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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沈洲颤抖着揩掉他的眼泪,指尖的湿润泛滥成翻涌的海浪,把漂浮不定的自己推到了岸上。
  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扎根的土壤。
  【作者有话说】
  沈洲(指着天花板):“这玩意儿你怎么弄上去的?”
  宋涸(瞥一眼):“双面胶和弹弓。”
  沈洲:“……皮猴。”
 
 
第73章 
  8月16号,台风在邻省登陆,海汀遭受波及。
  沈洲和宋涸第二天赶往奶奶家探望,田里的水稻成熟在即,被台风小范围压倒一片,好在损失不算太大。
  等过两天天气晴朗一些就可以采收了。
  两人跟着奶奶去田里查看情况,途中路过一户人家,似乎正在筹备婚礼,鲜花拱门被台风吹倒了,红色气球也被刮跑不少。三五几个人在院里收拾,有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蹲在边上打气球,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十分热络的样子,先是同奶奶惋惜了几句被台风糟蹋的庄稼,又问宋涸现在在哪儿上大学。
  宋涸生分地敷衍了几句,那个男生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一句“一眨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然后轻轻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沿着田坎继续往前走,奶奶问宋涸小时候跟人家玩得那么好,怎么现在疏远了这么多。
  “很久没联系了。”宋涸简短道。
  走在最后头的沈洲挠了挠后脖子,那里的牙印子才消下去不久,又添了新的,出门前他贴了药膏贴遮挡,时不时有点发痒。
  他听到宋涸在跟前回忆往事,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说刚刚那个人就是婚礼的新郎,比宋涸大三岁,宋涸小时候放假经常来奶奶家玩,因为离得近,年龄又相仿,两个人一起爬过树掏过鸟蛋什么的,不过长大以后就不怎么联系了,现在一点也不熟。
  “那人小时候比我还浑,”宋涸说,“听说高中早恋父母不同意,两个人辍学私奔了,结果还是没能走到最后。现在要结婚了,新娘是去年相亲认识的。”
  沈洲默了默,从裤兜里摸出一根折断的香烟,垂下眼睛说了句“到底年轻”,把烟塞进嘴里刚要点燃,就被宋涸抽掉了,扔进了路边野草丛里。
  “不准抽,”宋涸压低声音警告他,“对身体不好。”
  沈洲想说比起偶尔抽一两次的烟,你对我的身体更不好。
  但他什么也没说,抬手再次挠了挠脖子上发痒的药膏贴,耸了耸肩。
  17号宋涸跟着他回了趟老家,那栋空无一人的三层楼自建房。
  这是沈洲生平第二次踏入这栋房子——第一次是在沈良友的葬礼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将是最后一次。
  他们是傍晚到的,受台风影响,这地方还在停电。屋里很宽敞,东西没两样,空得说话都有回音。
  幸好室内采光不错,能借着夕阳看清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摆设。26英寸的电视机是个杂牌老古董了,沈洲之前尝试打开过,频道就那么几个,闯关和相亲节目直到现在都还在播,他依然觉得很无聊。
  三层楼总共有七八间卧室,其中一间摆着他小时候的床,床板朽了,挡板给虫蛀了,估计没法再睡人了。
  沈良友的卧室在底楼最里边,东西全部收整了,沈洲亲手打理的。当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全家福,不知道多少年了,几个儿女都在,沈洲的父母也还没离婚,沈良友难得笑容和蔼,而沈洲尚在襁褓。
  他把照片跟着纸币和烟酒一块儿烧了,在院子边缘当年烧书的地方。
  镇上也还在停电,住旅馆很不方便,他们干脆在这儿歇一晚,没睡任何一间卧室,翻了张凉席睡天台。
  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只有一把缺了一角的蒲扇。
  朗朗明月和漫天繁星,他们躺在凉席上吹风。陆以青上午落地首都机场,下午抵达林港,明天打算开车自驾来海汀,他刚刚发了环球旅行最后一站的朋友圈,沈洲给他点了第一个赞。
  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的梦莲湖,湖水的颜色很深,饱和度很高,陆以青配了个文案,说梦莲湖的颜色像他曾经做过的一款海盐蛋糕,用蝶豆花粉好不容易调制出来的蓝。
  沈洲发消息问他明天什么时候到,打算待几天,陆以青说待不了几天,他得赶在开学前回一趟林港大学,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宋涸则在一旁打游戏。山里信号不好,偶尔延迟卡顿,苏茜开麦骂他在哪个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宋涸笑说在对象老家,那姑娘“嗷”地嚎了一嗓子,说她也好想谈恋爱。
  调侃了苏茜两句让她去相亲,宋涸自觉地退出了游戏,又发现李安顺正巧在直播,就点进去看了一会儿。好像是上次生日聚餐所在的那条街,在地铁口附近,他摆了个小摊弹着吉他翻唱《偏爱》,身后成执也在。
  弹幕里有人问他旁边的帅哥是谁,李安顺嘿嘿一笑,说是他的亲亲男朋友。
  在一片“咦~男朋友就男朋友,还亲亲男朋友”的起哄声中,他表示自己和某音乐人合作的一首原创歌曲即将面世,到时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宋涸发了句“哥们儿牛逼”,觉得自己也应该加把劲儿了,于是切到四级词汇表,决定今天再多背几个单词。
  沈洲和陆以青约定好明天汇合的时间地点后,开始用手机码字赶今日份的约稿。
