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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塔(无限)——镜飞

时间:2024-09-16 08:47:44  作者:镜飞
  孩童纯稚无辜的语气,配上压低了的声线,简直有几分鬼魅之感,余悦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蹦出喉咙口了,结结巴巴道:“小、小恒弟弟,对不起,你自己小心啊——”
  他心里除了难受,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小恒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却要独自留下来面对一个几乎100%会出现的鬼。但他扪心自问,实在没有一起留下来的勇气,匆匆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追着荆白出了小树林。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彻底走出小树林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小孩儿清脆的,咯咯的笑声。
  他有些惶恐地回头去看,除了依然站在原地的小恒的身影,什么也没有看见。
  刚才是小恒在笑吗?可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他的。
  他心里有些发毛,加快脚步,匆匆跑了出去。
  余悦疾跑了几步才追上荆白,见荆白面无表情地只管往前走,不解地问:“大佬,你不管小恒弟弟……是因为他真没救了吗?”
  荆白转过脸,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给那俊秀的面孔镀上一层美丽的金色。他的面容比晚霞还耀目,语气平淡,却透出一股冰冷之意。
  他说道:“他确实走不了了。”
  小恒仰头的时候,荆白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听到他言语间的暗示,才猜到鬼婴多半已经出现了,只是他们看不见。
  秀凤给小恒画下那道标记,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
  余悦打了个哆嗦:“这个小孩是秀凤的?可是陈婆骂过秀凤,她应该没有生过孩子啊!”
  荆白瞥了他一眼,语气甚至没有什么变化:“活着的时候没有,死了之后呢?”
  余悦更不解了,困惑到挠头:“死人怎么可能能生孩子?”
  荆白无语道:“死人还在你面前走来走去呢,你那时没觉得奇怪?”
  在看到那张草席的时候,荆白已经很确定,鬼婴就是秀凤的孩子。为什么秀凤的坟墓会被挖开?因为有人怀疑她怀上了鬼胎。
  挖开她的坟墓,应该就是为了阻止鬼婴出世,可来不及了,鬼婴不仅出世了,还杀死了道士。
  秀凤的歌谣里自陈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她肯定不是死于自杀,而是被谋害。但既然能被杀死,说明她之前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又怎会怀上鬼胎?
  荆白觉得这一切和去而复返的道士脱不开关系,他忽然想到什么,拿出之前从道士的遗骸处找到的册子和黄纸,递给余悦:“看吧。”
  余悦把册子接过去,看书是他强项,但是哗啦哗啦从头翻到尾,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这不是空白的吗?”
  “道士的遗物只有这本册子,如果真是空白的,鬼婴的线索就会断在此处。”荆白把册子拿回来,让纸页对着夕阳的余晖,金黄的光洒在纸页上,却依然看不出内容。
  他脸上也不见什么失望之色,只是放下薄册,淡淡道:“鬼婴才是这个副本出去的关键,这个册子必有蹊跷。”
  “空白册子……既然有册子,怎么会不写字呢……”余悦喃喃自语,跟在荆白身后想了一阵,突然一拍额头,叫道:“啊,我差点忘了,我们化学课上讲过!”
  在荆白疑问的目光中,余悦不好意思地低头道:“现在没有设备,不能确定是哪种。这样,大佬,你等晚上我回大宅试试。真是隐形字的话,就那几种解法,很快就能试出来。”
  荆白给他册子只是碰碰运气,倒没料到他真有办法,便点头道:“赶快。”
  余悦拿着册子,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大宅,迈步如飞。荆白落到后面,却回头看了一眼树林的方向。
  青年目力十分敏锐,可他们已经走得够远,男孩孤零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里。除了边缘的几棵零星树木,他什么不能看见。
  树林中,直到视线中荆白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小恒才对着空气轻声道:“出来吧。”
  没有人回应他。除了风摇动树叶的沙沙声,这里什么也没有。
  小恒却仿佛很笃定,默默闭上了眼睛。自从看到鬼婴的脚印,他就不时会听到很轻的孩童的嬉笑声,咯咯的,只是时远时近,叫他无法判断方位。
  直到同荆白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将要走出树林时,他终于再次听到幼儿咯咯的笑声,这次的声音很近很近,飘飘荡荡的,好像就在他耳边。
  秀凤留下的那道血痕也不再发烫疼痛,相反,一种冰凉的力道轻轻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今天走不了了。
  诡异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
  树林中安静如死,仿佛什么也没有,但男孩话音落了以后,白皙的手腕上竟然渐渐浮现出一个血红的手印!
