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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反而力度变慢，像是误会了他手上的力用重了，让他感到了不舒服。
“哥哥，是我弄疼你了吗？”
秦染眨了眨眼，说：“没有。”
闻言，阿一神色明显放松，扬眉道：“哥哥想说什么吗？”
秦染想，这小子真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要干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够猜到。
秦染强忍着睡意艰难地撑起了身子，阿一微微侧身伸手将他扶起来，疑惑道：“哥哥？”
他回了一下神，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透过看了看车窗外，然后说：“司机，你在前面巷口拐角停下车吧。”
司机回答：“好的少爷。”
司机开了一段距离，车身稳稳停下，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方向，少爷的朋友正担忧的看着自家少爷，伸着手想要碰却又不敢碰的样子，他说道：“到了，少爷。”
秦染坐直了身，神情倦倦地靠在一边的车窗上：“行。”
“哥哥，你要做什么？”
秦染转头对上男孩投过来不放心的视线，淡声说道：“我下车买点东西，你再车里待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他拉开车门正欲下车，可阿一怎么可能任由秦染丢下他一个人。男孩一把拉着他的手，阻止他下车。
“哥哥，外面很热，想要什么东西你让司机去给你买吧。”
秦染看了他一眼，说：“他不知道位置，我自己去买的就行。”
其实是秦染不想让别人知道要买什么，那东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自尊心作祟。
见秦染意决，阿一说：“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你怕热，身体不好，我背着你过去。”
闻言，秦染看了眼司机，脸都快烧起来了。当着司机的面，这话怎么能说出来，显得他好娇弱似得，这还像什么样子。
可不等秦染拒绝，男孩已经一意孤行的样子开了车门，行动迅速地下了车，并且扭头就直冲他这边的方向过来，车门本就开了一个缝，对方一把拉开车门，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过身将背对着他，半蹲下，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哥哥，我背你，上来吧。”
秦染当真是脸都快红完了，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绿树成荫，天灰蒙蒙的更看不清有什么人，好在，好在没有人看见。
他的自尊心向来强。根本受不了一点别人异样的眼光。当然，排除他先平等的看不起别人。
秦染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除了一口的傻小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真是的，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车里等着我不好吗，原本你就不用跟着我热这么一遭。”
阿一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动作：“哥哥，你快上来吧，车门开着很热。”
秦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相比较究竟谁更热。
再说下去这小子也不听，反而一直这么蹲着会热得受不了，秦染无奈叹了口气，起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你小心点，我真的很重。”
阿一稳稳起身，嘴角带着笑意：“我都背过一次了，还不知道哥哥重不重吗。”
“行吧行吧，”秦染失笑，说，“不远，你听我的，你把我背过去吧。”
说话间，秦染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嗯，没人。那没事了。
“走吧走吧。”
阿一颠了颠他一下，然后开始往前走动：“嗯。”
秦染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小卖铺，是之前他买罐糖的地方，周边不远处就是秦染的中学校，因为是周末，现在周围寂静无人的样子看得秦染还有些不习惯。
家里的罐糖吃完了，今天出来正好买了。
秦染低头看了看背着自己的小子，抿了抿唇，劳工也没白干，羊毛出自羊身，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那些水果糖在短短一周多的时间被他一扫而空。也是真不怕蛀牙。费得他每天还得盯着他好好刷牙。
秦染在心里摇摇头，他真伟大，小小年纪就当了爸。收留了这么一个傻儿子。不过，是一个孝顺吃得多，力气还大的傻儿子。
