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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不做垫脚石[快穿]——云栖鹿

时间:2024-09-16 08:37:10  作者:云栖鹿
  语落至此,他却语意急转,冷漠至极。
  “但好像已经有人觉得,宋公是在触之逆鳞,想必快要坐不住了。”
  掌事太监并未出声,弯腰安静的听着。
  为臣为奴,尽忠职守做好分内之事即可,旁的他也只当听听罢了,绝不能往心里去。
  文宣帝也不在意,只是自顾的说着焦虑原因。
  太子晚间前来,不由分说的便指责宋祁越逾矩弄权;御史大夫也入宫觐见,指责宋祁越无故殴打儿子安如惊;就连太中大夫那头,都拿着一份份弹劾奏折,想要将宋祁越拉下水……
  可这些人却无一证据,只是觉着宋祁越挡了他们的路,需要除掉而已。
  仿佛将文宣帝当成了个傻子。
  好像只要他们说了什么,他就一定会无条件的信任,从不反驳。
  年轻的帝王捏着软塌边缘,眸中晦暗,手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暴起。
  是他太心软了。
  是他未能明辨忠诚与否,让奸人钻了空子。
  曾经种种跃至眼前,年轻的帝王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幸好,他早有补救措施。
  窗外噼里啪啦的响声越来越大。
  雷闪交接不断,细雨转为暴雨,仿佛想要将天地万物都吞噬其中。
  文宣帝收敛了恼怒,起身坐至雕窗旁边。
  他不顾脸上的风吹雨打,就那么定定的望着漆黑的城墙,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多时,暗卫满身湿漉,从窗子跃至屋中。
  “国子祭酒有紧要卷宗传递。”
  暗卫下跪,恭敬的递上手中的实木匣子,但语气仍有疑惑:“臣并不知晓,国子祭酒是如何懂得暗哨召唤,所以这份……”
  文宣帝面色无常的接过:“是岑英国公告知于他的。”
  暗卫微愣,一时间难以理解,官家为何会对宋祁越,抱有这般大的信任。
  但他不敢多问,只得垂下头,等待发号施令。
  而文宣帝,却在细细看过卷宗上的内容后,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想来明日的朝堂之上,当真是要大闹好久了。
  -
  翌日寅时刚至,安禄府内院正房,便亮起了灯盏。
  宋祁越已经洗漱完毕,正立在重新购置的屏风前,微微垂眸伸臂,由婆子们为他穿戴朝服。
  今日是他来此世界,第一次入朝面圣。
  卷宗在昨夜便已尽数整理好,除去司业安如惊的那份,还有送去宫中的那份,其余并无纰漏。
  甚至诸多证据,也已经悄无声息的,送至了御史府和太中府……
  昨夜两伙人马暗中出动,想必,也是去确认事实的吧。
  啧啧啧,真是不知道这两派之人,会不会很感谢他的这份大礼呢?
  宋祁越看着窗外朦胧昏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乘马车行至宫门,宋祁越拿出腰牌走下了马车,正要排队往宫中行去。
  但远远的,却有一个声音唤住了他。
  “宋公。”岑英国公自远处踱步而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宋公近日可还安好?”
  宋祁越神色淡然,先作揖行了下臣礼。
  而后说:“近日安好,能教英国公挂念,是宋某的福气。”
  岑英国公脸上含笑,抬手示意同行前往。
  宫道长长的看不见尽头,两侧红墙绿瓦冰凉冷漠,像是一个漂亮的牢笼,将所有相关的人都囚禁于此。
  “你已经打算反击了?”岑英国公轻声问,“昨日,只是个障眼法吗?”
  宋祁越点头,笑意不达眼底:“他在用障眼法吸引外人视线,那我也同时利用他这个障眼法,吸引住他的视线为我争取时间。我自认并无不妥。”
  “说来不悦,我本想安稳度日,奈何却被人算计,便只得先出一手,将其扳倒以保平安了。”
  听他这般说着,岑英国公愣了一瞬。
  片刻后他才敛回思绪,震惊出声:“难不成你已经把所有证据都送……”
  宋祁越含笑,却不置可否。
  岑英国公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这简直,恐怖如斯!
