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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热恋(近代现代)——松露蛋黄酱

时间:2024-09-19 07:15:52  作者:松露蛋黄酱
  凌泽:“阿屿,我现在要送你回家。小丹不是我儿子,他留团里。”
  阮青屿听到那独一无二的阿屿,瞬时安心;于是他低下头,开始掏口袋。
  凌泽:“你在做什么?”
  阮青屿:“找船票。”
  凌泽:“不是丢了吗?”
  阮青屿:“别乌鸦嘴,我都还没开始找呢。”
  船票自然是找不到的,等阮青屿再抬起头时候,发现身边站着凌泽,正皱眉看着自己,他又吓一跳。
  凌泽觉察到阮青屿的问题不是太热,而是他的脑子完全记不住当下发生的事,大脑仿佛被直接切断对外界的入录渠道;他当机立断,决定马上送人回家。
  他揽过阮青屿的肩,勾着人着往候船室走;阮青屿也没太大反应,只是顺着自己的步子,进到候船室,眼神迟疑。
  这次凌泽学会了,阮青屿眉头一紧就是要发问,自己不等他问,便回答,我送你回家。别管我儿子。
  阮青屿笑笑,眉眼弯弯。
  小岛的对岸就是滨城市中心,码头保留着旧时的样子,爬满海蛎壳和海藻的浮屿,由两道铁桥连接着,随着潮涨潮落,或陡或缓。
  现在恰巧大退潮,海水退低码头七八米,边上的避风坞完□□露着滩涂,没有一点浪,链接浮屿的铁桥陡得和游乐场的过山车轨道可以一拼。
  两人才踩上铁桥,船舱关门警示音刺耳地响起,没赶上的话,得等十五分钟后的航班。
  凌泽没多想,手抓阮青屿的手腕,狂奔冲下铁桥,在闸门完全关闭前,从门缝里一前一后地窜进船舱。
  进到船舱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就往西侧的船尾走,靠在船尾的栏杆上,喘着气。
  西侧船尾是以前两人坐这趟渡轮时,最喜欢的位置,因为靠岸的时候可以看到水手抛缆绳,将船与将军桩绑定,那时候他们常打赌,赌水手能不能一次就把缆绳套上。
  两人倚在船尾栏杆上,看着水手麻利地解开将军桩的缆绳,渡轮一声长鸣,噗噗冒着股柴油味,往缓缓滨城驶去。
  凌泽一直没说话。
  阮青屿觉得有点尴尬,虽然渡轮行程只有不到15分钟,但这样一声不吭地站着,有点怪。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凌泽,读大学他整天和凌泽厮混,也没见过这样的表情。
  “你看对岸新盖好多高层。”阮青屿试着找点话题,开口就是盖房子,不离本行。
  “是挺多。”凌泽淡淡道。
  对岸最高的那栋楼,三百米,是阮青屿与英国设计所配合的酒店项目。大楼通身蓝灰色幕墙,屋顶呈高脚酒杯状延展,称不上夺目,但也算是恰到好处顺眼。
  阮青屿盯着对岸的大作看,自我陶醉了会儿;心里却有点可惜,毕竟设计方案是老外做的,滨城设计院负责的是项目方案深化落地的施工图,也不能完全算是自己的作品。
  然后他转头,又是暗暗吓一跳,已经当上父亲的凌泽,正站身边盯着自己,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我现在送你回家,阿屿。”凌泽不等自己发问就开口。
  “好的。”阮青屿冲着凌泽弯弯眼。
 
 
第5章 阮小橘
  两人就这么循环着,一个反复被吓,另一个反复解释。
  也不知多久,终于是到阮教授家门口。
  滨城大学新盖的教授楼,是两层联排洋房,带着小花园,阮教授家门口种着株九里香,快一层楼高,开着小白花,香气袭人。
  阮青屿按开指纹锁,回头问凌泽:“进来坐坐?”
  没等凌泽回答,吴老师便出现在门厅,手里抓着一只胖橘猫,正教训它别乱抓鞋柜。
  “小屿,出门回家要洗手。”吴老师一副哄幼儿园小朋友的口气。
  “知道啦,妈。”阮青屿低头换鞋,抬头准备随手关门,却见好大一个凌泽站在门外,九里香的小花瓣细碎地落在他乌黑的发上,伴着晃动的树影,好看得吓阮青屿一跳,
  “凌泽,你在这里做什么?”阮青屿开始重复这种惊讶又困惑的语气。
  吴老师听出儿子说话语气不对,立刻丢下胖橘猫,把阮青屿拉到身旁,探出门。
  凌泽就站在九里香下,恭恭敬敬地鞠躬:“吴老师好。”
  阮青屿妈妈算是凌泽的恩人,若不是在高二和阮青屿打架后,吴老师开始就把人带回家管教,还让自己去取画室突击培训,那读大学也就和凌泽没有什么关系了。
  凌泽本想找个合适的日子,带上礼物来看望吴老师,却命中注定的遇见阮青屿,然后两手空空出现在吴老师面前。
  凌泽很不好意思,鞠躬直起身后便开口要解释。
  吴老师激动地喊出学生的名字,紧接着个拥抱:“长高了啊,真棒。”
  没等凌泽反应过来,吴老师已经牵着自己往家里走,随口命令道:“阮青屿,你回房间洗澡,睡个觉。”
  凌泽看着阮青屿困惑地看着自己,抱着胖橘猫乖乖地往上走。
  “别担心,他半年前车祸撞了头,留……”
  吴老师话未落音,阮青屿居然抱着猫,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然后把猫往凌泽坏里一塞。
  “凌泽,你看看,你丢下的阮小橘,都变阮老橘了。”阮青屿皱着眉,口气不悦。
  “你丢了他六年!”他接着骂道:“凌泽,你还记得它吗?”
