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
我想见你。
你在哪?
昏沉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接入新世界时的旋涡将靳演吞没,恍惚间脑海里只留下唐绵的名字。
分明已经用了很多时间,却怎么也没办法深埋于脑海。
不过想想也是,小世界中的许多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化为无动于衷。
“滴。”
“靳医生,请您下车。”
身穿规矩制服的佣人恭敬地打开车门,明亮的天光闯进靳演的眼底,他掀开眼皮,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靳演下意识整理衣角,在佣人的垂头中下车。
车外有人在打电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对另一端的人说了等等,随即快步来到靳演身前。
“等你很久了。”何霖笙说道。
他拿开手,扬了扬下巴。
初进世界,靳演还在脑海中接收信息,面上不显情绪,冲对方点头示意,随后跟随对方的脚步向前走。
车辆停下的位置是别墅的大门,向内还有很长一段路。
路途间,两人无话。何霖笙见靳演没有交谈的兴致,索性继续讲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好脾气地在等他,虽然说话有点吊儿郎当,令人初次印象不爽,但何霖笙都当作没发现。
他的心思不在这。
脚下的石板路硌人,对面的人说,“何大少爷,我在这眼巴巴地等你回复。”
“嗯,你说。”
“又要我重复一遍,是吧,不过看在眠眠的面子上原谅你。”对面的人自问自答,随即问道,“你看我什么时候再过去一趟,最近刚找了个漂亮的新玩具,干净听话,咱两可以互换。”
话落,何霖笙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沉默良久,途中两人已经可以看到别墅主体前的花圃,盛大的缤纷的花绽开,微风吹动,花香和少许花瓣扑面而来,靳演深吸一口气,浓郁到令人意识沦陷的花香顿时充满胸腔。
好香。
香味洗去了他看完小世界故事线的郁闷。
同上个世界有些许类似,本次小世界的主角素眠同样是个被渣男伤害的苦心人。
素眠年轻漂亮,在大学时同渣男一见钟情,两人火速坠入爱河,甜蜜无比。但恋爱将近一年,渣男数次提及想同素眠过夜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本着不能冤枉人的素眠偷偷调查,却发现他的信任令渣男太过于自信。快一年的时间内,渣男屡次出轨,或者说外出pc,在外玩得花里胡哨。
素眠心死。
临近毕业,他提出了分手,准备换座城市发展,却在第二天被渣男迷晕,带回了别墅。
渣男爱他,爱他热烈的性格,和无人能比的美貌。
只是可惜他的爱太过于肮脏,不值一提。
渣男,即站在靳演身前的何霖笙囚-禁了素眠,并打探了素眠父母的身份和现况,在得知素眠母亲常年住院,家境并不如外貌靓丽后找到了突破口。
何霖笙以救助的名义控制了素眠的家人,素眠可以试图离开他,但是从那以后便见不到他的父母。
一场开始得轰轰烈烈的渣男浪子回头终究以爱而不得,被困于郊区的别墅结尾。
在原本的故事线中,何霖笙曾想要强制素眠,但素眠直接从别墅的二楼跳了下去,所幸下方是泳池,并无大碍。打那以后,何霖笙便生出了曲线救国,折磨和教育素眠,等待其主动放下身段,求他怜爱的念头。
过程不亚于放任其他人对素眠上下其手,带其去各种派对,利用父母折磨素眠等等。
故事的结尾,素眠终于精神崩溃,在一次聚会中借机逃跑,在被发现时,从天台一跃而下。
他穿白裙,被手印酒气填满的白裙,在跳楼时成了他的翅膀。
素眠没变过,他永远是追求热烈和自由的蝴蝶,只是命不好。
素眠同唐绵的名字并不相同。
只是故事还是令靳演心中沉闷,连带得知了何霖笙的身份后看人的目光都愈发不善。
既然他选择了进入故事,无论素眠是不是唐绵,他都会将任务完美达成。
素眠不该这么苦。
靳演的目光扫过层层花海,艳丽的色泽在他的眼底交织成绚烂的画面。
何霖笙不知何时挂断了电话,来到他的身侧。
系统为靳演安排的的身份是何霖笙的医生好友,两人关系相熟,在感情里碰到需要医生出马的“疑难杂症”时,何霖笙便会邀请靳演出马。
靳演知晓何霖笙的脏乱底细,对他的为人从不做评价,只认背后的何家。如此一来,靳演便成了何霖笙单方面的知心好友。
靳演摆正定位,不动声色地等待何霖笙先开口。
系统安排的医生人设话很少,不爱多问多管,同时也不近男色。基本上很符合他的定位,除了最后一点。
不过这是个好事,何霖笙会因此对他放下戒心。
何霖笙站直,视线越过花海,在拂动的彩色中寻找什么,直到他捕捉到一抹身影时,肉眼可见地松口气,对靳演说,“你还记得素眠吗?”