  距离上次谈话,不过几日之间……
  他心中震惊无比,再一次认真打量着,身旁这个沉稳的男人。
  从容不迫,手掌翻转之间,便能搅弄风云。
  这于大靖王朝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夕阳渐起,金光铺路。
  岑英国公眸中微暗,但又很快的敛回了神思,继续同宋祁越前行。
  而今日的早朝,也果真热闹至极。
  太中大夫联合六名官员,共同上奏弹劾御史大夫,言他枉为社稷朝臣,罪状种种不堪入目!
  大殿之上氛围沉重,官员们各怀心思,似乎都没能意料到这般状况。
  文宣帝扫了安仲林一眼,而后让陆勤细细说来。
  这之后半个时辰里,陆勤便将近段时间掌握的消息,统统吐露了出来。
  其中包含了:指使安如惊打压寒门子弟、与太子同流合污贪吞赈灾粮、于泯洲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暗中勾结朝臣意欲谋反……
  且陆勤每说一条,便能提供一样确凿的证据出来。
  这样的状况,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连安仲林的神色都变的铁青,显然也是完全搞不懂,这个老东西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么多东西的。
  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助力……
  想到这里,安仲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心中渐渐明朗。
  昨夜的那份密函,不止是给他一人的!
  他本以为是有朝臣想要弃暗投明,故意拿出这样的筹码加入太子阵营,以此来稳固地位。
  毕竟上头罗列的,有关于陆勤等人的一应罪证,经昨夜查探也确为属实。
  却没想到,这竟也是一盘棋!
  背后之人是谁?他想要做什么?是想要看他们两派于朝堂开战吗?
  安仲林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觉着自己栽了跟头。
  最可恨的是,他都不知道,栽到了谁手里!
  安如惊此刻有些惶恐,目光转了一圈后落在太子身上,却见太子也是垂着头瑟瑟发抖的模样,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身居太子之位竟如此不堪重用……
  见状,文宣帝眉眼如炬,看向安仲林:“安卿,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朝堂之上人人噤声,等着安如惊的回答。
  昔日最为忠诚的臣子颤抖跪地,心下虽忐忑不已,但面上却仍旧在强壮镇定,冤枉二字先喊出来再说。
  目前其实并非毫无退路……
  然正当他苦想对策时,效忠的太子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虽说安御史罪无可恕,但念在其已年迈,也确实效忠过朝廷的份上,且饶他一命吧!”
  太子的语气极其诚恳,神情也悲悯至极,仿佛这般仁爱均是发自肺腑。
  安仲林:“……”
  好吧,这次他才算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朝臣都没能预料到这样的变故,连宋祁越听见太子的话落下时,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头,眸中戏谑之息更重。
  倒是文宣帝,并没什么情绪。
  他只是将卷宗再次细看了一遍,旋即扶额揉着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安御史罪状昭昭,即日起暂时革职压入天牢有待审查……”
  他微顿,继续道:“太子亦有嫌疑,暂时幽居东宫无诏不得外出。与卷宗上相关的一应人员,尽数压入皇城司,等待案件查探完毕听从发落。”
  寥寥数语,数十人的毕生。
  太子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任由御林军入殿,将他带回东宫。
  然当皇城司及近安仲林,正要为其褪下官服时,却猛然被他打开了手。
  “官家!臣、臣有罪,但那陆勤与三皇子也并非好人!”
  此刻的安仲林宛若垂死挣扎的鱼,用尽全身力气都想同拽旁人赴死。
  “那陆瑾聪奸杀女娘、祸害良民、施压百姓,而陆勤作为太中大夫,竟然是买通府衙暗中包庇,还将那女娘的孩子抛尸荒野!”他将自己整理的卷宗也递上去,“而且、而且,陆勤还与三皇子等人,贪污受贿余十万两黄金!”
  他言之凿凿不似欺瞒,连交上去的证据,也都如陆勤一样完整无疑。
  平地惊雷,众人惊煞。
  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连议论都忘了。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弹劾了啊!
