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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宋涸脸上一痛,难以置信,心想宋祁都没打过自己,这辈子头一次挨揍居然是因为这么一个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李安顺细胳膊细腿儿的比他瘦小许多,却也丝毫不畏惧,用尽全力拳拳到肉,宋涸把人摁到地上,虽渐渐占了上风,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围观的人群手忙脚乱地上来拉架,个别跑去喊保安,其中有个人扭动身体四处寻找空隙,艰难地想要挤进来。
  “宋涸、李安顺,你俩赶紧给我住手!”
  冷不丁地听见自己的名字,二人纷纷抽空朝声音来源望了一眼。
  陆以青好不容易从人群最外围挤到中间来,瞅准时机捉住了宋涸绷紧肌肉的手臂,沉着脸警告道:“刚开学就想挨处分是吧?辅导员说话也不管用了?”
 
 
第11章 (陆)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陆以青原本想着首映当晚去大学城的电影院里支持沈洲的《梨子与夏》,没想到刚取完票进了检票闸,就听见过道里一阵喧哗,说是影院里有两个人在打架,好巧不巧就在他观影的那个放映厅门口。
  到了一看,现场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他从外围人群高举着录像的手机屏幕里看清了具体情况,又好巧不巧的,里面打架的两个人正是他班上印象最为深刻的两位同学——沈洲他恩师的独子宋涸,以及社交牛逼症一样半个学校都认识了的李安顺。
  陆以青“卧槽”一声,当即便挤进人群去拉架,“处分”和“辅导员”两个词足够有威慑力,宋涸和李安顺终于住了手,前者臭着一张脸,后者一脸乖顺,都说“错了错了”,但都不愿意解释因什么而打架。
  跟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又让两个兔崽子给观众们一一道了歉,才稳住情况没让人报警。
  无论怎么问,两个兔崽子都不解释为什么要打架,幸好以肉搏肉并没有让他们伤得很严重,陆以青把宋涸遣回家,又把李安顺拎回学校,返回电影院问了围观的路人要到当时的录像,才勉强理顺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电影这事儿算是彻底泡汤了,陆以青把录像视频发给沈洲,端了辅导员面对家长时的架子,叫人好好整改整改自家小屁孩对同性恋的偏见以及张口闭口就是“变态”、“恶心”的陋习,陆以青顶着一身疲惫总算能回家了。
  大学城附近的地段寸土寸金,每个月房租交的不少,小区的设施却算不上好。
  夜色已深,下班的放学的都已回了家,电梯难得不拥挤,因年久失修带来的颠簸却是一如既往。
  很久以前……也没有很久吧,陆以青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跟那个人一起租房租得很仓促,电梯同样颠簸,开关门还会发出怪叫,每每电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陆以青就爱开玩笑,说身下的电梯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坠落,他们在失重中尖叫,然后一命呜呼。
  那人笑得温和宠溺,说毕业以后要找个好点儿的住处同居,电梯事故的死法到底还是有些吓人。
  “如果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我就不怕。”
  听了陆以青正儿八经的剖白,他的双唇嗫喏,笨拙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生气,耳朵尖迅速发红,最后定定地说:“别说这种话,你会长命百岁。”
  像祈祷,又像起誓一样。
  回忆里他的双眼含着水光,在灯光下闪着碎星,此刻的陆以青盯着电梯门的反光,只看到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
  叮的一声,电梯提示音像他烤面包时溢出香味的烤箱提示音。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陆以青踏进空旷的走廊,他的家门在右手边的最角落里,那里的灯光有些暗,过道的扶手上谁家晾的被单在风中飞扬,晃动的视线里恍惚好像站着个人。
  走进了发现,确实站着个人。
  陆以青的脚步在看清他的面容时顿了顿,很快又不受控制地机械性往前,像踩着水面的涟漪一样虚浮地漂到了那人的跟前。
  “许历?”陆以青听见自己的声音,跟那张被风抖动的被单一样飘忽不定,“你怎么……在这儿?”