  蝉鸣和蛙叫360度环绕,宋涸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背诵英语单词,声音越来越小。
  晚风把不知哪棵树上的叶子吹过来一片,落在沈洲脸上,十点四十八分,他终于在手机电量告急前赶完了稿子。
  摘掉脸上的落叶,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的手肘酸涩不堪。他侧过头,才发现宋涸已经睡着了。
  想翻个身,宋涸的一条腿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根本动不了。
  原本习惯了一个人睡,身上压着稍微重点的东西就不舒服,一连十多天下来竟也适应了宋涸的熊抱。没办法,沈洲推不开,就算推开了也会被再度缠上来。
  小心翼翼把宋涸的手脚拿开,成功翻身与他面对面,沈洲刚打完一个哈欠,半梦半醒的宋涸又凑上来了,这回抱得更紧,脸贴得也更近。
  沈洲被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两个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那张害他脖子上贴了半个月药膏贴的嘴近在咫尺。
  沈洲以为他醒了,结果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幸好没醒,今晚能安生一晚了。
  不得不说大学生果然精力旺盛。……奶奶的,再不歇一晚腰都快断了。
  沈洲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没什么反应,看来背英语单词真的很催眠,他睡得很熟。
  夏天蚊子不少,日出时气温低,他们带了一床薄被上来,沈洲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捡过他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
  “沈洲……”
  不知梦到了什么,宋涸突然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
  估计这个梦的内容不太好,他皱起了眉,眼角的睫毛上沾了几点水汽。
  沈洲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拨开他额头的发丝,落下一个吻,把他揽进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他们在楼顶一起看了场日出。
  是被枝头的鸟雀叫醒的,二人先后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初升的太阳吸引了视线。
  平台的视野很开阔,层叠的山野间雾气弥漫,稀释了过分鲜艳的霞光。树冠和烟囱的剪影从田土里拔地而起,隐隐约约传来鸡鸣狗吠。
  世间万物,灿烂炳焕。
  他们迎着朝阳一起回家,告别了这栋金玉其外的三层楼房。
  陆以青在中午时分到达了海汀,跟着沈洲发来的地址把车停在了宋涸家小区楼下。
  沈洲和宋涸拎着一包行李、带着猫包里的呼噜从楼上下来,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走吧,”沈洲对一脸懵逼的陆以青说,“这里不是最终目的地。”
  在二人的指路下,陆以青最终驶进了某处乡村的一户农家院子里。
  到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正赶上水稻丰收,迷迷糊糊被抓了当苦力,第二天要帮宋涸奶奶收割水稻,老人家已经备好丰盛的午饭等着他了。
  “看来我来得正巧。”
  陆以青在饭桌上笑。
  他看到了堂屋墙壁上的三张黑白照,老爷爷很慈祥,女人很漂亮,中年男人和宋涸有些像,估计那就是宋祁了。
  他还看到了院子外边的稻田,金灿灿一片,风一吹就翻涌成浪。
  能帮上一点忙,物尽其用,当然也不错。
  他这么想着。
 
 
第74章 
  天气炎热,人们一般集中在清晨和傍晚这两个时间段里劳作。宋涸奶奶一个人种不了多少庄稼,加上陆以青,四个人一天正好能全部收割完。
  沈洲小时候没少干这种活儿,镰刀挥得很利索。
  有他在,效率比预想的还快了一些,他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收工。
  宋涸将最后一背篓的稻谷背回院子里,沈洲和陆以青坐在田坎上吹风。
  他们挽起长袖长裤,摘下草帽,用草帽扇着风,看着对方那满脸草屑泥点子的脸,互相取笑。
  落日坠入远山,山外本该是海的,可惜这里看不到。
  边上有株狗尾草在风中摇曳,绒毛被余晖渡成橙红色。
  沈洲搁下草帽,随手折了一枝拿在手里把玩,问陆以青旅行怎么样。
  “很好,”陆以青答,“就是太好了,一想到要回归原本的生活,就会产生心理落差。”
  “那就再去嘛,”沈洲一点点拔着狗尾草的绒毛,说,“寒假、暑假……总还有机会的。”
  陆以青笑笑不说话,也学他折来一枝狗尾草,轻轻甩动着,看它像狗尾巴一样摇得欢快。
  一只蜻蜓扑棱着透明的翅膀从面前飞过,陆以青的目光追随而去,同沈洲道:“我后天就要回林港了,上学期期末已经向学校递交了辞呈,还有一些交接工作要完成。”
  沈洲有些惊讶:“没听宋涸提起过啊,你没告诉他们吗?”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那你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
  陆以青摇摇头:“没打算。”
  “也好。”
  沈洲拔完狗尾草的毛,又把光溜溜的草茎放进嘴里叼着,撑着身后的田埂往后仰,告诉他:“总之你开心最重要。”
  落日的余晖就剩一点点了,一缕烟似得绕在山头,星星和月亮已经上岗,天还没彻底黑尽,目之所及是一种浑浊的青白色。
  田间的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凉爽宜人,沁人心脾。两个人都忍不住闭上双眼享受晚风吹拂,许久没再说话。
  奶奶家离这儿不远,隐隐听到宋涸喊他们回家吃饭。沈洲扯着嗓子答应,声音嘹亮在田野里回荡。
  他突然侧头问陆以青:“你后天什么时候走?”
