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骑士咬紧了牙,长剑朝他砍下,心里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安德鲁心神欲裂,奋力往这边一扑,却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只带着庞大魔力的手拍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从教堂外闪了进来,一把夺过年轻骑士手里的剑,“当”地一声挡住了诺曼的手。
“咔咔咔——”
沸腾的魔力下,长剑与其接触的地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来人手臂猛地一震,长剑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诺曼被这股力量震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他错愕地抬头,想看看是哪个骑士,居然能挡住他的攻击。
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诺曼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人拿着年轻骑士的佩剑,红棕色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饱满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新绿色的眼眸,那双让诺曼无数次沉醉的眼睛,此时正如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倒映着他的身影,其中的神色却无比冷然。
阿尔?!
阿贝尔的脸色是诺曼从没见过的冷酷,他一把将身边的年轻骑士推开,长剑转动,锋利的剑尖就朝他削了过来!
因为太过震惊,诺曼反应慢了一拍,被剑尖划开了胸口的黑袍,装着圣水的银瓶从里面掉了出来。
诺曼:“!!!”
他连忙伸手想要去捞,阿贝尔的剑却再次挥了过来。
诺曼只好收手躲避,面前的青年却不依不饶,长剑使得密不透风,一招连着一招,剑剑都朝诺曼的身上招呼。
诺曼几次想要伸手去拿地上的瓶子,都被森寒的剑芒逼退。
后面的安德鲁也赶到了,一起加入战局,他加大了光明术的输出,为了最大的发挥光雨的效果,他开始一边向诺曼发动攻击,一边低声吟唱。
其他骑士正在一边焦急地看着,听到安德鲁的念咏,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双手交叉在胸口,低头一同咏唱起来。
庄严的咏唱声汇成洪流,在骑士们的齐心协力下,光雨愈发明亮,诺曼身上的迟滞感也变得更强,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阿贝尔割开了“兜帽”,露出真容来。
诺曼被这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好险,差点就暴露了!
他看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爱人,心知不能再这么下去。
众所周知,光明魔法都是准备时间越久,威力越强。
阿贝尔的剑术很高明,诺曼无法保证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控制住他,不能控制住他,就不能打断教廷骑士的吟唱,光明术就会越来越强,他的动作就会越来越慢。
这么恶性循环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暴露了。
不能再耽误了,必须现在就离开!
诺曼猛地转头,朝安德鲁冲了过去。
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旁边骚扰他,害的他分心,要不然也不能差点被阿贝尔划开“兜帽”……总之,都是这家伙的错!
诺曼怒气冲冲地扑了上去。
他不舍得打伤阿贝尔,所以只能躲闪,但对这个教廷的圣骑士,诺曼可没什么留手的心思。
翻涌的魔力从黑袍下奔腾而出,咆哮着冲向圣骑士。
安德鲁竭力躲开,却被紧随而来的龙翼狠狠拍了一下,飞出去撞在了教堂的墙壁上。
虽然对付的是安德鲁,但诺曼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阿贝尔。
青年果然没有放过这个空隙,在诺曼转身面对安德鲁、背对着他时,立即跟了上来,反握佩剑,朝他的后背刺下。
诺曼一边翅膀拿去拍安德鲁,另一边翅膀就伸过来挡了一下。
剑尖撞在坚韧的鳞片上,迸出一串火星,看得诺曼眼角直抽。
但还没完,眼看着没能刺破龙翼,阿贝尔立即收剑,飞快地调转剑身,朝他的脑袋砍了过去。
这要是被他砍到了,“帽子”直接就得撕裂。
诺曼倒吸一口凉气,翅膀猛地一拍,作势要去追杀安德鲁。
圣骑士似乎被那一下打出了内伤,摔在地上后吐了口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其他骑士已经冲到了他身边,看着诺曼似乎要追上来的样子,全部挡在了他身前,似乎要用身体组成盾牌,保护他们的队长。
