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这件事,必然要提到她和陆聆关系其实挺不错,但她不想提,总有点背叛陆嘉鱼的感觉。
“我也是,没想到他其实想要这种东西。”陆嘉鱼会错意,以为她只是单纯惊讶于“死”这种期望。
余珊心虚地应了几声。好在陆嘉鱼也没机会和她聊太久,又被人抓去喝酒。
她看了看在人群里的陆嘉鱼,感觉今晚对他的胃来说真是煎熬。
不过陆嘉鱼个人认为,胃的压力不算大,反而是精神压力比较值得忧心。
喝混酒后,他感觉自己真的要醉,心中警铃大作。
陆嘉鱼并不是天生酒量好的人。他刻意练出来,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生意应酬更方便,但根本原因是,他不接受自己喝醉。
父母暗示他再去找几个女生聊聊,陆嘉鱼索性装醉,往沙发上一摊。
这样挺不礼貌,也有点让父母下不来台,但他绝对不要喝醉。
一闭眼,陆嘉鱼就感觉眼皮很重,眼睛有点睁不开。他试图抓住父母送客的只言片语,然而却感觉声音越来越远。
可能的确越来越远,毕竟他们要出门,但陆嘉鱼更怕是他真的要醉过去。
忽然,他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危机感姗姗来迟,他借着这个契机,强行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水果刀,就在他面前。
是陆聆的声音:“小鱼,你……”
陆嘉鱼下意识拍开他的手。
水果刀的刀背在他腿上弹了一下,又落在地上。
陆嘉鱼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口不择言道:“上次没成功,这次你准备在家里下手吗?”
陆聆愣了愣,脸色立刻变沉。
第21章 醉酒
他缓缓开口:“陆嘉鱼,我不是蠢货——现在看来你比较像。”
陆聆承认,他跑出房间的确是想多看看陆嘉鱼。拿一把水果刀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假装想来吃水果。
他贴在门板上,费尽心力判断父母和宾客都走了,才出房间。一到客厅,就看到陆嘉鱼靠在沙发上,似乎不省人事。
陆聆担心陆嘉鱼被灌太多,想去看看他的情况,谁知道他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毕竟你有前科。”陆嘉鱼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说。
陆嘉鱼有些心软:陆嘉鱼肯定又头疼了。
他也同样恼怒。
“顶多叫犯罪未遂。并且,哥,是你说的,要做兄弟。你就这样看待你弟弟,一个会来杀你的人?”陆聆冷笑道,“陆嘉鱼,你应该向我道歉。”
“不。”陆嘉鱼移开视线,语气却依旧强硬,“我没有错。”
听语气,他应该在不知不觉中醉过去了。陆聆知道不能和醉鬼吵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既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有好多错。”
“不,我没有错。”陆嘉鱼猛地起身,重复道。他似乎想对陆聆动手,伸手来推他。
从他出手的动作判断,这动作力道很轻,实打实落在陆聆身上也无所谓。陆聆正准备挨一下,再装装样子卖惨,没想到陆嘉鱼重心不稳,一头栽到他怀里。
陆聆愣了愣,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他轻抚陆嘉鱼的背,笑道:“小鱼,你不是我哥哥吗,怎么对弟弟投怀送抱?让我想想,那个词怎么说的……哦,食髓知味。”
陆嘉鱼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和陆聆拉开距离,却因为自己没有力气、又被陆聆按住而失败。
他抿着唇不说话,暗暗和陆聆较劲。陆聆难得能轻松压制陆嘉鱼,心中的兴奋不断膨胀。
他也像喝醉了一样飘飘然。
酒好像不错。虽然给陆嘉鱼带去了一些胃的小毛病,但是喝醉的他好柔软。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温和:“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下次少喝点。”
话说出口,陆聆自己愣了。毫无效力的威胁和撒娇有什么区别,而让陆嘉鱼少喝点,是出于一直以来的惯性,却似乎违背他的本意。
只是惯性吗?
他心中陡升一股难以辨认的感觉。不等陆聆细想,陆嘉鱼打断他,直白道:“陆聆,你这样说话很奇怪。”
陆聆顺着他的话问:“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就是很奇怪。”陆嘉鱼喃喃道,“你不可能是对我友善的人啊。”
他说的没错,但陆聆就是不爽:“怎么不可能,我在你这里毫无信用吗?”
