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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绿洲(近代现代)——浮吞

时间:2024-09-18 07:35:47  作者:浮吞
  沈洲在店门口的胶板凳上坐着等宋涸十点半下班一起回家。
  带了呼噜不方便坐公交,只能打车,两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彼此沉默着,并排坐在后座上。
  宋涸上了一天班身心俱疲,沈洲看他没精打采地靠在车窗上,就让他先睡一会儿,到了再叫他。
  将近半个小时的单程,司机嫌掉头太麻烦,让他们在金秋路下了车。
  夹道而生的高大银杏已然一片金黄,环卫工人扫不完成片成片倾洒的落叶, 地面上往往干净不了多久就又铺上厚厚一层,不过双脚踩在上面是柔软的,银杏又不像其他落叶那样干燥,再用力也是静悄悄的,不会有碎裂的声响。
  深夜行人稀少,只有中间的柏油路上不断飞驰着过往的车辆,叶子落地了也不得安生,反反复复被车轮倾轧、卷起、抛下,直至被碾尽仅有的汁液,薄薄一片粘黏在地面上。
  走在前面的宋涸几乎每走两步就要踹一脚,闷声不吭地不知在泄什么愤。金灿灿的扇形叶片夹杂着几颗圆不溜秋的银杏果,统统被他踹飞,落地时啪嗒啪嗒地发出脆响。
  沈洲学聪明了,知道他心情不好时不该去搭腔招惹,以免哪顿饭里的菜盐又放多了,咸得他难以下咽。
  等回到家,把呼噜从猫包里解放出来,沈洲准备回卧室把今天没完成的更新字数补完,手刚碰上门把手,身后的宋涸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
  宋涸急促地喊了一声,见他转过身来,立马跑去自己卧室里拿东西。
  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抱着一只熟悉的扁扁的长方体箱子,不过包了一层蹩脚丑陋的礼盒包装纸,还系着一朵不成型的纸裁花。
  在沈洲不明所以地注视下,宋涸把东西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沈洲讶异地接过,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宋涸用烦躁和不耐来掩盖面上的不好意思,可惜语气没控制好,有些冲:“上周不是你生日吗?”
  沈洲更惊讶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这难道是生日礼物?”
  “你拆开看看,”宋涸顿了顿,“我先去洗澡。”
  说完一溜烟进了卧室,急冲冲地埋头翻找换洗的睡衣。
  沈洲把箱子拆开一看,竟是一只全新的机械键盘,还是他熟悉的某知名品牌,价格不算很贵,但最少也要好几百。
  他现在用的那只键盘是毕业以后咬牙买的,工作了几年就跟了他几年,因为高强度不间断地作业,已经破损严重,小键盘有两个数字键失灵了,键帽也丢失了两个,不过都不太影响打字速度,他也就没舍得买新的。
  宋涸抱着睡衣回到客厅,很忙碌似的,目不斜视地匆匆往浴室里冲,路过沈洲时悄悄瞥了他一眼,脚步不曾停顿,又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冲。
  “宋涸。”这回换沈洲叫住了他。
  宋涸缓缓转过身,与沈洲对视,看到对方皱起的眉。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里没有惊喜,只有实打实的困惑与不解。
  “你为什么要送我生日礼物?”
  沈洲下意识发问,语气真诚,不带任何玩笑的性质。他确实想不通,宋涸明明厌烦自己、急于和自己撇清干系,又为什么要做这种看似在拉进关系的事?
