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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不等宋涸回答,他率先走出病房。宋涸看了奶奶一眼,皱着眉跟了出去。
  他们找了个人少的拐角。太阳刚爬出来不久,金灿灿的光束在地板上打出巨大的菱形光斑,沈洲站在其间,像即将被那点微末的热度晒化一样,后背无力地靠着墙。
  “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依然是我出,”他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宋涸,“你不要犟,要为自己和你奶奶着想。”
  “如果感觉不自在,我可以搬走,你和奶奶正好一人一间屋子。到今天为止,正好半个月,房租你已经付齐。”
  “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最后……”他的后背离开墙壁,站得挺直,微微颔首道,“抱歉。”
  “你当我是乞丐?或者你其实是个隐藏的大慈善家?”
  宋涸嫌恶地从上到下扫他一眼:“该是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奶奶出院后想回乡下老家,谁劝都没用。”
  “欠你的我迟早会还,”宋涸转身往回走,“至于道歉,不管我接不接受都还是那句话……”
  他顿住脚步,转头望向身后的沈洲:“沈洲,你真恶心。”
  两周时间到,奶奶也差不多该出院了。她自出生起就在那几方田土里打转,身体像发条,不动就要生锈。她说还是回去的好,农忙时忙农,农闲时跟村里的姑婆们唠唠嗑,身子骨反而硬朗。
  宋涸把奶奶送上车,隔着车窗跟她道别。老人家瘦得皮包骨的脸庞布满沟壑,笑着一再嘱咐他,要好好学习,要听沈洲的话。
  自宋祁去世这两个多月来,她常常在夜里偷偷抹眼泪,心疼孙子从此无依无靠,但这世上竟然还有个沈洲……幸好还有个沈洲。
  面对回家的路,老人家的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好,她望着车窗外已经顶天立地的宋涸,以及他身后站得笔直的沈洲,笑着冲他们挥手。
  九月八号林港大学就要开学了,据说开学就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宋涸对此毫不在意,开学前一天还找了日结的兼职来做。
  陆以青拎着草莓小蛋糕登门拜访时,宋涸正在厨房里烧他新学的宫保鸡丁。
  保姆的工作他依然在做,因为不想占沈洲的便宜。只做半个月就能一笔勾销四年的房租,就跟可怜他似的,谁稀罕他的可怜。
  同学聚会那晚发生的事沈洲并没有跟陆以青提起过,以致于陆以青一进门就感觉气氛怪怪的。
  宋涸这小屁孩厨艺进步了不少,但他原本就这么讨厌沈洲的吗?讨厌到夹菜时筷子不小心碰到就要恶狠狠地瞪一眼,然后立马起身去洗的地步吗?
  沈洲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反倒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饭照例没吃几口,迫不及待又捧起草莓小蛋糕吃得满嘴奶油。
  “喂,”等宋涸收拾了碗筷去洗碗,陆以青踢一脚沈洲,小声问他,“怎么了?你俩吵架了还是怎么?你惹到那小冤家了?”
  沈洲专心致志地吃着蛋糕,“嗯”了一声。
  陆以青看他不打算多说,也就没多问,多年的好友做下来,彼此的脾气都摸得清,保持适当的缄默是友情的调味剂。
  手机当当当响个不停,林港大学的新生辅导员建了个群,群里正在发明天开学的流程及注意事项,陆以青翻出新生分班名单看了又看,笑嘻嘻地瞥了眼厨房里正忙碌的身影。
  他回复完消息抱着呼噜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刷到了《梨子与夏》的定档海报。
  “你的电影马上要上了啊。”
  沈洲叉着半颗草莓送进嘴里嚼,算是默认了。
  “等上映了我号召班上的同学支持支持,”陆以青笑得促狭,抬眉示意厨房的宋涸,“包括那个小冤家。”
  沈洲拧了眉:“别提这种事,这电影题材特殊,你想被你的学生猜测你的性取向?”
  “看一部电影能代表什么啊,我看《开膛手杰克》就代表我是变态杀人犯嘛?”
  “……”
  沈洲默了默,还是说:“别提。”
  陆以青颇感无趣地撇撇嘴:“行吧。”
  沈洲吃了两块蛋糕,觉得实在吃不下了,放下手里的叉子突然问陆以青:“你跟他怎么样了?”
