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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澈上前按住他肩膀，一手揪住他的卷发，向上掀起：“怎么可能呢？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从不记得博士有什么胞胎兄弟，博士，你现在不认我也罢，但是同样轮落在这个星体上，我们都是为了找你而来的，你一句不认，就想打发我吗？”
4403叹息，他端详了下淮澈，忽然道：“我并非是你口中的博士，这点不假，我也没有什么非要骗你的理由，至于样貌--”
他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淮澈打断他：“不可能，他左屁股上还有我小时候牙咬的落得疤，你一定要撇清关系，先让我看看是不是！”
4403：“？”
见淮澈要来真的，刚刚的阴郁气息一扫而空，他死死拽住裤子，向后退去：“那是什么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你现在也好意思提？”
淮澈不依不饶，一手拽着上衣，一手拽着裤子，幸好这套监狱制服安全性高，繁琐性强，为了不让犯人私藏什么违禁品，还上了一层密码锁，淮澈单靠蛮力，拽不来。
4403松了口气，他抱住了最后颜面，在这场大战中，他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他缓了缓，似乎认了命一般道：“我说，我说。”
淮澈这才松了手。
“博士这个名号我真不敢当，”4403道，“我不是博士，但我又是博士，怎么这么绕口，这么说吧，我占用的博士的躯壳，我的骨骼年龄是三十岁，你不信可以查一查，至于皮囊，不过是博士与我做的交易，他说只要我刑满，我回到塔兰迪星域，也可以与他一般举荐成博士，他与我交换了皮囊，让我顶替了他的罪名，我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都没有什么出去的意思，你突然找我，我自然不敢说什么。”
淮澈沉吟：“也就是说，你不知道真的博士去了哪里，还被他诓骗了？”
4403磕巴道：“不算诓骗吧。”
淮澈叹息，按了响铃，监狱长再度进来。
淮澈道：“拿纸笔。”
4403小心翼翼道：“做什么？”
淮澈将纸笔推过去，脸色一沉：“既然换了脸，就把你的脸画下来。”
“我会好好找到你的。”他看了眼对方的编码，咬牙切齿道，“4403”
4403的笔一顿，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一丝熟悉感。
他的眼神从茫然到惊喜的状态被淮澈尽收眼底。
4403惊喜道：“你是淮博士的儿子？”
淮澈轻轻一点头，现在他线索断掉，心情很糟，实在不想和这人继续交谈，随便敷衍下，准备起身时，4403 忽然再次开口。
“博士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
“他说，如果见到你，再给你看。”
说着，他便从胸口掏出一个古早的信封，信封被打开之后，一个蓝色的屏幕跳跃在俩人眼前。
那是一个密码锁，4403默默的背过脸去：“这东西我不敢乱放，都随身携带着，有人以为我是藏什么宝贝，悄悄的来偷，我虽然不是什么爱惹事的，但也记仇，没点手段是没法在这里活下去的，这里的小孩都会半夜偷偷潜进来--”
淮澈试了许多个密码，都没有打开，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文件？”
普通密码解不开，淮澈和淮博士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密码，俩人单调从不搞什么谜题，淮澈只好提出疑问。
4403想了想，终于从脱节的信息中找到一句有用的话。
“好像，是从共和自由联邦内调取的文件，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淮澈脸色一变。
“联邦内调取...的？”
“有调取的许可签证吗？”
“担保人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淮澈冷静的感到自己血液在倒流。
4403皱起眉，片刻之后，他摇摇头。
“没有，我不知道。”
联邦在追击淮博士的罪名之一，便是私自盗取的研究，他在消失到现在，也只拿走了一项研究密函，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外部破旧的信封。
淮澈看着那显示的刺眼的屏幕，在多次的密码输入下，开始显示红线警告，在红光中，监狱长敲了敲门。
“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4403连忙起身：“我知道你托我出去是不太可能，但你要记得我还在这里，我到底也是帮上你的，你们父子俩已经欠了我两次嘱托--”
淮澈点点头：“放心。”
信封被他收在胸前，淮澈一言不发戴上防毒面具离开了屋内。
太空监狱的外围盯着一群好奇的眼睛，见到一个陌生者，集体倒骂和嘲笑声灌入淮澈的耳朵，淮澈已经没有和他们叫骂的力气，他行尸走肉般进入逃离通道，一步一步回到太空监狱之外。
那里始终停着一辆车，车内的驾驶员亮起了灯，车窗落下，柏郎朝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摇晃着手腕的信息框，沉吟道。
“常吉想要见你，他说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淮澈愣了愣神：“什么？”
柏朗朝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他的救援队似乎去的迟了些，只找到些尸首，现场，无一活物。”
淮澈脑袋嗡的一声，在柏朗朝确定的口吻下，一股热血从口中喷出，彻底染红了车内的皮革座位，他有气无力的瘫倒在车内，昏沉的闭上了眼睛。
第54章
“马上注入从309型药剂，剂量四成。”
“病毒已经排出体外，送去监管室。”
“预计心脏处微创伤口4 mm，准备激光刀进行切割。”
“...”