  宋涸僵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凡沈洲的语气里稍有不妥,他也可以借题发挥发一通火骂他不识好歹,可这么一清二白的疑问句,反倒逼得宋涸不得不认真思考起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在得知沈洲的生日后,忽然就想起之前视频时看见他缺失了键帽的旧键盘,不知不觉就去查询了哪类机械键盘打字舒适不累手,得到答案后马不停蹄地下了单,收到包裹仍不满意,甚至想模仿陆以青的精致包装,又舍不得花钱订制礼盒,干脆用了两天时间自己动手裁剪,结果惨不忍睹。
  那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用心,宋涸说不出口。他望着沈洲等待回答的认真的脸,又觉得烦了。
  “你不是我哥吗?”他没好气地敷衍道。
  沈洲愣愣地“啊?”了一声。
  “你自己跟李安顺说的,你是我表哥。”
  “啊……”沈洲顿觉尴尬,“这……”
  “给你你就收着。”
  宋涸把手里的睡衣搭上肩膀,发现自己其实有很多理由可以跟沈洲吵架,以此来堵住他继续追问的嘴,但他不想吵,最后只是骂了句脏话:“妈的烦死了……”
  意思是你适可而止,我已经够烦了,没找你算账都是好的。
  沈洲确实不问了。他垂下视线仔仔细细看着手里崭新而漂亮的键盘,忍不住上手敲击两下,听到键轴清脆悦耳的声响,嘴角上扬,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辈子唯二送他生日礼物的人,竟然是宋涸。
  “谢谢你,宋涸,”他扬起脸冲宋涸笑道,“真的,谢谢你。”
  饶是他伶牙利嘴,此刻除了谢谢以外好像也说不出别的好话了。
  那双眼睛笑起来流光溢彩的,衬得寡淡的脸竟也熠熠生辉。
  宋涸转过身继续往浴室里走,一边走一边想,挺值的,因为他刚才有一瞬间的后悔,但他现在觉得,确实值了。
 
 
第30章 
  那个叫苏茜的女生不可谓不大胆,陆陆续续来过宋涸兼职的火锅店三次,每次都光明正大地和几个朋友讨论怎么追他,搞得店里的几个阿姨天天打趣宋涸,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情又开放。
  宋涸不是没有明确拒绝过,在微信上告诉她自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这姑娘非要他试一试,说万一试试就有了呢。
  上次沈洲来店里吃火锅时坐她隔壁听了不少话,还特地来问过宋涸的想法。
  “那姑娘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沈洲问。
  宋涸仔细想了想,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性格上来说,苏茜其实都挺符合自己的口味的,漂亮、直爽、大方、有事说事、不小家子气,以前早恋大多也都是跟这样的女生谈,他自己甚至还主动追求过。
  于是他回答:“算是。”
  “那不如试试看?”
  听到这话的宋涸停下铲猫砂的动作,转头去看沈洲。沈洲正坐在沙发上剥一只小巧的砂糖橘,橙黄发红的橘子被他用短浅的指甲划开底部,手指轻轻剥开橘皮,扯下粘连错乱的白色橘络,把干净的果肉齐整地摆放在盘子里。
  他好像只是随口提一句,视线始终固定在手里的橘子上,神情懒散,轻描淡写的。
  宋涸把结块的猫砂铲进垃圾袋,鼻子里那股子清苦的橘皮味道盖过了其他。他觉得沈洲这清闲的模样可真欠揍,恨不得把手里的猫屎猫尿全扔到他脸上去。
  那边没得到回答的沈洲仍在自顾自说着:“我觉得那姑娘挺好的,街舞跳得特酷。”
  宋涸开始收拾各处的垃圾桶,准备把垃圾收起来一起拿出去扔了,等来到沈洲脚边,堆满橘子皮的垃圾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橘皮味,夹杂了发臭的垃圾味。
  宋涸看了眼沈洲,说:“是挺好的,我会考虑试试的。”
  沈洲剥橘子的手一顿,像是没料到宋涸还真能听自己劝,受宠若惊般连声道:“好好好,记得跟女孩子一起时要舍得花钱,兼职也别那么忙了……”
  宋涸向来不爱听他那长辈一样的啰嗦,没等他说完就拎着一大袋垃圾出门倒垃圾去了。
  自那以后,宋涸开始正视苏茜的微信消息了。
  苏茜找宋涸一起打游戏,宋涸没再拒绝,约上经常开黑的几个同学和她一起打了几局,意外地发现苏茜很厉害。后来才知道她和李安顺打好了关系,从李安顺嘴里得知他经常打游戏后,特地花时间练了很久的操作,就为了跟他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不久后她再次邀请宋涸去看社团参加的高校街舞比赛,地点就在林港大学,不会占用他周末的兼职时间,而且是最后一场总决赛。宋涸答应了。
  第二天上课,李安顺就凑上来问宋涸:“你答应苏茜去看街舞总决赛没?”
  宋涸应了一声,李安顺便嘿嘿一笑:“我也要去!听说高校的街舞社团都有很多帅哥!哪里有帅哥哪里就有我!”
  宋涸斜他一眼,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成执呢?”
  说完才想起来这人早就说过要放弃了,不过那错综复杂的烂摊子确实也该放弃了,上次挨的那顿揍把陆以青给吓的,差点没当场引咎辞职了。
  李安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用眼神骂了一遭宋涸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无所谓道:“不知道,没关注了,反正就这样了,死缠烂打确实挺讨厌的。”
  “行吧,”宋涸说,“不知道哪个跳街舞的哥们儿会被你看上,先替那倒霉蛋提前默哀。”
  李安顺跟宋涸相熟以后,愈发觉得这家伙说话气人,好在嘴硬心软,心眼并不坏。
  “那我先提前祈祷,下次告白别又挨一记拳头,我他妈是恋爱,不是渡劫!”
  宋涸笑了两声,夺过他手里的课本照抄他勾画的期末重点,看着满篇不间断的红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还是先祈祷期末不挂科吧。”
  这天下午没课,宋涸接了个商场装扮人偶的日结工作,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听到沈洲卧室里那要死不活的动静。
  正在卡文的沈洲一手摸着崭新的键盘,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饿死鬼一样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救命”,正巧就被回来的宋涸给碰上了。
  听到开门声的沈洲如蒙大赦般从椅子上蹭起身,心安理得地暂停了工作,伸了个懒腰去往客厅,同宋涸打招呼:“回来啦?”