  “想你了……”
  印象中的许历很少表达这种直白的、附着了强烈情感的话,所以这三个字几乎是牙牙学语一样的,沙哑到模糊。
  陆以青掏出钥匙开了门,什么也没说,任由许历跟着挤进了门,摁开玄关的灯,白色光线使视野蒙上一层梦似的白纱。
  两人各自坐在了沙发上,就这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好像都忘了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你吃饭了吗?”陆以青思来想去,还是这句话最为熟悉。
  许历摇了摇头。
  终于有事可做,陆以青一刻不停地起身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前往厨房。
  番茄牛腩盖饭,是他们的初见。
  从家乡辗转赶赴大学所在城市的某一辆火车上,陆以青乐于将亲手所做的食物真空密封,用来应付一切无法开伙的餐食,认真对待人生中的每一顿饭。
  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在他身旁落座,安静地闭目养神。
  因为长相对味,陆以青多看了他两眼。
  男生眼下青黑,一脸疲惫,很快就入睡,脑袋歪斜又多次皱着眉摆正,最终不敌困意,向着陆以青靠近。
  他戴着耳机,因为挨得太近,与陆以青肩膀相抵,耳朵相贴。陆以青也不介意,对方的耳机质量不太好,在车厢嘈杂之余莫名安静的几个瞬间,陆以青隐约听到了他耳机里正在播放的歌。
  吴青峰版本的《带我走》,陆以青循环过无数遍的一首歌。
  每次我总一个人走,交叉路口自己生活,这次你却说带我走某个角落,就你和我像土壤抓紧花的迷惑,像天空缠绵雨的汹涌……
  车窗外万物飞逝,花草如幻,雨正缠绵,陆以青从陌生人那里偷偷蹭到了一首比雨点还小声的歌。
  天空灰暗,车厢的灯光白里透黄,他的睫毛偶尔颤动,扇了一场又一场无声无息的风。
  然后在饭点,陆以青请了他一份番茄牛腩盖饭,用热水隔着真空袋加热,入口时不凉也不烫,肉嫩弹牙,入味鲜香。
  他笑得腼腆,双手接过时毕恭毕敬如领圣旨,吃了一口眼睛发亮,说很好吃,问陆以青是不是自己亲手做的。
  “是,”陆以青抬手点点他的耳机,说,“回报你的歌。”
  意识到低廉的耳机收音不太好,睡觉时又忘了把音乐关小,可能吵到了别人,他的面色微红,忙说抱歉,窘迫地摘掉耳机。
  “为什么道歉?”陆以青狡黠地将装有耳机的衣兜拉上拉链,伸手道,“我忘带耳机了,分我一只怎么样?我俩同频的音乐很多。”
  他的耳机线像输血的血管,连接起两人热烫的皮肤,几首歌的时间,好像浑身的细胞都通过这根线融合又交换,使两个陌生的灵魂得到了片刻的共鸣。
  任由车厢里的乘客沸反盈天,车厢外大雨倾盆,陆以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到站前相互问了名字和联系方式,陆以青看着手机屏幕上联系人的备注名,缓缓念道,原来他叫许历。
  之后就是在大学校园里偶遇,惊喜之余相约着吃饭、吃饭、吃饭,无论生活艰难还是幸福,吃饭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这件重要的事他们一起做了很多次。
  没有谁先表白,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一起,就像当初命运使然,让他们在同一个车次同一节车厢的同一排座位上相遇。
  大二他们在校外租房,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还是吃饭、吃饭、吃饭,某一天,陆以青说想当视频博主,要靠做饭来挣钱,为他们的以后开路。
  最初的账号是两个人一起,都不露脸,一个掌勺一个打下手,剪辑和配乐共同制作,都很用心,一开始的关注没有多少,某次有粉丝提出博主的声音很好听,陆以青就想着投其所好加上文案和配音,当时还请了外援沈洲帮忙写文案,以小故事或者诗歌串起每一期的美食主题,这样用心运营、坚持不懈,渐渐有了几万的粉丝,他们又公布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偶尔在上面发发恋爱日常,追过来祝他们长长久久的人有很多,日子仿佛一天比一天好……
  回忆终止时,锅里的番茄牛腩火候也正好,陆以青精心摆了盘,这一次的卖相远比火车上初见时的卖相好。
  好像无法清醒地吃下这一顿饭,陆以青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递给许历一罐。
  客厅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响,很多话堆积在心头,又无法说出口。
  一起吃饭其实是很亲密的事,活着就总要吃饭,人生在锅碗瓢盆茶米油盐里转了一转又一转,餐桌上面对面的总是当下最熟悉的人,一起谈论盘子里的菜是咸了还是淡了、明天吃什么,对陆以青来说是等同于牵手和拥抱的热切。
  啤酒涌过喉咙灌进胃里,醉意来得细密且温柔,许历的指尖触碰他的眼角,离开的那一瞬才察觉到液体的冰凉。他们在微醺之际接吻,很轻地辗转双唇,又沉默地分开。
  以前共处一屋时从不认为拥有彼此的温度是件很难得的事,现在留宿一晚都觉得各种不真实。
  第二天一早目送他离去,看他的身影逐渐融进人群消失在转角,客厅的番茄牛腩空盘依然忘了洗。
  许历握紧他手时的触感犹在掌心,以及他的一句“等我”,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陆以青一直在等,从毕业等到现在,等了四年了。
