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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说得那样直白轻易,落落大方。
  李安顺夹菜的手一顿,成执和周子言却习以为常。前者略带不满地喊了声妈,后者笑嘻嘻地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好好搞学习了。
  好像他们和父母长辈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这样轻松而惬意的。
  想不到自家父母眼里犹如禁忌一样的话题,在这里竟如此稀松平常。
  彼之求来不易,此之唾手可得。
  李安顺在心底轻轻嗤笑一声。
  一顿饭在嬉笑声中圆满结束,李安顺同成执父母道完谢准备离开时,周子言特地找到他,低声对他说:“之前那些事,抱歉了。”
  李安顺摇了摇头,由衷夸赞他:“一直很想跟你说,你跳街舞的样子真的很帅。”
  周子言闻言笑了笑:“我不跳街舞也很帅。”
  成执送李安顺出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两个人并排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马上立夏了,风吹在身上已经觉不出冷意了,只有发丝和衣摆晃动着窸窣作响,能让彼此感受到对方正在自己身旁。
  成执率先开口,像是漫无边际地闲聊一样,兀自说着话。他说周子言其实是个好孩子,尽管有些时候脾气倔了点、调皮了点,但自己永远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
  李安顺“嗯”了一声,紧接着问他:“那个总在我账号下面点赞评论的圈儿是不是你?”
  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是上次在操场上直播让他更加确信了。当时他就注意到成执一直在跑道上跑步,期间没有使用过手机,而“。”也一直没有出现。
  成执沉默了会儿,点头说是。
  李安顺又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唱歌很好听。”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忠实粉丝?”
  “是。”
  李安顺停下脚步,抬眼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成执跟着停住了,侧头看着他:“……喜欢。”
  “哪种喜欢?”
  “……”
  道路两旁的绿植顶着路灯投下婆娑树影,成执的影子再度笼罩他,直直落在他的脚下。
  李安顺想起上次跟他去操场,有意要踩着他的影子前进,认为踩中了影子就会赢,没踩中就会“死”,还给了自己三条命,最终只剩下一条。
  他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成执,”他定定望着成执,“如果是那种喜欢,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打算重新追你了。”
  成执凝视着他的眼睛,继而视线逐渐下滑,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低头吻了他一下,蜻蜓点水,却足以将耳根烧透,神情无比认真道:“是这种喜欢。”
  春末夏初的风突然温柔起来,扑在脸上如同轻抚一般。
  李安顺将车窗摇下来一点,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傻笑一下,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十几分钟前他和成执接了吻,分别时他又踮脚飞速亲了他一下,然后坐上了成执给他打的车。
  现在车子已经驶进金秋路,他马上要到学校了。
  透过窗玻璃,他注意到了路边一个背着包拎着电脑的人,那人的背影高而纤瘦,神似沈洲。
  没等仔细看,车子就飞速驶远了。他掏出手机只来得及抓拍一个模糊的人影,把照片发给正在便利店上夜班的宋涸,说这人好像沈哥,问他沈哥已经回来了吗?
  宋涸说照片太模糊,看不清,但轮廓确实挺像,可沈洲还没有回来。
  李安顺也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下了车进了学校了,宋涸突然又发消息过来,问他绿洲最近有没有参加什么签售会?
  李安顺翻找了粉丝群和官网,说没有啊,怎么了?
  宋涸却没再回消息给他了。
 
 
第67章 
  “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啊。”
  沈洲拎着家当重新踏上金秋路时,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声。
  在陆以青家蹭吃蹭喝的一个多月,偶尔会被勒令去楼下扔个垃圾,那就是他全部的户外活动了。
  这个周六原本也没打算要走的。跟往常一样,陆以青在家拍摄视频素材,录制烘干牛肉和泡椒凤爪的制作教程,他负责边吃边码字。
  晚饭过后,陆以青塞给他两大口袋厨余垃圾,支使他下楼去倒垃圾,美其名曰让他出门透口气。
  沈洲懒得动弹,但是多次抗议无效后也就学老实了,心知早扔早算完,免得又要听陆以青骂他双脚迟早要退化。
  拎着垃圾口袋打开玄关的门,却不想在门口撞见了风尘仆仆的许历。
  不得不说,沈洲趿拉着拖鞋穿着睡衣正准备下楼倒垃圾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误会。许历克湳諷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对方的身上停留太久,神情也尽量和缓,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沈洲的大脑飞速旋转,很快敲定了主意。他笑着说了句“来找陆以青吗”,然后就退进玄关招呼许历进屋,说自己周末来找好朋友玩两天,正巧吃完饭马上要走了。
  许历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与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陆以青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僵持着没动也没说话,只有沈洲一个人上蹿下跳跟个猴似的,着急忙慌地套了件外套收拾东西拎上电脑打算走人。
  陆以青缓缓转过头盯着沈洲,问他:“你干什么?”