指了一段路程，他们停在了店铺面前。夏天的晚风吹过的时候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本就热的天气吹了这风更是雪上加霜。
秦染明明没出什么力，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一滴一滴往下落，直直的落在了阿一的肩头上，晕染出了一片暗色。
“哥哥是这里吗？”阿一气不喘地说着。
秦染觉得有点晕，他揉了揉眼睛说道：“是这里，你把我放下来吧。”
阿一蹲下身，让他站稳之后才松开手，他的脚一沾地，还有些虚浮。
“哥哥，没事吧？”阿一转身伸手扶住他，紧张说道。
“我就说不该出来出来，就该让司机来。”
阿一拿出一包湿巾纸，抽出一张给秦染擦了擦额角溢出的汗，动作轻柔仔细。
秦染眼前黑了一下，果然还是身体虚了。平常不运动，现在报应来了。走两步喘两步就算了，如今一步路都没走都开始两眼发黑了，以后还得了。
担忧是这么担忧，运动锻炼这个选项还是没有提上日程。
秦染缓了一下，说：“没事。”
他笑了一下说：“就这么点事，懒得喊人了。走吧，我们进去。”
阿一神情还是很担忧，把秦染都看笑了。这表情，弄得好像是他要命不久矣了似得。多大点事。
他拍了拍扶着他肩膀的手，安抚性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就是不耐热，有点小晕。我们进去，里面应该会凉快些，别在外面傻站了，多留一秒就多热一秒。”
两人进了屋子，推开门帘的时候头顶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几声，秦染想象中的冷气并没有出现，他又快要两眼一黑了，这店里竟然没有装空调。
柜台坐着一个大叔，眼睛上挂着眼镜，手上还拿着一本杂志，听见风铃声响抬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风扇正哗啦啦的吹，简直就是不顾顾客的死活。
一进门，阿一便四处张望，确定了目标人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视线内。秦染都还没来得及叫住人，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秦染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罐糖的位置在哪里，懒得喊老板于是他自己朝着里面走，走到了一个角落，利落地抱了几罐，走向柜台，走出拐角他才看见那傻小子手上多了一样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电动小风扇。
“你要买风扇？”
阿一点头：“对，这里面和外面都太热了。”
“哥哥，你又流了好多的汗。”阿一另一只手掏出一张湿巾，开始给秦染擦汗。
在外面面前秦染还怪不好意思。
“没事，一会儿就回车里了。”
柜台上的大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小孩子要多锻炼，不要一天天的只知道看书窝在教室还有家里。”
阿一回头：“大叔，是你店里太热了，不是我们锻不锻炼的问题。”
大叔放下手中的杂志，看向他：“小同学，挺能说会道的啊。你们都是读书人，听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心静自然凉。心静下来了什么热都不怕，说到底还是你们心浮气躁。”
第68章 依旧
他转头看着秦染说道：“身娇肉贵的，现在的小孩啊。”
阿一立即反驳说：“大叔，你年纪大耐热了当然不觉得有什么。”
“你这小同学。”大叔眼镜下的眼珠子往上抬。
秦染头疼，本来就热得不行，还听对方说他。
“大叔，先结账吧。”
大叔说：“放上来吧，还有那小同学的风扇，我给你们拿袋子。”
阿一冷哼一声，眼神极其不友好。
他说：“不用装，我们怕热还需要风扇。”
大叔凝眼，手上拿着袋子给秦染装罐糖，好心提醒道：“小同学，这风扇需要充电，现在可用不了，如果现在想要用，我劝你还是买一把蒲扇比较实用。”
阿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小风扇，试着按了一下开关，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他轻声地“啧”了一声。
这一局，大叔险胜。
理是这样，阿一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他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哪里有蒲扇：“哪里有扇子？”
大叔也不是好惹的，同样的对着他冷哼一声，一副准备报复回去的样子。阿一气得说不出话来，憋着一口气儿跟大叔干瞪着眼睛。
这可把秦染逗得不行，一个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挺不道德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阿一可就委屈了，他巴巴地说：“哥哥，你别笑了......”