  陆以青起身掸了掸屁股上的泥土,说:“早上吧,怎么了?”
  “早一点吧,五点半行吗,我跟你一起。”
  “这么早?你有事要赶着回林港吗?”
  沈洲也蹭起身,吐掉嘴里的草茎跟着他往回走:“没什么事,只是要赶在宋涸醒来之前。”
  “为什么?”
  “他醒了就走不了了。”
  “你……”陆以青皱起眉,靠着多年默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我以为你们已经定下来了。”
  沈洲短促地笑了一声:“再这样下去确实要舍不得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走?”
  沈洲摸了摸裤兜,后知后觉出来干活时没带烟,只得抿了抿干巴的嘴唇,问陆以青:“……你有烟吗?”
  陆以青的目光很凛冽,沈洲挠挠脸,想起来对方根本不抽烟。
  “我想过很多,”他缓缓道,“这样就好……这样才对。”
  陆以青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田间的蛙鸣此起彼伏,四下坐落的人家纷纷点起了灯,屋顶的烟囱吐出袅袅炊烟。
  途中路过一户人家,正在举行婚宴,宾客们嬉笑连天,新郎新娘挨桌敬酒,有人拉着新郎调侃,说他小时候多么调皮多么不懂事,现如今也终于长大成家。
  走在前面的沈洲抬头望了一眼。屋檐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陆以青听到他的叹息,很轻很轻,险些淹没在杯酒交错的碰撞声里。
  回到院子,晾晒的稻谷已经收拾好,呼噜竖起尾巴凑上来蹭沈洲的裤腿。这只曾经流浪的小猫很喜欢乡下生活,自由广阔,还能帮奶奶抓老鼠。
  宋涸站在门前骂他们磨磨蹭蹭,怎么这么短的路走了这么久。
  沈洲把手里的草帽往他头上扣,被他敏捷地躲开了,反过来还被他抓住手质问。
  “你刚刚是不是又在抠指甲?都流血了。”
  “镰刀不小心划到的。”
  “放屁。”
  奶奶端着菜路过,笑呵呵地让他们洗手吃饭。
  陆以青默默去厨房洗手,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天已经黑尽了,蜿蜒在山野间的水泥路一眼望不到头。
  第二天是个阴天,天气预报说适宜出行,没想到下午四点刮了场大风,暴雨突袭。陆以青三人原本在港口沙滩上打沙排,被豆大的雨点砸得无比狼狈,好在车停得并不远,没被淋成落汤鸡。
  马不停蹄地开车赶回乡下,也没来得及帮奶奶抢收晾晒的稻谷,浑身湿透的老人家还反过来安慰他们,说没事,今年老天爷不赏脸,大家都艰难,怪不了任何人。
  洗完澡吃完晚饭,一行人围坐在门口看雨。屋檐垂下珠帘,雨点噼里啪啦,空中偶尔划过几道闪电,雷声像胸腔里隐忍的咳嗽,沉闷而压抑。
  奶奶戴着老花眼镜织毛衣,沈洲抱着呼噜用手机赶稿子,宋涸正以“马冬梅,什么冬梅?”的进度缓慢背着英语单词。
  陆以青下午拍了张港口的风景,灰蒙蒙的半边天、翻涌的半边海、礁石和沙滩、远航的渡轮,他把照片发了朋友圈,没有文案。此刻手机消息不断,班上的同学们纷纷给他点赞评论,李安顺问他开学准备给大家伙带些什么好吃的,他敲了字又删掉,最终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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