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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笨(古代架空)——默闻寡言

时间:2024-09-18 07:38:02  作者:默闻寡言
  巫山云脸色难看极了,吃了两口窝窝头,便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曾仓从没见过巫山云生病,他一直以为巫山云的身体很好。
  他不知道的是,巫山云身体确实很好,只是巫山云昨日在冰冷刺骨的院子里坐了一夜。
  “我......我明日给你带药!”曾仓着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替巫山云捂着身子。
  巫山云苦笑了一声,懂事地说道:“你且先去干活儿吧,咳咳,我......我无碍的。”
  曾仓红了眼眶,却也明白活儿是拖不得的,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冷宫。
  风寒是会要人性命的。
  曾仓忧心忡忡,扫雪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了。
  待他扫完雪,他便飞奔到了冷宫中,巫山云的情况更糟了。
  只见巫山云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烧得通红,双眼迷迷瞪瞪,蒙着一层水雾。
  曾仓去挑了井水,又扯下了自己身上的烂布,浸在了水中,拧干,敷在巫山云的头上。
  曾仓紧张时说话便不结巴了,只是语序颠倒不清。
  “阿涣也发热过,”曾仓焦急地自言自语地说着,像是在安慰巫山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发热其实不难治的,真的,不难治的,你看,你现在躺在火堆旁边,身体肯定会一点点变热,然后,然后,有冷的东西敷在你头上,这是李大娘跟我说的,只要有冷的东西敷在头上,敷一夜,那你就能好了。”
  巫山云只觉得空气粘稠,便连呼吸间都带着热意。
  他想告诉曾仓,他不会有事,他想告诉曾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可他不会告诉曾仓。
 
 
第十二章 利用
  眼看夕阳即将落下,巫山云头顶的热量却丝毫没有要消减的意思,曾仓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女人的声音自墙后传来,巫山云原本紧闭的双眸在这一瞬霎时睁开,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中有着丝丝缕缕的清明。
  “去......让她......进来。”巫山云艰难道。
  曾仓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道:“可...可我不能在宫中被别人看见.......”
  巫山云道:“那我...咳咳...怕是撑不过今日了。”
  曾仓咬住了下唇,见巫山云这副模样,他想,娘亲曾告诉过他,身死大过于天,且不说巫山云是神仙转世,巫山云如今不过八岁.......巫山云才活了八年,太短了,一个人的人生不该这么短,巫山云.......不能就这样死了。
  曾仓的脑子是一根筋的,他纠结了许久后,看到了巫山云晕厥过去的一瞬间,脑袋一热,便一头冲了出去。
  冷宫的大门被他推开时,一行人刚好路过于此。
  曾仓就那样跌跌撞撞地,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被门槛绊倒在莲花轿撵前。
  涟昭仪挑了挑眉,顺着他身后的冷宫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孩子躺在门槛上,小脸通红。
  涟昭仪一愣,问身旁站着的程姑,“那是谁?”
  程姑点睛一瞧,连忙回道:“禀娘娘,那是......十二皇子。”
  “哦?”涟昭仪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抚到了唇角边,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儿。“本宫进宫已久,可从未听过这十二皇子啊。”
  “是了,因着他母妃身家不好,又被大祭司算出是祸星,所以……”程姑道,“所以,他在襁褓之中,不过四月时,便被送到了此处,宫里的人,便连皇上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谁承想,居然还活着......”
  涟昭仪笑了笑,低垂眼眸,心中已有定数。
  神辉天阁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想必不过是这倒霉皇子的母家冲撞了神辉天阁的利益,故而殃及了他罢了。
  涟昭仪优雅地下了轿撵,前方的小太监立马有眼色地压低了前方的轿头,程姑小跑过去恭敬地扶住了她的手。
  “这太监冒冒失失的。”涟昭仪便连看都没有看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曾仓一眼,道:“想必是偷了什么东西,着急跑了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不等曾仓解释,涟昭仪早已踏入了冷宫里。
  曾仓被那几个太监一齐拖到了远处,只见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拿起长而方正的板子,另外四个按住了他的腿,那太监起手便是一下。
  曾仓只感觉自己的屁股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直都很烫,只一板子下去,他便想要求饶。
  可他又想到了杨公公说的,在宫里千万不能说话,只要说了话,便要拔了他的舌头。
  他咬住了下唇,每一下板子都又重又急,他感觉身后火辣辣地疼,眼睛盯着深红的宫墙。
  他的嘴唇被咬得露出了肉,血淋淋的一片,看着瘆人。
  打完二十板子时,那几个太监还调笑着,说他有种,居然不叫疼云云,可他听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不断滴落在地的汗珠,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分明是冬天,可他却依然要流下这么多的汗珠呢?