  陆以青滑动手机屏幕的食指停住了,哈哈笑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沈洲看了他一眼,又叉了半颗草莓送进嘴里咂摸,终究也没多问。
  陆以青从沙发上起身,放下呼噜,贱兮兮地把它刚舔顺的背毛统统揉乱,伸了个懒腰,说天太晚了,得走了。
  沈洲帮自家毛孩子出气,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赶紧滚,陆以青嘻嘻哈哈地捂着屁股往外走,跟忙着顺毛的呼噜和厨房里的宋涸一一说再见。
  从沈洲家出来,风有些大,吹得他的衣摆哗啦啦。
  陆以青敛了笑容,站在风口固执地要把衣摆一再理顺,但怎么也理不顺,风越吹越乱,越吹越冷,他终于放弃了。
  他的家离沈洲家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就在隔壁小区,慢慢走的话,也能走上一刻钟。
  这段路常常让陆以青想起当初念大学的时候,他给自己喜欢的人做爱吃的饭菜,两个人吃完饭一起洗碗,偶尔出来散散步,沿着租房和学校之间的路来回走,人少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牵手,约定等将来的视频账号做大做强了就买一条狗,杜宾或者罗威纳,两个人一起握着牵引绳,大大方方在众目睽睽下把手交叠。
  一定要买看起来很吓人的狗,体型要庞大,面貌要凶狠,顺理成章地需要两个人来控制,牵手就不再耗费勇气。
  人们眼里只能看到那条凶猛的狗,会担忧地躲开,满脸惊惧地让他们把牵引绳握得再紧一点,千万别放手。
 
 
第7章 
  九月八号上午九点,宋涸是最早一批完成报道注册的新生,同班同学里有个男生很自来熟,上来就问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分到哪个寝室等等。
  男生自称李安顺,一七五左右的个子,很瘦很白,长得很秀气,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一直跟宋涸搭话。
  宋涸不太适应这种自来熟,感觉跟套近乎一样,但他不排斥交个新朋友,两人便一道结伴去办理了学生证。
  李安顺得知宋涸读走校,表示羡慕的同时又说有些遗憾,要是住校的话两人就能申请同一个寝室了,平时上下课也好有个伴儿。
  办理完各种证件就该去打理宿舍了,李安顺在行李暂存处取了两个行李箱加一个大包,宋涸看他细胳膊细腿儿的,帮忙搬了下行李,爬了几趟楼梯,李安顺站在楼梯口啧啧夸赞,说他长得帅力气还大,中午要请他吃饭。
  下午还要开个班会,期间反正也没事可做,宋涸干脆就坐在李安顺寝室里休息,看李安顺轻轻松松铺完了床上四件套,宋涸突然想起了沈洲那晚倚在门口看他笑话的嘴脸,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现在对沈洲这个人十分抵触,一想到沈洲做这一切的出发点都建立在对他爸宋祁的非分之想上,就感到一阵接一阵的恶寒。
  李安顺收拾完寝室请宋涸吃了顿黄焖鸡,二人交换了微信。
  下午三点,教室里吵吵嚷嚷坐满了人,辅导员姗姗来迟。
  昨晚还在饭桌上批判宋涸宫保鸡丁烧柴了点的陆以青,此刻正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说是他们的辅导员。
  新生们七嘴八舌地喧哗了一阵,逐渐安静了下来,陆以青微笑着扫视讲台下的同学们,与一脸见鬼了的宋涸对视,差点没憋住爆笑。
  安排同学们一一做完自我介绍,陆以青交代了军训时间及注意事项等,班会差不多就结束了。
  “辅导员看起来好年轻啊!”李安顺一脸又惊又喜,“不知道有三十岁没有?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宋涸盯着陆以青的背影,心说沈洲应该知道这件事吧?……这两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李安顺还想请宋涸晚上一起吃火锅,宋涸拒绝了,他觉得帮忙搬行李的事午饭已经抵了,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认识第一天就能给对方掏钱的地步。
  班会结束已经四点多了,正好去菜市场买点菜回去做晚饭。
  尽管恶心沈洲这个人,但他教的买菜小技巧还是挺管用的,只要脸皮够厚,跟卖菜的大娘混熟了确实可以省下一些买葱钱。
  买完菜回家,沈洲还在卧室里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听见他回来的动静还抽空隔着门喊了一声:“回来啦?”
  宋涸轻嗤一声,当没听见。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洲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好像那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他的龌龊心思尚未露出马脚,还可以优哉游哉地披着他的体面毫无羞耻心地装作一切如常。
  宋涸把菜狠狠往案板上一砸,腹诽道:“明明是个变态。”
  这就跟杀人犯逃脱法网逍遥快活,受害者罹难却无处申冤一样,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洲卧室里的键盘声消失了,门被推开,传来咯吱一声响,而后脚步声渐近,停在了厨房门口。
  “明天军训的防护用具都准备好了吗?”沈洲问他。
  “我说了我明天要军训吗?”宋涸洗着菜,满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遂冷哼道,“是我亲爱的辅导员告诉你的?”
  “你阴阳怪气什么?在气我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你?”沈洲抱臂站直,不卑不亢,“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有什么区别?难道需要照顾你脆弱的小心灵,给你个缓冲,以免得知陆以青是你辅导员的时候把你给吓死?”