  手印出现的同时,小恒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微笑。
  他没有再睁开眼睛,而是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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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出处:龍鳳互聯)
 
 
第31章 陈婆过寿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却只剩两个。余悦和荆白两个人走在回程的路上,总感觉他身上好像比之前更“独”了。神色虽没什么变化,余悦却觉得他那张俊秀至极的脸上像是结了冰,根本不敢和他搭话。
  他们返程的时间有些晚了,太阳已经将要落山。天边只有一点圆弧还露在外面,落日的光线将大半个天空烧得通红,凄艳如血,看着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余悦看着荆白轮廓锋利的侧脸,鼓起勇气问:“大佬,我们是不是要走快一点?”
  返程这条路也不算近,走到陈宅的大门处还得好一阵。余悦十分担心,还没等他们走回去,天就已经黑了。
  他不知不觉间加快脚步,走到了荆白的前面,一边还担心地道:“陈婆他们肯定天一黑就会锁门,如果进不去,我们就算违规了吧?会不会死在外面?”
  这话说完,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转过头才发现荆白正冷冷地看着他。他这才想起小恒今晚也回不去了,后悔自己失言,正要想方设法打个圆场,就看见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点红色。
  天赐良机,他连忙转移话题:“大佬,快看!这应该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扇门!”
  这扇门正好就在小树林出去的直路上。荆白远远地看着,没看出这扇门有什么异样。
  门外没有符咒,也没有铁链,只是紧闭着,像是一丝风也漏不进去。周遭空无一人,说要来这里查看的另一队人也不在,应该是回去了。
  余悦看了看天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恐怕他们没有时间检查这扇门。
  他顿住脚步,等待荆白,但荆白似乎也没有要检查的意思。神色冷淡的青年走到紧闭的红漆大门边,只随意打量了几眼,便从门前径直走过,背影看不出丝毫留恋。
  余悦不明所以,追在他身后问:“大佬,今天没时间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检查?”
  荆白摇了摇头:“这里根本没东西,这扇门的玄机应该在里面,而不是外面。”
  余悦一想也是,想来自己多少有些被误导了,因为谷宜兰等人一直惦记着要来检查这扇门,就觉得门一定有问题。
  现在看来,就算有问题,也不在门本身。如果真如荆白所说的玄机在内,不就代表他们还是得打开这扇门?
  他想起上次碰到门锁,陈婆就提着一把柴刀出现,心里就是一阵发毛。总感觉这是个死局,怎么能解开?
  根据现有的线索,他在脑内反复拼凑陈家的故事,却觉得这拼图仍不完整。走在前头的荆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你如果真能解出这册子的内容,我就告诉你我的推断。”
  余悦喜出望外:“好,大佬,一言为定!”
  等大宅那两盏幽幽的红灯笼进入视线范围,夕阳早已经落下了地平线。铅灰色的天空上,只留下一线金黄的余晖。
  余悦自觉已经尽全力赶路,但这一路下来,他已然发现,不管他是跑是走,是快是慢,荆白都游刃有余,总会稳定地领先他几步。但荆白从未把他一个人扔在身后,反倒是余悦累得气喘吁吁,生怕赶不上大宅锁门的时间。
  余悦一度很不好意思:“大佬,你要走得动就先走吧,我怕我耽误了你……”
  荆白甚至没回头,只冷淡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有件事要确认。”
  余悦没敢问他是什么事,但不用一个人走总是好的。
  两人沉默地走着,好不容易看得了陈宅的大门了,余悦远远见到大门还开着,松了口气,原本灌了铅似的腿也觉得有劲了。他正要加快脚步,却见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脑袋往外探了探。
  他们走得也就剩两百米远了,那个人不可能没看见他们。可他发现两人在往门口走,反而转到背后,开始推门。
  余悦眼见着大门缓缓关闭,惊得差点跳起来,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声喊:“喂!别关门啊!等等我们!我们还在外面呢!我们、我们马上就到——”
  他一边叫,一边死命往前冲,甚至没有发现,一直走在他前面的荆白已经落到了他身后。
  余悦顾不得别的,一路爆冲到门口,把手撑在门上直喘气。他跑得呼吸凌乱,喉咙干涩,好在大门尚未完全合拢,留了一条半人宽的缝。
  耳边传来沉重的木门费力转动的嘎吱声,还有锁链挂上门闩时叮叮哐哐的声音,显然关门的人根本没打算停下。余悦心中大急,挪了半个身子进门里阻止他,一边扯着嗓子叫道:“诶诶诶——别关啊!还有人在外边儿呢!”
