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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所谓“喜欢”总是让沈洲觉得虚幻而不真实,这一刻却突然清晰可见起来。
  沈洲心中狂跳一阵,脸上那两抹因害臊浮起的红晕仍未散去,他热得有些头晕脑胀,手撑在电脑桌上捂着脸站立了好一会儿,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掉,立即翻出手机给陆以青发了条消息。
  既然全职作者的工作已经恢复,过两天手头就没那么紧了,那就赶紧让陆以青帮忙留意租房信息,找一处便宜的单人间早点搬出去好了。
  陆以青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想搬出去单独住?
  他说自己让宋涸产生了误会,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陆以青发来语音问他:“你想搬走的事跟宋涸说了吗?”
  “没有,也不打算说。”
  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跳了老半天,陆以青最终发过来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好吧,我知道了。”
  沈洲扔开手机,摸着机械键盘半天敲不下字,耳边听着宋涸在客厅里走老走去的动静,又把扔开的手机找回来了,给陆以青发去了新的消息,说明天想去他家找他喝酒。
  陆以青很快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沈洲猫在卧室里等宋涸出门,宋涸一出门他就立即提上电脑包赶往了陆以青家,路上还吃完了早饭的煮鸡蛋。
  陆以青开门见到他,眼睛都瞪大了:“我是让你晚上过来,谁大白天的不上班啊?现在哪有空跟你喝酒?”
  沈洲毫不客气地进了门往他客厅里钻,嘴里嚷道:“你去上你的班啊,我就在你家里等你,你晚上下班了我们再喝。”
  说完就掏出电脑连接好电源稳坐如钟地码起字来。
  “你这是干嘛?”陆以青无语道,“你没家吗?专门来我家蹭我的电蹭我的网吗?”
  沈洲眼都不抬:“就蹭了怎么着?赶紧去上你的班,也不怕迟到!”
  陆以青一点不急,好整以暇地挨着他坐下了,正色道:“你昨晚说的误会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个误会法?”
  沈洲打字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手指几乎要在键盘上敲出残影来:“那小子说他喜欢我,你说说离不离谱,真是见了鬼了。”
  陆以青并不十分惊讶,挑了挑眉,又问:“你躲就能躲过去吗?这方法不可取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如试试看……”
  “滚蛋,”沈洲急于打断他,垂了眼盯着手下的键盘,又说,“宋涸年纪还小,家庭环境复杂,缺乏安全感,对我也许只是依赖,看了我的书混淆了而已。何况我怎么可能跟他试啊?我大他十岁,一开始都想过收他当干儿子了……”
  “罗里吧嗦一大堆也没说自己不喜欢他,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陆以青轻声笑了笑,“毕竟人生苦短。”
  “哎呀……”沈洲腾出只手推了他两把,“你快滚去上你的班吧,自己不工作也别来打扰我工作。”
  “行,”陆以青顺势起身,一边往玄关走一边道,“看样子你中午也不打算回去了,午饭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做。”
  “中午随便应付,晚上喝酒吃烤肉!”
  “ok。”
  陆以青关上门走了。
  沈洲飞速敲击键盘的手逐渐慢了下来,他皱着眉把屏幕上的一大段文字全部删除,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找出手机给宋涸发去消息,让他中午和晚上不用回家做饭了,自己在陆以青家吃。
  那边也许在上课,也许在兼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只有一个“好”字。
  浑浑噩噩码了一天不知所云的文章,等到日暮西垂,陆以青拎着丰盛的食材回来了。
  腌制肉片、调配佐料、架好烤盘,各自开一罐啤酒相对而坐,头顶再开一盏吊灯,其余照明全部熄灭。家用投影仪将图像映射在白色幕布上,烟雾缭绕的昏暗气氛适合漫无边际地谈心。
  陆以青播放的电影是一部高分公路片,07年的《遗愿清单》,剧情点并不密集,哪里断了也可以随时连上。
  所以他们三不五时地聊天,怀念大学时光。那是一段勉强称得上惬意的好日子,一条锋利的分界线。他们曾经摇摇欲坠地站在线上,身后的困苦暂告一段落,前路的艰难还处在蛰伏期,虚假但也无可否认,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头顶的吊灯倾洒下一个白晃晃的光明圆圈,将他们笼在当中。烤盘上五花肉正滋滋作响,烟雾串在光束里摇曳腾挪。沈洲朝对面的陆以青递去酒瓶,易拉罐薄脆的瓶身短暂碰撞,“当”的一声,两人笑着干了一杯。
  陆以青比他的酒量好太多,此时也有些醉了,视线落在前方的幕布投影上,目光却空落落的,轻声感叹着,说他每天去学校看着班上的学生们无忧无虑的,就觉得羡慕得紧。
  垂直的顶灯照在人脸上确实很死亡,光线在他眼下打出暗色的阴影,令他的神情添上了一笔抹不去的灰败。
  沈洲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关于他的心情,关于他的状态。想方设法地企图绕开“许历”这个名字再开口,但发觉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欲盖拟彰。
