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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烨：“走走走！正好，我去一趟洗手间。”
陆聆：“文烨哥你自己去吧，我看不见。我让迟眠帮我撕一下。”
李文烨：“行。”
他顺势起身，陆嘉鱼也跟过去。李文烨看了他一眼：“想问什么？”
“你们三个……”陆嘉鱼开口，又不知道怎么问。
“你弟的同学很好相处，他应该是那种会有意跟着别人的反应调整自己的人。你弟还是那样。他们都挺愿意聊天的，所以我们三个聊得挺好。”李文烨看他一眼，又笑了，“怎么，我说这么多，还是没说到少爷心坎？”
“差不多吧。”陆嘉鱼含糊道。
“你是不是想问称呼的问题？”李文烨灵光一闪，“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但是，我要说，迟眠叫我是直接叫的‘哥’。”
陆嘉鱼垂眼：“嗯，知道了。”
回房间路上，他突然问：“文烨，你觉得陆聆这个人怎么样？”
“啊？这是我配评价的吗？”李文烨玩笑道，“他挺厉害的，珊珊说他毕业拿的那个什么荣誉，很难拿，好像是近五年第一个拿到的亚洲人——我知道，你学习更厉害。啧，真是嫉妒，我也想这么聪明。”
陆嘉鱼沉默片刻，又说：“我不是说这方面。”
“其他方面我也不太清楚啊。”李文烨耸肩道，“并且，重点不是他是什么人，而是他在你面前是什么人。”
“也是。”陆嘉鱼按按眉心，突然说，“我比不过他。”
李文烨一惊。陆嘉鱼此人，从小到大都争强好胜，也有本事一直赢。这还是李文烨第一次听他说出“比不过”这种字眼。
他稀奇道：“这是你第一次认输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我是这个穿鞋的。”陆嘉鱼简单解释，又说，“你去把迟眠带走，我和陆聆聊聊。”
“有点尴尬……你们不能回房间聊？”李文烨“啧”了一声。
陆嘉鱼笑了笑，没解释什么。
“行，我为兄弟两肋插刀。”李文烨也没多问。陆嘉鱼看着他走到厅中，笑着和那两人说了几句，顺利带走迟眠，甚至还避开了他这边，没让迟眠看见他。
陆嘉鱼躲在角落看了一会儿。
陆聆静静地躺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手掌对着灯，手指一会儿张开、一会儿合拢，自己和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又过了一会儿，陆聆随意开口：“哥，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
陆嘉鱼走出来，平静道：“有空吗？聊聊吧。”
“好呀。”陆聆翻身，胳膊垫在下巴上，“我一直很有空。”
他的眼睛很亮，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陆嘉鱼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陆聆往他手心蹭，扯扯他的裤腿：“坐呗。”
陆嘉鱼：“没事，就几句话。”
陆聆心一沉。
“你要不要考虑去国外定居？就在你本科的城市。”陆嘉鱼认真地说出在陆聆看来很荒谬的提议，“我不想和你有关系了。兄弟也不行。”
陆聆气极反笑：“你这是和我聊聊，还是通知我？”
陆嘉鱼也笑：“你就这样啊。去我家绑我的时候，你也没问我的意见。”
陆聆起身，死死地盯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今天没同意，你还是会在某天把我打包扔上飞机？”
陆嘉鱼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嘉鱼，你不能这么对我。”陆聆猛地拽住他的衣领。
第29章 聊聊
“没什么能不能的。”陆嘉鱼轻巧地挥开他的手，“我在和你商量。”
陆聆扯了扯嘴角：“但是商量的结果只有一个，对吧？”
“你在国外也能过得很好。我听爸妈说，你挺适应在那边的生活。需要用钱的话，无论爸妈还是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活着，我就会一直给你钱，不管我死没死。”陆嘉鱼意味不明地笑笑，“这句话有法律效力的。”
陆聆：“钱……在你眼里，只有钱重要吗？”
“钱不重要吗？”陆嘉鱼反问，“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考上A大金融想退学就退学，哪样和钱没关系？要是我们只是普通家庭，父母不需要我继承公司、不需要你满足他们对孩子的想象，你以为他们能允许我们的事？”