  他的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晕厥,他的臀部直到小腿那块,皆渗了血,紫色的杂役袍子的下摆被染成了深红色。
  那些人走了,他被留了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扶着墙起来,可他无论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他感觉,他的腿上的筋似乎被那二十大板生生打得断了。
  他的衣服里面汗津津的,他想,他不能再待在外面了,他要快些回家去……快些回到家里,躺下来,他爹说了,不管多疼的伤口,只要回家去,躺下来,睡一觉,第二天便会全然好了。
  他天真地想着,可他几番挣扎,都没能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上,那一片雪地上都浸满了血。
  摔倒时压到了伤口,他愈发疼了,这样便更站不起来了。
  最后,是杨公公将他扔出了宫。
  杨公公听闻涟昭仪来了冷宫这边,心道不好,便匆忙赶来,来时便看见了倒地不起,滑稽挣扎着的曾仓,他命两个小太监扶住了曾仓,不管三七二十一,捂着鼻子骂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曾仓,道:“晦气东西!真真是个白痴!居然敢惊了昭仪娘娘的座驾,赶紧给杂家滚出宫去!从明日开始,宫里你不必来了!这个月喂马的月钱和入宫的月钱也都没有了!”
  曾仓想解释,可待他回过神来开口解释时,他的身旁早已没了人。
  夜幕降临,久久没有见到自家哥哥的曾涣摸着黑找到了宫门那里。
  他在雪地里找到了曾仓。
  曾仓的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理由。
  他说,神仙生病了,所以他才着急着,要出去。
  他说,他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哀求着,他还有一个弟弟,希望杨公公不要让他滚.......
  曾涣艰难地拖动着曾仓,眼中的泪几欲要被这冰天雪地冻得凝结,自家哥哥成了这副模样,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无心去抹泪,好在曾仓个子不高,他能两只手拖着曾仓,慢慢向前移动……
  彼时,巫山云还在发烧。
  涟昭仪面露忧色道:“太医怎的还没过来!”
  程姑作为她的心腹,见她这副模样,瞬间了然。
  孩子在病中时最易依赖别人了,涟昭仪此举,是想让这孩子记住她的好,她怕是,看上这孩子了。
  程姑急忙道:“来了来了!”
  太医跪在涟昭仪面前,欲要参拜,涟昭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且先免了这些,先看他!”
  太医细细为巫山云诊了脉,道:“只是寻常发热而已......只需开些草药,煎煮服下,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可会传染?”程姑问道。
  “只是寻常发热,大抵是着了凉,不会传染。”那太医道。
  听闻此言,涟昭仪靠近巫山云,细细观摩着。
  “你且去抓药,抓了以后,便放到本宫的禅堂去,本宫今日到此之事,莫要同他人声张,否则......”涟昭仪斜睨了那太医一眼,那太医瞬间后背发凉,连忙点头称是。
  “这小孩头顶有一块胎记呢。”程姑道。
  “是。”涟昭仪也注意到了那块难看的红色印记。
  “想必便是因为这个,圣上才嫌他的。”程姑道。
  涟昭仪轻轻抚了抚那胎记,只听见了小孩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她侧过头去,鬓角一丝发散落在巫山云脸上,巫山云只觉得脸上瘙痒,他此刻分明无比清醒,却是装作烧糊涂了的模样,嘴里不停轻声叫着:“......娘.......”
  涟昭仪一愣,心下难免生出一丝不忍。
  她又侧过头去,听到了巫山云断断续续的小声嘟囔。
  “历来...历来皇家...要声名....我只求...温饱...娘,我只求...温饱。”
  涟昭仪抿唇起身,她微微颔首,心下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命人将那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可怜小家伙抱了起来,去往了自己的温絮宫。
  她不打算将此事告与皇帝。
  涟昭仪想,她要看看这孩子,究竟能不能为她所用。
  太蠢会误事,太聪明不好掌控。
  涟昭仪靠在轿撵扶手上,拨弄着发髻上的玉流苏。
  这孩子,最好,是一张白纸,一张可以任她涂画,听从命令的白纸。
 
 
第十三章 白纸
  她要这张白纸,为她书写辉煌。
  利益?算计?
