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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什么个玩意，让人惦记三百年。
“你还不清楚？”鱼斯南愣了下，对他不知道母子芯片这个东西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起这人从外星而来，松了口气，“母子芯片，不过是万千连接通讯网的芯片一种，但不同于其他的是，这种芯片，有一个母系系统，所有的子芯片都是通讯网下的分支，子损母存，母损子亡，一样的道理，如果在我和你身上有一套完整的系统，我为母，你为子--”
淮澈没忍住：“我为子？”
鱼斯南连忙道歉：“好的好的，我为子，那么你死的时候，我也会跟着死亡。”
“要死你死就好。”淮澈最见不得死了还要拉陪葬的人，又一个没忍住，怼了回去。
鱼斯南：“......”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总之，生态圈的人员各有思绪，想要操纵总是需要代价，这对接下来的集体外迁也是有巨大的益处。”
相同的字眼，却是经历了第二次，淮澈想起那堆坟墓和西威特的控诉，一时悲悯。
他轻声问道：“我听闻，在进行第一次太空集体外迁之前，曾经研究过太空之舱，有它的加持，为什么会失败？”
“是因为太空之舱被摧毁，所以将目光转向母子芯片了吗？”淮澈与鱼斯南对视上，婉转之余，鱼斯南垂下眼帘。
“听闻，当时的太空之舱的建造者是我的祖父，不过我并没有见过他。”鱼斯南道，“你不要那所谓的血缘来压制我，在圈内待久了，总会忘了自己是谁，来自哪，一味地为谁卖力，又得不偿失，现在，我只想给我弟弟某一条生路。”
“这里的世界是半个圆，一条路走到尽头，许多人在绿色通道面前踟蹰不前，不是因为他们知道外界的真实面孔，而是他们对未知生活的退缩，一想到抛弃定时定量的资源，心里都会慌张，你可知，母子芯片又哪里能控得住所有人，无非是需要所有人心甘情愿。”
说话间，一个巨大的旋转台从众人的头顶降下，一层层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内部的镜子环绕成一圈，由镜子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反射过来的□□，那具身体的主人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从台子上走下。
他露出头的那一秒，淮澈愣住了。
那是一个未成年的男孩，留着规规矩矩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正在清晰有力的蠕动着，在手背上，他贴着一个圆圆的铁片，正连接着背后背着的一个黑色的匣子，男孩眼神清冷又略带疲惫，刚刚走下台，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在地上。
但他一声不吭，直接站起身，走到跟着一起走下来的鱼斯南的身边，声音里毫无感情。
“我接到讯息便过来了。”男孩道，“要进行下一步芯片优化吗？”
不知为何，淮澈感受不到男孩身上的恐惧不安，相反，这好像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这倒不用急，虞冬，”鱼斯南道，他仰头，看向四周亮着灯的房间，最终指了指淮澈，“我来带你见见新朋友。”
这位名叫虞冬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走到淮澈的面前，他只是抚摸着玻璃，一点一点的勾画出淮澈的面孔，他观察了一会，撤回目光。
“我不需要新朋友。”
鱼斯南道：“这怎么行，这位新朋友对母子芯片很敢兴趣，我左思右想觉得描绘的不太清楚，这还要你来当这个老师。”
虞冬毫无生气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带着少许的惊诧，他再次走向淮澈的玻璃面前，清冷的目光与淮澈对撞，随即他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隔着玻璃，淮澈依然感受到小男孩的心脏的跳动，在以一种曲线的模样不疾不徐的跳动。
第49章
虞冬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一只手触碰墙壁，那一瞬间，淮澈听见一丝电流的传递，四周陷入黑暗之中，一束光恰好落在鱼斯南身上，淮澈没有时间理会鱼斯南的神情，他感到恐惧，是从面前的小男孩身上感受到的。
小男孩将房屋的结构重新组成，他与淮澈已经处于实打实的面对面，共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淮澈屏住呼吸：“你要做什么。”
虞冬没有看他，在淮澈的直视下，他的手臂仿佛被切割下来，肢解成一小块一小块，每一块□□处都有一根银色的线联系着，汇总的目的地竟然是心脏。
“这就是母子芯片，”虞冬终于看向他，仿佛对他眼底的震惊和恐惧感到满意，“在实验没有开始之前，我身上的每一块□□都移植了子芯片，由我本人将他们控制重组还是分解。”
淮澈远远的看了眼鱼斯南，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文明会出现这种残忍的手法，而对方不是所谓的罪犯，而是一个不到法定年龄的孩子。
