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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虞星却想也不想地回答，“小妖精，我在数男人的勋章。”
……
一阵安静。
兰殷斟酌了很久，才建议道：“少看点不良书籍。”
专注于剐伤的谢虞星慢了半拍，才“唔”了一声，“大人，您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离开主星后，不要在人前露出龙族特征。”
兰殷临时换话题，“前哨队那批人我都警告过，一但发现有谁泄露你的身份，去找夙长清。”
“哦。”小龙点头。
兰殷回身，最后再看了小龙几眼。
从崽子黑色的碎发与蓝色的眸子里，兰殷总感觉有一股子的古早霸总气息即将成熟。
但这是小崽子的个人爱好，兰殷虽无法欣赏，但……
算了，就这几天了，这条龙想当霸总就当吧。
第39章
兰殷流放狱星的日子早就定好。
临行前，执行官大人在宫殿里与谢虞星、夙长清两人吃了一顿临别饭，又在晚上睡觉时和他的小龙絮絮叨叨了很久。
直到把龙说得不耐烦了，才停嘴。
律法都能精简到一刀切的凯斯，过节也是如此。每年星历最后一日，便是固定的年关节。
那日，主星上空屏障模拟出落雪，飘飘扬扬若棉絮的人造雪与Z3号星球上的自然景观截然不同。
主星上的雪，不是气候灾难，而是人造设备精尖的象征，同样是辞旧迎新的瑞雪征兆。
主星星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片乌泱泱的人，押解兰殷的军团不得不以人墙开辟出通道。
兰殷被戴上禁锢器，焊在他身上的军装脱下，他穿着普通的厚袄，面色仍然是失血后的苍白，视线在圈过人群时，他唇角有上扬的弧度。
这是小龙在黑殿前，嚎着嗓子要求他到时候到了星港，别板着一张又黑又冷的脸，要多笑笑。
“兰殷大人！您要早点回来！”
“大人，您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坐享其成又吹毛求疵！人形异种不是人！”
“人形异种不是人！”
有主星舆宣部的人得了夙长清旨意，混在人群里，打算趁着兰殷凄惨感到达临界点时，顺势逆转口碑。
打舆论战嘛，很简单，拿捏住大多数人的心理就行。
民众对兰殷的不满多源自于兰殷过高的地位，与他不近人情又冷血狠厉的执行手段。
那么当兰殷摘下第一军团执行官的军衔，又在凯旋之际自请流放狱星的那一刻起，冲突不复成立。
在主星不再遮掩偏远星系，凯斯军组建的抗异种防线濒临崩塌的战况；当异种战从大多数人摸不着边际的教科书宣讲走向现实国土之上，兰殷积年累月下建立的战功，将冲刷走一切负面印象，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点。
谢虞星也来了星港送行。
最后一刻，兰殷终究还是放了手，将他叼到嘴边的小龙放回安全窝。
狱星情况不明，带上一只小龙，他根本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谢虞星或叫得出名字，或仅仅只是眼熟的Z3号异种战幸存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冲散在人群里，高声嚷着“人形异种不是人！”
这句话，曾让兰殷背上“杀人”的黑锅，如今也成为民众自发为兰殷鸣不平的口号。
如果杀异种都有罪，那么凯斯也不必要存在了。所有人洗洗干净，等着异种登门就行。
主星星港，延续了黑殿哑黑色的风格，硬金搭建出星舰停靠机坪，在机坪下向上望去，是高筋绳索组建出的庞然巨物。
即将发往狱星的军用星舰已停泊在港，押解兰殷的士兵与狱星押送员交接完毕。
这一批要去往狱星的人中，有仗着新人类优越的机甲异能戕害残人类的穷凶极恶之徒，亦有盗卖凯斯机密，构成散播罪的无聊人士。
兰殷安静地站在这一批囚犯最后，带着禁锢器的左手腕上甲片暗淡，他长身而立，发间落雪，雪又融成水，浸透发丝与厚袄。
距离太远了，谢虞星几乎要看不清兰殷的脸，他只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执行官大人穿越人群，远远投射而来的目光。
他好像嘴皮子动了下，但谢虞星不懂唇语，也不太懂兰殷的真实想法。
它是条不谙情愫的龙，猜不出来。
真的到了离开的那一刻，小龙才明白之前在脑子里预演过的难过情绪，根本没有参考的意义。