  自从去年春节过后,陆以青的美食账号就没怎么更新了,以前他做饭恨不得每一种调味料都亲自经手,以确保所有食物的滋味都恰到好处。可今天他们吃烤肉,肉片已经糊得发黑了,他裹着蘸料包了生菜下咽了也没有丝毫发觉。
  说是来找他喝酒,就是希望他把不好的情绪都发泄掉,将近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像表面上那样若无其事,哭也罢骂也罢,都好过只字不提。
  沈洲真的真的不擅长安慰人,他知道陆以青心里难受,但他比自己心里难受时更加手足无措。
  他只能坐在陆以青对面,默默看着他像脱水一样不断仰头灌酒。吊灯将一切都照得过于惨白,他的愁绪像绽开的伤口,这样展露无遗,这样清晰可见,这样赤裸裸。
  沈洲也喝,比他慢一些,由于酒量实在太差,同样醉得厉害。肚子饱胀食欲全无,烤盘里的牡蛎没人下筷,已经干得像块疤。他还记得要把电源关了。
  电影已经结束,片尾曲节奏还挺轻快,两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散落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响起的电话铃声夹在片尾曲里,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56章 
  宋涸收到沈洲的消息时正在上课,瞥了一眼内容就知道沈洲的意图,看样子光是躲在卧室里还不够,现在干脆连饭也别一起吃了。
  愤怒过后只觉得无可奈何,手机塞回衣兜想当作没看见,手里的签字笔转掉了三次,李安顺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帕金森了。第三次躬身捡笔的时候宋涸终于忍无可忍,又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回复了沈洲,看起来极其人畜无害的一个“好”字,够不够温柔够不够体贴?
  这天他没买菜也没回家,午饭和晚饭都在学校食堂和李安顺一起吃的。
  晚上在学校听了个讲座才回去,到家时人还没有回来,呼噜来玄关蹭他的裤腿,蹭完跑到沈洲卧室里溜达了一圈,没找见沈洲就哼哼唧唧仰着脸朝他喵个不停,宋涸给它放粮换水铲猫砂,做完这一切,门外还是没半点动静。
  他又洗澡、拖地、把堆积的厚衣物洗了晾好,坐在沙发上一边安抚呼噜一边打了两把游戏,家门口依然没动静。
  他不确定地翻出聊天记录看了一遍,确认沈洲说的只是吃饭,没说要在陆以青家过夜。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耐心告罄,他拨通了沈洲的电话,没人接,又联系陆以青,居然也没人接。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宋涸从沙发上跳起来,睡衣和拖鞋都没换,急匆匆出门赶往陆以青家。
  幸好目的地就在隔壁小区,两家挨得很近,找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进了单元楼乘电梯到达陆以青家所在的楼层,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徘徊犹豫个不停,好几次抬手要敲门,手指蜷曲又松开,最终捏成拳头放下了。
  宋涸走近一看,竟是许历,不知怎么的,这人比上次跨年夜见面时憔悴了许多,面庞消瘦了,下巴上甚至有一圈清浅的胡茬。
  许历没注意到身后愈行愈近的脚步声,猛地看见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宋涸,对方居然还穿着睡衣和拖鞋,面露惊异过后很快又挂上笑容,客气地和宋涸打招呼,说了句“好巧”以后就憋不出别的话来了。
  “怎么不进去?”宋涸问他,“陆以青没在家吗?”
  “不是……”许历眼神闪躲,脸上那抹客套和煦的笑容一瞬间透出苦涩。
  宋涸隐隐察觉到他和陆以青之间或许是吵架了,但也没耐心等他欲言又止地解释个所以然出来,想也没想就抬起手就咚咚咚敲响了门。一旁的许历见状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缩在暗处静静看着。
  过了许久,久到宋涸和许历的脸色都愈发凝重时,门终于开了。
  随着缓缓拉开的门,扑面而来的酒气无比刺鼻。屋里没开灯,陆以青扶着门框稳住身形,晕乎乎地看着门外的宋涸,睁大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咧开嘴笑道:“哦,宋涸呀,来找沈洲的吗?他在客厅。”
  宋涸闻言冲进客厅,果然在地毯上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洲。
  屋里就茶几顶上一盏吊灯开着,聚光灯打亮餐桌,桌面上满盘狼藉,看样子他们晚饭吃了烤肉,还喝了不少罐装啤酒,墙面上的幕布已经暗了下去,也许还看了部电影之类的。
  沈洲直到现在都还没被吵醒,面色透着红,嘴边还有油渍,只是皱了皱眉头调转了脑袋,觉得大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得冷了,在地毯上蜷缩得更紧了。
  宋涸低声骂了句“操”,身上穿着睡衣脱无可脱,只得上去把他的外套裹紧了,手忙脚乱地找到他的手机和电脑,又蹲下去把他反手拉起来背在背上,起身时忍不住又骂了句“我真服了你了”。
  脖子上挂着电脑包,身后背着睡得死沉的沈洲,宋涸满头大汗地挤开门口那两个气氛诡异的人,丢下一句“先走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杵在门口愣神的许历被宋涸不小心撞了一下,才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伸出手,却没敢触碰面前的陆以青,哑着嗓子柔声问他:“你醉了,是不是很难受?”