“你们要用它做什么。”淮澈颤抖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淮澈突然明白，他所生活的联盟，不过是另一个生态圈，即便有着强大的科技力量，其他生命体的入盟，有着比这个地球还要优秀的智慧，但他们从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一个自生自长的地球已经开始内部入侵，那么联盟呢，会不会也有无数的无辜的人，无辜的孩子被沦落成新的试验品。
或许这个虞冬，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答应成为试验品。
淮澈不寒而栗，他强忍着不适，继续问道：“你想让这东西移植到我和楚庭体内？”
鱼斯南微笑：“楚庭，是那位先生的名字吗？”
他话音一落，随即脸色冷了下来：“虞冬。”
虞冬浑身震了下，他垂下眼眸，于心不忍的瞟了淮澈一眼，那些银色的线便在他挥动下迅速缠绕在淮澈身上，四周空间窄小，淮澈无处可躲，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腰部的枪支，他这一举动让不远处的鱼斯南轻声一笑。
“早在你们昏睡期间，我便将你们的武器都收了起来。”说着，他便从一旁的展台拿出一把银白的枪，仔细端详，“说起来，这种样式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或许拆开好好检查下你们的成果。”
他痴迷道：“这将是生态圈进一步升级的材料--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喜欢了。”
淮澈几乎要被银白色的丝线缠绕的不能呼吸，那线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勒入皮肤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血从皮肤下渗透出来，似乎是刻意保留着他的生命，那些银白色的丝线也有意无意的绕开了他的脖颈。
淮澈被拖了出去，双手翻绑在一个柱子上，他靠着的玻璃门喘息，趁虞冬没有动作的时候，飞快的观察了下四周--这种场景并不奇怪，他也不止一次被关到过培养皿中，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培养皿里不是氧气和电流主导，而是从上落下来的数不清的黑色的线路，像触手一般与银白色丝线接触之后，丝线便撤了回去。
它们回到了虞冬的身上，肌肤重新组合，神色平静的好像刚刚的那些都是幻想。
鱼斯南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到示意的虞冬悄然离去，在升降台到来的那一时间，淮澈似乎看见他犹豫的回眸，仅仅一瞬，虞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头顶的培养皿的第二层。
同样的东西连接着他和淮澈，淮澈仰着头，盯着鱼斯南：“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放过我的同伴。”
鱼斯南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可没意思，分明是你答应了我的邀请，为什么一副我强求的样子。”
他抢先一步继续问道：“你们来到这个星体，我是第一个向你们抛出橄榄枝的，我如此向你们透露我手中的机密，这倒是换了别人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你竟然以为我在威胁你？”
鱼斯南离开操作台，走到培养皿旁边，居高临下道：“你想进生态圈对吧，可生态圈每一个人都需要移植母子芯片，这是记录身份的证明，如果你偷偷进入，这脑子多少也不够带的，而我只是需要一份新的数据数据，关于外来生命体能否移植母子芯片的数据报告，各取所需罢了，何来威胁？”
淮澈愣了下：“进入生态圈，必须移植...母子芯片？”
这就说明，那个生态圈里，不只是存在着虞冬这样的试验品，生态圈的每一个人都是母子芯片的傀儡。这也不在是淮澈曾经所熟知的生态圈。
鱼斯南道：“那是自然。”
他挑起一把锐利的尖刀，在自己的手心处划了一道，留着的是黑色的血。
“准确来讲，是所有军政官都必须移植，我也不例外。”
他的声音在这房间中有些空荡，培养皿中沉闷，也隔绝了他话语中包含的情绪，淮澈昏昏欲睡，在培养皿成功合上的那瞬间，他的视野落下一片黑，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一针扎入淮澈的脖颈，淮澈感到浑身一凉，昏昏沉沉之中，他又听见自己原本沉稳的心跳声。
恍惚间，一个小型的芯片被贴近了体内，淮澈想抬手去摸，却始终没有力气。
直到重见天明。
他第一眼见到的，是坐在他身旁满脸倦容的楚庭。
淮澈一欣喜，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他的动作立即引来了楚庭的目光。
楚庭扶住他，让他坐了起来。
淮澈按住他的肩膀：“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楚庭道：“他把我放出来了。”