  只花费了两分钟不到就把一切都打点好的沈洲背上背包拍了拍陆以青的肩膀,拎着电脑奔去了玄关,把站在门外的许历拉进屋,一边弯腰换鞋一边道:“你们俩慢慢聊,我也该回去了。”
  顺道贴心地提走了垃圾,关上了门。
  在楼下把垃圾扔掉,前往小区大门的路上,沈洲仍有些恍惚,不确定现在是否真的要回家。
  说实话,他逃避了一个多月,并没有想明白任何事,该乱的还是很乱,没捋清的也依然捋不清。
  以致于重新踏上熟悉的金秋路,他一时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夜色深浓,路上汽车飞速穿行,他望着头顶层层堆叠的银杏树叶,除了感慨一句“已经一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啊”,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最终还是灰溜溜回了家,至少宋涸此刻不在家,周六晚上他要去便利店通宵上夜班。
  推开家门,一向温顺的呼噜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咬他的裤腿,责备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
  家里没什么变化,宋涸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又想起最开始,那个小屁孩连被子都不会铺,做饭蹿稀、洗碗摔碗、拖地积水……活脱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
  现在即便一个人过,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了。
  沈洲抱起呼噜亲亲蹭蹭撸了好一阵,回卧室码字也将它放在大腿上,小家伙的怒气总算消了一点,枕在他腿上睡着了,呼噜个不停,像个小型拖拉机。
  等到半夜了,沈洲才发觉不对劲。宋涸今晚还没给他打电话过来,以往再忙都会聊一小会儿的,不打电话也该发消息才是。
  他掏出手机,本想给宋涸打个电话,又想起来他正在上班,于是改成了发微信,问他在干嘛。
  等了十多分钟都没收到回复。
  这就奇怪了,那小子上班不见得有多自觉,十分钟之内不回消息的情况少之又少。
  沈洲不放心,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忙又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居然很快就挂断了。什么意思?
  惊疑过后隐隐浮上担忧。发消息仍不回,打电话仍挂断,沈洲终于坐不住了。
  幸好他记得宋涸曾经提过一次便利店的地址,他急忙换鞋出门打车找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沈洲到达了目的地。
  便利店灯火通明,透明玻璃罩着琳琅货柜,从外面看起来像只方形水晶球。
  宋涸就站在收银台里面,穿着颜色鲜亮的工服,个子又高,一眼就能瞧见。
  这不是好好的吗?甚至手机就放在台面上亮着屏幕,店里面没人,他正低着头紧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依稀可见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沈洲觉得好气又好笑,同时又觉得松了口气。他慢腾腾地走进去,装作买东西的顾客,曲起手指敲了敲台面,说:“来包烟。”
  宋涸抬起头,看到他时双眼微微瞪大了,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最终从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他悄悄把亮着屏幕的手机翻了个面,皱着眉问沈洲:“你要什么烟?”
  沈洲兜里烟盒剩下的几支烟差不多又该过期了,他确实该买新的了。一本正经地指了包平常习惯抽的,等宋涸转身去拿的当口又说:“你们见了顾客就这个态度?不该对顾客笑笑吗?”
  宋涸把烟盒“啪”地一声拍在台面上,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冲他报了价格。
  眼里的冷意几乎要化作冰刃刺穿沈洲的脸庞了。沈洲不明白他这又是在闹哪门子别扭,掏出手机支付,问他:“你几点下班?”