“不是你……是你。”陆嘉鱼语无伦次道,“人……都不行。”
看来他的醉意已经彻底弥漫。陆聆拍拍他的脑袋:“好,我不行,那我送你去睡觉。”
又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他,安安静静的陆嘉鱼开始挣扎,陆聆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放到床上。
他瞪了不省人事的陆嘉鱼几眼:就这脾气,还是有自理能力比较好。
虽然陆嘉鱼只是醉酒,但陆聆却开始反思自己过往抱持的信念。谁还不是少爷,他真的愿意把可爱但麻烦的陆嘉鱼变成他的所有物吗?
他不知道。
陆聆叹了一口气。他希望自己的想法能简单一点,陆嘉鱼已经是拧巴得要死的人,再加一个他,日子还过不过。
但他可能真的需要想一想。
陆聆把被子搭到陆嘉鱼肚子上,想走,却被陆嘉鱼抓住他的袖子。
他低下头,正好碰上陆嘉鱼朦胧的眼神。陆嘉鱼死死地攥着他的袖口,小声喊:“小熊。”
他的眼神太脆弱。陆聆从没看见陆嘉鱼露出这样的眼神,下意识捂住陆嘉鱼的眼睛。
陆嘉鱼的睫毛轻扫他的掌心,而他心里也一片乱麻。
他宁愿和陆嘉鱼吵一架,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一切都很莫名其妙,陆嘉鱼突如其来的脆弱,他突如其来的心软,都是前所未有的。
陆聆梦游似地问:“陆嘉鱼,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没期待会得到答案,或者说,得到可以理解的答案。
果然,陆嘉鱼一声不吭,但紧紧地抱住他。
什么意思?
明明他们两个一动不动,陆聆的心跳却慢慢加速。
陆嘉鱼渐渐放松下来,陆聆却依旧没动,直到陆嘉鱼呼吸平稳,手从他背上滑下,他才把睡着的陆嘉鱼放在床上。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棕色卫衣——在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太低,随便套了一件——神色晦暗不明。
他好像再没资格说陆嘉鱼给出不明确的信号,因为他自己同样错乱。
“你倒是能好好睡觉。”陆聆轻声道。他拍拍陆嘉鱼的额头,转身去了阳台。
他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考虑了很多。陆聆想起小时候,陆嘉鱼第一次抢他东西,抢的是他根本不在意的毛绒玩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反倒像一家三口加一个陆嘉鱼,明明陆嘉鱼才是父母属意的儿子;在他出国前,他们的人生轨迹密不可分,彼此之间的联结甚至比和父母更紧,父母不会知道学校每天发生的事情、应该如何与同学对话。他知道自己在模仿陆嘉鱼,但他也知道自己比陆嘉鱼做得更轻松。
陆聆自认为是小毛病很多的人,因此再多一点不怎么健康情感观念也没什么。可是陆嘉鱼的缺点只是和亲弟弟搞在一起,那他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如果陆嘉鱼的观念是值得深思的,那他是不是也应该这么思考自己?
陆聆想不清楚。试图理清人类思想来源本就是一项太过复杂艰巨的任务,更不用说可供他分析的数据太多。
想来想去,陆聆决定不想太多,按原计划进行。
他拨了一个电话,彩铃响到最后一秒,对方才接。
陆聆:“哈喽,早上好!”
电话那头:“……你他妈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保证你的死期就是明早四点半。”
“非常重要的事。下周六,帮我追人,来不来?”陆聆一本正经道。
电话:“来啊!卧槽你小子,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去哪,酒吧夜店KTV?”
陆聆:“我家。”
电话:“啊?”
陆聆没多解释:“一言为定。”然后挂了电话,把好友的骂骂咧咧挡开。
他眯眼看着天色渐明,意识到他干坐了一晚。果然,为陆嘉鱼付出时间是没有底线的。
陆聆抬起胳膊往后抻了抻,手背碰到了一个人。他想收手,却被人抓住手腕。
他拼命仰头,也只能看到来人的衣服下摆。黑色T恤,不是皱巴巴的白衬衫。
但他知道,来的人是陆嘉鱼。
陆嘉鱼松开他的手,又靠近了一点,强行把他的椅子往里拉了一些。他凉凉地说:“你在准备跳楼?”
陆聆不答反问:“哥,你在担心我吗?”
第22章 早餐
陆嘉鱼后退一步,语气依旧很冷:“没这个意思。”
“你有,我知道。谢谢哥哥关心。”陆聆无理取闹道,“你呢?头疼吗?”