淮澈愣了一会，才发觉楚庭口中的他是谁，一时间没说话，脑中再次略过了一遍所有的细枝末节，被恶心的头晕目眩，不经意的呼喊了一声。
楚庭偏过头，道：“你刚醒，别太用力。”
淮澈一眼撇见了他手腕处，多了一丝黑色的线条，他一把揪住楚庭的衣袖，沿着那黑色的线条一路追溯到楚庭的心口。
那是与他移植芯片后，产生创口的相同的位置。
淮澈抚摸着楚庭的肌肤，没注意自己的指尖变的颤抖。
楚庭按住他的指尖：“不过是子芯片，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寥寥几句，淮澈却明白他口中的其他人都有谁，他叹息道：“是我，都怪我。”
“现在已经不能情绪化了。”楚庭道，“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所以也知道，这个是我们进入生态圈的通行证，我们需要这东西，哪怕是被胁迫的。”
“不过，任由他在我们面前嚣张，都会引起纪行的不满。”楚庭垂下眼眸，淮澈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感到一股凉意。
“你打算怎么做。”淮澈明白，任由他人以威胁生命为目的的任何行为，都不会被楚庭接纳，他当初如何睚眦必报自己的，也会对鱼斯南出手。
楚庭道：“在刚刚进入医疗舱之前，我曾见过他和一位医生对话。”
“在他们交谈中，我发现那位医生在私自研究一些违禁药物，或许不至于丢掉他的性命，但也会让他长个记性。”楚庭道，“让他知道，合作这件事，不是一个人私自决定的。”
他安抚着淮澈：“你休息几日，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
淮澈紧绷的神经一松，困意再度袭来，眼睛一睁一闭又失去了意识。
楚庭安抚完，温柔的眼神褪去，望向门框的目光多了丝冷冽。
刚刚的安抚中，他确实没有说谎，但也隐藏了一部分细节。
比如那位医生的名字，再比如，那位医生正是淮澈的主导医师。
“况西。”楚庭默念着名字，低声道，“对不住了。”
他敲响了那位主导医生的门，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了许久，楚庭温顺的等待了几秒，抬起手刚落到门边，想直接砸开时，屋内响起一个声音。
“进来。”
这里的医疗信道属于私人信道，这位医生也是鱼斯南的私人医生，所以并没有医患拥堵的现象，楚庭跨近门内，看见的是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和罐子里的奇奇怪怪的颜色，在罐子后，一个青年的面孔慢慢抬起。
“你是。”医生看见他漂亮的头发，顿时想起来，热情道，“我知道你。”
楚庭一脸迷茫，在没有淮澈这个金牌翻译下，他还真不清楚面前这人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应该并不无大碍。
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
医生恍然大悟，在杂乱无章的桌子上翻出一个小耳机：“这是助听器，你试试，我觉得你并不是全然失聪。”
说完，他眼冒金星的看着楚庭--的头发，他试探的捧起一束，爱不释手。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色泽的头发颜色，就算是颜料调也调不出来，你这是天生的吗？”医生道，“我想，我很需要这样一缕头发。”
他的反应并不稀奇，若是同僚或是联盟的人对他进行夸赞，他还兴许会有些响应，让其他人远离自己的头发，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他金色头发的缘来，所有人见他这样保养自己的头发，连发丝也不放过，只会觉得他是爱惜，但没人知道的是，他的头发每日会产生毒素。
如果不及时清理，会沾染到各处，轻则皮肤病，重则身亡。
楚庭犹豫了下，沉重的点了点头。
剪刀刀起刀落，在培养器中落下一缕金色发丝，混合着的液体，瞬间变成紫色。
这一变化让医生吃惊，他无暇关注莫名奇妙的进入他医疗室的客人，一心进入了自己的研究之中。
楚庭少许叹息，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人员会诊表，上面只写着一个名字--鱼斯南。
医生若有所悟，点点头，继续进入自己的研究之中。
楚庭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离开，门半演着，一半透着光，一半的灯光忽闪了几下，继而灭了。
第50章
淮澈休息了几日，这几日过的异常安稳，他虽然不曾出去过这间医疗舱，但在每天都在同僚的视线中醒来，原本紧张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他扫视一圈，半坐起身：“检察官阁下在哪？”
早就对楚庭放弃监查的陆永靠在墙角，嘴里挤出来的话凉飕飕的：“他？谁知道，要不是说每一任检察官上任期间身边都没个可心的人，这要是在联盟也就算了，在这里还私自行动，死在哪都不知道。”
一旁的陆雪连忙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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