  “七点半。”
  “我等你下班。”
  “不用,”宋涸说话的声音短促而毫无起伏,就差明摆着告诉沈洲自己在生气了,“你先回去。”
  沈洲不容拒绝道:“我等你。”
  宋涸假装清理台面,摆弄了一会儿盒子里的勺子和吸管,垂着头没再理会他。
  沈洲拿着烟转身出去了,倚靠在玻璃门一边,就势拆开烟盒抖了一支烟出来,用火机点着了,夹在指间偶尔抽一口。
  深夜街道冷清,行人稀少,顾客也寥寥,零零星星有几个人进店。沈洲的视线隔着玻璃看向给人结账的宋涸,那小子对别人就笑得格外好看了,态度也恭敬,语气也亲和,营业状态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时间长了,腿开始麻了,沈洲蹲一会儿站一会儿,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眼见店里的宋涸站得笔直,偶尔揉揉腰跺跺脚缓解疲劳,只觉得心酸无比。
  没事可干,沈洲接连抽了好几支烟,发觉自己最近抽烟的频率有所提高,这可不好。他吐着烟圈吹着风发呆,突然间又想起之前宋涸说的要赚钱养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好笑,靠这么东拼西凑地兼职,攒了点钱就有勇气说出那种异想天开的话。
  宋涸找的兼职往往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发传单做服务员当迎宾,大多要赔笑,偏偏他其实不爱笑。
  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不受苦不受累,希望他快活自在做自己——当初说大话的时候,宋涸也是这么想的吗?
  沈洲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起身前往附近的垃圾桶,灭掉第三支烟蒂,回到便利店台阶前,透过玻璃门看向里面的宋涸。宋涸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头来,警告似的瞪着他:“别抽了!”
  沈洲揣在衣兜里正准备掏烟的手一顿,像接受委任一样立正站直了,高声喊一句“得令”,弯起眼睛朝他笑。
  便利店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窗玻璃投到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容镀上一层淡淡的浅色光晕。沈洲笑得明媚灿烂,背后是冷调的深夜街道,情景割裂,像宋涸瞌睡间神思恍惚才会出现的一场幻梦。
  宋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睛干涩也不舍得眨眼,直到下一轮顾客过来结账。
  早上七点半,同早班的同事交接完工作后,宋涸拉着沈洲一起坐公交回家。
  城市已然苏醒,披着薄雾穿行的车流和拥挤的早高峰人群让回家的路途显得吵闹而逼仄。两个人在车厢一角的人堆中面对面紧挨着,沈洲一只手拉紧吊环,另一只手小心护着怀里的宋涸,让他得以抵在自己肩膀上闭上酸胀的眼睛休息一会儿。
  在金秋路下车时,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去,太阳出来了。
  宋涸的黑眼圈有些重,以往两条大长腿倒腾得飞快,这回不知怎么,没精打采地落在沈洲身后,拽着沈洲的衣摆也不让他走快,跟牵导盲犬似的,低着头不看路,好几次踩到沈洲的后脚跟,差点把他的鞋踩掉。
  短短一段路愣是半天走不到头,沈洲第三次停下来把脚后跟蹬进鞋里,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扯过宋涸拽着自己衣摆的手,包进掌心,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涸抬起头看着他,半天才开口问:“你这一个多月去哪儿了?”
  “我不是说我出差……”
  “你骗人。”宋涸打断他,满腔愤怒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已经没了最初激昂的爆发力,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他的语气淡淡的:“李安顺说你根本没有出席任何签售会。”
  沈洲愣了愣,竟觉得此刻的宋涸有一丝陌生,语气过于平静,没有开刃反而锋利,还不如以往歇斯底里的质问来得痛快。
  他思虑再三,最终也没说自己去陆以青家住了一个多月,只说:“我离开海汀以后四处走了走,想散散心。”
  宋涸又问他:“散心就散心,为什么要骗我?”
  “……”
  “骗”字刺着沈洲的良心,让他想要开口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宋涸讨厌他的沉默,总觉得像在酝酿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从来不必三缄其口。他循着这份怀疑给沈洲安上罪名:“还是说你已经找好房子了,打算来个不告而别?”
  沈洲立刻否认:“我没有。”
  “你没有?”宋涸的语气终于急促起来,“你敢保证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沈洲意识到面前这人状态不对,应该是那紧缺的安全感又出来作祟了。他企图让宋涸冷静下来:“宋涸……”
  宋涸被他包在掌心的手反过来牢牢扣住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固执道:“你现在发誓。”
  两人的对峙像是在吵架,路过的行人脖子伸老长,沈洲在安抚他和激怒他之间选择了摆烂。
  “好啊,你是想我‘天打雷劈’还是‘不得好死’?”沈洲问得认真,说得也诚恳,“这些我都不怕,宋涸,你想我怎样我都可以惯着你,但是你得知道,发誓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话没让宋涸冷静,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沈洲的意思是我随时可以陪你过家家,但是没有用,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保证没用,发誓也没用,做什么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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