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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宋涸看他一脸稀奇,问他要不要试试滑滑板。
  然后给他演示,怎么上板怎么滑行,怎么转弯怎么刹车,二轮滑板比四轮难多了,平衡无比重要。沈洲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站稳都勉强,最后干脆坐在滑板上被宋涸推着往前跑。
  那是个大热天,两个人在院子里折腾出一身汗,奶奶坐在檐下望着他们笑。
  起风时发丝飞扬,袖子里灌满热风,宋涸在身后累得气喘吁吁,问他开心不开心。
  沈洲的声音被风吹得零散,与蝉鸣连成一片。
  这辈子头一次,感到自己拥有了迟来的童年。
 
 
第71章 
  高三六月份高考完早已毕业,高一高二七月中旬还在苦读,二十号左右才放假,这是海汀一中历来的传统。
  趁着学生们还没放假,沈洲心血来潮想溜进母校转一转。
  海汀一中对于校门的看守很严格,正门是进不去了,只能翻墙。
  早年的夏季校服沈洲没舍得扔,夏天偶尔还会翻出来当睡衣穿。一中校服的款式版型沿用至今,不过是材质不同了,不细看也能蒙混过去。
  宋涸要跟着一起去。他当年中考没考上海汀一中,读的是隔壁二中,因此得借用沈洲的校服,好在勉强能穿上。
  两个人换完衣服站在客厅里互相打量。
  宋涸穿上高中校服没有半点违和,一看就是那种长期坐后排的混不吝差生。沈洲生出一种亲切感来,仿佛两人确实同过窗,也曾在母校的操场上擦肩而过一样。
  他上去把宋涸的衣领褶皱捋顺,笑着打趣:“这是谁家小学弟啊。”
  宋涸顺势搂过他的腰,埋头在他颈间深吸口气,手从蓝白短袖的下摆伸进去掐了把他腰间的肉,说:“你穿着显嫩。”
  沈洲拨开他的手去镜子面前照了照,借着校服的光,感觉自己也被净化得干净清爽了不少,不过年纪摆在这儿,要说青春靓丽也算不上,更像是那种苦逼的复读生。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去了海汀一中,到时正值大课间跑操,操场上混杂一片,他们趁乱翻进学校围墙,从旗台背后窜出来溜去了篮球场。
  宋涸并不是第一次进来海汀一中,毕竟他爸在这里任职多年,举办什么汇演什么活动之类的也跟着进来逛过两回,印象最深的就是学校三层楼的食堂,味道难得不错,尤其是三楼的精品套餐。
  大课间跑操有风纪委员四处巡查,他们躲在篮球场旁边的小花园里,借着一旁体育馆的掩映——当年沈洲就喜欢躲在这里。
  溜号的学生有不少,三三两两蹲在灌木丛里偷吃小卖部买来的零食,放风的学生抻着脖子四处张望。
  跑完操,旗台上的校领导开始点评,方队整齐的班级率先退场,反之扣分罚站。话筒将校领导的声音放大,沈洲听着莫名有些耳熟,抬头远远看去,发现旗台上站着的人竟是刘明阳。
  一旁恰好有学生抱怨教导主任讲话啰嗦。宋涸也注意到了,拧着眉转过头来与沈洲对视一眼。
  自从上次造谣事件刘明阳引咎辞职后就没怎么听说过他的消息了,没想到如今翻身成了海汀一中的教导主任。
  “……你们一中这么拉的吗?”宋涸哼道,“还聘请这种人渣?”
  沈洲耸肩:“本来该升官发财平步青云的,也算是降职了。”
  陆陆续续有班级解散,不用继续躲在小花园里了。两人慢悠悠往篮球场上走。
  大课间是时间最长的课间,不少男同学聚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高中打球跟大学的氛围截然不同,热热闹闹的,不断有女生路过或者逗留,你暗恋我我暗恋你的,大家表现欲极强,做什么事都充满干劲。
  宋涸看了心痒,目光溜直的,沈洲忍着笑怂恿他上去试试,他就跑过去询问能否加入,场上正好缺人,几个男生爽快地答应了。
  沈洲看不懂球赛,他年轻时候可没有伙同同伴一起打球的待遇。随意找了个花坛边边坐下了,翘着二郎腿好奇地观望。
  校服的短袖短裤把宋涸的长手长脚展露无疑,小子的身材很好,随着运动绷起的肌肉匀称紧实。不断有小姑娘驻足,悄声讨论他是哪个班的。
  校服的版型很宽松,宋涸要比沈洲高出几公分,他穿在身上并不紧,只是上衣短一些,跃起投篮时被风掀起衣摆,果真看到隐约的腹肌——去年跨年夜他说自己有,沈洲想摸还不给摸来着,后来谈起恋爱反而不好意思像他那样肆无忌惮地揩油。
  投篮进球了,瞧那小子嘚瑟的,眉目飞扬,视线跟装了雷达一样,径直就找过来了,眼里的得意和骄傲显得意气风发。
  周遭人来人往的喧嚷和记忆里的高中时光如出一辙,连场景都多有重叠,不过那时候的沈洲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缘的角落里没人注意,更加不会有这样灿烂的光芒探照过来。
  这一刻突然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时空错乱,没有暌违的十年差距,他们真的上过同一所高中。并且结识,不止擦肩。
  沈洲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心口,胸腔里心脏跳得飞快,酸酸涩涩的,又有一点甜蜜,像缠上了荆棘,荆棘上开出了芬芳的花。
  后来上课铃响,球赛被迫终止,四散的学生纷纷拔腿往教室里跑,宋涸一一和队员们碰拳道别,撩起衣摆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朝沈洲走来。
  沈洲扬起脸夸他:“好厉害。”
  宋涸的目光降落在他脸上,笑意蔓延:“喜欢吗?”