他只觉得心口堵堵的，脚步钝钝的，没有什么大哭大嚎，同样也没有他所设想过的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想法。
而是一种，看上去平淡至极，但只有小龙知道，龙难过得要背过气去的极致情绪。
“二哥，好人不长命对不对……”
谢虞星压低声音。
“星星，那是因为好人的离去，会更让人印象深刻，所以才会造成好人短命的错觉。”谢安保持着冷静，他将谢虞星揽在保护范围里。
“而且，兰殷大人只是流放，并不是……”
“那二哥，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谢小龙又抛出难题。
谢安深谙哄龙学，“等星星长大了，什么时候能将机甲开稳当了，什么时候能把学校必修课学完了，兰殷大人就会回来。”
“那时就算兰殷大人还没有回来，你也有能力去找他了。”
谢安并没有想到，那时候在星港随口哄小龙的一句话，竟然会成真。
星历1703年，凯斯流放狱星第三年。同样也是谢虞星他们这一批军校生，即将毕业之际。
军校毕业生要在毕业前完成一次与本专业相关的课题实践，才能顺利拿到凯斯军校的毕业证书。
作为军校生，他们之中百分之七八十都是作战系专业学生。
与他们相关的课题实践，无非就是加入军团杀异种，或者自行组建历练小队，历练内容同样也是杀异种。
三年的军校生活，谢虞星肉眼可见地窜高了不少，他从一只看上去就脸嫩的小崽子，迎风见长一般，窜成健康的苗子。
这三年，谢虞星性子沉稳了很多。他不再毛毛躁躁地和部分嘴臭的新人类同学打架，同样也没有干出隔空抛爬蟹这种幼稚的事情。
宠物似主，就连谢虞星养在薛肆负责的军校异兽管理处里的那只小废鼠，也和他主人一样，在挖通了十次逃生通道后，终于安分地在兽房里当鼠老大。
这倒是谢虞星没想到的。
小小一只鼠，能凭借灵活挠痒手艺，降服了它那个兽房里九只大佬兽。
而曾经拿谢虞星龙族身份作为要挟的薛肆，不知是没想好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还是单纯忘了，再没找过谢虞星麻烦。
最后一节机甲模拟战，第四军团副官姜明山作为任课教师，给这批从入学第一场实地训练起就拔苗助长式催熟成的毕业苗子，进行最后一课。
训练场，飞型轻甲绕着作战轨道打转，在它形成的包围圈里，是一艘笨重的陆行重甲，如同缩头乌龟壳，以不动应变轻甲攻击。
【动力能源消耗79%】
【动力能源消耗83%】
一直保持控速飞型状态的飞型轻甲已经以恒定速度绕了三炷香时间，它之前所有试探性的攻击，在以防御性能出名的陆行重甲-龟壳4号面前，就是挠痒。
“你最多还有五分钟，轻甲能源耗尽前还不能攻破龟壳，实操不合格。延迟毕业。”
龟壳里，姜明山清润的声音冷冷飘过来。
失去兰殷这个卷对象，姜明山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一批新生面前。
每周五天的机甲作战课，就成了他操练1369级军校生，让他们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首要消遣活动。
一个家族里出来的姜阑，以及谢虞星这些让他眼熟的对象，就成了倒霉蛋里的倒霉蛋。
这不，十个新兵蛋子联合起来都没法攻破的龟壳4号难题，被他单独抛给了谢虞星。
在进入一年级下半学期，接触到机甲作战课后，谢虞星身为“实验室出品体弱龙”，与新人类相比，其在体力上的不足终于得到了弥补。
同样，小龙在两手操控机甲操作台之余，灵活冒出的龙尾巴，总能让他的机甲操作，搞出一些出彩动作。
简而言之，三只手的灵活性与两只手相比，大有可为。
【动力能源消耗94%】
时刻监测着飞型轻甲能源消耗的电子眼实时投射出轻甲状态，只见在能源消耗数值稳步攀升时，轻甲以首尾猛地颠倒为谢小龙标志动作，朝着场内龟壳-4号全力俯冲。
轻甲尾口排出动力源尾尘，甲翼与空气擦出爆破声，尖锐的甲头若钻孔螺旋，带着轻甲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式俯冲。
“我天！不要命了！”
围观的新人类里不断发出惊呼声。
在电子眼的逐帧逐帧的记录下，轻甲毫无片刻减速迹象，如同拖尾的流星，势必要在龟壳上砸出坑洞。
【动力能源消耗99%】
金属在高速摩擦中生出巨热，轻甲报损系统登时发出红光警报，在即将坠机之余，它猛地拉直甲身，如同即将咽气的人“啪”一下吐出浊气，满口鲜活。
而在它强硬扭转轻甲下坠机头时，谢虞星尾巴尖“啪”一下拍在跳甲逃生键上，轻甲逃生门洞开，谢虞星早利落地收起尾巴。