故事线中,在素眠跳入泳池前,靳演同其只远远地见过一面,并不熟悉。
靳演摇摇头,“没印象。”
话落,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不知为何,意识到马上要见到素眠的他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
若无其事的表面下,心脏跳得砰砰快。
念起在本源世界看到的画面,靳演抿了抿唇。小世界中的季节正是夏末秋初,气温逐渐转凉,但又不过分冷,很舒适的季节。
只是有点干。
何霖笙没注意靳演的细微动作,即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此时他的目光尽数被花田中的身影吸引,一刻也挪不开。此时听到了靳演的回答,恍然回神,晃了晃脑袋,回复道,“也是,也没见过几面。”
靳演没回应,他的目光顺延何霖笙方才的角度去看,随后他也看到了花田中的身影。
花影摇摆,如海浪般上下起伏,露出了中央安静的人。
素眠很白。
当阳光打到他身上时,肤色犹如奶油,雪白,在边缘处被模糊成透明。
黑发铺到腰侧,乌黑平静的双眸,和远远看去只有一点,却红艳无比的唇。
漂亮。
准确说,已经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了。
素眠仅仅是坐在那,周身便透露出不可靠近的圣洁。无人能够得到他,也无人可以触碰他。
他太漂亮了,精致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靳演如此想,何霖笙说,“看到了?漂亮吗?”
“素眠。”
“对。”
“漂亮。”
靳演在唇齿间咀嚼这两个字,素眠两个字比方才更真实,在看见他的一刻起,顿时充满了血肉,也为他本就乱跳不停的心脏打上了兴奋剂。
靳演的心跳声震得他双耳发痛,胸口发闷,但他却甘之如饴。
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是他的绵绵。
何霖笙不知道他的心里所想,说完后从口袋摸出一支烟,静静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圈,面色恢复正常,说道,“我想请你为他检查身体。”
“是生病了吗?”
远远看去,脸色却是有点发白。
“怎么说。”何霖笙面露懊悔,他抓了把头发,瞥了下靳演,然后欲言又止道,“你知道的,我爱玩。但是我跟他谈纯情,快一年。前两天想跟他更进一步,他不愿意,从二楼跳进泳池了。”
话音未落,靳演胸口一紧。明明已经在方才的故事明细看过一遍,但当下心里还是突突地难受。
靳演狠狠地剐了何霖笙一眼。
对方心里也是对素眠有愧,面露明显的悔意,说,“这次是我混蛋了。”
他没料到素眠脾气那么硬。
靳演心里憋了口气,不说话。
何霖笙抽不下去烟了,他将烟头丢到脚下,鞋尖狠狠碾了碾。
“就这些。”
何霖笙抹了把脸,结束话题,殊不知靳演已经将他划到了必死名单。
“说说他的状况。”靳演岔开话。
何霖笙说,“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没大碍,也没住院观察,开了药,养了两天,看他精神好多了,请你来看看。”
系统为靳演自动匹配了相关技能,靳演并不怯,点头应下。
随即说,“带路。”
何霖笙了然,整理下衣领,恢复成初见时的仪表堂堂,冷峻面容,低声道,“跟我来。”
说罢,他率先向前走去。
何霖笙没去花园。虽然他心里有少许对素眠的愧疚,但更多的是想要素眠服从他的意愿。
他的爱情当真如折扇,收放自如,拿取方便,只供自己愉悦。
靳演跟上他的脚步,穿越花田时,不动声色地向花田中央看了一眼。
一阵风掠过,卷起层层浪。
花田中,素眠若有所觉地回头,同靳演遥遥对上视线。
他的眸子是水,是潭。
靳演顿时无法挪动脚步,他怔怔地看了会。
但素眠的视线只是在他身上滑过,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般,无动于衷。
花海依旧,素眠平淡地收回视线。
他敛下眼皮,安静地打量手指。
手指细长,指尖圆润透出少许病弱的粉色。
素眠把玩着,心想,又是一个陌生人。
“快跟上。”何霖笙在不远处提醒,靳演回头,加快脚步,消失在别墅的门口。
*
靳演被要求在客厅稍坐等待。何霖笙吩咐管家去叫素眠,自己则去为靳演倒水。
他很主动,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靳演猜到他可能还有什么话没说,默不作声地等待。
何家的管家很懂事,得了嘱咐,恭敬退下,脚步不快不急地往外走。