  沈洲转开视线,清咳一声:“……喜欢。”
  “我教你?”
  沈洲摆头:“我笨,学不会。”
  宋涸朝他伸出手,不容抗拒道:“待会儿回家去买只篮球,家附近有个废弃车站改造的球场,我们去那儿练。”
  沈洲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微微发汗的湿润,被他拉起来,包住手指,听到他问:“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宋涸的发丝凝着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成光点。脸颊因为刚刚的运动泛着潮红,睫毛投下阴影,盖不住眼底的喜悦。他弯起眼睛朝沈洲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是少见的朝气蓬勃的笑容。
  篮球场和操场上一片空荡,学生们奔跑过后扬起的尘土还在风中飞扬,刚刚的喧嚣嘈杂已然消散。地面被迫承受着树木绿荫投下的斑驳碎影,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影影绰绰落满了全身,千疮百孔的模样。沈洲拉着他的手穿梭其间,走在那条熟悉的、连接着教室食堂和宿舍的林径小路上。
  那条路照例漫长而弯曲,像蛇吐的信子一样,曾经将他卷裹入腹,此刻才终于把他全须全尾地吐出来,让他再度睁眼看清了这所占据了他整个青春的学校,原来也是热情洋溢、熠熠生辉的,远没有记忆中那么可怖。
  高三年级有一栋独立的教学楼,高考过后学生们都走了,教学楼也就闲置了。从一楼直上四楼,墙又刷白了一些,排水管道上了红色的漆,安全出口的绿灯没再亮起,楼道瓷砖的裂痕还是老样子。
  幽长的走廊回荡起他们的脚步声,窗格把阳光割裂,沈洲踩着一地菱形光斑一间间教室找过去,最终停在尽头的最后一间。
  那扇破门这么多年了都还没修,抵着金属把手用力一顶就开了。教室里的布局早变了样,课桌椅换了新,墙上的名人标语还蒙着布置考场时没卸下来的白纸。
  宋涸率先一步进了教室,四处走了一转。他此刻的感受不如沈洲那样深,毕竟也才升学一年,对高中的印象还没有完全模糊,生不出那样多的情愫和感慨来。
  “你坐哪里?”他问沈洲。
  沈洲仍杵在门口,指了指中排靠窗的座位。
  提步跨过门槛,绕过座椅的空隙缓慢走过去,记忆里是堆积如山的书本,闷热的汗臭味,和前桌女生被风扬起的发尾。
  他喜欢在课间望着窗外发呆,除了上厕所和接水几乎从不离开位置,没人找他说话,也不必去小卖部买零食。窗外能看到桃树的树冠,树枝的分叉走向经年累月都能默背下来。
  崭新的课桌材质坚硬,再也没有刻满历届心事的划痕,掌心贴在上面光滑到几乎要打滑。沈洲没敢将重心全部托付,小心撑着桌面隔着紧闭的窗玻璃朝外看。那棵桃树还在,绿油油的,结了不成气候的畸形小果子,枝丫修剪过了,不再是当年那副模样。
  宋涸凑过来紧挨着他,贴着窗玻璃跟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说:“我猜你当年经常往窗外望。”
  沈洲说:“你猜的不错。”
  脸离窗玻璃太近了,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蒙成了白雾。
  宋涸的性子是静不下心来欣赏花花草草的,他高中敛了脾气用功读书,成日要死要活,烦的路上见到个石子儿就恨不得上去踹一脚,花花草草不被他拦腰撇断都是好的。
  但他还是用力想象了一下十多年前的光景,问沈洲:“春天桃树开花的时候是不是很美?”