  这是凌泽第一见到阮青屿生气,炸毛得厉害,像舞着大钳子的螃蟹。
  阮老橘倒是好脾气,就任自己抱着,甚至还探头闻闻脸。
  关于阮小橘他全记得,根本不可能忘。
  那天傍晚,刚下过一场雨,初夏的积雨云来得快走得也快,整个大学弥漫着沾着雨水的泥土气息。
  凌泽走进建筑系大楼的自行车棚时,看到阮青屿又举着塔尺,门神一样站在自己的自行车旁,一身宽大的艳红T恤,短裤口袋塞得鼓鼓的。
  阮青屿皮肤白,吴老师就总喜欢给他买颜色艳丽的衣服,凌泽有时看他就像野兽派油画里的人物,热情奔放。
  “你们一周是有多少测量选修课,怎么前天带这根棍子,今天又带。”凌泽问道。
  “我借的,要带回家。”阮青屿回答得干脆。
  凌泽才把自行车推出车棚,阮青屿便举着棍子跟在自己身后,再一屁股稳稳地坐上后座,理所当然样子。
  “阮青屿,我说要载你了吗?”
  “你回家也是顺路啊。”
  “我不回家。”
  “你晚上有课?”
  “我回宿舍,和室友约了组队。”
  “啊。”阮青屿跳下车,把塔尺抱在怀里;他是走读生,因为高考的成绩离建筑系分数线还差点,所以选择本市生源的走读加分政策。
  “你自己走回去?”
  “好啊。”阮青屿回答,然后抬眼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凌泽低头看阮青屿,他比自己矮半个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初夏晚风的凉意里,轻轻扇动。
  “刚下过雨不热,这棍子其实也不重。”凌泽移开视线,车子掉个头,往宿舍的方向。
  “嗯,刚好锻炼身体。”阮青屿抱着塔尺也跟着转向。
  “那我走了啊。”凌泽跨上车,拍了拍阮青屿的脑袋,毛茸茸的。
  “好的,拜拜。”
  凌泽腿一蹬,自行车窜出三四米远,他回头往后看去,阮青屿单手抱着塔尺在和自己挥手再见,身后的晚霞开始展出旖旎的姿态,大红T恤一点点地没入霞光中,鲜亮得不可思议。
  他也朝着阮青屿摆摆手:“早点回啊。”
  “好的。”阮青屿的声线清澈。
  凌泽往前蹬了几下自行车,没忍住,又回头。
  阮青屿依旧站在那片霞光里,抱着塔尺,现在应该叫魔杖,他见自己回头,开始挥手,那魔杖便随着他高举的手臂舞动。
  自行车再次被施法,调转车头,回到阮青屿身边。
  “上车。”
  “凌泽,真棒。”
  阮青屿跳上后座,熟门熟路地把塔尺横放在两人之间,双臂揽住凌泽的腰,依旧是熟悉的幼儿园式夸赞。
  “凌泽,你快点踩,我着急。”阮青屿还没坐稳就开始下命令。
  “有车坐就不错了,催什么。”
  凌泽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臂突然发力,紧紧地勒了自己一下,瞬间呼吸停止,他笑出声来,加快蹬车的频率。
  阮青屿真的有魔法,让自己做牛做马,还乐不可支的魔法。
  自行车刚拐弯进到旧洋楼区,阮青屿就在后座哇哇地喊停,魔法终止,自行车乖乖地在路边停靠。
  “你拿那棍子要做什么?”
  凌泽很好奇,他看着阮青屿抬头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搜索着什么,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
  “你在找什么?”凌泽又问。
  “嘘。”阮青屿突然凑近来,凌泽的嘴瞬被捂上。
  “你听。”
  凌泽又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就在自己的鼻尖,
  他瞬时恍惚,垂眼看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手指纤长白皙,青色的血管从虎口处往指尖延伸,掌心的皮肤柔软细腻,正轻轻地贴在自己唇上。
  凌泽舌根抵住后鄂,干咽了下。
  “听到没。”温热气息在自己耳边缠绕,阮青屿趴在自己耳边说,
  凌泽愣怔片刻,才把自己的神识从阮青屿的掌心中抽出。
  “什么?”
