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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食堂正人满为患,宋涸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懒得回头,背对着冲李安顺摆摆手,撑开了伞溜得飞快。
  有伞在手,宋涸倒不急着回去了,举着伞慢悠悠转到菜市场买了点新鲜的菜,回去时沈洲果然还在卧室里码字,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没有片刻停歇,指定又忘了午饭这回事。
  熬夜不吃饭,不生病才怪了,宋涸既然答应了要给人当保姆抵房租,熬夜这事儿他管不着,至少饭他能做一顿是一顿,别又像上次那样,沈洲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都吓人。
  “回来啦?”
  沈洲听见动静,撂下键盘拉开卧室门探出头来:“这么大雨,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
  宋涸照例无视了他的话进了厨房忙活午饭。
  他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就算跟着陆以青的视频学了这么久也救不了他的厨艺,到目前为止,炒出来的菜味道也只能算中规中矩,无论如何也跟好吃沾不上边。沈洲倒是一直很给面子,夸他进步神速,长此以往,入职米其林餐厅指日可待。
  然而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宋涸怀疑呼噜每天吃的猫粮都比他多。
  沈洲今天穿了件套头圆领卫衣,领口露出来的锁骨都能养鱼了,握着筷子的手指细长如葱,更显得指头参差的短指甲和关节的茧疤存在感极强。
  他放下筷子舀了碗汤喝,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刷着手机,眼睛盯着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就算嘴巴凑近了汤碗也没移开视线。
  汤还有些烫,他小口啜着,微蹙着眉,冒起来的热气烫了嘴巴,让他没什么血色的双唇红润了一些。
  宋涸看他手边堆的啃剩的骨头总共也没几块,撇了撇嘴,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应该不是厨艺的问题吧?宋涸默默想着,他外卖也吃不了几口,所以吃得少肯定不是自己的错。
  “你小子还挺拉风啊。”
  正想着,对面的沈洲突然冒出一句。
  沈洲放下了汤碗,笑嘻嘻地把手机举到宋涸面前。
  手机屏幕里是一张宋涸战术方阵表演的照片,是他端着道具枪半跪着瞄准前方的单人特写。
  宋涸的脸莫名有些发烫,质问他:“你哪儿来的?”
  “林港大学表白墙啊,”沈洲扬了扬眉毛,“陆以青推给我的。”
  “辅导员还加学校表白墙?”
  “别的辅导员不知道,陆以青就爱干这事儿,偷窥你们的八卦多有意思。”
  宋涸两口刨完碗里剩下的饭,起身收拾碗筷:“你俩蛇鼠一窝,都是变态。”
  沈洲也不反驳,见他收碗了便急忙端起手边的汤来喝,烫得龇牙咧嘴还不忘给照片点个赞。
  宋涸已经进了厨房,沈洲跟着把碗筷送到他手上,一脸八卦地问他:“没有小姑娘加你好友吗?”
  “关你屁事。”
  “你这年纪,也可以试试谈个女朋友了。”
  “……”
  “还有,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
  “提早规划总是好的……”
  宋涸对沈洲的自说自话忍无可忍,放下手里沾着泡沫的碗转身瞪他:“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有空来过问我的打算?你是用什么身份、以什么资格?”
  徐一玲和宋祁都没问过他的打算,反正都是得过且过,只要不杀人放火危害社会,怎样都无所谓。
  宋涸素来讨厌别人端着长辈的口吻来指点自己的人生,父母的关心尚且点到即止,其他人多说一句都显得越界。
  沈洲被他问得愣了愣神,没说话了。
  难得能在口头功夫上把他逼得哑口无言,但宋涸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他回身低头继续洗碗,之前总是把碗摔碎,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把碗筷洗得一干二净,沥干水分再分门别类地放进碗柜。
  只有筷子筒里为数不多的几根筷子分散且凌乱,像他无序且随意的未来人生。
  “哦,我忘了,”宋涸拧干抹布把灶台擦干净,同一旁站着没走的沈洲缓慢说道,“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厨房面积狭窄,宋涸往外走的时候挤到了沈洲的手臂,沈洲紧随其后出了厨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
  宋涸去洗澡了,沈洲抱过呼噜,把脸埋进小猫软乎乎毛茸茸的肚皮,深深叹了口气。