  宋涸被堵得哑口无言,把手里搓烂的菜叶扔到一旁,回头瞪着沈洲,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沈洲轻飘飘地迎上他的视线:“不是你说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吗?我平时不就这样?搞不懂你又在气什么。”
  沈洲讨厌被人无故找茬,他有错他认,没错也不会忍气吞声:“归根结底还是气我喜欢你爸?可不管我对你爸怀着怎样的感情,你比谁都清楚,我没有得逞不是吗?”
  他不认为自己对宋祁的感情有什么偏差,也从没想过要破坏谁的家庭,他竭尽全力地把能做的都做了,自认问心无愧,那天在医院的道歉已经足够顾及宋涸的感受了。
  眼见宋涸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沈洲知道自己该闭嘴了,但他这几天也憋了一肚子气,越说越上头:“我沈洲从始至终做错了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就算了,难道光是想想就是有错?”
  他凑近宋涸,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宋涸,难不成你是个圣人?你从不看片吗?zw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难道是南无阿弥陀佛吗?”
  “闭嘴!”
  宋涸挥开他的手,觉得面前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恼怒之下就要提起拳头招呼过去。
  沈洲脸上的伤还没好,抹了几天红花油,肿是消了,仍然青紫一片隐隐作痛。此时见宋涸挥起拳头,他下意识闭紧双眼偏过头瑟缩了一下,心里却一点儿不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
  沈洲睁眼,面前的宋涸胸腔起伏,深深吸了口气,把送到一半的拳头缓缓收回,恶狠狠地剜他一眼:“死变态!”
  宋涸嘴里只蹦出这三个字来,词穷似的,嘴唇又动了动,说不出别的话来。
  沈洲抬手揉了揉还未消肿的青紫脸庞,耸耸肩,转身出了厨房。
  说实话,沈洲并不在乎宋涸怎么看他怎么想他,恶心也好,死变态也好,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杀伤力。若他不是宋祁老师的儿子,两人这辈子怕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宋涸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但他偏偏是。
  沈洲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如今两人同在一片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由衷地希望彼此能够心平气和和平共处。
  可那小屁孩显然不这么想。
  四十分钟后,宋涸坐在晚餐的饭桌前埋头苦吃,不曾看沈洲一眼。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红烧基围虾、炒白菜、蛤蜊汤,有模有样的,沈洲各夹了一筷,样样咸不堪言。
  瞥一眼宋涸,那厮面不改色吃得津津有味。
  沈洲起身接满一杯水,心说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把戏,面上却镇定如初,一顿饭吃得几欲呕吐。
  等宋涸刷完碗,沈洲把玄关的一个口袋扔给他,里面的东西是他中午出门吃饭的时候顺便买的,一只大水壶、一支防晒霜、几支藿香正气液和几片卫生巾。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作,宋涸稳稳接住了口袋,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你他妈有病吧?”他捻起一片卫生巾朝沈洲吼。
  “反正我当年军训拿来垫鞋垫,缓解脚痛又吸汗,我觉得挺好用的。”
  宋涸把口袋扔还给他,拿过水杯接水喝了一大口,看沈洲和他手里的东西就跟看变态杀人犯跟他的赃物一样:“我不用变态的东西。”
  沈洲点点头表示理解,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那玩意儿也是我从拼夕夕上淘来的,九块九三只,还包邮。”
  宋涸差点没被水噎死,把杯子重重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就要回卧室。
  沈洲抱过沙发上的呼噜坐下了,挠了挠小猫的下巴,高声道:“这些东西花了我七十四块八毛二,你要自己花钱另买或者干脆不用都随便你,但该还我的钱一分儿也不能少。”
  宋涸脚步一顿,转身,要把地板踩塌似的一步一步跺回来,到了沈洲面前,一把夺过沈洲怀里的口袋,再转身,一步一步跺回了屋,把口袋往床头柜上一砸,翻开账本,俯身龙飞凤舞地写下:9月8号,军训用品(水壶、藿香正气液、防晒霜、卫、生、巾)+74.82。
  写完一头栽进大床,刚躺下一会儿,又有些口渴了。
  晚饭的菜里放了很多盐,宋涸隔一会儿就想喝水,断断续续地进出卧室去客厅接水,用的是当初住在医院时自己买的一块五毛钱的塑料漱口杯。
  一连几次都碰到了同样来客厅接水喝的沈洲,沈洲冲他挑眉笑,接满水的杯子还凑上来跟他干杯。
  宋涸快把手里的塑料杯给捏碎了,憋着气回卧室,心想下次要换个方法整他,这个方法不好,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水喝多了又要跑厕所,接连跑了四五趟厕所后终于安生了一会儿,宋涸躺在床上翻看班群里的消息,陆以青发了明早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还私信给他发了个捂嘴笑的em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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