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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陆以青担忧他的状况,沈洲安慰他自己没事,大不了换个笔名重头再来,又反问他和许历现在怎么样了。陆以青沉默片刻,才回答他:“已经结束了,我初八就回林港了。”
  凭着多年的默契,他们之间不用把话说得太透彻就能听懂彼此的意思。
  沈洲觉得很惋惜,又不太会说安慰的话,点到即止就不再多问了,只说自己后天也要回林港了,到时候找他喝酒,二人互道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天已渐渐亮起来了,没过多久传来宋涸起床洗漱的动静。昨天的交谈之后,宋涸一直没再跟他说过话,此时走出去撞上可能会有点尴尬。
  沈洲又坐了一会儿,等到关门声响起,宋涸出门去买最后两天的菜,他才走出卧室,想去楼道里抽根烟。
  其实屋里也有阳台,但他仍然觉得不礼貌,宋祁一家三口都不怎么抽烟,屋里的味道很干净,不应该被他破坏。
  路过客厅时看到桌上摆着一碗宋涸用昨晚的剩饭给他炒的蛋炒饭,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
  可惜沈洲没什么胃口,径直开门去往楼道,脚刚跨出门槛,从镂空的楼道里吹来一阵风,冷得他直打哆嗦。他缩着脖子站在楼道里堆积的纸壳子后面,面朝风口,点燃了一支烟。
  宋涸刚从单元楼里走出来,缓慢地往小区大门方向行进,那背影嵌在周遭老旧破败的建筑物的阴影之中,看起来黯淡沉闷。
  沈洲不断从嘴里吐出白烟,隔着烟雾看不分明,双眼又酸胀不堪,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等低头再看时,宋涸的身影已经走出小区大门,一拐弯不见了。沈洲的视线定在他消失那处发呆,尽管脑子困顿,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小区门口是一条步行街,有许多摊贩在那儿摆摊卖东西,那边的视角盲区里好像起了什么争执,沈洲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不断有人围过去,而且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不小的喧哗声。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急忙丢了烟头往楼下跑,飞奔向小区大门。
  拨开零散的人群,正中央是举起拳头正要往下砸的宋涸,沈洲一个箭步扑上去,拼尽全力险险拦住了。对面卖手抓饼的王叔今早刚复工,原本见了宋涸想要苦口婆心地劝导一番,此刻一见到沈洲就像抓住了罪魁祸首般,立即转移矛头破口大骂起来。
  昨天那个造谣的帖子传播速度异常快,沈洲曾经的小学、初中、高中班群都被转发了个遍。因为牵涉到海汀县的英雄宋祁,一传十十传百的,仅一晚上就被不少当地人知道了,王叔就是其中之一。
  王叔指着沈洲的鼻子骂他变态,问他怎么有脸打有妇之夫的主意、甚至连个刚成年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畜生不如!
  宋涸刚被拦下的拳头又扬起来了,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揍人,沈洲牢牢挡在他面前,伸出手拽住他的拳头,低声安抚道:“没事宋涸,我无所谓,你别冲动。”
  这点程度的脏话算不上难听,比不上那群网友的万分之一。
  王叔恨铁不成钢地想把宋涸从沈洲身旁拉开,嘴里念叨着“孩子你醒醒吧!离那种人渣远点!”,宋涸用力甩开他的手,坚定不移地站在沈洲身侧。周遭人群的指责和谩骂像洪水一样涌来,但都被宋涸虎视眈眈地瞪视着,声音也逐渐小了,至少没人敢上来动手。
  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洲拉住宋涸的臂膀往人群外走,心想被骂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少块肉。
  二人慢慢走出人群,往菜市场方向去,一路上有不少人侧目窃窃私语,好在买菜还算顺畅,就是卖菜的大娘没给沈洲什么好脸色看。
  “他们都是为你好,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你再不爱听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回去的路上,沈洲轻声同宋涸道。
  “我不需要!”宋涸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厌恶,“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明真相的伪善,他们的做法也不比我的拳头明智多少。”
  “哈,”沈洲听了竟然还笑得出来,“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有点被说服了。”
  但当宋涸垂眼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立即敛了笑容,神色严肃地摇摇头,还是劝解他:“其实王叔的心眼不坏,他是真心为你好,待会儿回去给他道个歉……算了,要你小子道歉比登天还难。反正后面再听到那些话,统统装耳聋就好了。”
  宋涸正想开口反驳,余光突然瞥见了之前偶遇刘明阳的那家书店,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看见刘明阳就坐在书店里悠闲地看书。
  沈洲见他脚步一顿,怒气冲冲就往书店里冲,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同样也瞥见了书店里坐着的刘明阳。沈洲眉头一皱,立即跟了上去。
  “别打人,”沈洲抢先一步堵在书店门口,把宋涸拦下来,“提前说好,交给我来处理,不管怎么样,你不要插手。”
  宋涸的拳头已经蓄足了劲儿,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把刘明阳揍个半死,让他赶紧出面澄清帖子的事,最好再跪下来给沈洲认个错……
  然而此刻被沈洲这么一拦,他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浑身没劲。
  沈洲的目光半是警告半是请求,固执地一定要听到他的回答。沈洲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进了书店。