  质问他年近三十还未娶妻生子的话术沈洲已经听了无数遍了,爷爷沈良友为此焦心不已,每每逮着机会就对沈洲破口大骂,但他是关心沈洲吗?不是的,只是沈洲这种情况令沈良友在村里蒙羞,好像孙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沈洲对他那便宜爷爷没什么感情,也不在乎老家那群人怎么嚼舌根。小时候他不曾得到过来自沈良友的自尊和骄傲,长大了也不必为他的面子负责。这么撕破脸皮似的孑然一身,也不是没想过要找个人作伴,但是沈洲又不愿意将就。
  他要的贪心,要的是全心全意、世上独一,且宁缺毋滥。贪心的人合该遭受煎熬,合该两手空空。
  他也算不上什么事业有成的人,他的建议确实对宋涸没什么用,只是妄想填补宋祁对宋涸的欠缺,毕竟像宋涸这般大的时候,沈洲还挺希望有人能过问自己这些事的。
  或许年龄上有代沟,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仅仅只是提一句,反应就这么大。
  至于宋涸嘴里的“喜欢男人”,本人都没把握的事,被那小子说得那么笃定,沈洲自己都要产生怀疑了。
  只是记忆里第一份热烈的关切来自宋祁,宋祁又恰好是个男的,不免要产生某些深远的影响,其余的一切都是未知。
  脸庞触碰到的柔软能使思绪得到放松,沈洲从呼噜的肚皮上抬起脑袋,忍不住感叹一句,呼噜实在是太乖了。
  作为一只被人类嫌弃毛色太杂太丑的玳瑁猫,即便受尽了人类的冷眼与驱逐,不会说话的呼噜依然能够乖乖敞开肚皮让他吸,软绵绵地喵两声就算抗议,一点儿也不挣扎。
  沈洲揉了揉它的脑袋,自暴自弃地想,要是宋涸是只猫就好了,乖乖让他捡回家,好吃好喝供着,就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地长大。
  ——最重要的是,不会张嘴闭嘴就跟吃了炮仗一样要轰炸他。
 
 
第10章 
  放映厅里有些嘈杂,李安顺找到座位,将还在环顾四周的宋涸拉到身旁坐下。
  爆米花摆在两张椅子紧挨着的放置台上,可乐也一并备好,荧幕上正在播放广告,音箱的声音震得宋涸皱起了眉毛。
  上一次进电影院大概是五年前的春节,一家三口去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生肖大电影,那次宋涸没有睡着,周围的小朋友哈哈大笑时也跟着笑了两声。冥冥之中似乎早有预料,父母相牵的手在黑暗中紧握,他嘴里的爆米花索然无味,热奶茶有些烫嘴,睁着眼守完了全场,于是一家人最后一次去看的那场电影,总算留下一些不止于昏昏欲睡的美好念想。
  “这部电影改编自小说,是我很喜欢的一位作者写的,”李安顺满脸期待地望向大荧幕,给刚坐下的宋涸介绍道,“本来不支持喜欢的小说影视化,但电影的主角选的都挺贴脸,导演也很厉害,我还挺期待的。”
  宋涸随口应了两声,兴致缺缺。
  他原本约好的兼职不幸告吹,又被李安顺硬拉过来看电影,要他以此偿还之前借伞欠的人情。
  又是请电影票又是请爆米花的,宋涸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想不通,军训那半个月李安顺早就认识了大半个学校的人,约谁约不到,为什么就非得拉上自己?
  放映厅的灯光骤然暗下,嘈杂的人声安静下来,宋涸把背靠在按摩椅上,微微眯起双眼随时准备入睡。
  电影的虚光滤镜仿佛已经置身梦境,宋涸的意识还停留在几年前,他看过的电影全是笑嘻嘻活力冲天的动画片,一时间对这种安静的片头有些不适应。
  影片的开场是男主驾车在乡间田野穿梭,根据路过大娘的指示找到了一户种着巨大榕树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家依山而建,后山有大片大片葱郁的竹林,像屋顶石瓦长出来的绿色长发,蝉虫藏在长发里扯着嗓子使劲儿叫唤,大有不把屋顶震塌不罢休的架势。
  而石块搭建的狭长平房似乎真的下一刻就要倾塌,旧得随手框个方形就能框出一张上世纪褪色的老照片,平房整体都灰扑扑的,周围却全是鲜艳的绿。
  院子一侧的榕树大概有百来年,枝干拢了半个院子——半个院子树影斑驳、另半个院子被太阳晒得反光发烫。
  男主把车停在有树荫庇佑的那一半院子里,开门下车,正巧有风拂过来,头顶榕树唰唰响一阵,抖落数片绿叶,有片飘飘摇摇落在他肩头,他一边伸手去捻,一边抬眼自堂屋望去。
  平房的堂屋即楼房的客厅,两扇贴着门神的陈旧大木门永远在白日里大敞着,有个少年正对大门坐在屋里看电视。
  少年十七八岁模样,白色T恤,黑色短裤,蜷身缩在藤编躺椅里,曲腿躬背,双手抱着脚踝,下巴搁于膝盖,乖顺黑发贴在眉峰处,额角刘海正被对面摇头扇吹得扬起来一缕。他听见屋外的动静,侧目看过去。
  两位主角四目相对,各自怔了怔。
  镜头将那一瞬的对视拉得无限长,然后逐渐上推,到达蔚蓝的天空,片名从洁白的云彩中浮现出来——梨子与夏。
  这四个字跳出来时宋涸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又懒得费心思去记忆里翻找。
  他觉得困顿,却没法儿再像小时候那样轻而易举地在放映厅里放松睡着。
  电影大概讲的是男主唐生为了一张夏天主题的音乐专辑去往乡下农村感受最贴近原始的夏天,从而结识了自小在乡间长大的另一位男主梨榕,两人度过了美好又夹杂酸涩的两个月,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最后在秋季来临前挥手告别。