  认出许历的脸要比认出宋涸的轻松许多,毕竟那么多个日夜,他们曾经以这种咫尺的距离对视过无数次。
  陆以青庆幸自己尚存理智,知道要堵在门口不让步,知道要克制眼泪,知道张开嘴巴应该说那些话。
  “你怎么又来了?”他感觉喉咙里的声音听起来像另外一个人一样,与他的灵魂是割裂开的,陌生且不完全属于他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许历显而易见变得更加局促了,过道的穿堂风吹动他的发丝,从领口和衣摆钻进来灌满全身,布料被风兜得鼓起来一瞬,让他觉得自己像在冷水里泡发了一样,冻得几乎站不住脚。
  他说不出精妙的话来为自己开脱,哑巴似的垂着脑袋沉默着,固执地站在陆以青面前,挪了挪脚步,为他挡去一点风。
  这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了?话题每到这时就进行不下去,陆以青赶不走他,结尾都是关门落锁,他也许在门口站一会儿就走,也许站半天,也许站一夜,但总归会走的。
  “你走吧。”
  陆以青被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酒气醺到恍惚,今天也照例打算这么做,打起精神去摸门把手,借着过道的白炽灯又看了一眼跟前的许历。短短一个月不到,他就肉见可见的瘦下来不少,以前总希望把他喂胖一点,花了十年时间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现在又通通还给了他。
  防盗门的关节很灵活,陆以青不用花费多少力气就能推动,但门外的风实在太大了,他要把醉酒后所剩无几的力气都集中起来才足够对抗那阻力。
  关门的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响亮,像一声压抑的尖叫,半道却突然被许历抬手挡住了。
  他的目光沉甸甸的,粘附在陆以青的脸上:“至少……让我进去坐一会儿吧。”
  陆以青没有拒绝,收回手转身,去摸玄关的灯光开关。
  许历比他抢先一步,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借着屋内的黑暗得以遁形的寂寥迅速弥漫开来,茶几一处的满盘狼藉更衬得四周空荡冷清,明明一切都没有改变,这屋子却像一夕之间丢了精气神一样,处处透露着颓靡惨淡。
  陆以青的手从他掌心抽离,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坐下了。许历带上了门,看清了他因醉酒头疼而皱紧眉头的脸。
  说是进来坐一会儿,实际上一点也没得空闲,许历一进屋就轻车熟路地去冰箱里拿了蜂蜜泡了杯热水端来给他解酒,为他换下脏衣物扶他去卧室里睡下并掖好被角,又马不停蹄地折回客厅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洗碗拖地。
  打点好一切已是深夜,许历知道自己该走了,轻手轻脚准备合上客厅的大门时,听到了陆以青在屋里唤他的声音。
  “许历,”他喊,“留下吧,你睡沙发。”
  于是留下了。衣柜里被褥一直备着两套,有一套是他亲手选的,抱来客厅躺在沙发上盖着,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和一道墙,都知道对方没睡着。
  夜色很浓稠,墙面的白色幕布即使在黑暗中也很显眼,许历后知后觉刚才忘了收幕布。他盯着那片空白发呆,想起来家用投影仪是他们规划未来同居时的其湳諷中一环。陆以青梦想有个大厨房的家,客厅其次,要有巨大的白墙,灯一关,家人朋友们欢聚一堂时像在电影院的放映厅。
  “附近的房子我看了几处,”许历在寂静中缓缓开口,“都有很大的厨房。”
  没人回应,但他知道陆以青有在听。
  “客厅要第二大,卧室可以小一点。”
  “阳台要采光好,能够种一些花草。”
  “狗窝会放在落地窗前,让它能晒到太阳。”
  “一只威风凛凛的杜宾犬,名字叫月亮,也许还会养只猫,你喜欢曼基康。”
  “我们傍晚出门去遛狗……”
  “别说了,”卧室里传来陆以青的声音,恹恹的,打断了他的话,“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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