“都、咳!让开!”安德鲁喊道。
他知道,如果眼前这个大恶魔真的要杀他,那么这些挡在他面前的骑士全都活不下来。
阿贝尔也知道,所以他皱了皱眉,放弃了对这个恶魔的攻击,转而开始追诺曼,想要越过他,到他前面去把他拦住。
诺曼控制着速度,在阿贝尔超过他的一瞬间立即掉头,抓起地上的圣水瓶子直接出了教堂,冲上天空。
阿贝尔一愣,也立即停住追了过去,直到发现追不上后,他慢慢停下脚步,站在教堂门外,遥望着那个迅速变小的黑点。
他也没想过一个实力明显不弱的大恶魔居然一心想着逃跑,所以在诺曼返回时慢了一点,以至于没能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飞走。
不过,就算这只恶魔速度没这么快,他也没办法把它留下来了。
阿贝尔垂眸看向手里的剑,只见剑身上遍是裂痕,他抖了抖手,那些裂痕就变成了实质,破碎的残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安德鲁被人扶了过来,咳嗽了两声,表情有点疑惑:“阿贝尔,你怎么……”没用净化之力。
他看了看身边的队员,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阿贝尔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平淡道:“我没把握杀了它,所以不能让它知道。”
要说深渊恶魔们最恨的人类是谁,那必然是勇者,如果阿贝尔的身份暴露,那么那些大恶魔,甚至更高阶的恶魔领主们,绝对会过来找他报仇。
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一直待在罗格镇,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保护好镇上的每一个人。
旁边的骑士们听得云里雾里,安德鲁倒是懂了,心里有点沉重。
他知道阿贝尔的实力,这只大恶魔虽然是假装攻击他,骗了阿贝尔才逃走的,但能从阿贝尔手下逃走,已经说明了它的不好对付。
艾泽大陆上怎么会有这种等级的魔族?
“阿贝尔……”萨里神父气喘吁吁地从远处小跑过来。
刚刚在路上,阿贝尔忽然表情一变,直接就冲了出去,老神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后面追了快十分钟,可算是追上了。
胡子花白的老神父喘着气,慢慢走到阿贝尔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阿贝尔:“有只恶魔,可能是大恶魔。”
萨里神父卡了一下:“……大恶魔?”
阿贝尔点点头。
如果要给深渊恶魔划分一个等级,那么最简单粗暴的级别就是——低等恶魔,小恶魔,大恶魔,恶魔领主,以及最强的魔王。
低等恶魔如魔眼鼠,一个身手灵活点的人都能解决。
小恶魔比低等恶魔强一些,职业者也能对付。
但再往上的三个级别,差别就是断崖式的增长。
一只大恶魔,譬如地狱三头犬,需要至少两个骑士小队才能杀死,而恶魔领主,则需要整个骑士团围攻,才有可能消灭。
其实以阿贝尔来看,那只恶魔应该要比大恶魔强一些,但因为对方只防守,不跟他实打实地战斗,所以他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达到恶魔领主的程度。
但这些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不管是大恶魔,还是恶魔领主,都不是萨里神父和罗格镇这个小地方可以战胜的,说出来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会增加恐慌与焦虑。
“神父,这位圣骑士受伤了,麻烦您给他治疗一下。”
阿贝尔示意了一下安德鲁,然后对骑士小队道:“那只恶魔虽然已经逃走,但不一定不会回来,今晚的守备就拜托你们了。”
骑士小队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见识过了他的实力,既是惊叹又是佩服,此时便道:“交给我们吧。”
阿贝尔又对安德鲁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离开教堂,阿贝尔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大步奔跑了起来。
他紧紧抿着嘴,眼里闪烁着焦急。
刚刚他用剑划破那只恶魔的黑袍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底下的衣服,和诺曼今天穿的有点像。
据他所知,有些人形恶魔来到艾泽大陆后,会觉得人类身上的衣服、饰品好看,就袭击人类,抢走东西。
诺曼离开广场那么久没回来,那只大恶魔身上又穿着类似的衣服……
不好的画面接连在脑子里闪过,阿贝尔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急切地往广场赶去。
诺曼,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找到你!