  书店里很安静,有不少学生在里面看书写作业,要么就是带着小孩的老年人。独自靠窗坐着的刘明阳穿着一身正装,似乎是工作之余抽空进来坐坐,一副高官领导的做派,显得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等二人走到他跟前了,头顶的照明灯将他们的影子打落在书页上,刘明阳才抬起头来,看清他们的脸时愣了一下,很快又挂上一抹不屑的笑容,也不说话,就盯着沈洲看,看到沈洲面色憔悴眼下乌青,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嘲讽,那双因发福被肥肉挤压得狭长的眼睛冒着精光,笑得人心里发毛。
  沈洲生怕宋涸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心情一拳上去给人揍翻了,挪了挪脚步挨得近了些,悄悄伸出手包住了宋涸搁置在身侧的拳头,才感受到他因气愤正在微微颤抖。
  沈洲安抚似的用大拇指轻轻捏了捏他的拳头,示意他放松,才开口同刘明阳说话。
  因为身处书店,他不得不微微俯身,放低音量:“刘明阳,你其实很羡慕我吧?”
  这开场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成功激怒了刘明阳,刘明阳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道:“我羡慕你什么?羡慕你贫穷恶心?羡慕你是个同性恋?”
  “羡慕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而你只能走你爸妈给你铺好的路。”
  “放屁!”
  一声暴喝几乎要掀翻屋顶,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周遭看书的人们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管理员走过来提醒三人:“请你们保持安静。”
  刘明阳因为刚刚的失态憋得面色通红,待管理员走后,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平复了怒火,朝沈洲哼笑了一声,坐正了身子打算无视二人继续看书,嘴上漫不经心道:“你这种人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一无是处还什么都做不好,不是吗?”
  沈洲也不恼,目光跟着落到他正在阅读的书籍上面,看起来是一本很厚的外国名著,他应该对西方玄幻感兴趣,之前买的新书也出自沈洲所在平台上为数不多能把这方面写好且能挣到钱的网络小说作者。
  沈洲想起当初上高中跟他做同学时,他的书桌上总是垒着一大摞这一类的课外书,自己当时羡慕得很——其实现在也还是羡慕的。沈洲一直都清楚自己很刘明阳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从来都是后者更胜一筹,他优渥的家境、与生俱来的自信、对写作的热情……自己永远也不会有。
  沈洲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不是刘明阳父母反对的话,他或许也可以做好他想做的事。
  思及此,沈洲再度开了口,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地感慨一下:“我还记得你曾经的梦想,高中班主任某次开班会,你说过你想当一名作家。”
  刘明阳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仍然觉得沈洲的话里不安好心,嘲笑他无知一般,满不在乎地道:“小时候不懂事,乱说的你也当真?”
  说着抬手理了理自己板正的领带衣襟,补了句“对我而言,仕途才是正道”,接着又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合上书起身,头也不回地越过两人打算离开。
  沈洲不追也不拦,转头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间想起件事:“对了,你自费出版的那两本书我看过了,写的很好。”
  刘明阳不知道听没听见,还了书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管理员又过来提醒沈洲保持安静,沈洲说了句“抱歉”,拉着宋涸也走了。
  宋涸在书店里憋了半天,听他们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的,一出来就质问沈洲:“昨天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提?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叙旧吗?”
  “你以为我想跟他说话啊?我犟又犟不过你,只能硬着头皮进去找他,否则我都懒得搭理他,”沈洲撇撇嘴,“至于帖子的事,提了也没用,我又没证据,他咬死不承认我也没办法,反正公告已经发了,人们爱信哪个版本就信哪个版本吧。”
  “你……”宋涸直勾勾地盯着沈洲,“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
  “确实不在乎,”沈洲并不否认,甚至有心跟他开玩笑,“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懒,我就是个遇到挫折就土遁的社畜,随便怎么样吧。”
  宋涸无言,没一会儿又听到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反正也好不了了。”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沈洲跟过年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了。
  半个月前他说“日子好像有起色了”,现在他说,“反正也好不了了”。
  宋涸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上的活力转瞬即逝,他感觉自己一直没敲开过沈洲的门,两个人整天朝夕相对,中间却始终隔着一道墙。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心头。
  【作者有话说】二人回到家。
  宋涸:?门怎么没锁?