何霖笙端水放到靳演的手旁,“招待不周。”
“没事。”靳演根本没打算喝,水杯在手心过了过,便又回到桌上。
相较于同何霖笙交谈,他更在意素眠的身体。
何霖笙自顾自地喝了口水,将口腔里残留的烟味咽下,将水杯搁置到桌面。
“一会看完病,我有事要拜托你。”
话落,靳演静静看了他一眼,说,“好。”
管家没耽搁时间,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推门而入。
“先生。”管家恭敬地低头。
何家很有老式豪门的派头,只是生出来的小孩是个垃圾。
“素眠先生来了。”管家一板一眼说道,随即让开位置,露出空间,让身后的人过来。
素眠真的很白。
远看时,觉得是一道光。近看,则完全被震慑住。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精致漂亮。
靳演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何霖笙则板起脸,示意素眠坐下。
“坐到靳医生身边。”何霖笙安排道。
他不希望素眠给靳演添麻烦,况且他对这位医生很放心。能同他认识多年,丝毫不沾染莺莺燕燕的人,不是真没兴趣,就是不行。
这两种情况都令他放心。
靳演是他一众好友里,何霖笙最为真心的一位。
素眠不言语,平静无波也没什么情绪的眸子在客厅几人的身上轻轻掠过,最后锁定了靳演,他上前两步,安静地在靳演身侧落座。
比花田更香的味道瞬间充满鼻腔。
浓郁,勾人。
靳演不动声色,表情更冷。
素眠坐姿很乖,绷着背,双手搭在膝盖,指尖微微向内收缩。他敛着眼皮,垂眸打量手指和裙摆的褶皱。
是白裙。
靳演想起在故事线中,何霖笙很喜欢素眠穿裙子。毕竟他美的不分性别,穿裙子更有种近乎圣洁,不容侵犯的美。
何霖笙细细看了会素眠,回过神扫到站在后方的管家,眉头微皱,厉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
管家登时站直,道歉后轻声道,“我去吩咐后厨准备午餐。”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是在离开前不留痕迹地像素眠的方向看了一眼。
靳演注意到了,但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他的绵绵太过于出彩,被人喜爱在正常不过。
何霖笙对靳演歉意点头,又看向素眠。素眠的容貌无时不在冲击他的视觉,每每看到他都能想起两人在过去的甜蜜。只是反观现在,何霖笙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碰到素眠的手了。
念及此,何霖笙手指一紧,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又暗自压制,说,“让靳医生为你检查下。”
何霖笙说完,恶狠狠地剐了眼素眠。他一定要将素眠拿下。他们曾经可以那么相爱,那么以后也可以。
素眠别想逃离他。
闻声,素眠很乖地抬头。
直到这时,靳演才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
同唐绵并无什么不同,眼尾深,因为肤白的原因呈现出浓重的粉,尾间是细细的红。眼睛很亮,眸上似乎盖了一层水,半敛着眼皮,怯怯弱弱的美感。
鼻尖和唇也很精致,唇珠饱满,唇瓣微翘,像猫咪。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绵绵总是乖乖怯怯,素眠则是情绪波动很淡的冰块。
靳演舒出一口气,在对方的目光中镇定起身,示意素眠跟他来。
别墅是何家送给何霖笙的礼物,配置齐全,靳演按照记忆,轻车熟路地将素眠带到小医务室,示意素眠躺倒检查的小床上。他转身去开设备。
何霖笙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在素眠躺下后,依靠在门口。
靳演扭头看他,“怎么不进来?”
何霖笙咬了下后槽牙,刚想迈进,病床上的素眠动了下。
素眠的动静很小,并不明显,但时时刻刻注意他的两人同时发现了。
靳演单手按在床沿,温柔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何霖笙则收回了尚未踏出的一步,“不进去了,靳医生你好好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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