……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17章
广场上,篝火晚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阿贝尔先是问了几个人,发现诺曼依然没有回来后,他又找到了之前邀请诺曼跳舞的姑娘,询问了一下诺曼离开的具体方向。
顺着指出的方位,阿贝尔一路找了过去。
他一边跑,一边注意着脚下和两边的地面,生怕看见不妙的痕迹。
远离广场之后,是一片小树林,层层树叶遮蔽了月光,让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阿贝尔担心会因为看漏和诺曼错过,一进入树林,便高声呼喊起来:“诺曼,你在这里吗,诺曼……”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阿贝尔越喊越急,脚步不由得加快,又强行让自己慢下来。
不能快,太快了会漏掉线索。
他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奔跑着,却一直没有看到诺曼的身影。
忽然,余光扫到一处不自然的痕迹,像是一堆散落在地面上的衣服,阿贝尔猛地停了下来,冲过去一看,却发现那只是一堆落叶。
不是。
提起的心骤然落下,阿贝尔松了口气,他轻轻喘着气,很快又变得担忧了起来。
诺曼到底在哪里?
他看向四周,目之所及之处,只有憧憧树影。
阿贝尔的心揪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伸出手,准备释放净化之力。
净化之力的光可以把周围照亮,光球小一点的话,应该也不会炸。
阿贝尔集中精神,刚要将净化之力汇聚到掌心,忽然听见有人踩到落叶的声音。
他霍然抬头,就见诺曼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阿尔?”
“诺曼!”阿贝尔连忙跑过去,抓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他没有缺胳膊断腿之后,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诺曼有点疑惑:“怎么了?”
阿贝尔没有瞒他:“刚刚有只深渊恶魔出现了,我担心你会受伤。”
他上下打量着诺曼,察看他有没有受伤,因此错过了诺曼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诺曼:“哦……哦,这样啊。”
离开教堂后,他担心阿贝尔会找他,就去紧急销毁了“兜帽”,然后直接赶了过来,一点都没敢耽搁,还好赶上了。
阿贝尔看见他没事,心彻底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又肚子疼?还耽误了这么久?”
诺曼给出想好的借口:“可能昨晚着凉了,我离开广场之后肚子就不疼了,本来想回去的,但是不小心掉进陷阱坑里了,刚刚才爬出来。”
“什么?”阿贝尔又紧张起来,“没摔着吧?身上有哪里疼吗?脚有没有扭到?”
小镇附近的陷阱因为怕伤到人,里面没有放置倒刺,只是挖得比较深,但夜里看不见,一头栽进去也容易受伤。
诺曼安慰他说:“我衣服穿得厚,没受伤,就是衣服破了。”
“那也该摔青了,回去我给你抹点药……”阿贝尔有点心疼,嘀嘀咕咕,“这边的陷阱离得也太近了,明天我找人给它填了。”
他看着诺曼的身上,果然在身上发现了几处泥土的痕迹,还有几道破口,其中一道在袖子上。
看见这道破口,阿贝尔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一副画面。
刚刚在教堂里面对那只大恶魔时,他有一次用剑划破了大恶魔身上的兜帽,里面的袖口露了出来,也被剑气连带着划破了。
就是那截袖口,让他觉得很像诺曼今天穿的衣服。
但两者对比起来,又有一些不同。
诺曼袖口的这道裂得更大,周围也比较毛糙,像是直接撕裂的,没有剑划出来的那么整齐,更像是被石头划破的。
阿贝尔想了想,没当回事。
他当时只是瞥到了那么一下,那种情况下也不能仔细看,也许只是碰巧那个恶魔的衣服和诺曼有点像。
而且诺曼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好好的呢,不可能被抢走衣服。
他晃了晃脑袋,把多余的画面甩掉,牵着诺曼的手往回走:“走吧,回家了,我拉着你,小心一点。”
诺曼跟着他走,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瞒过去了。
还好他机智,在过来的路上往地上摔了一跤,又拿了块石头在衣服上划了几下,把袖子上的破口磨毛撕裂。
要不然可没法解释为什么出来一趟衣服破了。
又一次捂住了马甲,诺曼长出了一口气,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小心地觑着身边人的脸色,期期艾艾地问:“阿、阿尔,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剑术未免太高明了吧??而且有点莫名的熟悉是怎么回事?
阿贝尔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诺曼眼神飘了一下,瞎编:“就,今天看见你和那个圣骑士,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对你的过去知道的很少,想多了解你一点。”
阿贝尔又一愣:“哦……”
他挠了挠头,他以前确实不怎么讲过去,诺曼也没问过,这下突然问起来,是不是吃醋了?
他眨了眨眼,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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