  还都证据那么全……
  这刺激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毕竟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等会再冒出一位大臣,将有关自己的弹劾证据也摆到官家眼前。
  而安仲林的神色倒是坦然了,眉眼间都带了些愉悦之意。
  他望向正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的陆勤,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仿佛已经不在乎生或是死。
  朝堂上陷入一阵寂静。
  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均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文宣帝则看着又多了一份的卷宗,感觉自己脑瓜子都嗡嗡直响。
  半晌后,他揉着眉眼,嗓音都有些沙哑,疲惫的发号施令。
  皇城司大小狱所尽数开放,与各项卷宗有关的人员,五品以上押至皇城司,五品以下押至京兆府尹,由轻车都尉率禁军看管。
  而陆勤、太中大夫,还有几位牵扯其中的二品以上官员,则押至天牢。
  至于三皇子……
  由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文宣帝并未施压,只是派人开始细查而已。
  一个早朝的功夫,便有约三分之一的臣子,均锒铛入狱。
  而安仲林直至被摘去官帽时,其实还是有些懵的。
  毕竟他昨日还信誓旦旦的同暗卫说,不会有人知晓流民的问题,不会有人查到泯洲之案……
  流民……问题?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看向站在众朝臣中间,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宛若被人忽视了的宋祁越。
  原来、原来竟然是他!
  安仲林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便被宋祁越摆了一道!
  无论是混淆视听的开府施粮,还是装作愤怒的暴打惊哥儿,亦或是昨日晚间去而不返的杀手……
  他本以为,是自己占据了最主导的地位。
  却没想到,一切竟然都被这个与朝政毫不相关,甚至说置身事外的人,尽数玩弄鼓掌之间!
  安仲林恨啊。
  怨毒的眼光落在宋祁越身上,但后者见状只是回以一笑,连眸光都未曾对他波动半分。
  真是狂妄至极!自大至极!
  但即便安仲林愤怒不已,可一切,却都已然成定局了。
  一夕之间,朝中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和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局面被打破,众多在朝堂之上活跃的大臣也销声匿迹,不敢再发声。
  而皇城司和轻车都尉,则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每天都有各路人马出动,奔波于数地重新依法查案。
  除了国子学月试当天消停了片刻,其余时间里,长街和郊外几乎都被马蹄声和兵甲声包围了。
  倒是岑英国公仍旧巍然不动。
  除了日常督促官家好好调养身子外,唯一的不同,便是对国子祭酒的态度变得温和不少。
  文宣帝在这次早朝之后,也逐渐开始扭转性子。
  以往的心慈面软变成了雷厉风行,遇事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
  牢狱中曾经因他心软,而被减刑的犯人们,也开始重新进行提审,并且坚决不再融入过多情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改变。
  而大靖王朝,也似乎隐隐开始了,全面整顿的风潮。
  若说宋祁越呢?
  自然是安安心心的过舒坦日子,偶尔还领着监生们出去玩玩了。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是处于党争之外的人。
  加之他又颇受官家赞誉,还有整顿国子学风气、开府施粮等等文人之举。
  因此自然而然的,便在其他朝臣眼中镀上了一层“忠臣”光晕。
  就连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也从谁家女娘将要成婚,转变成了会有哪位好官重新上任。
  而尤其像祭酒大人这般的,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不仅一心为民、只做实事,从不失信于人。
  还将国子学的那些监生们,也教养的非常之好。
  平常便领着监生们走进街坊,支个板子给百姓们讲四书五经嘞!
  简直是温柔本体、谪仙下凡!
  对于这些夸赞,宋祁越自然是照单全收的,毕竟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只不过还有一些,意欲为他介绍女娘的媒婆们,便需要统统拒之门外了。
  他是修无情剑道的,自然不得有七情六欲。
  否则真等哪天回到了修仙界,估计又会被那神罚堵上一道。
  只不过暂时要美其名曰:“为了侄子能安心学业,不准备娶妻生子。”
  百姓们又一次热泪盈眶。
  呜!祭酒大人真的是全天下,最善良最美好的存在了!
  宋泠:“……?”
  不是不是,你们看着他那藏着一百个心眼的眸光,怎么就能相信了呢?
  别走啊!好歹介绍一个!
  安禄府没有女主人真的挺恐怖的呜……
  -
  时至凉秋之际,清玉京四处金黄。
  御史安仲林一案,也在经由南絮这个证人,缓慢的道出前因后果后,被皇城司记录成了完案。
  秋后问斩,不容反诉。
  太子听到此事后重病不起,卧榻许久也未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文宣帝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其送至皇家别苑休养。
  且暂时不得涉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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