  当初临近大学毕业,他们的账号关注量越涨越多,流量也越来越大,先后被双方的亲戚家人刷到,陆以青和许历被迫出柜,毕业后无奈分开,跟各自的家庭闹得不可开交。那之后陆以青删除了视频和社交账号上两人的同框记录,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成了他独自一个人。
  他顶住了家人的歇斯底里,只身来到隔家千里的林港市,依然在等。
  地球上无时无刻不在产生悲剧,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美好的事,他相信苦尽甘来,且依然信奉,人生中的每一顿饭都要好好吃。
 
 
第12章 
  《梨子与夏》今天首映,编辑已经送来了贺喜,说电影拍得不错,评价应该不差,并邀请沈洲参加平台即将在国庆节举办的一场限时签售会,趁着热度再宣传一波新书。
  沈洲疲于社交,不太喜欢那种场合,之前就披着笔名鲜少露面,这次照常想推辞。借口还没来得及编出来,陆以青就丢来一条视频,不断发消息轰炸他。
  沈洲点开视频一看,好家伙,宋涸在一个类似于电影院的地方跟人吵架,视频把声音也录得一清二楚,屏幕里的宋涸抹着脸朝身旁的男生吼“你干什么?!”……
  仔细听完两人的对话内容,沈洲吃了一惊。
  没等他消化,视频里的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宋涸朝那个男生挥舞拳头,只攻不守,把人揍地上去了。然而他自己也没讨到多少好处,衣服上挂着鞋印子,脸颊上好几处淤青和抓痕,嘴唇破皮了在冒血,不知是对方扇歪了还是怎么,脖子上还有半个巴掌印。
  视频的末尾出现了从人群中钻出来劝架的陆以青。
  又是辅导员又是记过威胁的,两个人才堪堪停住了手。
  “是你家宋涸先动的手。”
  “小屁孩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兔崽子怎么还歧视同性恋?”
  “你不管管宋涸?”
  “幸好被我撞见了,这次我帮忙解决了,你让宋涸悠着点儿,差点刚开学就记过。”
  陆以青的消息连珠炮似的,沈洲看了只觉得头疼。
  他今天码了一整天的字,晚饭吃了一碗宋涸煮的山药排骨汤就去补觉了,刚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编辑吵醒,想着来客厅接点水喝,可他的精气神儿不太好,三魂丢了七魄一样,好悬没在自家客厅里迷路,现在坐在沙发上缓神,沈洲满脑子只想着,干脆晕过去算了。
  正当他用意念催眠自己两眼一闭尽快脱离红尘之时,门锁突然响了。
  眼看着大门一开一合,玄关杵进来个高大的身影,沈洲虽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清宋涸的形容时还是止不住地讶异。
  眼前的宋涸还是视频里那身鞋印子耳巴子的战损形象,一脸“闭嘴别问,别来惹我”的低气压,鸟都没鸟一眼沈洲,径直冲去卧室找衣服要洗澡。
  沈洲没当过哥也没当过爸,撑着头疼的脑袋满腹纠结,心想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教育孩子?
  打又打不过,说了又不爱听,他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
  宋涸洗完澡把脏衣服丢进阳台的洗衣机,路过客厅时总算看了眼沙发上的沈洲——虽说的确不想解释什么,但按理说,这人不可能乖乖闭嘴不问。
  被人默默目送回了卧室,宋涸把卧室门一关,仰面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身上的各种伤口牵扯出连绵的痛,宋涸皱着眉头胡乱揉了揉,还是奇怪客厅里的人为什么一句话也没问。
  果真,门外脚步声渐近,耳边很快就传来了敲门声。
  躺在床上装聋作哑了一会儿,宋涸还是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沈洲端着上回发烧时用过的那个医药箱,顶开他的肩膀进了屋,自顾自到了床边坐下,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冲他招手。
  宋涸心情欠佳,感觉他招手唤人的模样跟唤小狗没什么两样,“啧”了一声想发作,到底还是忍着不耐烦走过去了。
  沈洲拉着他坐下,转头又从箱子里挑拣了一些跌打损伤药和几张创口贴出来。
  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是暖黄的光,给沈洲的面庞罩了一层余晖一样的光晕,他好像刚睡醒不久,头发还乱糟糟的,顶上的发丝翘起来几绺,垂着的双眼也没精打采地时不时扑簌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阖上,原地坐着就能睡着。
  没人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拿取东西的窸窣声,沈洲套着件家居的棉质睡衣,袖口大了些,手腕在箱子里外翻转,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着足不出户养出来的些微病态的白。
  “你不该动手打人。”
  他拧着药水的瓶盖子,双唇动了动,吐出来一句类似于“今天天气真好”的平静的低语。
  宋涸想,他果然已经知道了,怪不得在客厅里没问,肯定又是陆以青告诉他的。
  双手轻轻捏成拳头又松开,宋涸说:“少管我。”
  “除非你武力超群,天下无敌,否则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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