  门后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颤颤巍巍地说:“天马上就黑了。该关了,该关了。”
  余悦愣了一下,他没听过这人说话,但凭借声音的年龄,能判断出门后的人是陈公。
  他现在负责看门?
  可不对啊,天现在还没黑啊!怎么都还有个十几二十分钟吧,为什么这老头非得抢这一会儿功夫?
  老头是鬼,余悦不敢和他争辩,也不敢抽出卡在门里的手,只得转头催促荆白:“大佬,快啊!他要关门了!”
  荆白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走着,显然根本没打算跑起来。
  余悦是知道荆白跑起来能有多快的,看他现在的步速急得想跳脚,恨不得冲出去把他拉进来。却又忌惮陈公,站在门缝里不敢动。
  门后的老人这时却似乎很有耐心,用缓慢的语速问余悦:“贵客进不进?天要黑了,门要锁了。”
  余悦看了他一眼,这时感觉有些奇怪了,只用眼神觑着陈公和他头上那顶戴得稳稳的瓜皮帽。
  等等,是荆白要进门,陈公要锁门。现在进门的不着急,锁门的也不着急,反倒是他急得上蹿下跳的,这算怎么个事?
  他站在门缝里,往外看一眼荆白,往里看一眼陈公,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中间人的角色。可眼看着陈公手放在大门上,作势还要推,连忙道:“要进!”
  他急急转头,还要再催荆白,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感觉手臂处传来一股大力,他身子一歪,重心不稳地往门里跌去——竟是被门里的陈公拉了进去!
 
 
第32章 陈婆过寿
  余悦被陈公猛地一拽,吓得“啊”地大叫一声。陈公把他拉进来就放了手,脸上笑眯眯的。他长得又高又瘦,头上还戴着那顶黑色的瓜皮帽,颧骨高凸,眼窝深陷,一笑起来,非但不显亲切,脸上的褶子还挤在了一块儿,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冷劲儿。
  他虽然在笑,余悦却觉得阴恻恻的,腿根都在发软,哪里敢多看一眼。可见他正一手搭在铁链上,要继续给门挂上铁索,闩上大门,心里大急。
  他强作无事,一边冲陈公打哈哈,一边把身体靠上门扇,试图阻止陈公锁门。
  陈公换了几次方向,都被他挡住,便不笑了,表情也逐渐变得不善。他握着手中的铁索,正色道:“我说这位小客人,我们陈家自来就有天黑锁门的规矩,破坏不得。你再不停下,我只好——”
  他面上看着还很和气,语气却变得阴森,咬着牙道:“我只好,把你推出去了。”
  余悦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敢再挡,身体往后旁边退了一步,给陈公让出位置。
  也亏得他让了这一步,下一秒,还剩一道缝的门忽然被人往一边大力推开!余悦正好让开了位置,拿着锁头的陈公却一个不防,险些被门扇拍到脸上。
  神色淡然的荆白这才放下推门的手,不紧不慢地跨进了门里。
  他的动作过于理所当然,走进门来,不顾险些被拍了一脸的陈公黑如锅底的脸色,甚至还冲他点了点头。
  他没有寒暄的意思,点过头就当打过招呼了,只管往里走。余悦见状,更不愿杵在门口和陈公大眼瞪小眼,连忙跟在他身后也溜了。
  陈公气得手里的锁链直发抖,发出丁零当啷的碰撞声。见荆白根本不予理会,径自扬长而去,才提高声音道:“家有家规!即便是省城来的贵客,亦得遵守我们陈府天黑前归家的规矩!天擦黑了才掐着时间回来,哪有你们这样做事的!”
  荆白于是刹住脚步,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看上去十分客气:“行,下次不回来了。”
  陈公:“……”
  余悦跟着他回头看,见老头被荆白气得牙关紧咬,眼睛都瞪凸出来了,神情颇为狰狞,吓得直咽口水。
  他不算太敏感,这时也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等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瘦巴巴的老人的身影,余悦才小声道:“大佬,你到底要确定什么事啊?”
  荆白道:“确定这个天黑关门的规矩。”
  余悦纳闷地道:“这挺确定的吧?昨天谷宜兰不是还说过吗,他们回来的时候,陈婆就在门口守着,也是拿着锁头和铁链子。看他们都回来了,就把门锁——”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顿住了:好像是不太对。
  昨天谷宜兰他们回来的时间明明更早。天擦黑的这个时间点,他们都已经站在院子里交换信息了,余悦自己昨天回房间的时候天都没黑透呢。
  陈婆一直守在门口,当时天还亮堂着,她见谷宜兰等人回来,就直接锁了门。很显然,锁门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陈婆也对哪些人出去过,又有多少人该回来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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