的怪物伏在尸体上大块朵颐，啃咬着尸体的骨头。
“咔次、咔次、咔次……”
这些尸体似乎都是怪物的早餐，它比楚暮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大了至少两倍，身上青黑色的皮肤被撑得更加丑陋，密密麻麻的寄生虫也跟着变大。
从远处望去，那只怪物现在就像是一只贪婪进食的蛆虫。
在尸海中恶心地蠕动着……
楚暮看不下去了，他忍着生理不适，回到了自己的员工宿舍。
长廊上果然恢复了原状，昨晚发生过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楚暮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门也奇迹般的恢复了，他锁好房门，检查了好几遍后，才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他翻了个身，感觉身上干燥得厉害。
不好！
他赶紧来到洗手间，把腿变成人鱼尾巴，打开蓬头用凉水冲洗。
效果不佳。
他现在急需海水给鱼尾补充湿度和水分。
否则……他就会变成一条鱼干！
楚暮拍拍脸，赶紧把脑海中的画面晃掉，他现在必须去有海水的地方泡一会。
可是，他要怎么弄来海水呢？
直接跳进海里立刻就会被声呐监测到，不异于自投罗网。
巨轮每晚都会上演一轮屠杀，他晚上也基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去。
不行不行。
楚暮琢磨了半天。
决定下午去偷两桶海水。
以前秦沉知道人鱼不能太久离开海水，就特意为他建造了能够自动过滤并定期清换海水的水池。
在顶层套房里，一个放置在秦沉的床边，用于日常睡眠补充水分，还有一个宽敞的则放置在对面的房间，让楚暮偶尔游泳玩玩水。
楚暮说偷就偷。
等到午后的时候，他先去顶层的总统套房装模作样地巡逻了一圈，在秦沉的房门口停留了许久。
他试探性地推了一下秦沉的房门。
居然没锁门。
楚暮端着一盘午餐，来到秦沉的房间里。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秦沉像是喝醉了，闭眼靠在沙发上，他的衣襟敞着，一手撑在沙发边沿。
秦沉的察觉力很强，发现楚暮进来了，目光锐利，“你来干什么？”
“我负责来给您送午餐。”楚暮把餐盘放在了玻璃桌上，“那……我先出去了。”
楚暮转身走向了门口。
秦沉看样子喝醉了。
他在心里暗暗窃喜，天时地利人和。
……
楚暮在商城里，花了8888个金币买了一张隐身卡，时效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也足够他去偷点海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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