“为什么不允许？”陆聆睁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他们是我们的父母。”
“如果你是这样定义‘父母’的话，那他们是你的父母。”陆嘉鱼感觉嫉妒再次浮现，他强压下去，继续心平气和地说，“总之，生活保障方面，你不需要操心。至于其他……慢慢来，都会有的。”
“‘都会有的’……你真傲慢，陆嘉鱼。”陆聆的表情冷下来，“你凭什么替我判断，我又凭什么永远顺着你？”
“我说了，我在和你商量。或者是‘说服’吧。”陆嘉鱼知道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但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更何况，你什么都过得顺，我什么都不顺，你让我在你身上顺利一点，又能怎么样？”
话说出口，他便感觉过于矫情、过于推卸责任，心中一阵后悔。然而现实生活中，说出的话不能撤回。
陆嘉鱼起身，准备“撤回”他这个人。
陆聆抓住他的脚腕：“等等，你说清楚，什么叫你‘什么都不顺’？”
陆嘉鱼甩了甩腿。他怕踢到陆聆的眼睛，便没有太用力，也自然甩不开陆聆。
他开始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深吸一口气，说：“一时抱怨而已，不用太在意。”
陆聆短暂地松手，迅速爬起身后又抓住他的手腕：“什么叫你‘什么都不顺’？”
“人卖惨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惨，我实际上过得很好。”陆嘉鱼后退一步，避开陆聆逼视的眼神。
“我再问一遍，什么叫你‘什么都不顺’？”陆聆步步紧逼，“小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帮你？”
“说了有什么用，你能帮我什么？”陆嘉鱼嗤笑一声，“你能帮我的事就是按照我说的，出国定居。”
“你……”陆聆气结，“你是笨蛋吗？”
陆嘉鱼从来没收到过这种评价，皱了皱眉。
“应该说，陆嘉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陆聆瞪着他，“是，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很好很快，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凭什么认为，按照你的方式，问题就能解决？”
“好，我的方法不能，你就可以吗？”陆嘉鱼有意控制语气，但话说出来还是像吵架，“也是，杀了我就一劳永逸了是吧。”
“你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陆聆按了按眉心。
“为什么不揪着？”陆嘉鱼冷笑，“对你来说，想活着想死掉，也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吧。”
陆聆表情烦躁，又不知道说什么。陆嘉鱼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陆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没有选择，我只能规范标准地活着，这是我的责任。不然，杀我还轮得到你？”
陆聆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什么？”
“我考虑过自杀。”陆嘉鱼平静道。
“你……”陆聆哽住。
“查了很久资料，计划了一段时间……没有实践。”陆嘉鱼闭了闭眼，试图遏制莫名其妙分泌的泪水，“陆聆，让我轻松一点吧。”
可恶，遏制了泪水，没控制住声音。陆嘉鱼感到一阵反胃，为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
两人都沉默下来。忽然，陆嘉鱼听见水滴砸到榻榻米上的声音，一下，两下，频率渐渐加快。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是干的。
哭的人是陆聆。
“为什么……”陆聆含糊不清地问。
陆嘉鱼感到几分幽默。到头来，问出“为什么”的是陆聆。
“这是合理的交易。平心而论，我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已经拥有很多了，完成相应的要求，是责任。”陆嘉鱼仔细地解释，不知道是在解释给陆聆，还是给他自己。
“这不合理。”陆聆带着鼻音说，“为什么会合理？一个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选择、只能被迫接受所谓我的‘责任’的交易，凭什么合理？”