  沈洲:……哈哈(忘了)。
 
 
第52章 
  离开海汀那天下了场雨夹雪。
  他们拖着行李箱路过小区门口的步行街,王叔仍在摆摊卖手抓饼,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梭巡,嘴里念念有词,是对沈洲的鄙夷和对宋涸的无奈。
  车站守闸的老爷爷像宋涸回来那天一样唤了他一声“小宋”,欲言又止之后选择了沉默,只是一个劲儿摇头叹气。
  最后大巴车驶离这座沿海小县城,雨夹雪越下越大,车窗玻璃外雾蒙蒙一片。
  坐大巴车到市里,再换乘高铁前往林港,沈洲一路上不得空闲,忙着用电脑赶稿子——今时不同往日,小说下架的稿费空缺需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去填补,他的手头并不充裕,宋涸马上又要开学,最起码得保证两个人的日常花销。
  但他忘了一件最紧要的事。
  当房东发来消息问他索要房租时,沈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两室一厅的学区房,还特么押一付三。
  兜里剩的那点钱倒是正好够付,不过那之后呢?带着宋涸喝西北风吗?
  没办法,只能先找陆以青借点。
  沈洲点开陆以青的聊天界面问他借钱,还没来得及解释借钱来干嘛,对方就二话不说把钱打过来了。
  收完款交完房租,只觉得疲惫不堪,连电脑屏幕上的字看着都有重影了。
  沈洲把手机屏幕熄灭,再把电脑合上,想闭眼小憩一会儿,稍稍调节了座椅的角度,刚把脑袋往后靠,就对上了身旁宋涸的视线。
  那眼神又有些不对劲了。沈洲心头一跳,担忧刚才的聊天记录有没有被他看见。
  “有点困了,”沈洲打着哈哈把脸转向另一边,闭上了眼睛,“我先睡一会儿哈。”
  心里老惦记着稿子的事,睡肯定是睡不着的,只是也不想睁开眼,他能感受到宋涸的视线焦灼在自己脸上,如有实感,像有火舌燎过一样。
  高铁大概在十点半左右进的站,林港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是个阴恻恻的阴天。
  他们打了个的回去,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熟悉的金秋路,银杏开始冒绿芽了,路面上难得这么干净。
  二人在小区旁边的超市里买了点吃的,一回家宋涸就开始忙活了,收拾完床铺衣柜再去洗澡,沈洲则马不停蹄地回卧室里继续写稿。
  江秋月很快发来消息问沈洲是否顺利到家,沈洲跟她约好了明天去咪汪之家把呼噜接回来。
  到了午饭的饭点,沈洲甚至都忘了还有吃饭这回事,宋涸推门进来把超市里买来的面包递给他,脸上面无表情的,带着点生气的征兆。
  “谢了。”沈洲心说这又怎么了,一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面包,紧随其后看到了躺在他手心里的一张银行卡。
  沈洲一愣,拧着眉毛抬头看向宋涸,问他:“什么意思?”
  宋涸抬起另一只手,把一本厚厚的账本递给他看。
  账本翻开的那页上面写着一长串数字,用加号减号串联起来,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每一笔开支,结尾的等号却遥遥无期。
  “我打工攒的钱,”他把手里的银行卡又往沈洲跟前递了递,说,“一共一万零八百五十三块七毛一,先还你一部分。”
  说话的口气是公事公办的一丝不苟,宣告沈洲在高铁上的窘迫不偏不倚被他看了个正着。
  沈洲怎么可能会接受?他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宋涸还钱,何况他一开始接近宋涸就是因为对方暂时还需要他的帮助,他尚且可以自我安慰和宋涸只是以物换物各取所需的关系。
  他推辞道:“你自己留着交下半年的学费,欠我的等你毕业工作了再还。”
  宋涸一言不发,固执地要把银行卡塞进他手里,沈洲抵住他的手往回推,两个人掰手腕似的暗自较着劲。僵持了没多久,沈洲的力气终归比不上宋涸,即便咬紧牙关用力到手背暴起青筋,也渐渐落了下风。他心里很快升腾起一股火苗,这几天真的很烦也很累,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宋涸的犟脾气。
  宋涸偏偏还要在这风口浪尖上开口:“密码是……”
  “够了!”沈洲喝断他的话,终于忍无可忍,揪着他的衣领站起身吼他,“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收回去!我不需要!”
  “小兔崽子”这四个字在此刻听起来异常刺耳,宋涸也火了,抓紧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腕,朝他吼回去:“我不是小孩子了!沈洲!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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