  影片突出了乡间盛夏的人文风物,宋涸在其间找到了小时候放暑假去奶奶家玩的感觉,昏昏欲睡间倒也看了个大概,但关注点全在风景上,情节颇为迷惑。
  他实在不能理解,两位男主在相处过程中撞上了视线为什么要躲避,身体的接触为什么像触电一般一触即离,bgm放空的时候为什么心跳如擂鼓,又哪儿来的那么多欲言又止?还有结尾,分别就分别,有什么值得在夏末的雷雨里不断流眼泪,搞得好像生离死别。
  宋涸忍不住感慨,电影就是夸张,反正他和他朋友在现实生活中可没那么别扭拧巴、要死要活的。
  他听到周边观众隐隐的啜泣声,一头雾水地嘎吱嘎吱嚼着爆米花,不经意瞥到了身旁的李安顺,后者同样是泪眼朦胧睫毛颤抖的模样。
  宋涸想说一句“不至于吧”,张张嘴到底还是憋住了。或许大家都心思细腻,只有他铁石心肠。
  放映厅的灯光亮起来,观众陆续散去,片尾曲有些哀伤。李安顺一把抹掉脸上的泪花,还能故作轻松地扬起笑脸问宋涸:“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感受吗?”
  宋涸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爆米花碎屑,如实说:“两个男主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可能我没看懂。”
  李安顺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吸了吸鼻子对他说:“原著本来是个开放式结局,电影直接BE了,不过也是,能过审已经很不容易了……希望我追逐的爱情能得到一个好结局。”
  “哈?”宋涸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爱情?你的话题为什么跳这么快?”
  两人已经并排走到了放映厅门口,宋涸感到衣摆被身旁的人拉了拉,侧头去看时,李安顺突然凑上来亲了他一口,双唇落在他脸颊。
  脑子轰得一声巨响,宋涸瞪大双眼浑身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老远,一边用力擦着脸上那块皮肤一边朝李安顺吼道:“你干什么?!”
  周围路过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李安顺也愣了愣,嘴边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未经思考就顺口而出:“我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宋涸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脸上。
  伴随着一声“操”和一声“我他妈是个男的”,脸上的痛疼将李安顺冲击得微微眩晕,他后退两步扶住墙稳住身形,捂着脸怒目而视,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了一样狠声质问宋涸:“你他妈是个直男?”
  “不然呢?”
  惊吓、愤怒、恶心……种种情绪在心底翻腾,被打的人是李安顺,宋涸却觉得自己两眼发黑手脚发麻。
  陆陆续续围过来很多人,人们看他们目露凶光两两对峙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敢在一旁劝着“有话好好说”,在这嘈杂混乱的场面之中,宋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沈洲来。
  那个人,也是靠着李安顺嘴里的这种喜欢,掺和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年里的吗?他参加同学聚会醉酒的那晚,也是靠着这种喜欢认错人凑上来要吻自己的吗?
  可是,为什么要喜欢他的爸爸呢?
  这种喜欢实在没法不让他恶心。
  “你为什么不早说?”李安顺的吼声将宋涸的思绪拉回现场。
  “我给了你那么多暗示,”他比宋涸还生气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早点表态?”
  “什么暗示?”宋涸不耐道,“我怎么不知道?”
  “我请你看电影、告诉你我是个重度颜控、军训唱歌表白一直在示意你、还让你事先了解一下今天这部电影!”
  宋涸跟着他的话一一回想,仍不认为自己收到了暗示,但多少也觉得理亏:“我把你当朋友,谁能往这方面想?”
  李安顺一脸晦气,揉着挨揍的脸迈开步子,一把拨开围拢的人群就要往外走:“你该去医院好好看看你的脑子,情商怕是低成负数了。”
  “你他妈才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宋涸嘴上不服输,“居然喜欢男人?变态!恶心!”
  李安顺闻言脚步一顿,折身回来了,撸起袖子径直走到宋涸跟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结结实实也给了他一拳:“喜欢男人怎么就变态恶心了?你说这种话才令人恶心!我确实应该去医院看看眼睛,妈的眼瞎了居然能看上你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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