陆嘉鱼:“一点点。”
陆聆心下了然:陆嘉鱼说有一点点疼,那就是疼到难以忍受,不然他会直接说不疼。
他起身道:“我帮你按按。”
陆嘉鱼想拒绝,然而陆聆却不由得他拒绝。陆聆半跪在椅子上,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
陆聆的指腹柔软而冰凉,贴在脑袋上很舒服。陆嘉鱼原本感觉脑子里一直有根神经在跳,现在也在陆聆的动作下变得平静。
他难得觉得清晨如此静谧。
然而,他注定要打破这份静谧。陆嘉鱼一大早来找陆聆,是有目的的。
他轻轻拨开陆聆的手,尽力装作漫不经心:“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找我。”陆聆捏了捏自己的手,笑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说谎,但这话也不是全部的真相。陆聆只是直觉有些东西不能说,比如陆嘉鱼抱着他叫“小熊”。
陆嘉鱼没说话,露出不太信任的表情。
陆聆在陆嘉鱼心里的信用早已破产——这种东西是否存在过都不好说——他索性变本加厉道:“你希望我们发生什么吗?”
陆嘉鱼又后退一步,后背贴到阳台的推拉门上:“没有。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陆聆重复道,又哼笑一声,“行吧。哥,一会儿吃早饭吗?”
陆嘉鱼:“嗯。”
他一时没懂陆聆说这句话的用意,直到他们一家四口坐到餐桌上,陆嘉鱼才明白。
又是一些重温旧梦的把戏。
陆母笑着说:“嘉鱼,聆聆,咱们一家四口很久没有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了。”
陆聆点头:“嗯,妈,有四年多了。”
陆母:“哎呀,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你出国还是昨天的事呢。”
陆嘉鱼也有些恍惚。倒不是因为很久不见,而是这个场景十分眼熟,又缺少一些东西。
父母在他左侧,陆聆在他对面。他背对着窗,清晨的光线让陆聆的脸显得很纯洁。
他的表现也真的纯洁,没伸腿,没乱蹭,没借着帮忙夹菜的理由乱戳陆嘉鱼的筷子,十分规矩。
陆嘉鱼有些走神。这就是“弟弟”的含义吗?
他太习惯有一个吃早饭时蹭他的陆聆,眼前这个乖巧听话的陆聆,陆嘉鱼简直想问“你谁啊”。
看来只要愿意,陆聆也可以扮演纯粹的“弟弟”,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扮演纯粹的“哥哥”。
他表现得像他肯定可以,然而陆嘉鱼其实不能确定。
“哥,可以吗?”陆聆的声音传来。
陆嘉鱼:“嗯?”
“又不听弟弟讲话。”陆母无奈,替陆聆解释,“聆聆说下周末要请高中同学来家里玩,你要是不想见,回家吃饭的时候避开一下。”
“哦,知道了。”陆嘉鱼放下筷子,想到那些旧事,没什么胃口,“妈,我去上班。”
“就吃这么一点?”陆母惊讶,拍拍陆聆,“去送送你哥。”
“好。”陆聆也放下筷子,跟着陆嘉鱼走出家门。
两人沉默不语,站到车前,陆嘉鱼才开口:“你不用跟出来。”
虽然陆母这么要求,但陆聆以往不怎么听。
“我想跟着。”陆聆垂眼道,“毕竟在家要演兄弟,在公司要演老板和员工……我总要一些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
陆嘉鱼皱了皱眉,没接话。
“你不想要,是不是?”陆聆静静地看着他,“你是怕和我相处,还是怕和我单独相处?”
“陆聆。”陆嘉鱼警告道。
“行吧。”陆聆耸耸肩,退开一步,“一会儿公司见。”
陆嘉鱼:“嗯,上班别迟到。”
离开家里的别墅前,陆嘉鱼仔细看了看后视镜,里面的陆聆显得很迷你——陆聆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他的车开走。
陆嘉鱼感觉很烦,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烦躁来得莫名其妙,他不能指责陆聆现在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正是因为陆聆太过规范,让他意识到有问题的人是自己。
陆嘉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没关系,出现问题,解决问题,否则就解决有问题的人。这个人是自己,反而更好下手。
他会好好地自我克制。
开车到公司的路上,陆嘉鱼仔细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对待作为弟弟的陆聆。陆聆进自家公司,每天还辛辛苦苦地工作,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到公司后,立刻联系秘书:“刘秘书,你看,我们公司哪个岗位最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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