  “你刚喊什么救命?”宋涸上下打量他。
  “哦,”沈洲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卡文卡得我想死。”
  要怪就怪他自己,新开的坑是他从未尝试过的类型,与他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本来就写得足够艰难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类型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那方面的联想,最近总有个读者天天在他的最新章节下面刷评论,哭天抢地求他开个荤、求他给口肉吃。那位读者偏偏还是个骨灰级老粉丝,几乎从沈洲出道追到至今,沈洲写的书他本本没落下。沈洲无比眼熟他,看孩子吃素吃得人都疯了一样,终于也忍不住尝试着写一写自己从未涉及过的荤菜。
  但凭他母胎单身以及长期禁欲的工作狂人设,就算看了钙|片和黄|文,他也真的真的……半个字也憋不出来。
  眼看宋涸无语地白了自己一眼,紧接着撸起袖子提了菜就去厨房做饭,沈洲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臭小子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还人高马大的,身姿也挺阔,天天兼职四处奔走,身材也不干瘪,露出衣袖的半截小臂虽谈不上健硕,那也是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这外形条件活脱脱就是个素材啊。
  宋涸明年五月份就有十九岁了吧?恋爱经验应该比自己丰富不少吧?……不知道那啥过没有?
  本着认真对待作品、尽量精益求精的务实态度,沈洲打算虚心求教一下,于是提步来到厨房门口,开口问宋涸:“宋涸,你……”
  “你”了半天接不出下文来,沈洲紧急避险止住了,估计问出口这小子又要骂自己是变态了,就算真的大发慈悲愿意跟他探讨,也不过是个直男,真有经验应该也不具有多少参考价值。
  “什么?”宋涸没回头。
  沈洲咂了咂嘴:“没什么……”
  “有病。”
  还是挨骂了,沈洲认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就是想问问,你跟那个苏茜怎么样了?”
  本以为宋涸会回他一句“关你屁事”,没想到他的回答出奇的正经:“她打游戏很厉害,我们最近经常一起打游戏,我跟她的线上聊天也多了,她还约我去看她们的街舞比赛,我同意了。”
  “那敢情好,”沈洲听得认真,听完语重心长道,“好好处。”
  宋涸在厨房里洗菜,水龙头开得很大,水流哗啦啦的,他好像没听见沈洲刚刚说的话,半天没声响,但是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开了口,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好。”
  不是不耐烦的“关你屁事”,不是敷衍的“嗯”,居然是听话的“好”?
  这倒给沈洲整不会了。
  有种捡了一只龇牙咧嘴的流浪猫无论怎么讨好都挨挠,突然有一天它就乖乖趴下任你摸了的感觉。怎么说呢,比起相信是自己驯服了它,其实更担心它是生病了没力气挣扎、或者在暗自蓄力打算出其不意给你一下。
  沈洲心神不宁的,找补似的加了一句:“学习……学习也别落下!”
  说完溜回了客厅,只听见厨房里燃气灶开火的声音。
  宋涸给锅里添了油,等油热后把洗好的菜下进油锅,滋啦一声开始翻炒,明火的热度烘得手臂发烫,手心却还是刚刚浸过冷水的湿凉。他转身去找调味料,拎在手里的锅铲打滑了一下,终于还是觉得烦了。
  什么恋爱、什么学习……就是宋祁也从来不过问这些。宋涸安分守己时宋祁仿若不存在,同处一片屋檐下,宋祁的视线仅仅胶着在徐一玲一个人身上,只有宋涸闯祸了宋祁才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转头还能笑着在饭桌上给宋涸夹他爱吃的菜。
  好像宋涸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动怒,这种温柔和大度跟他给予班上同学的没什么两样。
  宋涸感受到的父爱过于包容伟大,反倒显得轻如鸿毛、几近于无。
  反观那人,自诩他爸爸的学生、他的室友、他的表哥,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够份量来支使他的生活,却总是自作主张、乐此不疲。
  宋涸现在的感觉好奇怪,莫名其妙地烦,烦那人的自以为是,烦那人的轻描淡写,又烦自己为什么要烦。
  他觉得自己最近的心态有些混乱,某些情绪来得很迷惑,他隐隐察觉到不对的苗头,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像陷入繁杂纠缠的毛线团,他想横冲直撞突破束缚,结果身上杂乱的线条越勒越紧。
  究其本源,全都怪沈洲。
  ——他是毛线团的始端。
  一旁的沈洲哪知道宋涸这些心理活动,他还在烦恼那篇卡得他想死的炖肉章节究竟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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