  沈洲愣怔一下,点头道:“嗯,很美。”
  宋涸突然转了话题:“好想见一见当年的你。”
  沈洲闻声转过头,宋涸的脑袋抵在窗玻璃上,正认真看着自己。
  窗外的阳光经过玻璃的稀释打在他脸上,照得他的目光暖融融的,皮肤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沈洲试着想象,没一会儿开口笑道:“见了估计要打架,咱俩不是一路人,指定互相看不顺眼。”
  宋涸也笑,并不否认:“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最后也一定会喜欢上你。”
  小屁孩到底年轻气盛,从不吝啬直白热烈的告白,沈洲听他说喜欢听了不下十数遍了,还是经不住腾得红了脸,乱了心跳。
  只是可惜了,他们要用多少个“如果”才能勉强凑在一起,如果沈洲早生十年、如果宋涸考得起一中、如果几十个班级恰恰能分到一起。
  并没有待太久,他们看完教室又慢腾腾晃悠了一圈,逢人询问就说帮老师取资料,只要不遇见刘明阳,没人能看出破绽来。
  就是正门还是出不去,门卫要看校牌和假条,回去还得翻墙。
  临走宋涸提了一嘴中午想吃学校食堂,两人又折回了操场。
  上午最后一节课,有几个班在操场上上体育课,跑完两圈解散后自由活动,他们又蒙混进去,坐在临近食堂的树荫下。
  不一会儿凑上来两个女生,躲在一旁张望了半天,惊喜地“呀”了一声,跑到宋涸跟前喊:“果然是你!”
  宋涸一脸莫名,问她们:“你们认识我?”
  其中一个女生激动地同他解释:“去年春节你在街上发传单,我们问你要过微信呀!”
  另一个女生补充:“你还让我们好好学习来着!”
  宋涸回忆一番,有点儿印象:“原来是你们,你们在一中念书?”
  “对啊,你也是一中的?我俩是高二二十七班的,你是哪个班的啊?为什么之前从来没遇到过?”
  宋涸转头朝沈洲使了个眼色,心说正愁待会儿不知道问谁借饭卡呢,食堂又没法用现金和手机支付,这不巧了。
  他站起身,朝两个女生凑近了些,竖起根手指轻声“嘘”道:“我俩已经毕业了,趁暑假溜回母校来看看,待会儿借你俩的饭卡去食堂刷两份精品套餐行不?”
  俩姑娘红着脸点头如捣蒜,宋涸笑起来:“谢了,钱我微信转你们。”
  说着掏出手机,联系人翻到一半想起来之前已经被沈洲删光了,宋涸有些尴尬地“呃”了一声,刚想说不好意思重新加一下,嘴还没张开就被沈洲拦下了。
  “我来给,”沈洲挡在宋涸跟前,笑盈盈地掏出手机问姑娘们,“你俩手机应该已经上交了吧?微信号多少?我加一个。”
  加完微信,给出一张饭卡,两个女生还想跟宋涸说点什么,沈洲拉住宋涸就往食堂方向走,转头同她们挥挥手:“你们体育老师好像在喊集合了哟,我们就先去食堂排队了哈。等会儿在一楼大门等你们,你们记得来拿饭卡。”
  等两个女生匆匆忙忙跑远了,沈洲迅速敛了笑容,松开了宋涸的手臂。
  “怎么了?”宋涸挑眉看他,“你看起来不高兴?”
  “之前也有女生问你要微信,怎么不见你凑近了对人家笑?”
  宋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克制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有求于人嘛?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沈洲不说话,宋涸抬手揽过他的肩,趁着周遭没人飞快亲他一口,附耳问他:“吃醋了?”
  沈洲脚步一顿,后知后觉,脸色却越来越沉。
  他推开宋涸,语气发闷:“很热。”
  宋涸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被推开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固执地硬要挨着他。听他说热就用两只手给他扇风,那点风微乎其微,沈洲没觉得凉快多少,心里不断上涌的迷茫和惊惶让他神思恍惚。
  以致于宋涸近在咫尺的说话声差点都没能听清。
  隔着那双手飞快扑腾掀起的微弱风声,沈洲模模糊糊听到他说:“谢谢你……能这么在意我。”
  非常莫名的,沈洲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下意识联想到宋涸他爹来。此刻也终于觉得宋祁可能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宋祁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给不了回应,只能装作没听见,埋着头径直上了三楼。
  相较于一楼廉价的大锅套饭,三楼的精品套餐可以说是食堂的顶配,沈洲读书三年从来没上过三楼,见都没见过传说中的精品套餐。
  宋涸拿着饭卡去窗口打餐,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占座。没一会儿下课铃响,教学楼很快涌出乌泱泱的人群,不过短短几分钟,食堂已是人满为患。
  宋涸端着两份饭找过来,给了他其中看起来肉更多的一份,沈洲怀着异样的心情尝了一口,原来也不过如此,味道确实不错,但也称不上绝味。
  犯不着惦记十年。
  吃完饭如约前往一楼大门等人,两个人都鹤立鸡群十分惹眼,尤其宋涸,模样出众,长得还像去年落水救人牺牲的某位本校老师——老师的照片至今仍挂在表彰墙上。
  人来人往的,偏偏就撞见了刘明阳。
  趁着刘明阳偏着头还在跟同事聊天,宋涸“卧槽”一声,拽着沈洲就要躲。沈洲也惊慌了一下,想了想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被赶出学校,正好也懒得翻墙了,于是拉住宋涸,好整以暇地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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