他从三米高的半空直直砸进龟壳-4号重甲中段，将手中黑旗猛地插进重甲中腹设立的插旗点。
“赢了！这就赢了！”
龟壳-4号，黑色小旗迎着轻甲坠机时爆发的冲击余波，摇曳着旗风。谢虞星扬眉，不骄不躁却偏偏当人看着就十分欠揍地叉腰站在龟壳之上。
驾驶舱里，姜明山默默取消掉救援接入，刚一瞬间挺直的背部在看到谢虞星屁股朝着他，叉腰的背影时，松了下来。
“还真是，一样的……让人不爽。”
姜明山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谢虞星这样自损一千、一万都不打紧，反正只要把敌人干掉就是赢的打法，让他想起了那个三年都没消息的兰殷。
当年兰殷，就是靠着不要命，在军事学校里压他一头，在军团里同样压他一头。
如今，兰殷家的崽子，有样学样。
第40章
成长第一课，谢小龙学会了一个词，叫“各奔东西”。
就拿475宿舍举例，姜阑被姜明山拎着后领子塞进了第四军团，从侦查营的小兵做起。
林均墨则作为指挥系优秀毕业生，他堪比半个智脑“百伽”的特殊异能，让他像集邮一样集齐了八个军团橄榄枝。
但林均墨仍然选择跟在兰殷身边，加入了如今被处处打压，招新困难的第一军团。
罗伊恩与罗伊思姐妹花，则早早地敲定了历练地点——机械星。
那是凯斯所有富饶星球里，唯一一颗极其拥戴第一执行官兰殷的星球，拥戴理由也很简单，仅仅因为兰殷是唯一觉醒双重机甲的最强新人类。
机械星全员疯狂迷恋机甲，甚至疯狂到年年上书主星，要求提高人体植入甲片的异能浓度。
实现人机自由切换的同时，最好将单一部位机甲异能觉醒，拔升到机甲彻底取代□□的最高程度。
1369级毕业生群体里，还多了第一批凯斯残人类军校毕业生。
四年前仅仅只是为了缓和新、残人类矛盾，彰显凯斯高层对凯斯民众一视同仁态度的作秀之举，却让人没想到，四年后，竟然真的成熟了一波瓜果。
除去谢虞星这只“伪残人类”，货真价实的乌桕便是优秀残人类代表。
他避开残人类相较之下孱弱的身体素质，择选了机甲修理，这种主要依靠技术与专业度的方向。在军校四年历练下，成长为不输于任何新人类的优秀机甲师。
他们这群人，特别是打法不要命的谢虞星本人，在决斗场上打报废的机甲，从一开始交给乌桕练手，到后来机甲经由他手修理之后，竟能提高机甲与主人的适配度。
乌桕甚至学会了如何维修新人类的机甲化部位，在林均墨用脑过度、日常宕机情况下，乌桕凭着他自创的维修器具，已经能熟练的给林均墨修脑子。
因此，他最后也选择加入第一军团。
475宿舍仅剩下谢安和谢虞星。
谢虞星是老早就选好了要去海洋星，还特指海洋星第四区块，与狱星仅隔一海的块区。
谢安是想和弟弟在一起的，大美人在碰上弟弟的事情时，总有操不完的心。但最后却被薛肆的事绊住了脚，只能老母亲望崽一样，送走谢虞星。
谢安和薛肆见面就杠，并且从他两都还在蛋里就开始杠的事，谢虞星是到了很后面才知道。
原来自家哥哥曾经揣着自己这颗蛋过了很长时间，后来蛋被薛肆误踹，且是一脚踹碎，流出蛋壳里早就发臭发烂的绿水时，哥哥才知道他孵化失败了。
但谢安还是把失去弟弟的痛迁怒到薛肆身上，谢安龙一度将薛肆蛇拧成麻花。直到谢虞星掉马，曾经的死蛋复活，谢安才大度地原谅了薛肆。
坐上前往海洋星的星舰，一回生二回熟，谢虞星已经不是四年前那只恐高的龙崽了，他悠哉地给自己扣上墨镜，舒服地躺在座椅上。
舰窗外的星际外空，永远有着让龙沉迷的魔力。哪怕仅仅只是舰身擦过陨石，带起转瞬即逝的火光，谢虞星都会拿光脑记录下来。
然后分享、确认、发送……
光脑上那个星网名就叫兰殷的字符从来就没有跳起来过，谢虞星等了三年，兰殷就像人间蒸发。
夙长清借着皇子巡查之名，明里暗里去了无数次狱星，都没在那片广阔又秩序失控的地方，找到兰殷一根毛。
但龙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固执。哪怕亲眼见到了，龙也只会执着地相信自己脑子里所构建出的“事实”。
【海洋星第四区块已到达，本次星舰航程结束，请所有旅客有序离开。】
机械声粘贴复制般念了三遍，谢虞星腰间揣着小包，头戴渔夫帽，脚踩厚底水靴，一副海洋星本星人打扮。
第四区块，与海洋星其他三块区块最大的不同，是其拥有完全独立的管辖权。
凯斯主星仅在第四区块设立瞭望塔，明着是用来监控海洋星四号海域异种入侵情况，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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