一向清闲的人工手术室内亮起了红灯，一辆辆血水桶堆放在墙边，来往的主刀医师在换上一副新手套后对着身后的监管员下达指令。
淮澈躺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心跳的频率逐渐变得微弱，他若有若无的半睁着眼睛，在众人的呼喊下没有任何回应。
手术室外，柏朗朝已经等候多时，对于淮澈的身体状态，他并不是很在意，相反更期待着他能顺应这次的意外离去，但显而易见的是，淮澈的生命力顽强到现在都不肯闭眼离去。
“他怎么样。”柏朗朝问道。
被赶出来的监管员对于他的问话摸不着头脑，忐忑道：“虽然看起来像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昏厥，但从刚刚的情况看，似乎也是某种排外反应，导致的神志不清，我没有近身接触，我猜他可能参与过--体内改造。”
“你们能得到这项改造研究吗？”柏朗朝沉吟一声，问道。
监管员迟疑：“这--”
柏朗朝淡淡笑了下，转身离去。
这是他专属的医疗团队，除了一身硬性的医疗知识储存在内外，一个眼神也能懂顶头上司的内语，监管员目光送去柏朗朝后，眼底一沉，将笑意收敛，转头再度进入手术室。
他在主任医师耳边耳语了几句，医师的动作一顿，原本进行缝合的手，直接拿起了剪刀，从刚刚口中的4mm的微型创伤口中，剪断了缝合线，一根引线探了进去，直到勾住一个异物，主治医师才停了手。
下一秒，他顺着异物存在的方向，重新滑下一个口子，血迹崩起，将他的白大褂瞬间染红半边。
一根如丝一般的线路从一头露出，紧接着主治医师从开出的口子内，看见了无数延伸的银丝，他们形成复杂的纹路，一点点交汇穿插遍布全身。
甚至找不到源头。
一头有着微弱的芯片感应，另一边也存在着芯片感应主控地位。
主治医师顿了下：“......”
原来真正的融合的母子芯片，是一个人承受两份芯片的负担。
而这份信息如果传递进委员会内部，也没有任何人能进一步承受得了两片芯片的负荷。
“如何？”监管员问道，“看出什么端意了？”
主治医师面无表情的称赞：“能做成这样改造的那个人，才应该收入委员会，为什么盯着一个受害者。”
监管员瞟了他一眼：“工作那么多年，怎么还保留着你那点同情心，再怎么同情，不还是做了，你与委员会的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主治医师瞪了他一眼，仔细缝合掉所有的伤口。
“回去告诉首长，这项研究不能复刻，如果他想要，就唯一的办法只能保留这个人的生命体征。”
监管员皱眉：“怎么不能复刻呢？这项技术说到底也只是人自己创造的，别人可以你为什么不行--”
“谁能来就让谁来。”主治医师道，“这已经超脱整个医疗室的复刻范围之内，我们并非委员会成员，别拿你们的要求来标刻我们。”
“元元。”他随口喊了一声，“送客。”
一旁观战的陪护连忙起身，一面推着淮澈的车，一面打开门。
监管员叹口气，摇摇头离开了手术室。
元元将他们送出去，又退了回来。
见主治医师在发呆，她小心翼翼道：“首长让我们复刻我们就复刻呗，那种技术，我们之前不也见过，虽然复杂些，花些时间还是可以完成的--你又跟他们吵什么，竖起敌来，我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呀。”
主治医师回过神，摸了摸元元的脑袋：“能复刻技术不代表是好事，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首长偏要复刻，也不把做这件事的人请来？”
元元呆滞一秒，打了冷颤。
--那自然是没有办法将那人请来，才这样大费周章。
委员会那些人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如果没有手段使用，那只能是已经去世。
能让一个健康的人离开世上，又是委员会死也请不来的人，多半是生态圈的那位准备动手了。
主治医师叹口气，他们能怎么办，作为底层公职人员，除了生态圈可以活下去，便是这私人会所，他们还能去往哪里？在她们进入委员会的领地，生态圈的那位，便将她们拉进了黑名单。
......