  “小猫叫,你帮我听听在哪里,早上我还看到在这棵树上。”
  凌泽抬头,就看见脑袋顶树杈上,蹲着一只小奶猫,湿淋淋的,正看着两人叫。
  “不就在你头上?”凌泽真心是服了眼前的人,长着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却只是用来装饰。
  阮青屿顺着凌泽的视线仰头看去,果然要找的猫就在自己脑袋上,他松开捂住凌泽嘴巴的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凌泽,真棒。”
  凌泽一天要被夸好几次。
  “它下不来,两天了。”
  阮青屿唰一声抽出塔尺的分层,蹲在人行道上,一段段地往上扣,很快标尺延展到3米多长,他标尺往地上一放:“凌泽,你来,它敲下来,我负责接住。”
  凌泽觉得阮青屿比自己还无法无天,高中时像焖豆腐似的一声不吭,到大学似乎是解开什么封印似的,见了自己就是要这样要那样。
  可自己好像偏偏乐于,阮青屿的这样那样。
  凌泽按着阮青屿的要求拾起塔尺,挥了挥,大概是从小挥着渔网叉子打架的原因,这三米多长的东西凌泽用起来是得心应手。
  他试着在另一个行道树上敲打了两下,那是棵凤凰木,花期将尽,花瓣便落雨般坠下。
  凌泽看着阮青屿站在艳红的花瓣雨中,面向自己,伸展双臂,宽大的袖口在上臂随风摆动;天色一点点地暗下去,残霞在阮青屿的瞳孔中映出一抹细长的橘影,仿佛又在开始施法召唤自己,向他靠近。
  凌泽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对自己施法的人走去。
  “凌泽,你说我站哪里?”阮青屿伸着手,来回挪动位置。
  “你会把小猫往哪里敲?”阮青屿又往右挪了下。
  凌泽回过神,不过短短几分钟,这是他第二次走神。
  “你就站那别动,我把小猫往你的方向赶。”
  “好的。”
  凌泽操起塔尺,计算好落点,就一下,小猫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树枝的抖动翻落,它前爪挂住树杈,挣扎着往上爬;凌泽眼疾手快又补敲了树干下,小猫喵一声往树下掉落。
  猫掉落的位置很准,正正砸在阮青屿脑袋上,阮青屿迅速抬手按住头上的奶猫,试图把它抓下来。
  “啊啊啊啊。”阮青屿突然叫出声来。
  凌泽丢下塔尺跑近一看,原是小猫在挣扎中,后爪在阮青屿的前额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X。”凌泽咒骂了句,伸手掐住小猫后颈,把它从阮青屿头顶拎下。
  “这奶猫怎么这么凶啊。”阮青屿抱怨着,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个无纺布袋子:“装进来,凌泽。”
  小猫几乎是被丢进袋子里的。
  “你轻点啊,万一把猫丢坏了呢?”阮青屿把口袋打了个活结,留个小通风口,小猫就在袋子里挣扎乱叫。
  一滴暗红的血落在布袋口,阮青屿这才觉得自己额头火辣辣地疼,他伸手想摸,立刻被凌泽抓住手腕。
  “别碰,你手多脏,直接去校医院处理。”凌泽脸色不太好。
  “哦哦哦。”阮青屿抱着小猫,熟门熟路跑到自行车旁,坐上后座。
  凌泽又开始玩命地蹬自行车,没几分钟就冲进校医院大院。
  阮青屿跳下车的同时,凌泽接过他手中的小猫,绑在自行车手把上,揽过他的肩,往医院里带。
  幸亏抓的是只小猫,阮青屿额头的伤口虽然见血,也不算太深,一路在车后猛吹风都干了大半,消毒处理后,医生开始注射开单。
  “免疫球蛋白按体重注射,一共6针,同学,你有点瘦,会很疼。”医生扫了眼阮青屿说。
  “额,好。”阮青屿随口回答,他正瞪着凌泽,悄声抱怨凌泽替他选的进口针1588太贵,选268就好,副作用抗一抗。
  凌泽没有搭理阮青屿,因为他知道打狂犬免疫球蛋白的苦。
  之前回应海边某个城中村的挑衅时,遇上外援——村子里的大黄狗,当时自己用渔网叉子精准罩住大黄狗的脑袋,令它没能得口,但脚上还是被狗爪子挠了道口子。收拾完城中村的毛孩子后,他独自到医院打狂犬疫苗,且不说打免疫球蛋白疼到两眼发黑,在打完疫苗的第二天,他不仅浑身酸痛,还高烧40度。
  这针确实疼得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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