陆嘉鱼无法回答。他玩笑道：“存在即合理？”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陆聆抿了抿唇，“好，按你的说法，这是合理的交易，那我的权利包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我在你身边吧，你可以轻松享受，不需要在意其他……不需要在意我。”
“怎么可能。”陆嘉鱼叹气，“别的不说，只说你。要是你可以接受，我们就不会……”
“不是的，哥。”陆聆打断他，直直地看着他，“我会成长的。现在，我愿意接受你没办法一开始就信任我。”
陆嘉鱼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陆聆第一次主动让步，没有话里有话、故弄玄虚，而是简单明确的让步。
“我可能……”陆聆难得吞吞吐吐，又低又缓地说，“我好像……也许……也没有那么想让你依附我。”
看到陆嘉鱼真正的脆弱，他反而不想折断陆嘉鱼。他想成为陆嘉鱼翱翔的助力。
这次轮到陆嘉鱼表情空白：“什么？”
“哥，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吧——不是要求复合的意思，不过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陆聆擦干眼泪，扬起笑脸，“你不要考虑我想要什么、我想听到什么、我想对你做什么，看着我做吧，然后接受你喜欢的部分。”
他向陆嘉鱼伸出手。陆嘉鱼犹豫片刻，握了上去。
第30章 生日
【懒狗：哥，今早想喝什么？拿铁还是牛奶？】
【陆嘉鱼：牛奶吧】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陆嘉鱼：拿铁，双份奶】
【懒狗：好嘞，用装过拿铁的杯子装牛奶】
【陆嘉鱼：……也行】
【懒狗：常温的】
【陆嘉鱼：冰】
【懒狗：好的，冷的但去冰】
【懒狗：可以吧？】
【陆嘉鱼：……也行】
【狗：哥，下班有安排吗？】
【陆嘉鱼：加班】
【狗：啊……】
【狗：那你什么时候不加班】
【陆嘉鱼：不知道】
【狗：啧，我换个问法】
【狗：今天晚饭你有安排吗？】
【陆嘉鱼：暂时没有，应该在公司食堂吃】
【狗：别吃！我给你带寿司嘿嘿嘿】
【狗：[位置]xxx寿司】
【陆嘉鱼：？这家不做外卖】
【狗：别管，我有办法】
【狗：你等着吃[得意]】
【陆聆：哥，你生日想怎么过？】
陆嘉鱼看一眼这条消息，又关掉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又拿起来看了一眼，再关掉。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不清楚陆聆知道多少。
上次的“选妃大会”草草结束，父母不甚满意，计划着再安排一场。虽然他们不要求陆嘉鱼有孩子，但是一场体面的婚姻也是助力，更何况之前陆嘉鱼松口了。
他现在又咬回去，软硬兼施地拒绝了，气得陆父陆母难得骂他。
【陆聆：不说话？那我安排？】
【陆聆：会问爸妈的】
陆嘉鱼就怕他去问爸妈，赶紧阻拦。
【陆嘉鱼：别】
【陆聆：怎么提爸妈才回我[委屈]】
【陆聆：没别的意思，确认一下他们有没有给你安排其他活动】
【陆嘉鱼：没有】
【陆嘉鱼：你安排】
【陆聆：！好耶！】
陆嘉鱼这才反应过来，他被陆聆绕进去了，随便几句话就答应由陆聆随意安排。
也许他有点期待。
他撑着脑袋，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
陆嘉鱼抓起面前的台历，在九月十六号上画了一个圈，想了想，写下“surprise”。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过如此平淡的生日。小时候被父母带着，见各种叔叔阿姨；更大一点，他拥有了名义上的自主安排的权利，实际上也不过是无聊透顶的社交活动。
那些活动都要提前安排，没有前期筹备环节，他便有一种生日还没到的感觉。父母得知他没有安排，那天照常出差，他也照常上班，秘书汇报工作时才反应过来。
于是陆嘉鱼难得在上班的第一秒就决定，今天不加班。
他故作随意地问：“刘秘书，Andrew今天上班了吗？”
刘秘书愣了一秒，立刻得体地笑道：“我去确认一下，陆总。”
“没事，不用了。”陆嘉鱼拦下，心里感觉自己好笑。刘秘书又不管考勤，怎么会清楚陆聆上没上班。
来不来都行。反正无论陆聆给他准备什么，都是惊喜。
陆氏集团今天有一个传言：陆总特别高兴，脸上一天都带笑。
很奇怪，公司股票也没大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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