“哈哈哈哈，”秦染弯着腰，笑得可真是毫不留情，“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你吃瘪的样子太可爱了哈哈哈。”
阿一低下眼，说道：“哥哥不帮着我，还笑话我。”
秦染直起身，慢慢地收敛了笑容，但嘴角还是时不时地向上扬起，显然的还在笑话他。
大叔将装好的塑料袋子移了过来，重新拿起杂志，隐藏在眼镜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一旁的风扇吹得响，两人的对话如数传进了他的耳朵。
“小同学，50块。蒲扇在最最边上的那个架子上，还想要的话就自己过去找找看。”
阿一朝着里面望了一眼，当即转身去最边上的架子找蒲扇，好在那一堆的扇子着实比较显眼，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扇子。从中拿了一把，重新回到了柜台。
大叔眼睛抬了一下，说道：“加上扇子，53块。”
秦染掏出来几张现金纸币，放在了柜台上，嘴角还带着掩藏不住的笑：“谢了老板。”
说起来，这还是秦染和老板对话最多的一次，同样也是在店里待得最久的一次。以往的他是直奔目标，拿了付钱马上就走人，哪里还会像今天一样在这里闲聊。
倒也没那么不自在。
阿一手上拿着一把大蒲扇，活像是电视剧里的济公，一眼扫过去还有些喜庆。
两人出了店铺门，阿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扇着风，简直是把身娇肉贵这四个字贯彻到底。秦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想起来，那大叔好像说的是那么一回事，也没什么不对。处处都要被人仔细照顾着，这不是身娇肉贵是什么。
带着燥意的风砸在脸上，有些粗鲁，但实在实用。脸上的热气的确是消散了不少。外边的天又黑了几分，好在路边的路灯足够亮堂，不然他们两个人还要摸着黑回去。想想又是两眼一黑。
阿一站在他的旁边，手上给他扇着风。
“哥哥，我背你。”
秦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扇子：“不用了，你还给我扇着风呢，不能在多麻烦你了。”
阿一面带犹豫，他想说他可以一只手背着哥哥，一只手给他扇风。可仔细想想，恐怕只有非人类怪物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他看穿了对方藏着的小心思，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要一边给我扇风一边背着我吗？”
“咳咳，我手累不想在动了，你也别背我了，就这样轻轻给我扇风就挺好，左右都是麻烦你。”
阿一思怵：“好吧。”
秦染转眸看着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怎么就是一个傻小子呢，左右都是他占尽了便宜，这么明显的算是在欺负他了。难不成还真把他自己当成劳工了。
“不要光想着给我扇风，你自己呢，自己不热吗？”他说道。
阿一移过眼，两人边走边说：“我给哥哥扇风的同时，往回扇的时候我也有吹到。”
秦染说：“那你还不是出了力？路没多远，天气热，扇子别扇了，我都怕你自己越扇越热。”
“没有。”阿一说，“我身体好，耐热，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哥哥，额头有开始冒细汗了。”
秦染应声抬手往额头上一摸，湿润的触感，还真是......
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男孩，还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而他估计脸都已经是绯红一片，这么看起来他真的很需要被照顾。
秦染抿唇，一口话憋在喉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身体怎么就虚成了这样。有点小小的锤头沮丧。没有那个男生喜欢被人说虚，他也不例外。
就算没被明说，自己猜出来的结果也算！
自己气自己这一项技能秦染一向掌握得很好。
想着，额间忽然一片湿润冰凉之意，阿一拿着湿巾又在给他擦汗。才走二十多分钟，他都快用了四张湿巾擦汗。
真成了身娇体弱的少爷派头。
秦染踌躇：“湿巾给我，我自己来吧。”
话是商量的语气，可他的行动确实土匪头子的派头。他直接抢了过来，完全不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毕竟，在秦染心里，此刻突然打起了男性尊严之战。这么虚，怎么能行！
至少擦汗他要自己来。
秦染擦汗的动作称得上是粗鲁，阿一看着，很想上手拿回来自己来，只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哥哥，你慢点，你上边还有没擦到。”
秦染头顶问号，他自己的脸他还感受不到吗，还有哪里没有擦到。他坚信是傻小子在诈他，在胡扯。独自陷入男性尊严保卫战的秦染，根本没有多余的智商去思索阿一诈他的理由在哪里。
此刻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乱扣帽子。
他手上拿着湿纸巾，因为一顿猛如虎的操作，脑门上的碎发乱成一团，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头发都打湿了。阿一想。
阿一重新拿出了一张湿巾，两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处路灯下，头顶是昏黄垂落的灯光，他的身旁是注视着他的男生。
“哥哥，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说着，他手上动作轻柔，仿佛做过无数遍，手法娴熟地帮他剥开湿润的碎发，仔细的又擦拭了一遍额间，白皙的额头暴露在灯光之下，往下的，是一双全然注视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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