那些喧嚣淮澈听的并不清楚，在四周逐渐变得安静之下，他才将沉重的眼皮睁开。
第几次了？
这样一睁眼便是消毒水的味道，这个星体不管在哪个时空，使用的医疗原料一成不变，他闻着熟悉的味道，脑中将混乱的时间线再度回溯了一般，终于定格在柏朗朝那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上--
“无一人生还。”
淮澈剧烈的咳了几声，每一下都牵动着伤口，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的身体还不能动颤，指尖死死的抓着床单，留下一道道抓痕，脑海里全是楚庭的面孔。
他从未正面响应过楚庭的口吐狂言的感情，在自己还是戴罪之身的情况下，当时只想寻到淮博士的踪迹，现如今近在迟尺，他的两位亲人都似乎人间蒸发一般失去踪迹。
什么叫做无一人生还？
淮澈隐隐约约察觉到漏洞，无一人生还，但是并未发现楚庭的痕迹，紧紧相差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在隧道这边痛心疾首的时候，楚庭也不该在隧道里窒息而亡。
常吉的爆破能力数一数二，他已经将隧道翻来覆去炸了几遍，所有暗地里的隧道都被销毁，即便这样也没有见到楚庭的痕迹。
他一定没死。
淮澈默念了几遍，心中的慌乱在自己一遍遍筛选条件的情况下恢复了平静。
这个狗东西，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他气急之外，也只能骂几句楚庭，还未骂出口，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进来，手里还拖着一个果盘。
“你醒了。”监管员并没有表面自己的身份，他将果盘放在桌子上，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淮澈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是来向你传达首长意愿的。”监管员道，“安于你现在不能讲话，如果你听完请向我眨两下眼睛表示同意。”
这种方式有点老土，作为科技大国，难道不能直接通过芯片进行脑电波对峙吗？
淮澈无力吐槽，这里并不是塔兰迪星域，他也享受不到那种待遇，随遇而安的这个词如今也是充分体会到了。
“首先我们要向你表达真诚的歉意。”监管员道，“在您昏睡期间，由于担忧太空监狱里的人员对您带有什么不良影响--毕竟你刚刚进去前就有人发生死亡，所以对您进行搜身，所以发现了一个信封。”
“虽然是旧时代的产物，但里面运用的科技我们也正在潜在研究，所以为了查找病毒，我们选择了破译。”
淮澈一惊，他微微侧身，瞪了监管员一眼。
监管员微微一笑。
“您放心，都是些我们没见过的文字，不存在泄露什么东西。”
监管员从怀里掏出那信封，已经是拆开的状态，里面的蓝色屏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厚厚的纸业。
淮澈看见上面的第一行字，瞳孔一震。
【关于人体改造研究--母子芯片为例】
下面的第一位被研究人员除了淮澈的名字之外，还有淮博士的得意门生。
--楚庭。
这个将淮澈变成这般模样的研究，原来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他和楚庭身边。
但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楚庭的证件照片，是为普通不过的黑发黑瞳少年。
第55章
淮澈对于楚庭的认知起初只是通过文稿上的名字，因为档案密封保存，加上楚庭本人并不张扬，所以他在入学之前没有见过楚庭，第一次见他便是在审讯室，当时的楚庭是靠着一头金发惹人眼的。
在充满规矩的联盟内，为了统一审美，竟然将染发这件小事都禁止，所以纪行出现两个异样发色的生命体时，他才下意识吃惊。
他仔细打量着那张照片，没了耀眼的发色，楚庭充其量只是一个清秀的青年，他一板一眼的照片上没有一丝笑容，他的档案下，记录着从出生到塔兰迪星元的前两年前，并不是正常的生活档案，上面写的每一个塔兰迪字迹都让淮澈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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