  涟昭仪的手在轿撵的扶手上点了点。
  她想,她或许只是好心罢了。
  又或许,这种将人从泥土里拉到云端的感觉……她很受用。
  巫山云只感觉到自己在被移动,分明一样是被环抱,可那感觉却十分不同。
  曾仓会恨他吗?
  巫山云想。
  曾仓会恨他的,恨他算计,恨他将曾仓当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遮掩,让他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
  恨就恨吧,反正,便连他自己都恨他自己。
  他仿佛置身十八层地狱,滚滚岩浆和不安将他的周身包裹,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沉沦和炎热。
  同样置身十八层地狱的,还有曾仓。
  这一切拜巫山云所赐。
  这故事或许比农夫与蛇更为恶劣。
  蛇是为了活下去而杀了农夫,巫山云是为了所谓的“完美”计划而害了曾仓。
  巫山云比蛇还要恶 毒。
  可曾仓即使是在梦里也还在念着巫山云的名字。
  他在担心巫山云,那样严重的发热,一个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呢?
  曾仓腿下的简陋草席早已被鲜血染透,曾涣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想用袖子将泪抹尽,可待看到他哥哥那紧锁的眉头时,泪便流不尽了。
  隔壁邻居李大娘过来了,后面常照料他们的张农夫过来了,村上乃至镇子上唯一的一个老中医过来了。
  李大娘一边烧着热水一边擦着汗,她是个寡妇,丈夫早年间当兵去了,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同丈夫生小相识,青梅竹马,情深义重,膝下无子却也没有再嫁,便将这兄弟二人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般帮衬着,抚养长大。
  她也在抹着泪,急得满头大汗,曾仓这孩子老实、小心,奈何那皇宫都是些如狼似虎的人,这孩子进宫那会儿,她便一再劝阻,时至今日,她只恨当时没能留下曾仓,终究还是让他进了宫。
  老中医抚着山羊胡,看了良久,直叹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老中医才叫张农夫按住了他的身子,又唤曾涣拿来了一把剪刀。
  老中医手起刀落,将那因搁置的时间太长,血、肉、衣料、泥土粘黏在一起的脏块剪了下来。
  曾仓迷迷糊糊间感到大腿间股后传来疼意,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在苍白如纸的面上流下汗珠,唇瓣张合,便连痛苦的呻吟都轻到微不可闻。
  曾涣看不下去了,他不明白,明明昨日还健步如飞的哥哥,今晚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哭着跑到了屋外,心似是被无数生锈的刀锯来回翻搅,割裂,扯开。
  他哭得喘不上气,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他是个拖油瓶,倘若曾仓没有他这个弟弟,那么,曾仓就不会执拗于将他培养成书生,曾仓不执拗于此,那么,他就不必挣更多钱,如此,喂马便会是曾仓唯一的工作。
  都是他的错.......
  只因他,曾仓进了宫,才会,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念书了。
  曾涣平生第一次乞求神明,是看着模糊的月亮求的。
  “月神,我不念书了,我不忘想中举了,我不吃白米饭了,我不要那些笔墨纸砚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哥哥吧。”
  曾涣哽咽着,哭到几欲失声。
  他感觉呼吸不顺,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他感到害怕,像是通身被浸入万丈寒潭。
  他只有一个哥哥啊!
  他在这世间,只有这一个哥哥啊!
  曾涣想,若是曾仓活不了,那么,他也断不会独活......曾仓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这样好的哥哥,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阿涣!”李大娘着急地跑了出来,道:“陈大夫给你哥敷上草药了,已经包起来了,你且去看看,你哥在唤着你的名字呢!”
  曾涣连忙过去,只见曾仓依然紧闭着双眸,嘴里的确在说些什么。
  “涣......”
  “哥......”曾涣的泪又一次不要钱般流下。
  曾仓双腿上包满了布,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有些发热了。”陈大夫抹着额上的汗,说道,被打了二十大板,又在雪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倘若不是曾仓身体强健,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这会儿本就是身子虚的时候,又发了热……
  陈大夫连连叹了几声气。
  “如果撑得过今晚,那一切好说......怕只怕……”接下来的话陈大夫没有说明,可在场的所有人心知肚明。
  李大娘抹了抹泪,这俩兄弟的命真真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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